翻譯:某深,yaokc,某唯


    後期修改:yaokc,某唯 ——


    羽島啟輔出生在岐阜縣某個資產家階級的家庭,是家中的三男。


    在父母嚴格的管教下,他自幼接受了英才教育,進入了關東的某一所中高一貫製的私立中學就讀。離開父母,搬進學生宿舍後,他每天都勤奮不懈的埋首苦讀,一次就考上了一流大學。


    大學畢業後,他在一家股票上市公司任職,從此平步青雲地踏上了再標準也不過的精英之路。


    24歲的時候,啟輔和透過相親認識、年紀比他小三歲的女性結婚。對方是和羽島家往來多年的名門千金,名字叫做和花。和花雖然稱不上是大美女,可是笑容非常富有魅力,本身也很容易被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逗笑。話所如此,她的言行舉止還是充滿了良家千金的氣質,而且她曾認真上新娘課程,所以家事萬能。啟輔發自內心深愛這名女子。


    夫妻兩人關係良好,婚後約莫一年,長男伊月誕生了。


    就在長男出生的同一時期,啟輔買下了一幢獨棟的房子,休假時一定會把時間用來陪伴家人。伊月是個腦筋靈光但個性內向的孩子,比起去戶外遊玩,他更喜歡待在家裏看書;不過一家三口帶著母親親手製作的便當出門踏青時,他還是會像個小孩子一樣表現出活波愛玩的一麵。雖然啟輔遠在家鄉的父母對於伊月的教育方針有很多意見,不過一家三口的生活基本上仍稱得上是幸福美滿——


    但是,從伊月進入小學的時候,和花卻頻繁地生病,最後住院了。


    因工作忙繁忙,總是得加班到深夜才能回家的啟輔,聘請了家政婦來照顧伊月,自己則趁工作空檔去醫院探病。


    但是,和花的病情卻日趨惡化,兩年後,和花還是去世了。


    自從妻子去世以後,啟輔就像瘋了似的那樣投入到工作中。但每在工作集中的時候,他總會感到有些悲傷,強忍著。


    在結束了一周年忌辰後,他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但僅僅隻是習慣了,而絕不是被治愈了。


    在那時候,數名同事擔心工作十分常規的啓輔加班太過牽強,所以大家希望通過喝酒來讓啓輔放鬆點,跨過這個坎。


    “那裏有一家不錯的店,要一起去那喝酒嗎?”


    “明明上司自己都在加班,我自己卻去玩是不可以的哦。”


    “沒錯,沒錯,請你當做是在幫助我們,陪我們去一下吧。”


    在和花去世之前,雖說啟輔總是把事情搞砸,但是員工們對他的期望還是很高的。


    和花還健康的時候,啟輔在家時經常喝酒,但是她去世後,除了接待客戶以外,他卻基本沒有喝過喝酒。為了忘卻悲傷而盡情飲酒,就好像無情地沉溺在快樂當中。對啟輔而言,他還有一個家庭,他還要照顧他的兒子。


    但是,


    “……如果隻喝一點的話就陪你吧。”


    啟輔也感受到部下對他的關心,所以姑且答應了他們的邀約。


    ——去到了居酒屋後。


    果然不該來——啟輔深感後悔。


    啟輔被部下們帶去的不是普通的酒吧(yaokc:名為kaybaba),而是在桌子上帶著女孩子作為談話對象的店——也就是所謂的聯誼會。


    不要說是私下造訪了,就連招待客戶或接受客戶招待時,啟輔都不曾利用過這一類的店家。所以今天是他第一次光臨酒店,啟輔知道近來由於風俗營業法加嚴,大多數的酒店都不敢做黑的。


    即使如此他還是下意識感到排斥,追根究底,他根本沒有想和亡妻以外的女性快樂聊天的念頭。盡管如此,此行卻促成了啟輔和日後將成為他妻子的女性棗相識的契機。


    在啟輔他們的桌子另一邊,坐著叫“natsu(ない)”“ririka(りか)“”miku(めく)“的三個小姐。


    她們三個似乎是這家店最受歡迎的。


    “natsu”是麵帶溫和笑容,氣質文靜的美女,似乎是這間酒店最受客人歡迎的紅牌。


    “ririka”濃妝淡抹,穿著暴露的服裝,完全符合啟輔心中典型酒店小姐的印象。


    “miku”有一副非常端正的五官,可是笑容生硬不自然,給人難以親近的印象。


    啟輔的下屬們似乎事先早已做好安排,坐在啟輔旁邊主要陪他聊天的小姐是“natsu”。啟輔一開始隻板著一張臭臉喝加水的燒酒,偶爾回應下屬和小姐們的對話,不過“natsu”積極找話題和他聊天,讓他漸漸放鬆了心情。


    “natsu”不愧是當家紅牌,口才非常了得,她絕不會忽視啟輔的感受自顧自地講得一頭熱,她懂得拿捏分寸,不至於讓啟輔心生厭煩。


    在酒精的作用下,再加上“natsu”的溫柔微笑讓他想起了和花的笑容,啟輔不知不覺放鬆了身心,和“natsu”聊開。


    這是和花住院以來,啟輔第一次感到這麽開心。


    兩個禮拜後。


    啟輔應下屬的邀約,再次光顧了酒店。這一次也是“natsu”來坐台,和啟輔開心地喝酒。上一次兩人的話題主要圍繞在工作的苦水和公司發生的趣聞,今天聊的則是自己的學生時代和鄉下的話題。“natsu”出生的故鄉,和啟輔的老家似乎是規模差不多的鄉下,兩人就鄉下常見的種種妙事聊得十分投機。(yaokc:也就是聊他們鄉下的故事)


    又過了兩個禮拜。


    啟輔沒有下屬的陪伴,獨自一人來到酒店指名“natsu”坐台。


    再下一個禮拜 再下下一個禮拜也一樣,啟輔為了見“natsu”一麵,每個禮拜都上酒店消費。


    他有種隻要一邊喝酒,一邊和“natsu”聊著不著邊際的話題,就能讓生活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的感覺。此外,“natsu”似乎也對啟輔敞開了心房,願意和他分享自己的私生活。她十幾歲的時候就踏入了婚姻,可是才剛結婚沒多久,丈夫便因為交通事故撒手人寰。丈夫遺留在世上的女兒因病住院好幾年,為了賺取醫藥費,她日以繼夜地拚命工作。當初她不顧父母的反對結婚,不惜斷絕親子關係,毅然離家出走,事到如今她也無法回頭尋求父母的援助….


    平常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的“natsu”,在談起這個話題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帶著說不上來的痛苦。


    “啊,對不起……講了讓人覺得掃興的話。“”不…………“


    配偶早逝,為了孩子拚命工作——跟自己同病相憐。


    ……雖然啟輔對”natsu“的際遇有所共鳴,對她的迷戀也一天比一天深,可是他從沒帶”natsu“出場過,也不曾邀她在酒店打烊後私下見麵。——我隻是來這酒店放鬆一下心情而已……….對她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啟輔逃避麵對自己的心虛,繼續上酒店報到。


    直到有一天。


    向來很有自製力,避免飲酒過量的啟輔今晚在入店後,就以非常驚人的速度灌酒。昨晚他和就讀國三的兒子伊月大吵了一架。明明大考降至,兒子卻窩在房間裏打混看閑書,他叮嚀兒子要認真準備考試,卻得到“好啦好啦”這種敷衍的回答。火上心頭的啟輔以強勢的口吻向伊月質問了對於高中入學考試的想法和將來的打算,不料伊月卻繼續擺出自暴自棄的態度說:“怎樣都好吧。”


    “高中又沒什麽,考上哪裏就讀哪裏。”


    “反正就算考上好學校到大公司工作,也未必一定會幸福。”


    更有甚者——“我……


    不想過像爸爸一樣的生活。”


    其實啟輔不太明白伊月口中的“不想過像爸爸一樣的生活”指的是什麽意思,不過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他不禁怒火中燒,眼前仿佛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他以為我是為了誰才每天加班到三更半夜?即使痛失最心愛的妻子,我也不曾說過任何一句喪氣花,好不容易才強忍悲痛奮鬥了這麽久。


    啟輔努力克製住想要如此宣泄心中苦悶並痛扁兒子一頓的衝動,隻交代一句


    “總之,你至少給我認真準備考試”,就離開了伊月的房間。


    經過一晚的沉澱,啟輔還是覺得氣憤難消,雪上加霜的是,傍晚他還得跟討厭的客戶應酬。


    席間,啟輔一邊卑躬屈膝地奉承客戶公司的大人物,一邊喝著不甚痛快的酒,因此應酬結束後,他跑來經常光顧的酒店重新喝過一輪,想要一解鬱悶。


    由於“natsu”正好在接待其他客人,所以啟輔這桌便有其他小姐坐台,可是這名小姐不像“natsu”那麽能言善道,每當窮於尋找話題的時候,小姐就會向啟輔勸酒。平常如果“natsu”分身乏術的話,啟輔都會轉身離開擇日再來,今天卻應小姐的慫恿喝著悶酒。


    啟輔一直喝到半夜一點酒店打烊,才搖搖晃晃地踏上歸途。


    如果馬上招呼計程車也就罷了,偏偏整個人早已喝到醉茫茫的他,決定要稍微走一段路借此醒酒——他就在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的狀態下走了二十分鍾左右,後來不小心一肩撞上電線杆,整個人癱靠在電線杆上失去意識。


    啟輔失去意識的時候,


    結束了一天勞動的棗,離開工作的酒店準備回家。


    棗住在一間和車站有段距離,也不在鬧街範圍內的公寓,上下班必須經過陰暗又冷清的道路。雖然她隨身攜帶防狼道具,可是一個女人走在這種地方難免會忐忑不安。


    可以的話,她也很想搭乘計程車,無奈她的經濟並沒有那麽寬裕。棗快步行走,隻差一點點就快抵達公寓了。


    突然——


    視線裏,突然出現了在電線杆旁坐姿奇特(yaokc:怎麽個奇特法,就好比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吧)的男人,刺骨的感覺突然湧現,棗嚇得身體一陣發抖。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男子的狀況。男子似乎昏厥了。應該是醉漢吧。爛醉如泥的上班族隨地睡在路邊並不是什麽稀奇的畫麵。如果這裏是熙來攘往的場所,相信自然有巡邏的警察或熱心人向他伸出援手,棗也可以放心地視而不見,卻偏偏……


    總之先試試看能否叫醒他,叫不醒的話再報警吧。決定好怎麽做後,棗走近男子,赫然發現這個人長得很眼熟。


    “羽島先生?”


    他是這幾個月經常上門消費的熟客,好像在國內耳熟能詳的一流企業工作的樣子。


    今晚為他服務的坐台小姐是“ririka”,先前棗看到他在小姐的勸酒下,一杯接著一杯猛灌酒時就覺得有些不安……果不其然,他整個人都喝掛了。(yaokc:來人,給他打吊酒)


    “羽島先生…羽島先生。”


    即使搖動他的身體,同時呼喊他的名字,他還是睡得不省人事。現在該怎麽辦……棗暗暗思考。如果他因為爛醉如泥遭人報警處理,很有可能會因此留下不光彩的記錄。就算幫忙叫計程車,他若不醒來也無法送他回家。現在是十二月——放他大半夜睡在路邊,別說是感冒了,甚至有可能會凍死。而且,自己也知道他雖然有些冷漠,但他是個好人——(yaokc:你是個好人)


    “唉……”


    棗無奈地歎了口氣,決定先把羽島帶回自己的家再說。所幸棗的房間位在公寓一樓,再加上羽島個頭瘦小,棗在扶他回家時並沒有太吃力。


    * * *


    啟輔被鳥啼聲喚醒了。


    “嗚,嗯…?”


    啟輔抬起身子後,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背部和手臂關節隱隱作痛。


    這裏是什麽地方…?


    至少看起來不像自己家。痛覺及寒意使啟輔皺起臉,轉頭東張西望。


    這是間隻有一扇小窗戶,光線昏暗,空間僅兩平左右的狹小日式房間。牆邊堆放不少裝有衣物的塑料收納箱,以及幾個豆芽的盆栽。


    啟輔睡在一張單薄的墊被上,身上疊著兩條有點髒的毯子。放在枕頭旁邊的是啟輔的大衣,西裝和辦公包。


    啟輔透過手表查看時間,已經過早上七點了。此時突然有一股香氣漫入鼻腔,啟輔收到那股香味引誘,爬起來打開了拉門。站在狹小的廚房裏做飯的,是個身材嬌小的人——或者應該說是小孩才對——她把中長發紮成兩束垂辮,穿著裙子。這名看似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正使用勺子,緩緩地攪拌開火熬煮的鍋子。


    鍋子裏冒出了團團熱氣和味增湯的香味。啟輔困惑地注視著那個背影一段時間後,少女熄掉瓦斯爐轉身麵向他。一雙明眸大眼,五官長得非常端正。和啟輔對上視線後,少女露出了膽怯的表情。


    不知所措的啟輔想說些什麽,卻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啊…呃…”


    這時,少女先向他彎腰一鞠躬說道:“早安。”


    “,啊啊…早安。”


    見少女抬眼看著自己打招呼,啟輔也支支吾吾地回答,接著說:“呃….你叫…?”


    “我是加納千尋,今年十一歲。”


    “…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呢?”


    少女——千尋把這裏的地址告訴了啟輔。這裏和啟輔的家中隔著酒店,位在完全不同的方向。


    “媽媽說你晚上倒在我們家附近,才把你帶回來。”


    雖然記憶有些模糊,啟輔仍回想起昨晚的經過。喝酒喝到爛醉如泥,甚至醉倒在路邊,自己竟然做出了這麽丟臉的事情。受到自我厭惡和羞恥心的影響,啟輔整張臉火燙了起來。


    “…那個….你媽媽呢?”


    “媽媽正在換衣服。”


    千尋指了一扇門。那裏應該是洗手間之類的場所吧。


    “是,是嗎…”


    看著在棗換衣服的門(yaokc:鎖住了,不然這裏又要有插圖)旁邊的啟輔隻能手足無措地呆站在原地。


    千尋唯唯諾諾地詢問他:


    “要來碗味增湯嗎?”


    “…啊,好的…麻煩了。”


    盡管完全沒有食欲,啟輔還是點頭答應了。


    “好的。請你先坐在那邊等一下。”


    啟輔照千尋的指示,彎下腰坐在矮桌旁的坐墊上。千尋從流理台的洗水籃拿出一個碗,把鍋裏的味增湯舀進碗中。


    “請用。”


    千尋把筷子和味增湯擺在啟輔麵前。


    “謝,謝謝。”


    味增湯裏有滿滿的豆芽和帶殼的小蛤蜊。


    “…我要開動了。”


    啟輔捧著碗把湯汁含入口中——不禁張大了眼睛。小蛤蜊的鮮味完整地融入湯汁裏,喝起來非常鮮甜。明明原先毫無食欲,還是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喝入喉嚨,身體從內部開始溫暖了起來。仔細一看,除了豆芽以外,湯裏麵還加入了切碎的生薑。這是一碗和啟輔平常喝的速食味增湯截然不同,能讓宿醉的身體感到舒暢及溫暖的味增湯。小蛤蜊所富含的營養素似乎有益肝髒,莫非這鍋味增湯是特地為自己煮的?啟輔有些感動地喝光了味增湯,把碗放回桌上,這時一盤新的料理輕輕地被送到了他麵前。盤子上盛裝的是咖喱。裏頭添加有切碎的肉丁和豆芽,彌漫著


    一股誘人的香料味。


    “這是昨天的剩菜,不嫌棄的話請吃吧。”


    千尋說。


    啓輔看著咖喱和千尋的麵龐,說,


    “…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現在實在沒什麽食欲….”


    話才剛說完,啟輔的肚子就咕嚕咕嚕地叫出了聲來。


    千尋忍不住露出可愛的笑容。


    “媽媽常說,宿醉時最適合吃咖喱了。”


    “是這樣子嗎……?不過咖喱的確是含有薑黃的成分….”


    啟輔咕噥著,姑且拿湯勺舀了一口咖喱送入口中。


    一股微辣又濃厚,值得細細品嚐的味道在口中擴散。肉和口感清脆的豆芽搭起來十分和諧,刺激著食欲。


    “…好吃。真的…太美味了。”


    啟輔坦白地說出感想後,千尋露出開心又靦腆的模樣。


    “嘿嘿…太好了。”


    “……這咖喱是你煮的嗎?”


    “啊,是的。”


    “應該下了很多道功夫吧?”


    “隻要把nectar的水蜜桃果汁倒進一般的咖喱醬裏,就能輕鬆調製出豐富的口味了。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嚐試自行調和香料之類的做法。”


    “原來如此…話說回來,這是什麽肉?吃起來不像豬肉也不像牛肉…”


    “那是豆腐。把豆腐冰凍起來等水分揮發之後,吃起來的口感會很像肉。“


    “這是……豆腐…”


    啟輔感到不可思議,一口又一口地接連把咖喱往嘴裏送。仿佛每吞下一口咖喱,虛弱的身體就會漸漸恢複元氣似的。


    回想起來,自己似乎很久沒有像這樣好好吃過一頓飯了。超市便當或真空調理包食品對啟輔而言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一餐了,平常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靠塊狀的營養補給或能量果凍草草解決一餐。上酒店時也隻有喝酒和吃簡單的下酒菜。


    當啟輔渾然忘我地享用著咖喱時——


    “啊啊…你醒了嗎?”


    一個語調平淡的美味嗓音響起,啟輔放下湯勺轉頭望去,神情凝固在那裏。


    “…你是……”


    從洗手間出來的,是個麵熟的女性。


    她是在啟輔常去的酒店工作的酒店小姐——啟輔在下屬陪同第一次光臨那家酒店時和“natsu”一起坐台的兩名小姐之一。


    人雖長得漂亮,可是笑容生硬,無法指名“natsu”時,有幾次時他在啟輔這桌坐台,可是啟輔和她話不投機半句多,很快就結賬離店了。


    現在她甚至懶得逢迎色笑,一臉不是很開心的表情。


    “…你是“miku”小姐?”


    啟輔叫了她的名字後,“miku”微微板起麵孔。


    “請不要在孩子麵前叫我的花名。我的本名叫加納棗。”


    如是說後,“miku”——不,棗在啟輔的正對麵的坐墊坐了下來。


    “那我去幫媽媽加熱咖喱。”


    千尋說道後,棗開口了:


    “等等。千尋你可以進房間一下嗎?”


    “好~”


    千尋答應後,開門離開了廚房。


    啟輔和棗默默不語地對看了一段時間。


    “….很抱歉這次給你添了這麽大的麻煩。”


    棗歎著氣,向深深低頭致歉的啟輔說道:


    “真的麻煩你要小心一點。要是一個不好,你昨晚就算凍死了也不奇怪。”


    “……真的很慚愧。我會擇日上門向你鄭重道歉和致謝的。”


    “不 ,不用麻煩了。”


    棗又輕聲歎氣。


    “……話說回來,我勸你不要再上酒店了。那種場所不適合你。”


    那個單刀直入的說法讓啟輔感到掃興。


    “…沒想到酒店小姐會勸客人不要上酒店。”


    “反正這裏又不是店內。”


    棗淡淡地回答皺眉的啟輔。


    “…我也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一點都不符合自己的作風。但我不知道其他可以疏解壓力的方法。”


    “去運動不就好了嗎?這個方式也健康多了。”


    “…或許吧…可是…”


    棗輕描淡寫地向吞吞吐吐的啟輔說:


    “如果你放心不下的是“natsu”小姐,我覺得你可以不用想那麽多。除了羽島先生以外,她還有很多張飯票,應該也不缺錢才是。“


    內心的擔憂被一語道破,啟輔動搖了。


    “可,可是她有生病的女兒…”


    “那是騙人的。”


    “嘎?”


    啟輔不禁發出呆滯的聲音,棗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雖然揭露人家的秘密算是違反這一行的規矩,可是她也有錯在先啦。”


    “怎麽說….?“


    “<natsu>小姐跟你分享的私人故事,其實是完全照抄我的個人背景。她事前就已經知道羽島先生的夫人往生的事情,才想趁機打悲情牌。啊,唯獨女兒生病住院這個部分跟事實不符哦。“


    公開了衝擊的事實後,棗一臉不悅地壓低音量繼續說:”…我們的工作就是要讓客人懷抱夢想,所以我也不認為捏造故事一定都是錯的…可是擅自利用他人的隱私也有點太不厚道了吧….“


    啟輔不禁腦袋一片空白,後半部分的內容幾乎都沒聽進耳裏。”…原來,是這樣啊。“


    過了一會兒,啟輔終於回過神。


    浮現在他臉上的——是鬆了一口氣的笑容。


    棗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羽島先生?“”……是嗎……她沒有生病住院的女兒嗎?…太好了。“


    每天看心愛的人受病痛折磨是多麽痛苦,不安與恐懼,必須一路支持對方又是多麽煎熬,啟輔曾嚐過切膚之痛。


    所以,知道“natsu”沒有臥病的女兒後,他的第一個念頭是由衷地為她鬆一口氣。


    棗一臉目瞪口呆地注視了這樣的啟輔好一會兒後——


    “——嗬嗬。”


    她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第一次看到棗露出自然的笑容,啟輔情不自禁地看得出神。


    棗笑著說:


    “啊哈哈,沒想到真的有人會說那種老氣橫秋的台詞。你明明被騙了耶…你人也未免太好了吧!“(yaokc:你是個好人)


    “….呣…那也沒辦法啊…因為我真的就是這麽想的。”


    棗笑個不停,害啟輔羞得麵紅耳赤。


    * * *


    翌日。


    啟輔光顧了常去的酒店——不過,他指名坐台的對象不是“natsu”,而是“miku”。


    應指名上台的棗一點也沒有酒店小姐的樣子,臉上露骨地寫著不滿。


    “….我警告過你最好別再來了吧?”


    “你是有警告過沒錯,可是我沒有答應你一定不來。”


    啟輔一如既往板著撲克臉回答道。


    “…你該不會是同情我的家庭情況吧?”


    “不,我單純隻是想再和你聊聊。”


    “…大家都說我是這家酒店態度最冷,一起喝酒最無聊乏味的小姐哦?”


    “真巧,我在公司也被公認是難以交談的對象。”


    “………”


    棗定睛注視了啟輔一會兒後,死心似地唉聲歎氣。


    後來啟輔和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開


    始喝起了酒。


    兩人沒有可以找話題,隻有偶爾交談個幾句。明明其他卓的客人和酒店小姐都已經玩到high翻了,唯獨這裏氣氛明顯不同。


    不過啟輔非但沒有感到如坐針氈,還覺得這段時光非常地舒服自在。


    自從啟輔開始指名棗,花名“miku“的小姐坐台後,過了一個多月左右。


    沒有大喝特喝,也沒有熟絡地談天說笑,隻是靜靜地喝個酒,兩個鍾頭就付賬離開的啟輔,還有坐在他旁邊,連客套笑容都懶得擺出來的棗。


    對於這樣的兩人,“natsu”感到了疑惑與不快。


    自己的常客突然投向其他小姐懷抱,“natsu”會有這樣的反應可說再正常也不過。


    酒店打烊後,“natsu”找上棗想把事情問清楚,棗也很幹脆地坦承她把“natsu”移花接木了自己的身世的事情告訴了啟輔。


    “你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棗用輕描淡寫的口吻向氣憤不已的”natsu“說:”我一時鬼迷心竅就順口說出來了。又不會怎樣。“


    這句話就跟當初棗譴責”natsu“向啟輔虛構自己的身世時,”natsu“所做的回答如出一轍。”……!“”natsu“露出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狠瞪著棗,丟下”你敢在背後陰我,別以為不用付出代價“這句話後就離開了酒店。


    隔天起,“natsu”開始對棗展開惡意騷擾。


    不是故意絆倒她,就是向客人散布不實謠言,或者把她的鞋子藏起來,弄髒她的禮服。


    其他的酒店小姐不是加入“natsu”的行列,就是不想遭到池魚之殃,選擇視若無睹。


    棗曾試著向店長投訴,可是店長力挺店內最受客人歡迎的“natsu”,還反過來向棗提出警告。


    棗忍氣吞聲了一個多月,最後決定辭職。


    雖然這麽做很像夾著尾巴逃跑,讓她很難咽下這口氣,可是繼續奮戰下去,也不會轉到半分好處。況且自己本來就不怎麽受客人青睞,她從很久以前就懷疑自己不適合做這份工作了。


    …隻不過在做出這個決定後,讓她感到過意不去的地方,就是又得迫使女兒過著省吃儉用的生活,以及那名總是板著臭臉的常客。


    過了一個禮拜後,啟輔才知道棗辭去酒店的工作了。


    他一如既往指名“miku”坐台後,店員告知他這項訊息。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不久前已經辭職了。”


    聞言,啟輔立刻衝出酒店,一路狂奔。


    不到10分鍾的全力疾跑後,(yaokc:更快,更強,喝東鵬特飲)氣喘如牛地按下了棗家的門鈴。變得披頭散發的他,看在外人眼中完全就是個可疑人物。


    門開了,棗從裏麵出現了。


    “……晚安。”


    “呼,呼,呼…晚安.…咳!咳咳咳!”


    “等,等一下!你還好吧!”


    棗邀請突然嗆到的啟輔進入玄關,總之先倒了一杯自來水給他飲用。


    啟輔喝過水後,總算鎮定了下來。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經棗這麽一問,啟輔深思了一下子,露出尷尬的表情回答:


    “…也沒什麽…隻是聽說你辭職了,回過神時已經跑到這裏來了。”


    聽到那個答案,棗忍不住噴笑。


    “你這個人…真的很會用出人意表的方式逗人發笑呢。”


    “我沒有想逗人發笑的意思啊…”


    啟輔不太能接受似地嘟囔,接著說道:


    “方便告訴我你突然辭職的原因嗎?”


    “因為我發現自己不適合當酒店小姐。”


    “難道你之前都沒有自知之明嗎?”


    這次換棗向情不自禁吐槽的啟輔露出不太能接受的表情。


    “騙你的….單純隻是我搞不定職場上的人際關係而已。”


    “人際關係?”


    “就是常見的酒店小姐間的紛爭。”


    “…該不會是因為你告訴我”nastu“小姐的故事是編的關係吧?”


    “你,你還挺敏銳的嘛…”


    棗深感驚訝。”…對不起。“”羽島先生不用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隻是不爽自己的個人背景被拿去利用而已。”


    “……你往後有什麽打算呢?”


    “我有一點存款,短期內靠白天的兼差工作應該過得下去。”


    “遲早有一天還會找晚上的工作嗎….?”


    “沒錯。不過我應該不會回去當酒店小姐了…隻不過不當酒店小姐的話,好像也是剩下肉體勞動的工作可以做了。“”…感覺很辛苦呢。“”…可是也隻能硬著頭皮做了。人生在世就是這麽累呢。“


    棗露出了如夢似幻的微笑。


    “是啊。”啟輔也麵露苦笑——


    “要不要跟我結婚?”


    他極其自然地,仿佛在噓寒問暖似的,脫口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麵對這無比唐突的求婚,當事人棗完全沒有感到不可思議喝驚訝,再自然也不過地開口回答:


    “好啊。”


    雖然兩人就這麽決定結婚,但礙於各自都有小孩,馬上公證和同居不太妥當,於是姑且以結婚為前提展開交往,且戰且走。


    畢竟啟輔之前就和棗的女兒千尋有過一麵之緣,所以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讓她接受啟輔在自家出入的事實。


    千尋是個成熟到難以相信她才是小學六年級的孩子,會煮一手好菜,心地善良,還能以平常心和表情嚴肅的啟輔相處。啟輔很快就確信自己可以和這孩子成為和平相處的一家人。


    問題在於啟輔的兒子伊月。


    現在的他經不再像剛失去母親那時那麽意誌消沉,臉上的表情甚至漸漸流露出一絲霸氣,可是他升上高中後個性似乎還是一樣封閉,沒有參加任何社團活動,每逢假日就關在房間裏用筆記型電腦不知道在幹什麽的樣子,(yaokc:不知道你們都在幹什麽)跟父親啟輔平常幾乎不交談。


    這樣下去根本無法迎接新的家人,於是啟輔試著拉近和伊月的距離。例如詢問他在高中上課的情況,有沒有交到朋友,功課有沒有認真做之類的問題,盡其所能地頻繁找他對話。然而伊月隻會一臉不耐煩地用“沒怎樣啊”,“普通”之類的答複搪塞,絲毫沒有和父親對話的意思。態度冷漠成這樣也太誇張了…到底是遺傳到誰的個性啊。


    日子就在啟輔和伊月的關係不見改善的情況下流逝,九月的某個休假日。


    啟輔和伊月在一句不發的吃晚飯時,伊月突然說道:“我要成為gf文庫的小說家。”(yaokc:我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


    啟輔雖然對伊月突然的發言感到困惑,因為這是伊月第一次自己向啟輔搭話。


    “啊?這是怎麽回事?”


    伊月對不明白原因而問的啟輔進行了解釋。


    據說是伊月寫的小說得了gf出版社的新人獎並且可以出版。


    收到聯絡的是幾天前,被告知2個月後會得到頒獎儀式,獎金也能得到50萬日元。因為伊月是未成年,所以投稿作品時需要得到監護者的接受,但是伊月卻默默地投了啟輔的名字。因此為了成為小說家而工作的時候,伊月卻被說“沒有監護人的同意就不能工作”,所以伊月就向啟輔坦白了。


    “……啊,原來是這樣。“


    “……啊,對了


    。我有保稅和印稅的賬戶。雖然那隻是為了保管我的壓歲錢而做的賬戶,這是使用的卡和存折。”


    另一方麵,啟輔在被告知了的一段時間後,經過了深刻的思考後,怒氣不斷地高漲起來。”這樣重要的事卻不告訴父母,你在想什麽呢!?“”是哪家出版社呢?真的是能信任的公司嗎?“


    “你寫了什麽小說?什麽時候的事情?”啟輔用嚴厲的口氣不斷追問這件事,伊月很是著急。


    “你也太嚴厲了吧。這跟你沒關係吧。“


    “啊……!?沒關係什麽!麵向我!”


    “真的……如果想成為專業的話就隻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


    “真的打算這樣做嗎?一輩子在小說裏能賺多少錢!”


    “對啊。”


    “那種事情隻有一小部分具備特殊才能的人才辦得到吧。”


    在這句話中,伊月一下子用深邃的目光盯著啟輔。


    “…正因為如此….我才要成為那一小部分的特別的人……成為主人公啊….!”


    伊月咬牙切齒似地說完後起身離席,躲回自己的房間了。


    獨自一人留在餐廳的啟輔,對肆意妄為的兒子感到憤怒與焦慮的同時,心中還參雜著作為父親的不安,以及麵對意外狀況所產生的動搖等各種錯綜複雜的情緒,呆坐在位子上動彈不得。


    從這天開始,過去雖然有些隔閡,但基本上還維持著世上常見的父子關係的啟輔和伊月,明顯決裂了。


    啟輔也拿這件事跟棗商量。


    “…你兒子是不是進入叛逆期了啊?”


    “若是叛逆期的關係,伊月遲早有一天也會變得比較乖嗎……?他從國中時就很叛逆,現在情況感覺更加嚴重了….”


    根據啟輔的調查,伊月所創作的小說是他經常躲在房間裏翻閱,封麵有類似漫畫的插圖,被分類為“輕小說”的小說。


    他參加的新人獎是由名叫gif出版的出版社所舉辦之比賽,該出版社也有推出情報雜誌和大眾文藝,漫畫雜誌等刊物,在整個業界屬於中堅層級,是一間正派的公司。


    伊月獲得的獎項是佳作——新人獎中等級最低的獎項。


    別說是輕小說了,啟輔對娛樂作品幾乎毫無認知,不過他知道整個出版業界近來十分不景氣。隻能勉強沾到最低獎項的作家,不可能一輩子都靠寫作吃飯。


    現在得意忘形,以為自己與眾不同的伊月應該很快就會認清現實,不得不回歸正軌吧…


    “那個,請問什麽時候才能跟哥哥見麵呢?”


    啟輔和棗談到一半,端茶過來的千尋問道。


    千尋早就知道棗和啟輔打算結婚,也樂見其成,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千尋,對於父母健在的一般家庭抱有強烈的憧憬。


    而且當她得知啟輔有個就讀高中的兒子後,還樂不可支地嚷嚷:“意思是我有哥哥了嗎!?”因為棗從早到晚都忙著工作賺錢,千尋自小就沒有可以撒嬌的對象,因此她一直很渴望能有哥哥的樣子。


    “…千尋,要再等一陣子哦。”


    啟輔眯起眼睛用溫柔的聲音說道。


    無論如何,目前的伊月處於無法冷靜溝通的狀態。


    啟輔和棗商量過後,認為小說出版後伊月就會稍微沉澱下來,決定等到那時候再向他提起再婚的事情。


    伊月的小說出版上市所花的時間,遠比啟輔想象的還要久。


    啟輔不知道作品並非得獎後就能直接製作成書,必須先經過編輯討論和改稿的作業才能出版。而且輕小說除了文章以外還少不了插圖,這部分也需要時間製作。


    伊月的小說的改稿作業和插畫作業,跟同新人獎的得獎作品相比,似乎困難重重,從接受獲得獎通知的九月開始算起,一直過了九個多月,直到隔年六月伊月的得獎作《默示錄之妹》才終於出版上市。


    “….真的製作成書了呐。”


    啟輔向手上拿著《默示錄之妹》的文庫本,一個人再房間裏傻笑的伊月攀談後,伊月瞬間板起臭臉,簡短地回應了“是啊”兩個字。


    “可以讓我看看你寫了什麽樣的小說嗎?”


    “….才不要。反正你也看不懂。”


    碰了一鼻子灰的啟輔固然火大,但還是老實地打了退堂鼓。


    然後他馬上前往營業到深夜的書店。


    看到兒子寫的書真的擺在書店裏,啟輔感到有些驕傲,拿了一本《默示錄之妹》去結賬。


    回家後,啟輔迫不及待再客廳讀起了《默示錄之妹》——……


    總算讀完了書,啟輔以一臉震驚的表情閉上了眼睛。整個身上都是冷汗,手微微地顫抖著


    這個,真的是我的兒子伊月嗎……


    這時,伊月下樓梯來到了客廳,無意中發現了啟輔拿著的書。


    “誒!?為什麽””…這是我剛才去買回來的。“


    啟輔用僵硬的聲音說道。”哦,哦….”


    伊月的表情看似有些尷尬,害臊。


    啟輔一如好不容易擠出聲音般向這樣的伊月說:


    “你…都在忙著寫這種東西嗎?”


    伊月從啟輔的話中嗅出了否定的意味,表情旋即一沉。


    “…所以我早說過了,你一定看不懂。”


    “廢話…!有誰看得懂這種東西!”


    啟輔的語氣一凶,伊月有些被嚇到了。一如要掩飾自己的害怕搬,伊月向他頂嘴:


    “你不需要理解也無所謂!它…就是代表我這個人!它時包含了我的一切的小說!”


    聽到這個說法,啟輔深感錯愕。


    “….你說的是真的嗎….?這種可怕的東西是你的一切?”


    “…!”


    伊月的臉因為憤怒瞬間漲紅。


    “已經夠了!”


    “囉嗦!”(yaokc:此處應有各種聲優的無路賽)


    他踩著怒氣衝衝的腳步爬樓梯回到了二樓。


    等伊月的房間隨著碰的一聲巨響關上後,啟輔把《默示錄之妹》狠狠砸在地上。


    * * *


    幾天後,


    啟輔以沉痛的神情來到了棗的家。


    “結婚的話……我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


    棗覺得吃驚,於是問了一下情況。


    ——兒子伊月是對“妹妹”抱有異常愛情的變態。棗實際上也讀了啟輔所帶來的《默示錄之妹》。


    她在酒店工作時也曾碰到喜歡動漫書的客人,所以棗比啟輔更熟悉禦宅族文化,即便在棗眼中,也覺得這本小說所描繪的對妹妹的愛,確實脫離了常軌。”……不過這隻是創作出來的小說故事,不代表你兒子的想法跟書中的主人公一樣吧….”


    棗如此說道後,啟輔這麽回答了:


    “…可是伊月親口說這本小說包含了他的一切…他說這本小說就代表他這個人….”


    啟輔一如好不容易擠出聲音般,用沉重的口吻向陷入沉默的棗表示:”如果我和你結婚,千尋變成伊月的妹妹的話,說不定會發生無法挽回的事情….所以…很抱歉——”


    “我不要!“


    千尋打斷啟輔的發言,從隔壁房間衝了出來。”千,千尋…“”你都聽到了嗎?千尋…”


    千尋眼眶流著淚水向不知所措的啟輔和棗袒露心聲:


    “媽媽不能沒有羽島先生!我也希望羽島先生能當我的爸爸!希望我們可以成為一家


    人!”


    “我的心情也跟你一樣….可是我不能讓你涉入危險。”


    “不管哥哥對我做什麽事,我都沒有關係!”


    “不不不千尋,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見千尋語出驚人,啟輔亂了分寸。


    “雖然作為父親這麽說很丟臉…可是我覺得伊月很可怕。我真的不曉得伊月在想什麽。那小子絕對不可以擁有妹妹。“”好,人家就當男孩子吧!“


    “什麽!?”


    “你在說什麽呀?千尋。”


    聽了那異想天開的發言,啟輔和棗都目瞪口呆。”….我可以在哥哥麵前假扮男生.我當弟弟的話,哥哥應該就會和我正常相處了.”


    “假扮男生…這也太荒謬了…”


    “我是認真的!所以拜托了….!不要放棄結婚的計劃!”


    “嗚….”


    在千尋的誠摯請求下,啟輔退縮了.


    啟輔的內心也很想和棗跟千尋成為一家人.


    讓千尋在伊月麵前假扮男生——這點子固然非常亂來又不切實際,可是未曾不能檢討。


    “…讓我們來思考看看吧,啟輔先生。”


    既然棗也表態附和,啟輔開始認真思考千尋的點子有無實際執行的可能性。


    第一個問題時體型,即便扣除才國中一年級這個因素不談,千尋的胸部還是非常小。棗和棗的母親胸部都不大,所以應該時遺傳吧。除非日後胸部突然發育變大,不然應該是能掩飾得過去。


    接下來是聲音。


    千尋目前還沒進入變聲期,問題不大,可是如果聲音一直沒有變化可能會讓伊月發現不對勁。話雖如此,世上也是有那種沒經過變聲期,或者聲音和女性一樣尖銳的男性。


    那麽名字呢?


    “千尋”是男女生通用的中性名字。


    服裝的問題呢?


    等千尋搬進啟輔家後預定就讀的那間國中,允許學生穿著便服上學。


    經過各方麵的檢討——結論是隻要啟輔,棗,千尋三人同心協力,想在家中向伊月隱瞞千尋的真實性別並非完全不可能。


    當然,要千尋一輩子偽裝成男生是不可能的。


    即使過不了多久,伊月就會識破真相。但是也隻能相信伊月會在那一天到來前變得正常了。啟輔上網調查過讀者對《默示錄之妹》的評價,有大半的讀者跟啟輔一樣對內容頗不以為然。雖然誤打誤撞拿到了新人獎,可是照讀者的反應看來,伊月恐怕很難繼續當職業小說家吧。


    等伊月認清現實,回歸平凡的高中和大學生活,談了正常的戀愛後,“對妹妹的愛”這份扭曲欲望或許也會跟著慢慢消失吧,啟輔對此抱持樂觀的態度。


    “……你真的願意這麽做嗎?千尋……”


    千尋表情認真地點頭回答啟輔的疑問.


    “是的,人家……不,我想要完整的家庭。”(台編注:原文中,千尋原本都是使用女性常用的第一人稱“私”,而從此處之後,千尋在擔任弟弟的角色時,都改用偏男性的中性第一人稱‘仆’。)


    於是,日後不隻對伊月造成影響,也波及了許多人的‘秘密’就此誕生。


    啟輔和棗基本上都是理性思考的人,照理說不可能參與這種小孩子異想天開的計劃……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看了《默示錄之妹》,兩個人的腦袋都變得有點不正常了吧。


    千尋作為父親再婚的“兒子”,與伊月見麵,是從那之後的一個月後的事——


    羽島啟輔


    年齡:47歲


    生日:8月20日


    羽島伊月之父


    作為岐阜的富豪的三男,從小就開始接受嚴格的教育,並開始了精英路線。雖然不擅長表達感情,但還是很熱情的,也很擅長安慰別人。他對父母的教育方案表示強烈的反對,但這並沒有讓伊月放棄小說去學習。因為再婚的關係,與老家是不同的關係。雖然離兒子住的地方很遠,但還是會偶爾到書店買兒子的書。雖然他是否定的,但是因為笨拙又不善於表達情感和傲嬌(yaokc:笑),是一對非常相似的父子。


    羽島棗(原名:加納棗)


    年齡:36歲


    生日:5月11日


    羽島千尋之母


    高中時成績優異,當上了學生會長,可見她非常的受歡迎,但卻和學校的老師墜入愛河,不顧周圍的人的反對退學了。丈夫在結婚不久時就因為事故命喪黃泉,但萬幸的是,作為丈夫的女兒——千尋生了下來,盡心盡力將其撫養成人。在千尋上小學的時候,不僅僅是白天,晚上也會工作,而且是那家店使其和羽島啟輔相遇結婚。另外,那個時代的流行的由來也是在居酒屋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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