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燁聞聲抬頭,打眼一看,發現說話的是天聖使團隨行的一位使者。站在他身邊的還有三人,其中一老兩少,皆是一臉倨傲。即使沒有說話,她大概也能猜到他們的想法。


    “你們以為自己是誰,等這麽點兒時間就受不了了?告訴你們,我姐姐可是禦聖門大長老的關門弟子,肯來跟你們比試那是給你們臉麵,有什麽可狂妄的?”


    人群散開,昂首挺胸、驕傲如孔雀一般的藍如雪同一身白色學院服的藍無霜相繼走來。


    自從前幾日煉藥考核時,水燁一腳踢碎了藍如雪的丹田,她就再也沒有來過學院。這次聽說皇上希望她姐姐能夠代表東翔學院參賽,而丞相同丞相夫人又希望她能出門走走,因此兩人才結伴而來。


    對於天聖使者的意圖,恐怕整個東翔沒有幾個人看不出來。既然他們想要折辱東翔,藍無霜自然不能太早出現。


    因此,才有了現在這一幕,又恰巧讓兩人聽到了天聖使者的一番話。


    藍如雪的話音一落,站在老者身邊的黃裙少女俏臉寒霜,狠狠地瞪著藍如雪道:“你是什麽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聽說你們東翔的藍無霜是京城第一才女,隻有她才有資格跟本小姐說話!”


    “你……”藍如雪咬了咬銀牙,被藍無霜打斷道:“我就是藍無霜,既然天聖使團希望友誼交流,是不是應該拿出應有的態度?”


    不得不說,藍無霜從身上的著裝到言談舉止都是廢了心機的。從這點看,藍如雪就算拍馬也趕不上。


    果然,藍無霜的話一出口,周圍響起了陣陣叫好。台上的老者給黃裙少女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即將爆發的脾氣收斂了一些。


    “小女娃,果然不錯。之前既然說好是友誼交流,自然說到做到。”老者開口道。


    水燁在一旁摩挲著下巴看熱鬧,淩緋煙輕嗤道:“藍無霜不愧是藍無霜,這裝模作樣的本事已經登峰造極了。喂,你就準備站在這裏讓她出風頭,博名聲?”


    “急什麽,有人當出頭鳥不好嗎?”她可不傻,這會兒站出去看似能博得個好名聲,但不過是虛名罷了。得罪了天聖國的使者,這才是實打實的。如今她身上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沒必要為了出風頭站出去說話。再說,她的名聲本來就不怎麽樣,多說一句少說一句沒什麽差別。這種吃力不一定討好的事,她為什麽上趕著去做?


    淩緋煙對於水燁的態度雖然不太認同,但也隻是蹙了蹙眉並沒有出聲責怪。


    這時,另外一名從始至終都沒有表態的少年微微抬起了頭,四下張望後問道:“另一位參賽者呢?”


    “胤哥哥,這還用問嗎,肯定是沒膽子和你比試!”黃裙少女掩唇一笑,眼中滿是譏誚。


    誰不知道,天聖雲家是煉藥世家。而雲天胤更是雲家百年不遇的煉藥天才。這次來到東翔,她和雲天胤皆是有備而來。他們知道,東翔皇室肯定搜集過有關於他們二人的情報,不過這結果嘛,嗬嗬,恐怕要讓他們大失所望了。


    此時,她望著藍無霜的眼神中透著陰狠和不甘,不明白自己有哪裏比不上她,禦聖門的大長老竟然不收她為徒而收了這個賤人。哼,看三日後她如何讓這個賤人丟臉,到時大長老自然會重新衡量他的決定。


    正想著,就見人群中晃出一個白衣少年。眯著桃花眼,唇邊帶著三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好意思,來晚了。”


    “你是誰?”黃裙少女問道。


    少年挑了挑眉梢,“小美人兒,問別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


    黃裙少女麵頰緋紅,被少年看得手足無措,扭捏道:“我……我是天聖柯家的二小姐柯婉兒,你又是誰?”


    “哦,原來是柯家二小姐,真是久仰久仰。比起柯二小姐,在下不過是個無名小卒罷了。”少年先是抱了抱拳,隨後又鎖著眉赧然道:“在下水燁,見過柯小姐。”


    柯婉兒在天聖時就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因此水燁這番話她並沒有聽出不妥。甚至還點點頭,表示自己對他的回答很滿意。


    但雲天胤不同,聽到水燁的名字,他下意識地就想到了鎮國公府的小公爺身上。聽說她十五年來都是廢物,是東翔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可前幾日,不僅通過了煉藥考核,更是一腳踹碎了丞相府二小姐藍如雪的丹田。


    他剛剛仔細觀察過,藍如雪的修為確實已經廢了。那麽也就是說,之前聽到的傳言即使有誤,也是八九不離十。


    看來,這個人很危險,也許之前假裝廢物隻是為了掩人耳目。


    想到這兒,他望著水燁的眼神不由得淩厲了幾分。


    另一邊,藍如雪看著水燁跟柯婉兒“眉來眼去”,氣得七竅生煙。“姐,這個廢物怎麽還沒死,你不是說要替我報仇的嗎?還有,你看她那是什麽意思,對那個小賤人卑躬屈膝的,真是丟盡了咱們東翔的臉麵!”


    “雪兒,現在不是說那件事的時候。你別看她好似在巴結柯婉兒,實則是欲揚先抑。我問你,若是你輸給一個天才和輸給一個無名小卒,哪個更讓你接受不了,哪個更讓你難過?”


    藍無霜對自己這個妹妹有些頭疼,看來平日裏爹娘對她真是疏於管教。


    不過,這也怪她。正是因為從出生起她就表現得太過優秀,才使得爹娘產生了一種錯覺。認為藍家有她就夠了,完全可以揚眉吐氣,為藍家光耀門楣。致使對妹妹的要求就沒有那麽嚴苛,導致她如今這種單純任性的性子。


    可是,若隻是平時任性也就罷了,但自己已經是禦聖門的弟子,也許今後難得才能回一次家。若是再讓她這麽任性下去,弄不好可能會給藍家帶來災難。別的不說,光是一個水燁就不是她能夠應付的。


    看來,她應該跟爹娘好好談談,還要在離開前把水燁給解決了才行。


    藍如雪聽了藍無霜的話,低聲撒嬌道:“還是姐姐厲害,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把戲。”哼,她才不管什麽欲揚先抑,還是欲抑先揚,她隻要水燁那個廢物快點兒去死。可惜這次是煉藥師的比賽,要不然讓這個廢物死在擂台上才好。


    確定好雙方參賽的人員,廣場上圍觀的人群三三兩兩地散開了。


    水燁跟淩緋煙前後腳走出廣場,開口問道:“你知不知道二皇子現在在哪兒?”


    有些問題她必須要搞清楚,不然隻會寢食難安。她剛才想了又想,還是不明白赫連夜是怎麽知道她能夠贏過雲天胤的。


    淩緋煙怔愣了一瞬,問道:“你找二皇子幹什麽?”


    “以後再跟你解釋,你先告訴我知不知道。”


    “他平日裏基本都在高塔那裏修煉,我想,這時大概也在修煉吧。”淩緋煙思忖道。


    水燁點點頭,先一步離開往高塔那邊走去。


    東翔學院的高塔,在進入學院之前已經略有耳聞。


    在學院中,除了平日裏的課程以外,剩下的時間可以進入高塔修煉。高塔一共七層,針對各種實力等級的學子。但,據說學院建成以來,還從來沒有人能走上高塔的第七層。而平時的學子要想修煉,頂多是在二三層徘徊。


    一邊回想一邊走進高塔,隨著往裏深入,她終於明白了塔裏和塔外的不同之處。


    塔內的靈氣不僅比外麵濃鬱得多,而且也更為精純。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塔頂應該有一個生命法陣。


    至於那些學子大多數聚集在二層或者三層,恐怕是因為越往高處靈氣的濃度和純度都更高。因為本身實力的限製,能夠吸收的靈氣有限。靈氣太過濃鬱的話,本身吸收不了,反而會發生危險。強行吸收,更有可能會爆體而亡。


    這時,因為大多數學子都被友誼交流賽的事引到了廣場,因此塔中並沒有什麽人。她從二層找到三層,還是沒有看見赫連夜的身影。


    當她走到通往四層的階梯前,躊躇著要不要繼續往上找。


    因為她身上有玄冥珠的關係,高塔本身的靈氣對她並沒有影響。但赫連夜不同,他身上沒有任何異寶,若是能進入四層的話,說明他本身的實力最少在統領級別。據聞赫連夜今年也不過十九歲,若是已經晉入統領級別的話,則說明他也是個天才。


    不過思索了片刻,水燁最終還是踏上了通往四層的階梯。


    當她走到中間位置的時候,終於在一個房間中看到了赫連夜的身影。依然是一身玄色長袍,臉色還是白得近乎透明。擰著眉盤坐在中央,似乎在跟自己較勁一般,看上去有些痛苦。


    水燁推開門走進去,就見赫連夜額角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難道他的實力不到統領級別,是在拿自己冒險?不得不說,有些人確實有可能這樣做。明知危險也要嚐試,就是為了挑戰自己的極限。若是成功的話,自然成長得比那些按部就班的人要快。


    正思索間,耳邊傳來一聲悶哼,坐在對麵的赫連夜緩緩睜開了眼睛。


    猩紅的血眸帶著嗜血的暗芒,讓人不禁感到恐懼膽寒。


    薄唇緩緩上揚,勾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女人,我們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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