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鴻煊緊了緊攏在袖中的拳頭,當即轉過身道:“母親,其他事孩兒都可以聽你的安排。但是,唯獨這件事請恕孩兒不能同意。如果非逼著孩兒迎娶她的話,那孩兒隻能選擇閉死關了。”


    “你……”


    楚雨沁聽到兒子的回答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在這件事上他的態度是這麽強硬,完全沒有一點兒商量的餘地。


    平日裏他總是嘻嘻哈哈的,雖然總是在外麵胡鬧,但心裏還是有分寸的,並沒有真的讓她操什麽心。


    之前和他談起有關和侄女的婚事,就算他不願意也沒有這麽堅決地拒絕過。


    此時見他竟然這麽抗拒,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怎麽勸說了。


    幾乎下意識的,她轉頭看向了坐在身旁的楚鳳音。


    隻見她已經淚流滿麵,手中的帕子都要絞碎了。


    說實話,雖然不想逼迫自己的兒子答應這門親事,但見到從小就非常疼愛的侄女變成這樣也有些於心不忍。


    而楚鳳音呢?


    她從小就是被幻海王和王後寵大的,可以說除了和表哥的親事之外就沒有什麽不順心的事。


    人人都將她捧在手心上,從來沒有人會讓她如此下不來台。


    她突然生出一種屈辱的感覺,紅著眼眶緩緩起身,抽噎著問道:“表哥,你真的就這麽討厭音兒嗎?”


    “是,非常討厭。”


    申屠鴻煊這回一點兒情麵都沒有留,以往總是含著三分笑意的瞳眸中如今隻剩下無邊的冷意。


    楚鳳音被這句話刺激到了,忽然“嗬嗬”地笑了起來。


    隻不過笑意越來越苦,眼中的淚水怎麽止都止不住。


    她不明白表哥為什麽會這麽厭惡她,想不通兩人的關係是從什麽時候起變成這樣的。


    以前表哥偶爾也會躲開她,但見麵後也時不時會逗逗她,和她笑著說說話。


    可是她已經想不起來上次兩人坐在一起笑鬧是什麽時候的事了,現在想起來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


    楚雨沁擔憂地蹙了蹙眉,先是瞪了兒子一眼,繼而安撫道:“音兒,別聽你表哥胡說,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祖地中閉關,想必是覺得累了。要不你先回去,等你表哥休息好了我們再談這件事?”


    “是嗎?表哥覺得累了?”楚鳳音直視著申屠鴻煊,試探著問道。


    申屠鴻煊深吸了一口氣,唇邊漾出一抹邪笑,“確實是有些累了,還是母親了解孩兒的心思。”


    這時,楚雨沁聞言終於鬆了半口氣。


    還好,這件事總算還有轉圜的餘地,這小子終究還是沒讓音兒太過沒有臉麵。


    可是,楚鳳音卻沒有鬆懈下來,反而差點兒將櫻唇咬出血來。


    果然,就在楚雨沁打算將這件事延後再談時,就聽申屠鴻煊笑道:“不過,就算孩兒休息好了,依然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不止現下不會同意,就算是將來也依舊不會同意。”


    “……”


    楚雨沁即將出口的話就那麽僵在了嗓子眼裏,哽得她心口發悶。


    她驚詫地瞪大雙眼,突然覺得有些不認識站在眼前的兒子了。好像突然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讓她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但是楚鳳音卻沒有愣神,她的身子氣得微微顫抖,逼著自己直視著申屠鴻煊,冷笑道:“表哥終於肯說實話了,音兒竟然不知道你竟是如此厭惡我。那麽,表哥想娶的是誰?那個野丫頭嗎?是想讓她成為蜃影宮將來的主母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申屠鴻煊問道。


    “是的話,那麽音兒現下就去殺了她!表哥應當知道,音兒從來都是說得出做得到!”


    聞言,申屠鴻煊唇邊的笑意冷了下來。


    他不禁想起,這些年來,不管是蜃影宮的女弟子還是在其他幾大勢力遇到的女子,但凡和自己有些接觸的全都在不久後死於非命,有的甚至連完整的屍首都找不到。他心裏很清楚,她們最終都是死在了自己的這個表妹手裏。


    當然,她從來不會親自動手,幻海中有的是願意為她動手的人。


    但是,他後來發過誓,絕對不再讓任何人因自己而死。


    所以他開始在外麵遊蕩,就算留在蜃影宮中時也會選擇閉關。


    他主動地躲著這個母老虎,希望能夠保護別人不再因為他受到傷害。


    既然如此,他現在自然也不會讓楚鳳音去傷害小水兒。


    想到這兒,他的手掌中凝聚出一團火元素。


    赤紅的火焰在他的手心跳動,熾熱得似是要將整個房間都烤化一樣。


    楚雨沁見狀禁不住站了起來,看向自己的兒子勸說道:“煊兒,你要做什麽?這是你的表妹,難不成你還要殺了她?她年紀小不懂事,剛才說的都是氣話你不知道嗎?她不會真的去殺燁兒,你快點兒把火元素散了!”


    “不!表哥若是真的要娶那個女人,音兒就去殺了她!”她就不信表哥真的會為了那個女人和整個幻海為敵,別說是殺了自己,就算是傷了自己,父王和母後也不會放過他的。


    她在賭,賭他不敢向自己下手。


    楚雨沁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沒想到自己在這裏勸說這丫頭卻火上澆油。


    剛要叫她住嘴,就見一道火焰刹那間擦著侄女的發髻飛了過去。


    烏黑的秀發瞬間散了下來,發頂和珠釵都被一把火燒成了一片焦黑。


    她和楚鳳音頓時失語了,耳邊傳來了申屠鴻煊的警告聲:“你聽著,若是你敢動小水兒一根汗毛,下次燒的就不是那幾根頭發,而是你的腦袋!我也是說到做到,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話落,他轉身就離開了飛鴻苑,朝紅葉居走去。


    在他離開後一刻鍾的時間,楚鳳音才“啊”地一聲嚇得哭了出來。


    剛才的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真的就要死了。


    楚雨沁深深地歎了口氣,將侄女攬在懷中安慰道:“好了,音兒,快別哭了。”


    “姑姑,表哥剛剛要殺了音兒,他是真的想殺了音兒!”


    那個野丫頭,一定是因為那個野丫頭!


    不行,她楚鳳音長這麽大還沒受過這種委屈。她一定要殺了那個野種,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此時,她心中越恨哭得就越可憐。


    楚雨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隻能不住地拍著她的後背。


    少頃,申屠鴻煊來到了紅葉居中。


    見水燁正和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一起喝茶,頓住腳步打算在他們沒有發現自己前離開。


    即墨煜早在他還沒進來前就察覺到了他的氣息,隻不過並沒有出聲叫住他,而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覺得他這回還算有些眼色。想著就不和他一般見識了,之前的事都一筆勾銷。


    但是水燁並沒有放任他離開,悠然地給自己和即墨煜斟滿了茶水,語氣淡然地道:“你別告訴我是走錯地方了,既然來了就過來坐會兒吧。想必現在除了這裏你也沒地方可去,難不成再回祖地閉關嗎?”


    聞言,申屠鴻煊覺得心內一暖。


    轉身之際臉上又掛上了痞痞的邪笑,攏了攏衣襟道:“還是小水兒知道心疼表哥,煊哥哥覺得你越來越可愛了!”


    說著,人已經走到石桌旁坐了下來。


    水燁翻個白眼,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心想有些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還是選擇明哲保身比較好。


    誰知道申屠鴻煊不知收斂,竟然伸手去拿她麵前的茶杯。


    伸手間笑得滿麵春風,咂了咂嘴道:“別說,還真是有些渴了。小水兒就是貼心,竟然還準備了茶水。”


    “啪!”


    水燁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拍開他的手,瞪他一眼道:“要喝茶自己倒,你眼前有茶杯。”


    話落,淡淡地瞥了即墨煜一眼,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好險,要是她不阻止的話,剛才伸過來的那隻手恐怕已經和他的手臂分家了。


    申屠鴻煊先是不滿地蹙了蹙眉,但當他感覺到一絲冷意時還是抖抖身子笑了起來。


    他怎麽忘了,身邊這個變態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他真是被楚鳳音氣糊塗了,竟然差點兒把自己的小命玩兒沒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後感激地看了水燁一眼,接著自己動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灌了下去。


    即墨煜挑了挑眉梢,冷聲道:“沒有下次。”


    聽著這沒頭沒尾的話,申屠鴻煊笑道:“小墨墨,咱們都好久沒見了,你怎麽每次見麵都這麽冷淡啊?咱們好歹也是從小長大的情分,別這麽嚴肅嘛!你這麽對我不要緊,反正我也已經習慣了,但是小水兒可不習慣,你別把她嚇到了。”


    “我沒有你說的那麽脆弱,不會被這種事嚇到。”水燁翻個白眼,看向即墨煜道:“你先回去吧,我晚點兒過去找你。”


    “嘖嘖,不用這麽黏糊吧?”申屠鴻煊打了個哆嗦,一副受不了的感覺。


    即墨煜聞言看了過去,就聽他立即問道:“小墨墨,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你到底準備什麽時候迎娶小水兒過門?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是選個合適的日子早點兒成親比較好。”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水燁羞赧地撇開眼,臉頰上泛起了一抹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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