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登機那會兒,光和祈織就已經覺察到四周的異樣,與他們前後順序登機的人總是若有似無的朝琉生看。本來這算不了什麽奇怪的現象,琉生長得帥,五官精致,身形修長,穿著打扮不俗,隨便站著也能彰顯出不同於其他人的氣質,會被人多看幾眼的確沒什麽可驚訝的。


    但,問題是上了飛機之後,兄弟三人落座,情況就有點不一樣了。


    首先是機艙裏的乘客,尤其是挨著三兄弟周圍的人,目光幾乎都鎖定在琉生身上,誇張的是坐在琉生前麵三個位置的一個男人,大約二十多歲,大方地扭著頭,那目光絲毫不掩飾欣賞與傾慕。


    琉生本來的位置是在靠走道的一邊,光坐在裏麵靠窗的位置,祈織在琉生後麵,光一開始還沒有注意到周遭的詭異視線,是祈織先發現前麵那男人在明目張膽地打量琉生,便站起來拍了拍光的肩膀,衝他使了個眼色,光看了琉生一眼,從位置上站起來。


    那個男人身著三件式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卻向後扭著腦袋,嘴角含笑,以一種鑒賞名畫般的眼神盯著琉生。


    不僅僅是這個男人,但凡能看清楚琉生的位置上的乘客,無論男女老幼,各種意義的視線不間斷地集中在琉生身上。


    光一向從容優雅,此時也被這些莫名其妙的人弄得有些冒火。轉頭看看琉生幾乎已經睡著,便拍拍祈織的肩膀讓他坐下,輕聲說不要理睬那些人,別打擾到琉生休息。


    從北海道回東京不過一個多小時,一個盹的時間就到了,不至於為了這點事驚動琉生。


    飛機起飛了,空中小姐推著餐車在走道裏為乘客提供飲品、食物還有打發時間的報刊雜誌,走到祈織身邊詢問他以及與他同坐的女生需要些什麽服務。空姐貌美聲甜,說話清脆,詢問周到,琉生本來就沒怎麽深眠,聽見後麵有人說話便睜開了眼睛。光見狀微微蹙了眉頭,心想,這位空中小姐的嗓門還真是大。


    其實空姐的聲音已經控製得很適當,畢竟身為一名空姐,各方麵的素質絕對是不低的。隻不過琉生這幾天在醫院睡得太過頭,到了飛機上反而不怎麽容易陷入睡眠,加上他也的確是口渴了,聽到空姐過來服務,所以才睜開眼睛準備要一杯熱水。而光完全是愛護琉生心太切,所以才會對空姐心存不滿。


    “先生,請問您……”空姐甜美的笑容恍惚了一瞬,稍縱即逝,“呃,需要飲料或者酒水嗎?”


    琉生坐正身體,衝空姐微微笑了笑,“謝謝,請給我一杯熱水。”


    “好的。”


    光死死地盯著那空姐,總感覺她的笑容變了,那眼神若有似無地掃過琉生的臉,笑得比剛才更甜,更動人,為他倒水的動作慢吞吞的,期間還詢問琉生在這趟班機上感覺是否還滿意,對她的服務有沒有意見等等。琉生回答得有些勉強,一來,他剛退燒精神還不怎麽好,覺得累,二來,他不怎麽喜歡太過熱情的女性,空姐疑似借工作之便搭訕乘客的行為讓他有些抗拒。


    “小姐,能請你快點嗎?我弟弟不舒服,希望你不要跟他說這麽多話,他很疲倦。”


    光笑得春風怡人,語氣溫和,但字麵意思有夠直白,讓空姐頓時尷尬起來,將水杯送到琉生手中,深鞠躬後走向下一個位置。


    空姐離開,光立刻沉下臉。琉生歪著頭看光,笑起來,“光哥還真是凶啊。”


    光長臂一伸,摟住琉生的肩膀,另一隻手點點他的鼻子,說:“你啊,好歹有點警覺性吧,你看看四周有多少人在盯著你看。”


    經光提醒,琉生才回頭看了一下四周,頓時驚訝不已。當然,前麵那位男士的視線首當其衝,剛巧他接過了空姐手中的一杯紅酒,隔著一段距離,衝琉生舉了舉杯子,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那個人,有點像要哥。”一樣優雅,一樣輕浮,一樣有一雙多情的眼睛。


    “惡心。”祈織站了起來,雙手搭在琉生的座椅上,無波的眼神裏少有地呈現出犀利,而口吻還是一貫的淡漠。


    光皺皺眉,將琉生的頭掰回來,“別看那些人,免得汙染眼睛。”奪過他手裏的水杯,幫他吹涼一些後還給他。


    “奇怪,他們幹嗎盯著我看?”琉生喝了一口水,忍不住好奇又朝旁邊的位置看了一眼,這一眼剛好跟旁邊那對男女的視線對上,那位男生紅著臉衝他笑了笑,女生也一樣。


    光將翻了幾頁的雜誌放在腿上,“誰知道呢?”換了個姿勢麵對琉生,認真地看了他一遍,說:“可能是因為琉生越來越有魅力。”


    琉生低下頭笑起來,“魅力,應該是說光哥才對。”


    不管是男人打扮,還是女人打扮,都會吸引無數愛慕與憧憬的視線,藤原前輩就是最好的例子,隻不過他比較勇敢,付諸了行動,其他人都沒那個勇氣罷了。光哥就像一朵高貴華美的玫瑰,是隻能仰視而不可褻瀆的。


    光看琉生笑得有點壞壞的味道,忍不住湊過去一點,“你該不會在嘲笑我被你那位前輩表白的事吧。”


    琉生憋著笑,沒有承認也沒否認。


    光抱起雙臂,無奈地說:“這算是我人生當中一筆笑料嗎?”


    祈織默不作聲,從兩個座椅之間的縫隙看著光哥跟琉生的互動,眼神陰晴不定。


    “呐呐,你是不是也到巧克力工廠去過?”


    坐在祈織旁邊的女生壯著膽子向祈織搭訕,得到肯定回答後,女生便興奮地講起自己在巧克力工廠見過祈織跟琉生的事。她也是趁春假到北海道玩的,她的外婆家就在這裏,她已經到這邊有一段時間了,之前參觀巧克力工廠的時候她也在隊伍裏麵。


    出於禮貌,祈織表示幸會。女生比較健談,可談著談著,話題就不知怎麽拐到琉生身上去了。


    “跟你一起的那位男生是你朋友嗎?”


    “不是,是我哥哥。”


    “哈,原來是兄弟哦,長得好帥,可以介紹一下嗎?”


    “……不可以!”


    這是祈織有生以來對女孩子這麽不客氣,他以為這位女生隻是跟其他人一樣覺得坐飛機無聊而找個人聊天,卻沒想到她也跟那些人一樣,想搭訕琉生哥。


    祈織毫不客氣的拒絕,讓女生好不尷尬,道過謙後便不怎麽跟祈織搭話了,但那小眼神是不是穿過前麵兩個座椅之間的縫隙,偷看琉生的側臉。


    祈織因為這個女孩的搭訕感到異常煩躁。


    渾然不知自己莫名其妙受到關注的琉生喝完了整杯熱水,這時一個新麵孔的空姐走了過來,幫他接走空水杯,借機跟琉生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這位空姐剛走沒過三分鍾,又來了一位,詢問琉生需不需要看看雜誌書報等打發時間。


    琉生溫和地拒絕了,但光和祈織在一旁看著簡直要抓狂。


    更可惡的是,空姐前腳剛走,兩個小屁孩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畏畏縮縮地來到琉生麵前,居然問琉生要聯係方式。琉生驚愕不已,光笑眯眯地問孩子是誰指使他們來的,孩子轉過身指著後麵位置上兩個姐姐。


    三兄弟下意識看過去,兩個女孩子瞬間臉紅不已,不約而同拿起手中的雜誌遮住麵孔。


    琉生摸摸孩子的頭讓他們轉告姐姐,他沒有手機。


    “真是見鬼了。”光看著倆孩子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回過頭來盯著琉生猛瞧,“雖然琉生的確漂亮,可以前出門也沒這麽誇張啊。你在學校的時候有這麽吸引別人嗎?”


    琉生無辜地搖頭。


    前座的兩位老人回過頭來,笑嗬嗬地看了看琉生,回過頭去咬著耳朵,說:“沒想到會在飛機上遇到這麽可愛的孩子。”


    “是呢,我也覺得很幸運,我一把年紀了,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漂亮的孩子呢。”


    “真想拍張照片啊。”


    光聽得眉梢直抽,額上掛著一滴冷汗。而琉生則有些心驚地看著光,今天遇到的這些人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年輕人就算了,連老人家也……


    兄弟三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忽然聽見隔壁位置上的那對男女吵了起來。


    女的異常憤怒,眼睛都氣紅了,“你的眼睛一直往哪裏看啊?我是你女朋友誒,你竟敢當著我的麵看一個男人!”


    跟自己的女友起了爭執,嗓門還這麽大,坐在外邊的男人下意識回過頭朝琉生看了一眼,滿臉漲紅。


    女的尖叫起來:“你還在看!”


    男的馬上回過頭,抓著女友的手,低聲求饒,“拜托,這是在飛機上,求你矜持一點好不好。”


    “矜持?你矜持你別盯著那個帥哥看呀!”


    琉生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那女的實在生猛,對男友幾句怒吼,頓時引起飛機上眾多乘客的圍觀,乘務員小跑著趕過來拉架。男的被女友這麽數落,他盯著旁邊座上的美少年猛瞧、舍不得移開視線的事情瞬間傳遍整個機艙,一時間,朝琉生看過來的視線就更多了。


    光忍無可忍。


    “琉生你起來,坐到裏麵去。”光站起來從琉生麵前出去,推著琉生讓他坐到他位置上,自己則坐在他的位置上。


    這是,那位一直盯著琉生看了好半天的優雅男士走了過來,衝琉生行了個紳士禮,“這位先生不如跟我坐在前麵去吧,我旁邊的位置靠窗,前麵也沒有人了,比這裏要好一點。”


    熊熊怒火在胸腔燃燒,但是光臉上依然掛著燦爛的笑容,在那位紳士含笑的注視下,光轉過身,一把扣住琉生的後脖頸,與他來個熱情似火的法式深吻。


    眾目睽睽之下,不僅僅是好在爭執的情侶、紳士先生、乘務員以及其他乘客,就連祈織也瞠目結舌。


    長達兩分鍾之久的深吻結束,光離開琉生的唇舌,含笑凝視他,目光如水。琉生有些呆,輕喘著氣直直地看著光,而對方已經回過身去。


    光笑眯眯地看著那位先生,說:“抱歉,我的愛人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您請回吧。”


    所有人石化。


    係統君的聲音及時響起:【光哥生猛!點讚!主銀,一百點魅力值也好生猛啊,讓周圍的人都迷上你了,係統君要為這魅力值取一個超讚的名字,叫做‘琉生效應’。啊拉,我真是聰明!為光哥的二級進度增加五點。主銀,祝你今後好運!】


    叮的一聲後,係統換了一種音調,【攻略對象朝日奈光愛心分值:當眾激吻,大讚,二十點,總進度百分之六十五。】


    琉生扶額,難怪會莫名其妙吸引別人,原來是那一百點魅力值在作祟。能讓小孩子和老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他可以不要這一百點魅力值嗎?


    係統君有史以來第一次回應琉生的心理活動:【不行!】


    琉生默默為自己點蠟:今後還有安寧麽?


    係統君表示:【有的,將光哥的二級升級。】


    琉生無力。


    經過光驚駭世俗的一舉,之後那些人果然安分了,連乘務小姐都不敢貿然過來打擾,一個小時的飛行總算安然度過。


    可琉生總感覺有什麽在心裏刺了一下,讓他有些介意。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光扭過頭衝他得意地笑了笑,還豎起剪刀手,琉生又釋然了,光哥他隻是幫他解除困擾而已。


    隻不過……


    “這種讓人誤會的方式,以後就不要用了。”


    光的笑臉垮下來。


    下飛機時是要開車來接的。


    “你們終於回來了。”要一見麵就衝琉生走過去了,在祈織和光的注視下,將琉生抱了個滿懷,“你不在的這幾天,哥哥我可是非常想念你呢。”說著就要親上去。


    “要哥,這是在機場。”祈織麵無表情地伸出手擋在兩人的臉部之間,眼色不善地盯著要,“還有,琉生哥身體沒怎麽好,最好快點回家。”


    要鬆開琉生,“好吧好吧,祈織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歡針對我。”


    祈織拉開車門,“如果你今後不會這麽厚臉皮,我想我不會這麽幹的。”


    琉生看著要和祈織的互動,心鏡寧和柔軟,那場災難終於避開了,祈織沒有自殺,要哥沒有遭到親弟弟的毒手,一切都在正常、安寧的軌道上緩緩向前。


    他感激係統君。


    祈織回家休息了一天後約了白石冬花見麵,專程為沒能赴約的事情當麵跟她道歉。


    琉生看著祈織出門,心想,這下應該一切順利了,祈織可以跟白石冬花成為幸福的情侶。


    可是下午祈織回來時卻說:“我沒跟她交往。”


    “誒?你之前不是……”按照琉生的想法,他讓三個當事人的都避開了性命危險,那麽,祈織接下來就應該跟白石冬花兩情相悅、順利在一起了,怎麽會還是沒有進展呢?


    祈織淡淡地說:“答應她過生日時跟她約會,在那之前我的確有想過跟她表白、交往,但是……”他頓住了,沒什麽情緒眼神在琉生臉上掃了一眼,“也許是上天的意思吧,讓我沒能赴那個約會,然後我想了很多,發現自己對她除了朋友情誼,並不存在男女感情,所以不能跟她交往。”


    這個消息讓琉生頗感錯愕,但同時他好像也有些明白了——


    他在改變祈織、白石冬花、要哥的命運線的同時,也改變了他們在那個既定的時刻裏的心境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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