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奚鳳棲落水的罪魁禍首渾身*的跪在殿中,闖了天大的禍跪在那兒倒鎮定,一點也沒瑟瑟發抖,直到奚琲湛和玉息盛錦步履匆匆進殿,玉息盛錦憂心兒子,腳步片刻未停留,奚琲湛卻停下腳步,一步步向跪著的宮女走去,地毯掩蓋了奚琲湛的腳步聲,但他周身散發的暴戾陰冷之氣卻令那宮女感覺如墜冰窟,視線中奚琲湛的龍袍一點點顯現,宮女覺得好像血管中的血液都已經凝固不敢再流動。


    待奚琲湛停在麵前不動,宮女使勁閉了下眼睛又睜開,短短一瞬,她的目光已變得堅定,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隻是,未等她有任何動作,隻覺臉頰邊一道幾不可感的風吹過然後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如果她死了,你們就跟著陪葬。”


    奚鳳棲還是被太醫們給救了回來,之所以暈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突如其來被推下水驚嚇所致,睜開眼紮到奚琲湛懷裏使勁哭了一場,哭得太用力哭餓了,抽抽噎噎吃了一小碗鮮筍老鴨湯泡飯,然後響亮的打了個嗝。


    看起來奚鳳棲沒什麽大問題,奚琲湛便同玉息盛錦審問齊齊跪地臉呈死灰色的伺候奚鳳棲的宮女太監們,奚鳳棲的貼身太監說,殿下每天都要到禦花園中的曲和池邊喂他養的龜,今天也照常去了,奴婢們就在旁邊伺候著,那宮女慢慢走來並無異狀,誰知道快到跟前竟飛奔過來,奴婢見她手中似有光亮閃爍,像是凶器,奴婢一時情急就擋在殿□後,是奴婢莽撞,被那宮女衝撞之下撞了殿下落水……


    回話的太監衣服上血跡還未幹,但也不敢用手按著,跪在那兒動也不敢動。


    “雖有失察也算救駕有功,功過相抵,去處理下傷口吧。”在這種時刻,受了傷反倒是救命符,那些沒事兒隻顧著磕頭求饒的就沒那麽幸運了,被奚琲湛一句話都給關押起來,用奚琲湛的話說是:“以備徹查謀殺皇子之事”。


    奚鳳棲從小被他母後撇下的次數多了,於是跟奚琲湛更加親近,受了驚嚇之後晚上就可憐兮兮擠到龍床上,擠在父母之間,然後緊緊窩在奚琲湛懷裏,嫩嫩的胳膊整晚抱著奚琲湛的脖子,看著都累得慌。


    玉息盛錦閉著眼睛,手握著兒子的小腳丫,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捏著,心中的盛怒絲毫沒有表露。


    “盛錦。”


    “什麽?”


    “龍兒和麟兒一樣,朕不會區別對待,你放心。”


    “嗯,我相信你。”


    雖然相信,但這一次她就沒那麽好說話了,剛演了那麽一出水鬼鑿船想把矛頭指向她,一計不成又來,他們什麽算盤,她明白的很,那麽,就看看吧!


    奚琲湛的徹查還沒水落石出時,有位在家頤養天年的驃騎將軍府中夜裏遭賊,天亮,將軍命家仆去太尉府報官,卻見賊贓悉數擺在大堂公案之上,除了金銀古玩字畫,還有幾封卷成小指粗細的信件,太尉大意看了眼便抖如篩糠,官帽都沒戴正便把這信件揣在心窩口急急進了宮。


    這些信件被擺在了奚琲湛龍案上。


    幾乎就在當日,京城街閭巷陌開始悄悄傳開一種說法:當年那為國捐軀還被追封為國公的寧鍾山原來捐軀是假,想害死現今皇上偷雞不成蝕把米是真,虧了皇上又是給他追封又是把他女兒封為貴妃的,嘖嘖!


    寧琥珀來崇徽宮的時候,天陰著,空氣也悶得很,玉息盛錦正一針一線給長樂做鞋子,要幹政的公主呢,可要“底氣”足些。


    陰著天,寧琥珀又擋了光,玉息盛錦便不得不抬頭:“你來了,坐。”語氣熟稔。


    寧琥珀在她對麵坐下,似乎很淡定:“蘇盛錦,你扳不倒我麟兒的,這是皇上答應我的,你也知道,他對你和我從來都信守承諾。”


    玉息盛錦點點頭,慢條斯理仍做著活計:“我扳倒他幹嘛?奚琲湛不還健在呢麽?”


    “蘇盛錦,你這一招一點也不高明,那件事我隻說給你和皇上聽過,他一眼就知道你是幕後指使,皇上愛麵子,就算我爹做過什麽,可他自己追封的國公他就不會打自己臉,所以,蘇盛錦,你大概也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呢,是吧?坊間是這麽說的吧?”寧琥珀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很超脫似的。


    若不知內情,外人一定以為皇後和貴妃在閑話家常!


    玉息盛錦手頓了下,抬頭看寧琥珀,看她那常年麵無表情此時終於有了點得意之色的表情,欣賞夠了,玉息盛錦才開口:“我隻是想告訴奚琲湛我很生氣罷了。”


    “你!”寧琥珀有些氣結。


    “不必說我手段不高明,你和我不過都覺得自己還有所倚仗罷了,誰也沒比誰好哪裏去,我想看看,到底是他的情意更深還是愧疚更多!”


    玉息盛錦其實沒想把寧琥珀氣成什麽樣子,她甚至有些惋惜寧琥珀,奚琲湛的愛,於她是蜜糖卻是寧琥珀的砒霜,如果當初沒有碰到奚琲湛,或者碰到沒有愛上,寧琥珀如今也還會像當年一樣率真吧?但同情歸同情,她們都不是過去的她們,如今的對立,唯一的辦法隻能是分出勝負。


    “別太篤定,蘇盛錦,人生很無常的。”寧琥珀恢複了淡然神態。


    “謝你提醒。”


    “不客氣。”寧琥珀起身虛虛的一福身,告退了。


    她瘦削的背影慢慢走向那灰蒙蒙的殿門,周身一絲光亮也無,看起來也灰蒙蒙的,玉息盛錦怔了會兒才繼續手裏的活計。


    宮女雖未死成卻牙關緊閉,隻求速死,在宮中倒難得有這樣忠心耿耿的奴婢,可惜的是,宮中並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樣忠心,奚琲湛黑著臉一聲令下,此事也還是查清了,種種跡象指向了招娣。


    侍衛去拿人,帶回來的招娣一身素服,麵紗不知是掙紮中掉了或者根本沒戴,露出了她脂粉未施稍有瑕疵卻無礙美麗的臉孔,麵對人證,招娣臉上竟露出不屑笑容,一雙漂亮的杏核眼看著玉息盛錦說道:“雖然您救了我並把我帶回宮,可這麽多年,我在您心中卻隻是個卑賤的存在,根本不值得您一點點的垂憐,我恨你,既然不愛我,為何還要救我,為何不讓我就在那亂世中死去?那時候死去的話不知道親情也不知道仇恨,多好,你何必多此一舉救我!”


    “也許我對你的照顧不夠,可是,由此你會恨我到要殺死鳳棲嗎,招娣?”


    “這就是你們對我的輕賤,連個像樣點的名字都懶怠賞賜給我,收養我和收養一條狗有什麽區別……”


    “區別還是有,朕小時候養的狗至死也沒反咬過朕一口,所以朕最討厭不忠的人,不過,你是皇後當年救回來的,名字也是朕賜的,如今還是太子的妃嬪,朕對你網開一麵,剃了發去皇覺寺修行吧。”奚琲湛金口一開,此事便定下了。


    至於驃騎將軍保存的當年與寧鍾山的書信,奚琲湛按下沒有處置,朝堂上伸長了脖子等待的大臣們也一時摸不準奚琲湛的意思便集體消了音,暫當此事不存在。


    玉息盛錦當然也沒提,她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還不是不依不饒的時候。


    此事過後,奚琲湛從全國各處調集了上千工匠修建長樂的府邸,隻用三個月便完工了,完工之後又大開府庫,為長樂府添置物件,快到年底,長樂便從宮中搬出住進了奚琲湛禦筆賜名的“長樂府”!


    到底是女兒,玉息盛錦總覺長樂是離群索居一樣孤單可憐,派無憂去看,無憂回頭跟她說,別操心了母後,那可真是一處神仙窩,我都不想回來了呢。


    長樂常進宮來請安,玉息盛錦發現她真是愈發英氣勃勃,行動舉止越來越像奚琲湛。


    長樂在大正宮研墨到十六歲,奚琲湛已經讓她統領戶部,掌管天下錢財,當然,步步走來,大臣們反對的折子據說已經快要把大正宮小書房給堆滿了,但這沒擋住長樂府在朝廷中越來越重的分量。


    玉息盛錦很欣慰,但也在愁另一件事,長樂已及笄,該嫁人了,可那父女倆完全沒這方麵的意思,玉息盛錦和奚琲湛提起,這人便捋著他已經幾寸長的胡須做一副老神在在狀說:我們長樂要做大事的,那些個兒女私情隻會拖累她,不急,不急,等等,再等等,再說,無憂、安康、永寧也差不多到年紀了,盛錦你先急著她們來吧。


    既然奚琲湛不怕人非議,她玉息盛錦怕什麽,果斷為已及笄的無憂挑起了婆家,大抵天下母親的心是一樣的,總想為自己女兒找個德才兼備脾氣好家世好的,玉息盛錦也不例外,挑挑選選許久,終於選中兩家的時候無憂又不幹了。


    奚無憂自己給自己找了門親事,沒把玉息盛錦氣暈厥,放著那麽多年齡相當的大好青年她不要,上趕著給京城首富做了續弦!而且是非他不嫁!奚琲湛召見了那首富,狠宰了一筆就把無憂給嫁了。玉息盛錦這口氣養了大半年才好。


    玉息盛錦覺得奚無憂是常跟著長樂在外頭混才導致擇婿如此輕率,於是對安康永寧就管得嚴了,但這樣也沒擋住安康嫁了欽天監看星相的風水師。


    永寧要嫁人的時候,玉息盛錦跟奚琲湛說,她就是想嫁個要飯的我也不奇怪了。


    永寧確實找個要飯的,還是個要飯的頭兒!據說叫幫主的東西!


    玉息盛錦十分埋怨奚琲湛,怨他沒治理好國家,竟然那麽多百姓不能安居樂業要靠要飯為生,還成了幫派!


    等永寧也嫁了,長樂已經二十一歲了!放眼全天下也是正正經經的老姑娘了。


    而且,奚琲湛在這一年在長樂王爺名頭之上給她封了個前所未有的官:攝政王爺!


    這樣的姑娘,誰家娶得起?


    玉息盛錦幾乎要白頭發了,女王爺已經夠嚇人,還攝政女王爺……長樂這是要孤家寡人一生的命了麽?


    女攝政王長樂甫受封就跟他父皇提出要嫁人了,她自己選的人,在玉息盛錦看來已經是四個女兒所選的人選裏比較上乘的了,可是這次是奚琲湛完全的反對。


    作者有話要說:媽喲,終於要結文了,嗨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陛下,洗洗睡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籬菊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籬菊隱並收藏陛下,洗洗睡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