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獨孤小哥就在後山,距離唐瑛直線距離都沒超過三公裏,於是這位未來的劍魔或者說劍聖,與小野豬“搏鬥”的整個過程,小金都做了完整而細致的直播。


    獨孤小哥大概是不想就地宰殺這幾天的肉食——血腥氣總是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他拚著讓小豬撞了一下,而揮劍……他的軟劍在空中劃出個閃耀的弧線,最終劍柄回旋,勢大力沉地把小野豬擊暈。


    獨孤小哥這才用繩子好歹綁了綁,扛在肩上就興衝衝地往回趕。


    不知是受傷之故,還是經驗不足,總之走到一半,肩上暈闕的小豬忽然醒了過來,一頓激烈地掙紮,讓獨孤小哥臉上……多了幾個蹄子印兒……


    於是他這副尊榮,在歸來伊始便害得黃裳都輕哼了一聲,好懸才憋住笑聲。


    而唐瑛在小金轉述時就已經笑了個前仰後合,可當她“百聞不如一見”的時候,還是樂得險些喘不過氣。


    獨孤小哥也不見尷尬,反而為自己的戰果十分自豪,難得舒暢一回,不止露了兩個隱藏頗深的酒窩,更是將一對兒可愛的狗牙展示在眾人麵前……與他臉上的豬蹄印兒可謂相得益彰。


    他還帶著幾分表功的心思,笑道,“有勞三哥。”然後,頻頻以目光央求他的嫂子,他才不會開口指使人家呢。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獨孤求敗不僅鮮活,也更有韻味和魅力,至少唐瑛這麽覺得。


    而黃裳此時也問道:“立即宰殺?”


    唐瑛道:“這還用問。等你收拾好了,”還故意道,“且看我的本事!”


    黃裳得令,衝進廚房,拎出了兩把大刀——看起來,與金兵的製式長刀……一模一樣……黃裳分了一把給獨孤小哥,這哥倆便一起到水缸邊上“呼哧呼哧”地磨起刀來。


    唐瑛心說自己也別閑著,叫了黏豆包小五,母子兩個去後罩房洗衣服去了:有小金幫忙,利用現有的東西配置些洗衣液,再弄個幹淨的棒子捶打攪拌,一定比她親自下手揉搓要省力得多。


    小五畢竟是戰亂之時挺過來的小家夥,哪怕身上還有百年書香門第獨有的清高,也讓現實磨了個差不多。再說這孩子十分孝順,隻要是唐瑛開口,就沒有一個“不”字,也不管他是不是力所能及。


    不過小五越是這般行事,唐瑛也就越發疼愛他:想起前世天朝那些公主病或者王子病晚期的熊孩子,說是和小五有雲泥之別,都糟蹋了那泥。


    指揮著小五翻找完東西,他就靠在唐瑛身邊,睜大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嬸娘一通搗鼓。之後髒衣服髒褥單一起丟進裝滿水的木桶,唐瑛再把新製“洗衣液”倒進水裏,雙手握住根清洗過的大木杆,就是一陣狂攪。


    她這剛甩開膀子活動了幾下,就看小五搬著小板凳放在她腳邊,然後小家夥穩穩地站上來,伸出小手攥住了那根木杆子……


    按照唐瑛的習慣,她絕不會讓小五幹什麽體力活兒。她不肯鬆手,眉毛一挑,“五郎?”這小家夥還真有把子力氣,她一個成年女子居然險些就讓小五奪走了“攪衣大權”。


    嬸娘“積威甚重”,小五一怔,果然不敢再使力,而是衝著院子方向呼救,“三叔……娘……娘,”他卡了一下,才想到了措辭,“娘,不聽話!”


    話音剛落,黃裳幾乎是瞬間便出現在了門口,邁開步子,胳膊一伸,大手一攥……


    唐瑛痛快地撒了手,跟大黃拚力氣,不就是以卵擊石嗎?咳咳,如果把黃裳比作石頭,那她唐瑛這雞蛋肯定連蛋殼都木有啊。


    話說黃裳也是落了難,吃過大苦頭的人物,完全不介意做家事。唐瑛滿意之餘,看他那一副行雲流水攪鍋似的動作,以及那不太蕩漾的水麵上還能依稀映出偏硬丈夫英俊的容顏,終於覺得有些事情真得讓專業的來。


    誰見過洗衣機裏沒湍流能洗幹淨衣服?


    比如她剛醒那會兒,爺倆包括她自己身上的衣服,有味道不說,領口和袖口都髒到灰泥已經把織物的紋理糊住……的程度,好不容易她醒了也能活動了,黃裳也有了心氣,也知道勤洗勤換衣服,可他洗過的衣服也就是勉強能穿的地步。


    唐瑛不由歎息一聲:便宜丈夫比起邋遢的漢子,在髒衣服裏挑出稍微幹淨點的湊合穿的……還是強上一些。


    思及此處,她無奈地掐了把便宜丈夫的手背,“看我示範。”


    她拿回木棒猛力攪動幾回,黃裳便看出了門道,擁有一百多力量數值的大牛沒搗鼓上半盞茶的時間,小金就出言提醒唐瑛了,“可以請黃先生停手了,再攪衣裳就爛了……”


    唐瑛連忙出聲阻止。


    桶中衣物皆是絲麻質地,可經不起反複折騰。


    黃裳很是聽話,又聽唐瑛解釋了一番,拎出幾件衣裳抖了抖,發覺的確幹淨不少,欣慰道:“以後省心了。”七娘原來這般心靈手巧,又看向貼在媳婦身邊的小五,“學會了嗎?”


    小五認真地點頭,“是,三叔。”


    唐瑛忍不住道:“小五還小呢。”


    此時,小金也忍不住插了嘴,“黃怡的身體素質至少是您的三倍,你洗衣服累得亂喘,可對黃怡來說也隻是個小鍛煉而已。根據我收集的數據來看,黃怡已讓黃先生以真氣梳理經脈,總之您不必以慣常標準來要去他。”


    唐瑛從善如流,立即對黃裳改了口,“早練早好。”


    一句話說得叔侄倆都笑了。


    卻說這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洗完衣裳,獨孤小哥那兒刀也磨好了。這些天礙於大家都有傷在身,肉食多以帶翅膀的為主,今日難得有一隻四條腿的小豬躺在了石板上,即將成為今晚的“硬菜”。


    唐瑛這邊正以身作則,帶著便宜丈夫和侄子晾衣服,就聽前院醒神的……一陣豬嚎傳來。


    唐瑛這回乃是讓便宜丈夫扛著趕到了前院——當然,吸取了經驗教訓的黃裳肯定讓媳婦上身朝上……


    眼見著獨孤小哥提刀屹立,腳下一片豬血的俊朗身影,唐瑛都快哭了,“你會不會殺豬!我的血豆腐和血腸啊!”


    小金如今已經全麵恢複功能,他若幹實用模塊中自然少不了菜譜功能,唐瑛翻到了那琳琅滿目口味各異的立體圖片,以及下麵的詳細製作方法,甚至輔料調料不全,小金還能提供數種相應的替代品,可謂心花怒放……結果獨孤小哥這一刀一下去,唐瑛的小念想就沒了一小半……


    話說,獨孤小哥也自知水平不濟,幹笑道:“不會。”


    “我來。”黃裳輕輕把七娘放下地,自己抄起了大刀,開始熟練地將野豬大卸八塊。而獨孤劍自是好學之人,就在一邊邊學邊打下手。


    雖說是在宰豬,場麵多少有些“血腥”,唐瑛下地就扶著小五的肩膀,一通仔細打量。看來看去,都沒發現這孩子有什麽畏懼之舉,反倒看他三叔片裏脊,切五花的時候……略顯興奮。


    唐瑛忽然道:“流口水了。”


    小五想也不想,抬袖子就抹,不過抹來抹去也沒抹出口水,小家夥就不依了,“娘騙人。”


    唐瑛大笑,“騙的就是小饞貓。”


    小五“嗚”了一聲,小臉蹭起唐瑛的腰,之後臉都紅了。


    唐瑛摟著可愛的小侄子,“看娘大顯身手吧。”


    實際上,黃裳和獨孤劍都沒想到唐瑛心情大好之下,居然包了角子,還炸了裏脊,燜了排骨,煮了豬蹄,炒了腰花還醬了豬心和豬肝……


    獨孤小哥這會兒心思比較單純,除了感激之情之外,就一門心思大快朵頤了。至於黃裳在品嚐美味,填飽肚子之餘,心裏也在大聲感慨:有媳婦操持,日子才叫爽快……


    就在吃吃喝喝休養身體之際,獨孤小哥已然痊愈,而唐瑛也不再瘸腿,於是一家三口連帶著獨孤小哥一起,按照之前的計劃,縱馬向西,從關中入蜀。


    這一路都遠離金國與南宋交戰前線,因此比較順暢,最為嬌氣的唐瑛也被照顧得很好,除了因行路而比較疲憊之外,並無大礙。


    大家西行至鳳翔府境內,在客棧歇了腳,膽大心細的小五出門繞了一圈便匆匆跑進房來——這會兒黃裳正給唐瑛揉撚完右腿,唐瑛麵帶柔情,而黃裳則要低頭親吻……


    黃裳讀了半輩子的聖賢書,也沒真的修成聖人,被侄子忽然打斷興致,臉色略有不妙,而唐瑛一把撈過小五,另一手就劃拉起便宜丈夫的臉龐,不讓他開口訓斥就好。


    小五也不敢直視三叔,隻是小聲告狀:有人給他們的馬偷喂吃的。


    這個消息小金剛剛已經提醒過了,唐瑛正想靜觀其變,沒想到小家夥倒先揭破了。


    話說唐瑛他們的馬乃是從金兵手中強奪而來,壯實的軍馬明眼人一看便知,說沒什麽心思也多半是謊話。而這一路比較平安,沒遇上什麽人不開眼,也是因為黃裳和獨孤小哥稍微露上幾手,就把那些蟊賊嚇退的原因,隻是這回……


    唐瑛轉向便宜丈夫,比了個口型,“黑店?”


    黃裳麵無表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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