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的“便民藥店”與其說為了賺錢,還不如說是為了賺名聲,然後才好當個神醫:沒名氣誰肯花大價錢、千裏迢迢地跑來求醫問藥?沒有讓人信服的實力,又如何能有出色的苗子前來拜師?


    黃裳顯然和她想法一致。


    同時不想太過分心耗精力,她店裏成藥品種倒是不多,無非就是後世家庭小藥箱裏最常見的那幾種:止血散、解毒散、解熱丸、止痛丸,再者便是止瀉藥,以及應對蚊蟲叮咬的藥膏……不止品種不多,每種數量上還都是限量供應,賣完即止,可售價也特別親民,比如止血散隻賣五十文一包,最貴的當屬解熱丸,也隻要二百文一盒。


    就像王重陽當年受傷,全身上下幾乎成了個血人,可用止血散敷滿全身傷口,也不過就是一包藥的劑量。


    解熱丸則是整整三天的藥量,有人買回去試了試,發覺基本上一晚上就退了燒……


    不過這些藥實在是價廉物美,為了防止有人大肆購買後換個包裝就冒名倒賣到他地,小金發明了個非常先進的密封技巧,耗費很小,卻立竿見影。


    於是唐瑛的成藥包裝外殼上印上了品名、店名、藥量和售價,裏麵除了小劑量的獨立包裝,更是附了張說明書,除了告知用戶藥物療效和用藥劑量之外,還特地提醒了一句,包裝打開就必須在一天之內使用上,不然就會失效。


    有人不信邪,回去一試,那藥隻要開了封,第二日的藥效就差了好幾倍。


    此舉果然刹住了倒爺和奸商們的發財夢。但即便如此,唐瑛的成藥依舊供不應求,鎮上百姓擔心唐瑛哪天心情不好,忽然關店,往來商隊更是隻要見到有貨,不拘品種,搶到便是掏錢就走——隻要店裏成藥上架,不用半天就會賣光。


    話說,唐十四的本事並不隻局限於喝酒賭錢睡女人,他在記賬和打聽消息上也有獨到的才能:他向堂姐報告了藥店的收支情況,還提到了不少人家聽說唐瑛要收徒,把明確願意送自家孩子過來的人家說了一遍。


    從堂弟口中聽到這些,唐瑛哭笑不得:她想著一次多趕製出些成品,慢慢賣著,自己得了閑則可以在一眾手下中挑幾個像樣的,好歹考驗一下,再傳授些基本知識,順便當當免費的小苦力……


    結果辛辛苦苦攢下的庫存這才五天就見底兒了,果然應了百姓那個猜測:心情不好,真得關門了。


    另外,正所謂天地君親師,這個時代的授業恩師地位可不一般。叛門可是十惡不赦的罪孽,師父對徒弟可打可罵,前提是你也得真心對待這個徒弟。


    按照唐瑛的意思,挑選兩三個五六歲的孩子,不僅能和小五玩到一塊兒,又是上小學的年紀,應該能塌下心學些東西。


    隻是這陣子經常過來“偷師”的歐陽鋒……多少還是讓唐瑛有點頭疼。隻是未來的西毒跟唐瑛與黃裳那倆親戚不一樣,他是個能堅持禮尚往來的人物。


    他來藥店後麵的“調配和包裝車間”默默觀看的時候,唐瑛從沒趕過他,那麽這少年也不吝惜“些許情報”:從南麵來的信使和他的手下每一次行動,也全在歐陽鋒遍布市鎮的小跟班們眼皮子底下……


    尤其是那信使還找上了他們歐陽兄弟的屬下打聽過些消息。


    歐陽銳為人豪爽,可方月明卻是渾身都是心眼兒,給出的消息半真半假……而歐陽鋒也知無不言,唐瑛便把這些話原封不動地說給丈夫黃裳,於是這兩口子一點都不擔心南來信使們弄出什麽大事。


    為了投桃報李,唐瑛便時不時地點撥歐陽鋒一二,畢竟他將來會以“西毒”為名,可見在毒術上的悟性非凡。


    話說,唐瑛聽人回報,說是歐陽鋒又在店裏轉悠,不肯離去,便知道他大概存了些問題要問,唐瑛這邊兒剛好吃了頓加餐,便和便宜丈夫相偕到鋪子裏轉一轉。


    耐心地給歐陽鋒做了解答,能露在外麵的牙都已長全的清俊少年果然還有正事,“南麵來的人蹲在鋪子外麵幾天了,他的手下這些日子沒少打探王中孚那邊的事情……我嫂子吩咐下麵的兄弟哄了幾句,說是王中孚有心向你們宋國的~朝~廷效力。”


    閑著沒事兒便來鋪子裏幫襯一二獨孤小哥聞言,笑得酒窩都出來了,“高啊!這撥人一時半會兒可煩不成嫂子了。”


    其實王重陽還真有想為國效力的心思,不過這位畢竟也讀過書還中過武舉,怎麽說都算是見過世麵,想他跟宋江似的,傻乎乎地就把兄弟們買了,基本不可能。


    就算要賣,也要待價而沽、價高者得啊。


    王重陽如何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這跟買古董相似,收買時付出的代價越大,那麽到手之後才能愛惜和精心。


    事情也還真沒出乎唐瑛的預料。


    那信使等人給站到鋪子外的王重陽和林朝英遞了口信,果然引得這小兩口依約來到鎮上的酒樓。


    包間裏,信使寒暄了幾句,便說明了來意:招安的來意。雖然信使言辭懇切又客氣,但隱隱的高傲卻是怎麽也隱瞞不住——至少逃不過王重陽與林朝英小兩口的眼睛。


    王重陽一看就知道此人誠意不足,空口白牙誰會輕易相信他的話:要公文沒公文,要令牌沒令牌,又含糊自己背後的主事,一個平白的許諾就要吞下他精心經營出的幾百兄弟和數十戰馬?


    王重陽要是真傻,墳頭蒿草都得有半人高了!


    心裏存了不以為然,王重陽卻還是“認真”地表示,他要回去和兄弟們商量一二。


    說完,他和林朝英悠然離去,轉過頭就跟黃裳與唐瑛交底去了:這信使加隨從統共沒有十個人,其中又無高手,更無能人,王重陽真沒把這位信使看在眼裏。


    與此同時,碰了個軟釘子,讓這使者懊惱不已,可他再稍作回味,正是這句“托辭”——要回去和兄弟們商量,讓這使者眼前一亮:對啊,這人手下還有幾百兄弟呢,知人知麵不知心,誰敢保證各個都能跟這姓王的一條心?又聽說他傷重尚未痊愈……副手更是前些日子被他重罰,若是能見機勸服此人副手……這可真是個好機會!


    卻說王重陽見到黃裳夫婦先是以實相告,隨後便老實躺下,讓唐瑛給他檢查傷口。


    唐瑛仔細檢查一番,便輕鬆道:“你傷勢已然好了大半,隻要別搏命,動一動手卻也無妨。”


    得了鈞旨一般的醫囑,王重陽興奮得當場就要和獨孤小哥切磋切磋。


    如果說獨孤小哥的招式,妙在一個“巧”和“快”上,那麽王重陽便是勝在“厚”與“纏”……正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這兩人相鬥也是最難分出勝負的。


    兩人半斤八兩,反而更是激起了彼此的興趣。


    這時王重陽也才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平素雖然沉穩,但碰上熱衷之事那勁頭……看著這兩人在院子鬥個沒完沒了,小金也已經記錄下全部招式,唐瑛不小心打了個哈欠,隨後便撇下饒有興趣觀戰的便宜丈夫,小五還有歐陽鋒,拉著林朝英便回房去說悄悄話了。


    唐瑛和林朝英那是真的投契,甚至有那麽點一見鍾情的意思,反正見麵頭一回就覺得對方特別順眼。之後友情逐漸加深,時至今日那些難於啟齒的事兒也肯互相討論了。


    唐瑛能委婉地告訴她,他們夫妻在床上對彼此十分滿意;而林朝英也肯說些她和王郎的柔情蜜意小互動……


    而今天,林朝英卻有些煩惱:她跟王重陽,當真是郎情妾意,隻是……下一步該當如何,林朝英卻沒了主意。同時她看著黃裳與唐瑛夫婦同進同出,又舉止親近,心中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唐瑛一聽就樂了,“你看過你的王郎沒?你有沒有打算仔細看上一看?”這個“看”自然是指看一看藏在衣服裏麵的“部位”了。


    這句調侃瞬間就讓林朝英鬧了個大紅臉,“我拿你當知心人,偏還打趣我!”


    唐瑛道:“我正經給你出主意呢。沒有你親口承認,我可不敢亂出主意。”


    林朝英佯怒道:“你跟黃大哥如何,我就想和王郎如何。”


    唐瑛撫掌大笑,“那你猶豫什麽,還不衝上去~勾~引他!”頓了頓又道,“你別不信,我和三郎日子能過成這樣,便是多虧了我當日主動一擊。如今你且看他如何待我,就知道他當日喜不喜歡了。”


    林朝英一怔,“勾~引?”旋即回過味兒來,“有理!我回去便試試。”


    唐瑛又添了把火,“這個……對你的肝經和王郎的受損的經脈都有好處。”


    林朝英果然道:“好。”


    小金此時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按照王中孚所修煉的內功,他的~元~陽肯定很補。”


    唐瑛眼睛一眯,“我覺得能把~元~陽交給愛人,還是初戀情人,將來不會後悔。”


    話說,王重陽與林朝英當晚過得怎麽樣,唐瑛還真不知道,反正第二天清晨,小金及時叫醒了她,“王中孚所在的營房似乎發生了嘩變,已經死了八個人,重傷十幾個。幫他,保持中立,還是趁機另立門戶,你有決定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一半睡著了……


    第二更奉上,雖然晚了點兒,或者說是早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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