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懷孕至今剛好三十四周,也就是八個月多一點,當她發動之際,黃裳急得臉都白了:七娘臨盆,幾乎毫無征兆。


    黃裳連忙把七娘搬到了床上,自己攥住了她的手,運足真氣大喊“七娘要生了”,讓唐瑛耳中轟鳴,效果堪比炸雷。


    話說,唐瑛也不知道這時流不流行“七活八不活”的說法,但看她便宜丈夫的反應,不管他知不知道,反正都是嚇壞了。


    其實,這是唐瑛與小金仔細討論過多次,達成一致後才做出的決定。


    肚裏的小冤家長勢良好,其實是太好了,而且他動不動就要活動下手腳,實在是讓他親娘越來越吃不消。


    從有胎動開始,孩子的親爹便經常灌輸些真氣,說是圈住兒子也好,或是給孩子的娘緩解疼痛也罷……總而言之,根據小金一直以來的數據記錄,小冤家已經吸收了父親的真氣,並成功化為己用,導致這小家夥各項數值在八個月的時候,就已經超過足月嬰兒的平均水平了。


    再讓他在娘胎裏養著也不是不行,但足月生產時唐瑛可就前途未卜了。


    唐瑛也是果斷之人,聽了小金的全麵建議之後,便授權給他,讓小金在適當的時候引導她做出最適合的反應。


    而黃裳震山一聲吼之後,該來的人在半炷香內悉數到齊。眾人自行分工又先後出了產房,產婆也已到位。黃裳則被一群兄弟或抱或扯或抬地……請離了七娘身邊。


    再有小金輔助,開骨縫時的劇痛也一分沒減,托唐瑛超高智力的福,縱然疼得滿頭細汗,她仍能跟……估計臉色比自己還難看,死拽著門邊,差點都把門框卸下來的便宜丈夫開句玩笑,“沒事兒不喊你,萬一出事兒肯定讓你知道。你要是始終盯著我守著我,我生不出來怎麽辦?”


    此言一出,黃裳也就不再掙紮,被獨孤小哥攔胸拖走……到了外間老實待著。


    唐瑛這是早產,還早了一個多月,不止一個人心裏嘀咕,獨孤小哥更是一個勁兒地安撫,“嫂子自己也是大夫,她心裏有數呢。”


    黃裳卻倦怠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之前又往她肚子那兒打了道真氣。”


    獨孤小哥啞默然,心說三哥,這回兄弟可救不了你。


    不同於黃裳與獨孤小哥的心驚肉跳,唐瑛這邊一直都挺順利。


    而唐瑛能心境平和,小金當居首功:他將分~娩過程中每一條可能出現的反應,以及導致的結果都細細道來。


    唐瑛聽在耳朵裏,不由將自己的情況與小金所說一一比對,這一分心,好像也就不那麽難熬了;而小金在暗中也時刻監視著他主人的各項生理指標,更是提前準備好了各種急救藥物,一切隻為萬無一失。


    而“事態發展”也一如小金的預料,唐瑛平安地生下長子,唯一的小遺憾便是撕扯開的傷口比原先推算的要大上一些。


    唐瑛這會兒還能從床邊的小藥匣裏翻出早就備好的益氣補血丸、止痛丸還有催奶萬,各含了兩粒下去——配給自己吃的丸藥,口味自然一流。


    她吞下藥丸,便看了回新降生的兒子:好像是比自己用內視技能觀察到的模樣,要稍微“緊湊”那麽一點兒。


    唐瑛這副優哉遊哉,心情極佳的模樣,讓產婆都不知說點什麽好——這邊都急出一身汗了啊!小公子下生都快一炷香的功夫了,還一聲沒吭啊!


    唐瑛也知道兒子沒動靜,把兒子要過來一瞧:粉紅色的小臉蛋雙目緊閉,神色看著倒是十分安然。唐瑛心中陡然憤恨起來:叫你折騰我,抬手便輕捏兒子的小鼻尖,果然這臭小子扯開嘴就“哇”了出來。


    這一聲嚎立即就把他爹也招了進來。


    匆匆闖進來的黃裳沒看見端走的血水,入眼的便是抱著兒子,滿麵笑容的七娘。


    卻說,唐瑛傷處也已經敷好了藥,藥膏不僅止痛止血促愈合,還有極其清新的味道,又有鄰居家的嫂子在香爐裏撒了香塊,屋裏雖有血腥氣,但卻淡得幾乎聞不出來——當然,獨孤小哥肯定例外。


    因為無論是視覺還是嗅覺,帶給黃裳的反饋都讓他迅速平複了下來,他也不管屋裏還在收拾的鄰家嫂子或是弟妹,直接上前一把摟住了妻子和兒子。


    唐瑛靠在丈夫身上,蹭了蹭便道:“好了,坐我身邊……你老實點兒啊。我那裏可剛上了藥。”


    黃裳聞言,果然鬆了手,他坐在七娘床頭自然難掩喜色,情不自禁地擺弄了兩下兒子:臭小子小嘴兒撅了撅,卻連聲“哇”都欠奉了。黃裳心道:這臭小子哪像不足月的樣子!


    看人家兩口子已經坐一塊兒一起有說有笑玩孩子,“閑雜人等”便主動退去,出門時還把獨孤小哥這幫子跟黃裳夫婦感情極好的小夥子也一起帶走了。


    轉眼間自家院子的正房沒了“外人”,唐瑛還笑道:“太有眼色了。”這回藥丸逐漸起效,她也沒避著丈夫,大方地給兒子喂了第一口奶。


    這個時代絕對沒有一堆托兒“此起彼伏”地出現,不厭其煩地給你安利各種貴得要死的嬰兒奶粉。在唐瑛看來,最合適寶寶的食物,永遠來自他們的親媽。


    黃裳目不轉睛地看著妻子和兒子,直到七娘把吃飽想睡的兒子送到他懷裏,他便“領命”晃起兒子來。


    而唐瑛借著這會兒還算精神,趕緊翻出散發著清雅花香氣的護膚膏,仔細地塗在了有點慘不忍睹的肚皮上,最後還不忘吩咐黃裳,“我睡一會兒啊,我和兒子就都交給你了。”


    等唐瑛這一覺睡醒,天都亮了。


    小金立即提醒她,“恢複得不錯,但今明後三天您最好不要下床走動,方便除外。”


    唐瑛謹遵小金的囑咐,便要出聲喚人洗把臉,梳梳頭的功夫,黃裳抱著兒子忽然出現,上上下下打量她好一會兒,才道,“你看著倒不錯,有哪兒不舒坦?”問完,就毫不猶豫地把兒子往鋪著小棉被的榻上,又問,“是不是想出恭?”扭頭就又往外走。


    你別是親自去拎恭桶吧?這可超過了端洗腳水的程度。唐瑛忙道:“站住!”我還沒淪落到一點不能動彈,前世她給人端尿盆那也是自家祖父祖母病重的時候,“你抱著我去就行了。”


    話說黃裳在七娘休息的時候,沒少不恥下問,找到平素跟自家關係不錯,且已生育過的嫂子或者弟妹請教各類注意事項……沒見過豬跑可好歹見過豬走的黃裳也覺得七娘這恢複得未免有些驚人。


    不過她自己也是大夫,總不會自誤,就先聽她的吧。若是見狀不妙,再隨機應變好了。


    結果什麽岔子都沒發生……


    唐瑛自己收拾妥當,又用了飯,喂過兒子,才有心情跟丈夫解釋,“有些藥膏能用水化,有些卻隻能用油。”


    黃裳果然一點就透,“你這回用的是後者了。”


    唐瑛笑道:“沒錯。我給王中孚和獨孤兄弟那豆腐似的藥膏,也是不怕水的。不然,你看王中孚都傷成那樣,還活蹦亂跳,不耽誤梳洗,也不耽誤伺候媳婦……我看他還要再重整旗鼓,再攀高峰呢。”


    要是被個小人坑了一回,就放棄理想,那肯定不是王重陽。當然,更讓唐瑛欣慰的是,王重陽和林朝英顯然都吸取了之前的教訓:總算懂得些用人之道,不再一味寬容了。


    黃裳卻出言打斷了唐瑛的思量,“你怎麽不用那豆腐?”


    唐瑛一巴掌就糊到了他的胸口,“塞進去嗎?”


    黃裳恍然大悟,又沉默了一下,“我能幫你上藥。”


    事實就是再高大上的男人,腦子裏也有很大一塊地方放著“肉”……唐瑛佯怒道:“不給你點教訓是不行了!”


    然後她就扒著便宜丈夫找傷口……作為這群人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他跟人切磋也切不出傷口,最後實在沒轍,唐瑛逼著黃裳脫鞋脫襪子——黃裳其實有點腳氣,腳趾之間和腳後跟都有點破了口的水皰。


    唐瑛拿著泡“豆腐”的藥液往黃裳腳丫子一澆……黃裳眉頭頓時多了道深紋,緊得都能夾死蒼蠅,嘴上倒還是不疾不徐,“呀,可真疼。”


    便宜丈夫痛覺挺正常,但他相應的反應……似乎總是慢上半拍,尤其是此時他又深吸口氣,“我懂了。豆腐塊以後能不用就不用了。”


    唐瑛一手撐桌子,一手扶肚子,低著頭樂得全身都在顫動。


    黃裳看了看自己的腳丫子,再看看七娘,又關切道,“你笑得疼嗎?”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有事兒,“我去洗個腳啊。”


    唐瑛再也忍不住,召喚小金道:“快測測他的智商!火熱出爐的孩子爹得傻上多久?”


    小金無奈道:“他分明在故意逗您開心,您跟我炫耀什麽啊……”


    唐瑛道:“不吐不快嘛。除了你,我真不知道還能跟誰秀恩愛。”


    小金也道:“好吧,這也是我的職責之一。”


    唐瑛忽然很想摸摸他腦袋,於是凝聚了精神力撩撥了他幾下,小金明顯受用無比,“如果能再來一次就好了。”


    唐瑛不難猜出緣由,“這對你來說是高級能源?”


    “是的。”


    主仆一通閑聊,黃裳也洗完歸來。晚上夫妻倆並肩而眠,兒子就睡在兩口子中間——有小金值班,完全不用擔心這夫妻倆睡覺時誰會壓到奶娃。


    卻說唐瑛懷孕時並不怕熱,可孩子生出來她也能感受到冬末的寒意了,夜裏她把兒子搬到床裏,自己則抱住“人肉空調”安心取暖……


    七娘在挪動兒子的時候,黃裳自然醒來,可看她把兒子放到裏麵,自己則“投懷送抱”,他當然知道怎麽回事。


    話說三十多歲終於“喜得貴子”,更妙的是母子平安,他美得幾乎隨時都能笑出聲來,但可惜他一貫是個繃得住的人,時間長了連如何“放得開”好像都不太擅長了。


    既然還是不會討人歡心,那繼續聽話得了,給七娘收拾殘局他都認了——比如如今該給兒子換尿布了……


    於是唐瑛這個月子別提過得多麽舒坦。等她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時,都已經是初春了。


    此時她驚訝地發現獨孤小哥身邊……多了隻小雕——隻看那個頭,就知道絕對不能是鷹。而且這隻小雕還有水盈盈的大圓眼和一身毛茸茸的灰毛,在那群熊孩子看來,簡直是最好的“玩耍”對象。


    獨孤小哥可是真心想把它養大,於是求到唐瑛跟前,“有能讓它快點長大的丸藥嗎?”


    唐瑛先問道:“它爹媽進你肚子了沒有?”


    獨孤小哥道:“當然沒有。”


    看那禿毛小雕跟他的親近勁兒,也知道他對這小家夥應該不錯,唐瑛笑道:“它拿你當娘呢。你多喂點肉就行了。”


    問起獨孤求敗老婆是誰,大家還真不知道,但說起這隻雕可就無人不曉了。


    送走抱雕的獨孤小哥,正逢小五下學,小家夥回家就直撲到娘親跟前。


    話說大家在蓋房時也沒忘在山上建個學堂,如今坐館的老師隻有一個,那就是黃老邪……他爹。這位也是書香門第黃家人,雖然沒能中進士,但也是個舉人,教幾個孩子啟蒙自然綽綽有餘。


    隻是單純讀書,可消化不掉孩子們那似乎無窮無盡的精力,這群小家夥果然因為“家學淵源”開始熱衷於比武鬥勇了。


    在唐瑛看來,男孩子磕磕碰碰追打胡鬧真心不算個事兒,再說她早聽說孩子們比鬥,一直都有大人暗中瞧著,因此她始終非常放心。


    不過這回小五驕傲地向她顯擺,自己在同齡人裏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跟他三叔一樣,唐瑛自然得有所獎勵了。


    小五得了個很精細的小手弩,隻是配給他的箭枝全部都是軟頭。


    不過六歲的黃藥師相當不爽,這位原本可是在同齡人中“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天才,遇到族兄黃五郎黃怡卻屢遭敗績,倒不是自己拳腳功夫不如他,而是黃五郎……這家夥逼急了就扔藥麵!


    在多次吃了這一聞就腿軟藥麵的大虧之後,黃藥師決定釜底抽薪!他要跟黃小五的嬸娘學醫術!


    黃藥師打定了主意,都沒跟爹娘說起,而是找青梅阿蘅商量:怎麽才能接近三嬸?


    阿蘅想了一下,“嬸娘喜歡女孩,要不我去問問?”


    六七歲的孩子哪有秘密?就算有,唐瑛耐心套了幾輪話,阿蘅哪裏還瞞得住……


    不過唐瑛在聽說黃藥師的打算,倒是心念動了動:連劍魔獨孤求敗都能折服,便宜丈夫如何收不下將來的東邪黃藥師?再說黃藥師的功夫也的確參考了《九陰真經》,就此拜黃裳為師也順理成章。


    怎料便宜丈夫卻十分慎重,晃著兒子勸道:“聰明是沒錯,但我得再驗下心性。七娘,你那份傳承選徒時也得多留心些。”


    唐瑛聞言,心說學我這套本事需要理工基礎,學不到高中水平都是白瞎,咱們夫妻倆究竟誰的收徒要求更高,還兩說呢!


    作者有話要說:還欠兩更,俺的數學還挺好的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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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黃老邪,姓黃名藥師。因為金大大很喜歡風塵三俠,其中之一的李靖就字藥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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