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


    白葉瞪大眼睛,驚呼一聲。


    洛希轉過頭甩了甩藍色的能量戰刃,沒有血滴濺開,隻有晃眼的能量粒子。


    她的動作幾乎快到看不清。


    白葉的月光剛剛灑落下來,洛希的能量戰刃就徑直劃過了那幾個女孩的身體。


    她們或驚恐、或迷茫、或懵懂的眼神凝固在了原地。


    捏在手裏的壓縮食物上濺滿了鮮血。


    與此同時,一連串喊殺聲、爆炸聲響起——在對麵的大樓之中。


    肖恩的隊伍,不知何時少了一半人。


    “大哥,我去收拾一下殘局。”謝裏爾樂嗬嗬地舉起了自己的電鋸,轟鳴聲中是他憨厚的笑容。


    肖恩揮揮手:“別弄髒衣服,在外麵找水源麻煩死了。”


    “昂,馬上回來。”


    電鋸聲轟鳴,慘叫聲愈發熱烈了起來。


    白葉難以置信地看著肖恩,看著洛希:“你們要做什麽?!”


    肖恩笑了笑:“這還不明顯?殺人啊。”


    “你喪心病狂了?!他們隻是一群流民,對你們不會造成任何威脅!”


    肖恩看向洛希,語帶歉意:“我收回之前的話,她比你一開始蠢多了。”


    洛希得意地昂了昂頭,又察覺到不對勁:“誰蠢了?!”


    “害,你懂我意思就行,幹嘛分這麽清呢。”肖恩笑嘻嘻地說道。


    白葉的胸口微微喘動,她看著二人,滿眼的不敢相信。


    再壞的人……殺人也總該有個理由吧?


    那群人甚至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就這麽殺了?


    而這兩個人,就像是剛做了什麽稀鬆平常的小事一樣,竟然就這麽打情罵俏了起來。


    白葉的胸口劇烈起伏起來,她憤怒地盯著兩個人。


    另一邊,戰鬥結束地極快。


    有心算無心,再加上謝裏爾這個人形暴龍直接清場,對方根本沒有形成有效的抵抗。


    兩棟廢棄的大樓之間隔著一個小廣場,即便是昏暗的夜色下,也可以看到暗紅色的血像是小河一樣從破損的階梯上淌下來。


    謝裏爾拎著電鋸回來了,他這回果然小心了不少,身上隻有幾個血點子。


    “大哥,完事了。”


    肖恩滿意地伸了個懶腰:“行了,睡覺,明天早上起來還得趕路呢。”


    他完全沒有要要和白葉說什麽的意思,反而和朱朱你一句我一句地打鬧了起來。


    “今晚要不睡你那兒?”


    “不行!我、我沒準備好!”


    “那伱睡我那兒也行。”


    “也不行!”


    “那去哪睡啊?”


    “我想想……不對!不是一起睡!”


    白葉的胸膛起伏著,拳頭不知何時已經握緊。


    洛希暗啐了一口肖恩,衝著對方的背影揮舞了一下拳頭,她看向了白葉。


    似乎想到了什麽,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高興的表情。


    “你還沒明白為什麽殺他們?”


    “明白?”白葉喘著粗氣,“他們沒有對我們造成任何威脅,身上除了點堅果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嗎?我為什麽要明白!”


    洛希突然升起了一些古怪的愉快感。


    她想起了肖恩說過的一句話:幸福感都是依靠比較得來的。


    現在,自己的這種感覺,應該叫優越感?


    想到這,她心滿意足,隨後好心地解釋道:“他們對我們沒有任何威脅,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白葉用一種不可理喻的目光看著她。


    洛希並不生氣,她眨了眨眼睛:“身份互換,我們是他們——一夥流民,麵對一批裝備精良的不明人士,你敢就在附近休息?”


    白葉一怔。


    洛希繼續說道:“這世道,一夥能自己形成部落的人,會這麽……天真?而且,被獸潮席卷,老弱婦孺的確會死傷更嚴重,但不至於一個小孩、一個老人都沒有吧?”


    白葉回想起了隊伍的構成,雖然看上去疲憊不堪、死氣沉沉,但裏麵基本都是青壯年的男女。


    洛希攤攤手,舉手投足之間竟然有一點肖恩的影子了。


    她看向外麵的血,並不感慨,隻是平靜道:“這世界就是這樣的。”


    白葉有些發愣,她坐下來,不小心把剛才交換過來的堅果袋子弄掉下來了。


    上麵的一層堅果滾落下來,下麵是一顆顆偽裝成堅果模樣的炸彈。


    洛希眨了眨眼睛:“遙控式炸彈,兩棟大樓的距離剛好夠引爆。”


    說完,她的戰刃回縮,變成了金屬球,她像是拋蘋果一樣拋了拋,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白葉一個人楞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那袋子堅果。


    “咯……”嗓子眼裏的血泡在汩汩作響,那個被捅穿了腹部的年輕女孩還沒有死去,她掙紮著伸出手,眼裏滿是迫切。


    白葉的月光灑落到女孩的身上,她輕聲問道:“你知道這裏麵是什麽嗎?”


    女孩努力地搖著頭,她好像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隻是聽從命令前來換取食物的。


    她懷裏的東西都散落出來,有真正的堅果,有漂亮的石頭,還有一把很老的釺子,上麵還沾了一點白白的粉末。


    白葉半蹲在地上看著對方,然後漸漸地收走了自己的月光。


    一會後,那個來交換的年輕女孩就死在旁邊,渙散的眼神裏,依舊是迷茫。


    ……


    天明,出發時,肖恩看了眼白葉。


    後者表情看上去很平靜,但眸子裏有些疲憊。


    他輕笑一聲,大手一揮:“出發咯。”


    飛行器掠過,將冰涼的屍體吹得滾動了幾下。


    大半天過後,幾隻癲狂獸開始享用起了這意外的大餐。


    ……


    飛至一半,一個小型的聚集部落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那裏麵沒有成堆的屍體,也沒有肆虐的獸潮。


    女人和老人忙著清洗衣服、烹煮食物,孩子們則是在聚集地裏滿地地跑來跑去,他們是笑容最多、憂愁最少的人。


    部落裏,除了崗哨上的一些守衛,幾乎見不到青壯年。


    他們注意到了來客,守衛立刻拉響了警報,部落斑駁破舊的大鐵門緊緊閉上。


    有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沒來得及進門,他用力敲打著大門,門內似乎傳來了女人的哭喊。


    但守衛隻是握緊手中的武器,謹慎地盯著飛行器上走下來的男人。


    “客人,有什麽事情嗎!”


    肖恩忽視了崗哨上守衛的問話,他走到那個害怕的小男孩旁邊,笑著蹲下身子:“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小男孩畏縮地後退了幾步,但是,很快,他就覺得,眼前這個英俊的大哥哥非常友善,有一種令人忍不住想要親近的感覺。


    拿出一根棒棒糖晃了晃,接著遞給小男孩,肖恩笑著問道:“你怎麽在外麵玩,很危險啊。”


    小男孩接過棒棒糖,然後死死地抓在手裏,細弱的手腕上有一串白色珠子做成的手環。


    他吸了吸鼻涕:“我在等爸爸和姐姐回來。”


    肖恩笑得更開心了:“爸爸和姐姐去幹什麽了?”


    “去打獵了——”一說到這個,小男孩就挺起了胸膛,聲音都大了不少,“爸爸和姐姐每次都會帶很多東西回來,有吃的,也有用的。”


    說著,他炫耀似的舉起自己的手環:“每次回來,爸爸都會給我多加一個珠子,他告訴我,我以後也要變得和他一樣厲害,要保護媽媽、妹妹還有弟弟!”


    惡穹下投出稀薄的光,和小男孩眼裏的光混在一起,似乎照得那手串熠熠生輝。


    肖恩忍俊不禁:“那你知道這個手環上的珠子,是什麽做的嗎?”


    小男孩的眼睛更亮了,他嚷嚷道:“知道!爸爸說過,最漂亮的女人才會有這東西,而且每個人都隻會有一塊!他會很小心的取下來,姐姐就會給我磨成珠子。”


    肖恩大笑起來,他摸著小男孩的頭:“說的沒錯,每個人都隻會有一塊!”


    他掏出一個小小的瓶子,裏麵有一顆看上去很渾濁的血色珠子。


    肖恩把那東西取出來,貼心地串到了小男孩的手串上。


    他摸著小男孩的腦袋,笑著說道:“這是哥哥送你的,也隻有一個,不過,這東西的來曆可大了。”


    小男孩打量著那顆紅色的珠子,他鼻子很靈,每次都可以聞到媽媽在做什麽好吃的。


    那顆珠子上,似乎有一股血腥味,裏麵又帶著點辣辣的味道。


    他還小,有點不知道怎麽形容——好像,和曾經見過的大怪獸屍體上的味道有點像?


    那隻大怪獸,媽媽洗了很多遍,然後煮給了大家吃,他還記得,可香了!


    他抬起頭,想再問問,隨後便看到,那個英俊的大哥哥又登上了飛行器。


    他正衝著自己揮手,笑眯眯的:“有機會再見,記得要變厲害啊。”


    小男孩用力點了點頭,大聲道:“我要像爸爸還有姐姐一樣厲害!”


    肖恩笑得高興極了,他揮揮手走進了艙門。


    小型飛行器快速駛離了這裏。


    見陌生隊伍終於遠離,守衛連忙打開了大門。


    一個中年女人衝出來抱住了男孩,她一隻手抹著眼淚,一隻手用力地打著兒子的屁股:“讓你亂跑!讓你亂跑!”


    小男孩咋咋呼呼地叫著,一邊嚎一邊喊:“啊——媽,媽!我錯了!我錯了!”


    原本還擔憂的人們看著這一幕,都笑出聲來了。


    一個守衛看著已經遠去的小黑點,納悶道:“這是哪來的?商隊還是什麽?”


    “誰知道啊……嘖,族長他們怎麽還沒回來?”


    “不知道啊,不過估計快了吧,做完飯應該就回來了。”


    小小的風波過去了,聚集地再度變成寧靜祥和起來。


    飯食漸漸地熟了,男孩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隻手偷偷地摸了過去。


    中年女人打開了他的手,瞪眼說道:“等爸爸和姐姐回來才能吃!”


    “噢……”男孩不情願地擦了把鼻涕。


    突然,他發現,自己的手上紅了一大片,再一看,是那個哥哥送給自己的紅色珠子,不知何時破裂了開來。


    “兒,你手上又沾了什麽?”


    “不懂啊……”


    突然,淒厲的警報聲響了起來。


    等著家人歸來的人們走出家門,看向崗哨。


    “獸……獸潮!”


    守衛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聲,然後,一隻龐大的癲狂獸一躍而上,咬斷了他的半邊身子。


    驚恐的呼喊聲響起了,大鐵門隻支撐了幾秒。


    密密麻麻的癲狂獸湧了進來,它們赤紅的雙瞳看向了嚇傻的男孩。


    “吼——”


    這下子,獸潮真的來了。


    飛行器上,肖恩比劃著皇女白皙的額頭,最後,在對方直欲殺人的目光中,他才收回了手。


    肖恩笑起來:“手藝還挺好的,這麽大一塊能磨成那麽小的珠子。”


    白葉冷聲道:“你想說什麽就直說,這次是我……是我大意了。”


    肖恩哈哈一笑:“小事,都是小事。”


    這的確隻是一件小事,這樣的小事在世界的各個角落,一次又一次地發生著。


    所有人都習以為常,所有人都應該習以為常。


    ……


    穿越過一片癲狂獸密度極高的區域後,帶路的掠奪者首領指向了前方。


    “那裏,就是那裏!”


    所有人聞言都望了過去。


    但是,什麽都沒看到,前方依舊隻有荒野和山峰。


    那個女人開口說道:“就是那個!山峰!”


    那是一片黑漆漆的山脈,至少從遠處看上去是這樣的。


    飛行器加速了,他們離山峰越來越近。


    然後,山峰宏偉地令人心生懼意。


    看不到邊界,靠近了才可以看到歲月的痕跡,青苔、血液、風沙,都在那漆黑的金屬牆之上。


    幸存者之山。


    不管是肖恩,還是見多識廣的白葉,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驚歎。


    高到直入蒼穹,寬到根本看不到邊界。


    恩得利的眼睛在發光,他摘下自己的護目鏡,喃喃道:“天老爺……這玩意甚至可以把整個天堂城包住。”


    白葉心中同樣震撼,帝國也沒有製造過如此宏大的工程,這就是舊世界的科技力量嗎……


    而對於聖徒叁大人來說,這裏麵隻是有一件他稍感興趣的物品而已……


    她又一次慶幸,自己能夠成為【世界】的一員。


    “隻有雛形都這麽牛逼啊……不過,世界應該也自動補全了裏麵的內容。”


    肖恩暗自嘀咕了一聲。


    不過,這回,他就得麵對全新的未知了。


    這地方,還真不是他建模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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