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門的廣場上,三方人馬涇渭分明。


    以大司祭為首的黃金黎明教眾,這裏也是他們的總部,自然人數最多、聲勢最大。


    上將石海就站在對麵,盡管隻帶了一百親衛,但氣勢毫不遜色,作為帝國話語權最高的軍方,他自然有這個資格。


    金發的議長位於中間,在皇帝陛下抱恙休養的期間,整個帝國的政策、法規等基本由議會一手操控,要不然,議長調停也不會有人聽了。


    這三方,基本就代表了帝國領導層的構成部分:文、武,以及宗教。


    隻不過,這樣的局麵鮮少出現,而導致了這一局麵出現的人更是絕大部分都不認識。


    腳步聲響起,眾人把目光全都移了過去。


    年輕男性慢慢地走了出來,他身邊的護教者像是押送又像是保護,隻不過,對方低著頭,看不到什麽表情。


    石海微微皺眉:“你們把他怎麽了?”


    沃爾克平靜道:“什麽都沒做,審判庭還未開庭,嗬,他一言不發,想必也對自身的罪孽有了些認識吧。”


    “絕無可能。”大司祭直接否認道。


    石海微微抬起些下巴,指著走到中央就一言不發的肖恩:“我在問你,你把他怎麽了?”


    “石海,無緣無故挑釁我教驅魔者,當這裏是你的新兵營嗎?”大司祭的聲音裏帶上了怒意,額頭也散發出了淡淡的光芒。


    金發議長也皺起眉頭擺起了官威:“好了,都少說兩句。”


    “我也正奇怪……不過,不管這年輕人是哪個貴族的私生子都沒關係,做事,要講規矩,石海也不例外。”


    金發議長又看了眼肖恩,依舊沒有想起對方的模樣。


    黃金黎明的驅魔者脾氣暴躁,當即冷笑道:“我們可沒有對他用刑,他要麽有所感悟、自我羞愧,要麽就是在裝傻。”


    石海皺起眉頭:“有人平白無故被人冤枉,要被抓去那什麽審判庭,我帝國軍自然要守護帝國的子民。”


    在黃金黎明的總部毫不客氣地質問一位樞機主教,軍方的強勢由此可見一斑。


    “問出來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用刑了。”石海冷聲道。


    “動過刑了?”


    一道地刺竟從那個驅魔者的腳下鑽出,他躲閃不及,一道乳白色的光芒閃過幫他擋下了攻擊。


    大司祭表麵雲淡風輕,暗中則詢問道:“問出來了?”


    等肖恩迷茫地抬起頭,石海的眉頭頓時蹙緊,當即對著大司祭喝問道:“他怎麽意識受損了?!”


    石海大步上前,走向了肖恩。


    肖恩一言不發。


    怕是這小子是軍方某個將領的子侄,對方不方便親自出麵,隻好找你幫忙……


    不過,能夠請的動石海,大概也是平級的將領,估計,這小子是對方的私生子之類的。


    雖然身體並無大礙,但也被弄了個灰頭土臉。


    看了眼身後的黃金黎明眾人,議長清了清嗓子,嚴肅道:“帝國法規森嚴,可不是憑一張嘴就能定罪或是脫罪的。陛下曾經說過,哪怕是皇子公主,也不能淩駕於法規之上。”


    不過,黃金黎明自然也不會示弱。


    普通人,哪怕是個王級巔峰,怎麽請得動軍方的大佬?


    沃爾克暗中回複道:“動過了,大司祭,這個年輕人可以侵蝕教眾的心智,我借用了黎明之門的呼應才勉強控製住,我懷疑他掌握了層次非常高的獻祭儀式。”


    “那年輕人意誌受損了嗎?”


    大司祭揮了揮手,樞機主教沃爾克站了出來。


    石海冷笑一聲:“你們這些神棍,也就剩一張嘴皮子利索了。”


    大司祭一臉平靜:“黎明之門乃偉大的主注視世界的眼睛,他有罪,在神聖之地被淨化是理所當然之事。”


    大司祭一揮袖子,怒聲道:“他帶兵擅闖黎明之門,侮辱我教,他要保的這個年輕人更是多有褻瀆之舉,真當我黃金黎明沒人嗎?!”


    議長暗啐一聲,你守護個鉤吧?


    他朗聲道:“原本,依照帝國法和教典,應當將此人押送至審判庭進行審判,此舉並不是為了泄憤,僅僅是為了清除他身上的罪惡。他精神上的罪將由主來寬恕,而他身體上犯的罪,則交由帝國法來判定,事後我們自然會將他送到警備局。”


    金發議長立刻站到兩人中間勸說道:“冷靜、冷靜啊幾位,不要傷了和氣。”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已經吩咐人用了治療儀式,而且他本就沒有外傷,查不出來的……不過,大司祭,石海怎麽過來要人了?”


    他走到肖恩的身邊打量了一會,思忖道:“也沒有外傷,的確看不出用刑的痕跡……年輕人,能說話嗎?”


    另一邊,石海的聲音傳入了肖恩的耳中:“小子,你沒事吧?”


    金發議長看著兩人似乎要發生衝突,連忙走了過來。


    他看向石海:“石海將軍,不談其他的,這件事的確是伱不占理,不管怎麽樣,帶兵闖入黎明之門可不是明智之舉。”


    石海眉毛一瞪:“輪到你說話了嗎?!”


    沃爾克退到了大司祭身邊,後者嘴唇並未蠕動,但聲音已經傳到了他的耳中。


    “兩位不要衝動,辦事嘛,要按照規章製度來。”


    他指著肖恩:“總得先弄清楚,這年輕人到底有沒有犯錯吧?”


    黃金黎明的人似乎就等著這句話呢,立刻,一大批在擔架上的人被抬了出來。


    沃爾克臉上露出了悲憫之色:“信徒們正在祈禱,此人卻突然用了邪異手段侵蝕他們的心智,害得他們自相殘殺,這還不夠證明嗎?司門上前阻止,卻同樣遭了毒手,我黃金黎明損失慘重啊!”


    擔架上,信徒和司門們全都傷勢嚴重,而且他們都被牢牢地捆住,即便如此,也可以看到,哪怕無法動彈,也有不少人正雙目赤紅地想要瘋狂攻擊周圍的一切。


    “主的仁慈將會降臨。”


    沃爾克輕聲祈禱著,那幾個瘋狂的人在光芒的照耀下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們似乎恢複了一點神智,在沃爾克開口問出是誰侵蝕他們之後,那幾個清醒過來的人齊齊指向了肖恩。


    議長轉過頭去,嚴肅道:“這可不是小事。”


    石海卻冷笑一聲:“什麽時候,腦子裏隻有主的信徒也能當人證了?”


    大司祭似乎早有預料,他一揮袖子:“那就讓你看個明白。”


    一隊人走了過來,那是剛剛離開不久的警備局隊長福克斯。


    福克斯摘下帽子行了一禮,嚴肅道:“我以警備局的名義起誓,是這個年輕人犯罪在先。”


    石海的聲音愈發冰冷:“怎麽,你親眼看到了?”


    福克斯的喉頭聳動了一下,但依舊點了點頭:“我在之前就接到報案,有人在黎明之門鬧事,過來一看,這個年輕人正在做出一些邪異的事情。”


    這下子,人證物證俱在,石海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


    小人物和小人物之間講法規,大人物和小人物之間看拳頭,等到了大人物和大人物之間,就又得開始講法規。


    哪怕這裏的人全都違反過帝國法,但擺在明麵上,這就是天大的理。


    肖恩依舊一言不發,石海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受人之托來撈人,沒想到這麽麻煩……


    那邊,議長似乎已經做出了判斷:“既然如此,石海將軍,你也該把人交出來了。”


    石海蹙緊眉頭,他雖然手握實權,但也沒辦法在明麵上違抗帝國法。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哈欠響起。


    眾人齊齊望去,剛剛還雙眼無神一言不發的肖恩突然伸了個懶腰。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個哈欠,然後看向所有人:“人都齊了?”


    這小子……剛剛在站著打瞌睡?


    眾人冒出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在場的不少人,不說權傾天下,但跺跺腳也能讓帝都顫動幾分——我們在為你爭論,你卻在打瞌睡?


    反應最快的居然是福克斯,他站出來沉聲道:“根據帝國治安法第六十一條,你擅闖教廷重地、用異能蓄意攻擊無辜平民,跟我們回局子裏吧。”


    肖恩轉過頭去看了一會,盯得福克斯後背發毛。


    大司祭背著雙手,平靜道:“年輕人,人證物證俱在,你若是想撒謊怕是想多了。不過,年輕人走上岔路也是難免,主會寬恕你,你也應該認罪伏法,去接受你該接受的一切。”


    肖恩換了個目標,然後,他當著所有人的麵豎起一根中指:“你他媽誰啊,擱這逼逼賴賴的,滾你媽的,老不死,還讓你裝起來了。”


    此言一出,廣場上竟然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大司祭的眸子微微發冷,他依舊保持著平靜,但聲音裏已經帶上了肅殺之意:“看樣子,主的仁慈並不能讓無可救藥的人醒悟……”


    他身後的驅魔者頓時大怒:“褻瀆大司祭,膽大包天!”


    就連一直都看似中立的議長也皺起了眉頭:“年輕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哪怕你之前沒罪,現在也犯下了大錯!”


    福克斯震驚之後更是大喜過望,他拿著手銬就要走過來:“我以警備局的名義逮捕你……”


    一遝裏拉被丟到了他的臉上。


    福克斯一愣,更是大怒:“你還敢當眾賄賂公職人員,罪加一等!”


    肖恩挖了挖耳朵:“閉嘴,帝國治安法第一百六十二條,公眾場合侮辱他人者,處拘留五天以上十天以下、罰款兩千裏拉。”


    “你以為你侮辱的是誰?”福克斯大怒。


    肖恩轉過頭去:“怎麽,這位代表著帝國警備力量的警官先生,你是在告訴我,這個老不死在帝國法中處於特殊的位置?罵了他就得重罪?你在幫他淩駕於帝國法之上嗎?”


    場麵再度一窒。


    這一口大鍋扔過來,福克斯再傻也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而且,哪怕是大司祭,也不敢接住這口大鍋,當即反駁道:


    “胡言亂語!我依照帝國法行事!”


    接著,他眼睛一亮:“你以為交罰款就夠了,你自己也說了,拘留……”


    不等他說話,肖恩就看傻子一樣地看著他:“治安法第八十九條第十四號保釋條例還用我來跟你說?當然,你有意見可以去找我的擔保人。”


    他指了指身後的石海。


    福克斯頓時一窒。


    好像的確……合法合規……


    知道不能再讓福克斯說下去的沃爾克上前一步,怒聲道:“大司祭不會與你一般見識,但你犯罪的事實已經成立,我勸你不要再過多掙紮。”


    肖恩冷笑一聲:“依照帝國治安法第九十二條,帝國民眾可自由出入非禁區,黎明之門也同樣包括在內吧?還是說,黎明之門和這下麵的土地,不屬於帝國,屬於黃金黎明?”


    沃爾克冷哼一聲:“搬弄是非,黃金黎明當然是帝國的一份子,黎明之門也對所有人開放。你休想扯開話題,你刻意侵蝕他人神智,這是故意傷人,你怎麽也狡辯不了!”


    “是嗎?”


    “人證物證俱在,還想抵賴?”


    “你們黎明之門就沒個攝像頭?”


    “那等東西,聖地自然不需裝備。”


    “可我裝了啊。”


    肖恩嘿嘿一笑,他身後浮現出了一隻沒有睫毛的圓瞳。


    一個畫麵在所有人麵前播放了起來。


    “這地兒確實不錯,還挺氣派。”


    “無禮!黎明之門是偉大的虛無之神注視信眾的眼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話!”


    “異教徒!你竟敢動手,打死他!”


    廣場上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全都被播放了出來。


    甚至,連福克斯來到之後所做的一切也被錄了進去。


    肖恩努了努嘴:“巧是不巧,我錄了。”


    沃爾克臉色不變:“這是你的異能吧?嗬,你的異能,自然可以由你修改。”


    “那什麽東西不可以修改呢?”肖恩反問道。


    沃爾克回道:“當然是這麽多人的眼睛。”


    “那都是你的人,不是你說了算?”


    “可笑,眾目睽睽,怎麽又變成我說了算?”


    肖恩打了個響指:“這就對了,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


    沃爾克主教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肖恩拍拍手,突然,黎明之門最邊緣的懸崖邊上,有幾個人爬了上來。


    他們舉著一個巨大的接線攝像機,上麵還印著皇室的標記。


    攝像機上的畫麵連在了一個屏幕上,上麵正播放著同樣的畫麵,隻不過是從另一個角度錄的。


    為首的是一個吊兒郎當的年輕男人,他叼著草根,悠哉地衝著眾人揮了揮手。


    大司祭的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


    自己竟然也沒察覺到一直有人隱藏在周邊……能做到這種事的人,整個帝都也屈指可數!


    他猛地望向肖恩,這人究竟是誰?!


    肖恩眨了眨眼睛:“不巧,有幾位登山愛好者用皇室專用的機器錄下了這一幕——唔,你們要不要猜一猜,這皇室的機器是不是也可以作假?”


    局勢急轉直下。


    要談法,那真是談到肖恩的心坎上去了。


    突然,有一個略帶尖利的聲音響起。


    穿著華服的人不知何時從黎明之門的內部走了出來,頓時,在場所有人都躬身行禮。


    那人視而不見,走到了肖恩的麵前,微笑道:


    “我說呢,怎麽這每天都有人清點的皇室專用設備,昨晚突然少了幾台?”


    他走到肖恩麵前站定:“私自挪用……哦不,應該叫盜竊皇室用品,依據治安法第九條……當予以重刑。”


    “對了,”他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用手點了點扛著攝像機的幾人,“忘記說了,0號部隊是皇叔的親衛,隻能供他一人調動。”


    “其他人,包括大元帥在內,都無權調動……而依據帝國憲律第九條,此類行為可以歸於……”


    他頓了頓,旋即笑起來:“謀反……”


    他拍了拍肖恩的肩膀:“至於你見到我不行禮的事,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吧。”


    肖恩眯起眼睛:“您哪位?”


    對方轉過身來:“自我介紹一下,排名第三,我叫,白憂。”


    帝國三皇子。


    肖恩點了點頭,然後衝著0號部隊吹了聲口哨。


    他朝著三皇子白憂努了努嘴。


    “揍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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