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之上,一支隊伍在毫無遮掩的情況下全速前進。


    周遭的癲狂獸們全部都被驚動了,它們咆哮著衝出來,試圖用茫茫多的數量阻止那支車隊,其中更是有強大的個體追上了飛行器,跳到了其上。


    它們伸出利爪,試圖擊碎駕駛艙的麵板,然而,剛剛舉起爪子,它們就發現,自己怎麽也伸不出去了。


    不僅如此,它們的身子也在無法控製地向後而去。


    一個直徑約十米的黑色洞口出現在了隊伍正中央的上方。


    癲狂獸們咆哮著、掙紮著,利爪在裝甲上劃出一道道的痕跡,但是,沒有任何作用。


    它們就像是水池中的浮萍,出水口打開之後,就隻能毫無抵抗地被吸入漩渦之中。


    這其中,甚至包括幾頭深紅級別的癲狂獸。


    領頭的一架飛行器中,紅天使卓拉偷偷地看了眼前方的白有命


    跟隨親王殿下二十年,她的印象中,這是殿下第二次如此憤怒。


    徑直穿越獸潮區,隻為爭取片刻時間。


    卓拉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隻不過,能讓殿下在萬裏外有所感應並如此憤怒的事情,應該隻有那幾件了吧?


    而看這回去的方向,直衝毒城。


    ……


    皇宮之中,人人自危。


    無數重要官員火急火燎地趕到議事大廳,想要得知陛下為何如此憤怒。


    議長藍友山見到了走來的宮相科文斯,他立刻小步上前低聲道:“宮相大人,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科文斯搖了搖頭,他走到議事大廳中央朗聲道:“陛下身體有些不適,並無其他事情,各位大人,請回吧。”


    官員、貴族們麵麵相覷,弄出了整個帝都都惶恐的大動靜,現在又沒什麽事情了?


    隻不過,沒有人膽敢忤逆一位老皇帝的意思,即便皇帝沒有現身,在藍友山等人的帶領下,一眾官員、貴族還是恭恭敬敬地行禮退下了。


    但是,這件事足以令許多人記住很久、惶恐很久了。


    而此刻的白葉,也收到了影子傳來的消息,她蹙緊眉頭:“父皇說沒什麽事……”


    掃了眼身邊正在默默往前快速移動的莫紮,他麵色平靜,腰上係著一個瓶子,裏麵有一簇奇怪的火焰。


    白葉不知怎麽的冒出來一個念頭——這是因為肖恩。


    不對不對,肖恩是皇叔認的幹兒子,和父皇扯不上太多關係,而能夠讓父皇有那種動靜的事情,一定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隻不過,莫紮讓自己幫忙找的這個人……肖恩要做的事情,也算是膽大包天了。


    兜兜轉轉,二人穿過城市的深處,最後來到了一戶看上去極為普通的住宅麵前。


    遮住自己的麵容,白葉低聲道:“你給我看的那個增殖名叫枷蟒,當年在深紅癲狂獸中也是很出名的一條,殺死並融合它的強者叫做蛇王,同樣名聲很大,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已經許多年沒聽過他的消息了。”


    莫紮平靜道:“公主殿下,您隻需要幫我確定,那棟房子裏住的人是否是蛇王的家人就可以了。”


    白葉點點頭:“有了這些信息,要確認就很簡單了,那兒就是蛇王和他家人的住處……不過,你到底是怎麽確定,蛇王的家人就住在這片區域的?帝都如此龐大,我也是知道了你給的地點,才根據這些年的汙染報告確定了裏麵住戶的真實身份。”


    莫紮抿了抿嘴:“之後,大哥會告訴你的。”


    他踏出一步,鏡片下的眸子閃過森然之色:“現在,是他需要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


    毒城的出口,一條指頭粗細的墨綠色小蛇‘咻’地一聲閃過,速度快若閃電。


    他就是還殘存著些許理智的蛇王。


    在掠過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山丘時,蛇王稍稍停頓了一會,旋即又立刻離開了。


    連身軀都失去了,增殖隻能放在那裏,暫時沒辦法帶走了……


    一想到在毒城中所發生的事情,蛇王仍舊心有餘悸。


    那小子竟然在短短瞬間就晉級了深紅,而且他的異能太過可怕……那小子究竟融合了一隻什麽層次的深紅癲狂獸?


    僅僅是一個剛剛晉級的下層,就能營造出那種近乎真實的幻境……


    還好,還好他剛剛晉級,能力的操控遠遠談不上熟悉,否則,自己想要徹底掙脫出那個幻境怕是難如登天。


    當然,贏家還是我……


    墨綠色小蛇指頭大小的蛇臉上露出了人性化的陰險和得色。


    那小子還是太年輕了,他怎麽會知道,枷蟒的一個特性就是解開身軀的枷鎖後,還擁有一道更純粹的身軀。


    這等於是第二條命!而且,必須是癲狂獸化之後才能做到的!


    這世界上的深紅,抵抗汙染已經耗費了無數心力,能夠像我這樣保留理智癲狂獸化的人,萬中無一。


    而且,脫開枷鎖後,盡管失去了龐大的力量和多端的手段,但我的毒素絕不是一個深紅下層可以抵抗的。


    我的任務……完成了……


    他在肆意地移動,直奔帝都的方向,卻沒有注意到,沿途的荒野上總是隔著一段距離就散落著一些亮麵的金屬和破碎的鏡片。


    當蛇王遊離,靠近增殖的一個石頭側麵,碎掉的鏡片閃爍了一下。


    鏡麵空間中,一直在默默感受的肖慈抬起了腦袋。


    她看向朱朱:“朱朱姐姐,我感覺有一些髒東西過去了。”


    原先還百無聊賴的朱朱頓時精神一震:“肯定就是那個想要暗殺肖恩的深紅!”


    肖慈點點頭,她看了一眼自己指尖的火焰,大大的眼睛中稍有期待:“等莫紮哥哥給信息,我要燒死他。”


    ……


    碧綠色小蛇的速度極快,蛇王很快就繞過了帝都的警備,潛入了城中。


    他的理智已經殘存的不多,他知道,自己要快點回到家中……還好,我在家裏留了東西,可以幫助我快速恢複過來。


    而且,我就藏身在帝都之中,我已經多年沒有任何消息傳出去,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我坐在什麽地方。


    雖然這麽想著,但在接近住所的時候,蛇王依舊謹慎了起來。


    小蛇躥上了牆角,細細感受一番,他留下的警戒措施並沒有生效。


    他鬆了一口氣望向屋內,此刻夜色已經黯淡,透過燈火,他可以看到窗簾後方有幾個人影正在裏麵走動。


    蛇王知道,這是自己的妻子和母親正在忙活著晚餐。


    一陣疲憊感傳來,他通過自己遺留的小孔,慢慢鑽進了餐廳之中。


    母親的身影就在上方,碧綠色的小蛇竟然發出了人聲:“媽,我回來了。”


    “兒啊……”疾呼聲響起,然後被沉悶的響聲打斷。


    蛇王呆了呆,他看著自己的母親被一根鋼管敲在後腦之上,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一個明明被自己殺死的人推了推眼鏡,衝著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彈了彈腰間裝著火焰的瓶子。


    ‘被發現了……他們怎麽做到的……’腦海中閃過念頭,蛇王下意識便要逃竄。


    對方肯定有備而來,不能被留在這兒!否則,家人必死無疑!


    然而,他的身軀剛剛扭轉,一股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劇烈痛苦便湧上心頭。


    增殖……有人在動我的增殖!


    “嘶嘶嘶——”痛苦的鳴叫聲響起,碧綠色小蛇在原地打起了轉。


    “砰!”


    窗戶被砸開,警戒措施大響,但蛇王已經無法察覺。


    深黑色的影子纏繞而上,白色的月光由上灑下,處於劇烈痛苦中的蛇王幾乎沒有抵抗就被限製在了原地。


    意識在飛速的消散,視野的最後一秒,他看到那個男人對自己躬了躬身子。


    “初次見麵,蛇王先生。”


    他舉著棍子,走向了自己正在尖叫的家人。


    “不、不要……”


    隻來得及吐出最後一個字眼,他陷入了昏迷。


    遠方,隱藏著枷蟒增殖的巨大地洞中,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不能有效抵抗汙染的朱朱隻能遠遠的躲在洞口,時不時朝裏麵喊一聲:“肖慈,好了嗎?”


    肖慈豎著中指,汙染對她似乎毫無作用。


    她上躥下跳,在枷蟒增殖上留下一簇又一簇的火焰。


    增殖在瘋狂地扭動,但沒有主人的操控,它隻能留在原地試圖用本能的翻滾去擺脫那無孔不入的火焰。


    但一切都是徒勞。


    肖慈又放了好大好大的一把火,然後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大火燃燒。


    她吹滅了中指上的火焰,聲音平靜:“敢對付哥哥,就殺你全家,燒你全家。”


    ……


    毒城之中,一支隊伍正在快速地衝向出口。


    其中甚至有部分人都沒穿防護服,領先的是一個大個子,他赤裸上身,單手抱著一具毫無聲息的軀體。


    但凡有任何阻擋物,不管是廢墟還是癲狂獸,都會被他怒吼著一拳打爆。


    阿克跟在後方,他現在雙手冰冷,腦袋暈暈的。


    肖恩……死了……


    世子殿下死了……


    在謝裏爾懷裏的,是失去了所有生命氣息的肖恩。


    阿克很想喊住謝裏爾,即便現在跑回城裏,也來不及挽救被毒素迅速侵蝕的肖恩,但是,他怎麽都說不出口。


    我沒能救他……我沒能完成殿下的囑咐……


    肖恩的一隻手從臂彎的縫隙中無力地垂落下來,隨著顛簸擺動。


    似乎要把阿克的世界全都隨意塗抹成黑色。


    ……


    “晉級深紅之後,還能有這種地方呢?”


    純白色的空間中,肖恩饒有興致地張望著周遭。


    阿帕忒的身軀浮現出來,隻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傾國傾城的多變女子,她一身白衣,額頭掛著鬼麵與狐麵融合的麵具,臉上帶著幽怨之色。


    肖恩轉過頭來衝她笑了笑:“所有深紅都會這樣?”


    阿帕忒雖然表情幽怨,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不是,隻有極少數會這樣,而且,隻有進入到意識的深度空間,你才能與我對話,你可以把我當成增殖的遺留意識,當然,這裏也全都歸伱操控。”


    肖恩滿意地伸了個懶腰:“不錯,還能有人聊聊天,我本來以為我得撅過去一陣子呢。”


    阿帕忒表情愈發幽怨:“先騙我,再騙別人,你究竟圖什麽。”


    肖恩大笑起來:“我先騙你了嗎?”


    阿帕忒咬著牙:“一進入毒城,我就在觀察你身邊的所有人,莫紮對於你而言絕對是非常重要的人,你們兩人之間的互動也不像是作假……你故意做了那麽多,就是等著我上鉤呢?”


    肖恩揮了揮手指:“讓我們糾正一下用詞,我的鉤子原本不是給你的,但你自己送上來了。”


    他眨了眨眼睛:“誰讓你對我撒謊呢?”


    阿帕忒一愣,隨即便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跪坐了下來,她百思不得其解:“你為什麽能知道呢?”


    肖恩也坐在地上,雙手背撐,可能是知道自己還要昏睡一會,他興致勃勃地解釋了起來:


    “我們一見麵,你就一直在強調一件事,那就是我們的能力對對方都沒有效果。”


    阿帕特有些不服氣地抬起頭來:“這是事實。”


    肖恩攤了攤手:“當然是,本源的確不會騙人。你最擅長的幻術、謊言成真,都對我沒有效果,再加上你的多次強調,正常情況下,我的確會覺得‘噢,這隻該死的狐狸說的都是真話’。”


    見阿帕特咬住牙,肖恩暢快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阿帕忒,你這一套對其他人都有用,唯獨不包括我。你說了很多事實,而我自己也有所感應……你的確想和我融合,這是你的目標。”


    “而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我就是要得到你的血液,所以,之後可能導致的問題我都有信心處理。”


    肖恩打了個響指,懶洋洋道:“那麽,你的次要目標就顯得奇怪了起來……讓莫紮去死,然後你占據他在我心中的位置?這種相對抽象的描述是最容易做文章的。”


    “你強調自己不會說謊,又想要與我融合,還在融合過程中不斷蠱惑我……嘖,我還是挺警覺的。”


    阿帕忒抿住嘴唇:“你什麽時候察覺到的,那個莫紮又究竟是誰……”


    肖恩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一開始就察覺到了啊,所以我不是說了嘛,我的鉤子原本不是為你準備的,但你自己撞上來了,你要我殺死莫紮,嘖,那就如你願好了……果然,即便死的人不是莫紮,你依舊迫不及待地和我完美融合了,而且在融合之後才察覺到。”


    “嘖,小狐狸,你的能力雖然對我無效,但你依舊撒了謊,莫紮不死你也可以和我融合,但你以此為理由想要莫紮死……我們倆的能力都是概念係和具現係的,這其中應該有什麽說法吧?”


    阿帕忒癟著嘴:“煩死了……以後你會知道的,現在我說不出來……那個莫紮究竟是誰?”


    肖恩聳了聳肩:“當然是五皇子了,我的能力對你無效,但是讓沒有異能的五皇子把自己當成徹頭徹尾的莫紮,還是沒什麽難度的。”


    阿帕忒愣了愣,隨即咬牙切齒道:“怪不得你要把那股儀式力量引向他……根本不是為了限製,是你怕我察覺到他沒有力量……什麽限製,那是加強!”


    肖恩笑嘻嘻地說道:“你看,也不笨嘛。”


    他鼓了鼓掌,笑著說道:“原本隻是為了解決五皇子的問題,順便解決一下競爭對手,最後再多拿點好處什麽的,你‘自願’加入成了其中的一環,讓整個計劃更加完整了一些,阿帕忒,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阿帕忒幽怨道:“那你最好更喜歡我一點……”


    突然,她一愣,隨即皺起眉頭:“五皇子……所以你讓‘莫紮’死,自己再假死……你之前有手段讓人誤以為你是五皇子?現在,你要徹底坐實這一點,而且讓人挑不出任何問題來?”


    肖恩吹了聲口哨:“真聰明,自己就想到了。”


    ……


    謝裏爾等人被攔住了。


    白有命走了出來,他看著毫無聲息的肖恩,臉色冷厲到了極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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