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拜財神,但凡做生意的淩晨便會提著香油,買幾支高香去廟裏祈福。範傑不信這些,他覺著賺錢憑本事,但範國起一心要去,範傑擔心人多叔叔一個人去不安全,拉上了方景一起去廟裏轉轉。


    他們是早上六點去的,剛到寺廟門口便見人山人海,煙熏火燎的,廟門前還停了幾輛消防車待命。


    守門的大娘說話時聲音都沙啞著:“高抬貴腳,不要踩門檻……”


    範傑和方景扶著範國起跨了過去,拜完財神,範傑說什麽也不想繼續了,他來可不是捐香火錢的,廟裏有素菜齋,聽方景說這裏的素菜極為出色,曾經招待過不少大人物,他就惦記著素菜了。


    可現在時間尚早,素菜齋還沒開門,範傑便靠在大殿前的石欄杆上數著蓮花池裏的小烏龜。


    方景極有耐心陪著範國起拜完所有的菩薩。


    範國起總覺著心裏膈應,扭頭旁邊是一對父子,側過臉那邊是一家人,出了大殿,範國起說:“小方啊,你都二十多歲了,以前這種年紀可以娶媳婦了,也沒見你談個對象,要不要去求個姻緣簽?”


    方景眨眨眼:“叔,我有中意的人。”


    範國起幹笑了兩聲,麵色發灰,扭頭去求姻緣簽。


    範傑站在外麵見兩人出來了,喜滋滋地想要走,卻又見兩個人跑去求簽的地方,連忙趕上去問:“叔!您還要求簽啊。”


    範國起哼了一聲,笑吟吟地對著那管簽的老修士說:“求姻緣……”


    範傑愣住,隨即不懷好意地琢磨著叔叔還不到四十歲呢,求姻緣也挺好的,平日裏見叔叔對女人也沒啥心思,現在動了凡心了麽?果然日子好了,就會想些其他的事,不過叔也是孤單這麽久了,給他找個嬸子也挺好。


    方景站在範傑身邊涼涼地說:“給你求的,你今年才十九歲吧,性子真急。”


    範傑哼了聲,心裏小聲說,我都三十了,我能告訴你?


    範國起抓過範傑將他拖到老修士的麵前,跟人說了半天,讓範傑抽簽,範傑滿臉都是笑,心裏全是淚,這一簽就是一盤菜的價格,寺廟比他們好賺多了。


    老修士看了看簽,唱了簽麵,範國起聽得麵上陰晴不定喜憂參半,方景和範傑卻是一個字都聽不懂,隻是從範國起的臉色上看,應該不是個好簽。


    範傑遞給老修士錢的時候心裏還在嘀咕,給了錢還不說好話,大過年的真是晦氣。不過好在是姻緣,大不了他談一輩子戀愛,不結婚。


    三個人轉身離去後,老修士身邊的一位說,“我可是第一次見人抽到這支簽。”


    老修士搖了搖頭,將那支半凶半吉簽放回簽筒裏:“這簽若是反過來說,可是大吉。”隻收五十元他覺得有點虧。


    範傑一路上眼皮跳個不停,拉著叔叔和方景上了素菜齋,來之前他也研究過,所謂素菜基本上以豆製品為主,刀工及其細膩,勾芡的各種醬汁做出肉的滋味。


    菜果然做的好,價格卻很不公道,一大塊的老豆腐燒的如同紅燒肉般吸引人要價28元,一盤老豆腐賣28,範傑隻能搖頭。


    方景心情很好,燦爛的笑容像朵花兒般,吃完飯搶著付賬打車回院裏,車剛停下來,範傑便見三子扛著大包小包地坐在店門口,正等著他呢。


    範傑苦笑著,難怪眼皮子直跳呢,感情三子來了。


    三子見著範傑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說:“飯飯,叔,嗬嗬……”


    範國起被那支簽弄的心裏不痛快,對三子也不如往日那麽親熱,隻是點了點頭算打了招呼。


    瘦子難得睡個懶覺,聽到院子裏的動靜連忙起身出來,見到三子扛著行李愣了一會,自發的幫三子把行李拎到自己房裏,問三子:“你怎麽不叫門。”


    三子說:“剛過來時就聽街坊說你們一早就出去了,我就沒叫。”


    範傑歎了口氣不知該說三子老實,還是呆。


    三子看了看店麵裏的擺設和闊氣的大院子,喜上眉梢,“飯飯能耐啊,混成這樣賺了不少錢吧。這院子真大。”


    範傑幹笑了兩聲,讓三子進屋坐,方景見他們有事要談,便自發的去找小白狼玩。


    三子進了屋也沒等喝完茶粗著嗓門說:“飯飯,我拿到廚師證了,哥沒等過完年就來了,夠意思吧。”


    範傑隻是問:“三子哥你啥時候拿到證的?”


    入門到考廚師證隻要三個月,這都大半年了才過來,範傑明白三子是擔心自己這邊沒落腳的地方白跑一趟,但他們餐館要三個廚師太奢侈,而且若三子來,工資要是和瘦子哥一樣的,瘦子哥難免會有想法。


    三子傻笑了兩聲,憋了半天才說:“去年十月份。”


    範傑點了點頭,“三子哥還沒吃午飯吧,我去做飯。”


    三子以為範傑是想試試他的手藝,脫了外套挽起袖子說:“我給你露一手。”


    三子做菜隻能說一般,該放的調料都放了,但是味道就是差那麽些。方景在廟裏吃過,連筷子都沒拿,坐在一邊逗小白狼玩。


    三子挺自豪地端著飯碗說:“飯飯,哥的手藝咋樣?”


    瘦子沒出聲,挑了根菜坐在一邊仔細看著。


    範國起剛想說話,範傑攔在叔叔前麵,衝著三子笑笑:“三子哥,你證也考了,是打算做廚師?”


    三子點著頭,憨憨地:“當然了,我證都考了。”


    範傑:“三子哥,我們這個店是年前開的,趕著開張做生意,往你家發了好幾次電報,你也沒給個回信,也不知道你來是不是,急得沒辦法我跟瘦子哥便去考了證。”


    三子頓時臉色不好看,吱唔著:“我家那邊有事耽誤了!我人都來了……”


    方景坐在一邊喝著涼茶,他不知道三子和範傑有什麽過節,如今的場麵,這三子哥,範傑是不想用。


    範傑笑著說:“三子哥,咱們鄉裏鄉親的,你既然來了我絕對用你,但廚師不行,能不能打個下手,做砧板,工資絕對比其他人高。”


    砧板就是切菜的,工資沒有廚師拿的多,但比廚師要累。


    三子顯然沒想過自己要去做這個,臉色發青,騰得一下站起身:“你啥意思啊,當初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去考證,過來你給我工作,還給我報銷考證的錢,咋就變卦了呢。飯飯,你咋說變就變?”


    範傑也不急,勸著三子坐下說了半天,就是不肯讓三子做廚師,讓瘦子去炒了幾個菜端上來,“三子哥,開飯館的都要憑手藝,嚐下店裏的菜。”


    一盤青菜就炒的油光水滑勾人食欲,怎麽看都比三子做的魚還要好一些,三子頓時麵紅耳赤。


    他站起身去了瘦子屋裏,扛起行李說:“成,我知道了,我回去。”


    範國起瞪眼:“大過年的哪有來了就走的道理,住幾天再說。”這麽讓三子回去了,指不定別人說什麽呢。


    瘦子歎了口氣將三子的行李放回原處,“三子,你要願意,再學學?”


    三子坐在一邊直歎氣。他不想來,總覺著這些人會因為那件事瞧不起他,考完了證他和長子一起做生意,可長子的生意遠沒有範傑在的時候紅火,累死累活地幹一個月拿到的錢太少,而且長子也說了過完年店就轉給別人做。


    三子覺著自己被長子耍了,三子娘整日裏嘮叨讓他來b市,但他在長子哪裏幹了這麽久,學得那些手藝基本都沒怎麽用,在大排檔炒個菜還能對付過去,他也沒想到範傑能把店開得這麽大,這麽神氣。


    夜裏方景躺在床上問:“飯飯,你跟三子有過節?”


    範傑將事原原本本說了,方景‘哦’了一聲:“這三子不能留。”


    範傑歎了口氣:“我看叔也是這個意思,要是三子去年過來的我絕對會用他,可是如今這樣的情況我反倒不能留。三子不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做砧板他肯定不願意。”


    方景側過身看著範傑的大眼睛,“做生意做的心硬了?”他還以為範傑會顧及以前的情分猶豫不決,誰知早就做了決定。


    範傑沒有回答,他記著三子哥幫他的事,他也曉得鄉裏鄉親的撕破臉不好,何況他們家得到了不少幫助,可這店是他們辛辛苦苦開起來的,為了點本錢連命都差點搭上了,這家店就是他的希望,說他狠心他也認了,今天攔在叔叔前麵開口,就是怕叔叔被同灣子的人埋怨。


    方景伸手在範傑眼前晃晃:“飯飯,人都是自私的,就看這人自私到什麽程度罷了。”


    範傑看著方景的側臉皺起眉,前段時間太忙,他一直沒有空閑時間考慮方景的問題,一年前相識,到如今方景幫了他不少,方景說人是自私的,那方景圖什麽?


    房租隻收六折,還給他指道賺錢。如果說方景是為了報救命之恩也有點說不過去,方景幫他是在這之前的,而且方景看樣子就不是個樂善好施的。


    範傑輕輕歎口氣,背對著方景閉上眼,想起那天周凱開得玩笑話,說什麽以身相許,範傑在心裏冷笑著,方景要是個女孩子,他也許會同意,兩大老爺們開這種玩笑,一幫吃飽了撐的混球。


    裹緊了被子,範傑睡的格外不安寧,夢見被一顆滾動的巨石追趕,攆著他到處的跑,總算擺脫了巨石,來到空間的潭水邊,他本想休息會,卻看見有美女正在哪裏洗澡,白花花的後背,聲音不太真切的說著,看了就要娶我,就要娶我。


    範傑想看清楚那人是誰,怎麽出現在他空間裏的,誰知對方猛然一回頭,撲了過來將他壓倒在地,不住的舔著他,範傑心裏還想著,美女都這麽熱情,開葷就靠這一次了!做了兩輩子的chu男,他傷不起。


    隻是為什麽聲音那麽熟悉,睜開眼看著對方的眼頓時打了個寒顫,“方景,尼瑪的別舔我!”


    當美夢變成噩夢的時候,人通常會驚醒,範傑一身冷汗地醒過來,扭頭看到方景正臉衝著他睡得很沉。


    範傑伸手摸了摸,褲子濕了,被子也弄髒了一塊,他悄悄爬起身去換衣服,便聽見方景在那裏說:“早上求得簽,夜裏就夢遺了,你到底是有多饑渴。”


    作者有話要說:母親節快樂~~


    謝謝ma424扔了一顆地雷


    謝謝雙眼皮的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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