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京第一次這麽正式的麵對著張律師有些緊張,尤其是都敏俊的受傷還是因為自己,他一直都知道麵前的這個老人是拿都敏俊真的當家人來看待的,又像兒子又像父親的一般照顧著。他尷尬的看著張律師微微皺起的眉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知道您是先生非常好的朋友,有幾句話我本來不想對您說,但是看到先生現在的樣子,我也隻能冒昧的問了。”將房間的門輕輕的帶上,張律師邀輝京來到了客廳,坐到了沙發上。


    “我知道您已經了解了先生的身份,也知道先生是馬上就要離開的人了。所以我替先生想問一句,您對先生到底是抱有了什麽樣的情感呢?您和先生已經認識了十多年,每次當他和我提到您的時候,嘴角都是會變得彎彎的,一向冷漠的臉更是會春光和暖,那您呢?”張律師的話說的很委婉,但是看輝京的目光卻很直接,讓輝京不由自主的想要躲避。


    “我,我……”輝京也說不太清楚,在這麽混亂的情況下,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感覺。說是隻當都敏俊是朋友,但他給自己的感覺要更加的親密,在危機時刻即使把後背完全的交給他,自己也不會有半點猶疑。但要說是其他的感情,好像還沒有那麽濃烈。


    “您知道麽?先生今天早上看到您離去的背影,給人的感覺好像是悲傷到要哭泣。那仿佛整個人都被世界拋棄了的孤寂之感,讓人看著心都覺得冰寒。所以,如果您心裏沒有那種感覺或是已經有了其他的人,請離他遠一些。剩下不到一個月了,您和先生的相聚時間所剩不多。為了讓他在這段時間好好的養傷,同時也斬斷對這個世界的留念,您和他最好把情分止在普通朋友上,別再給他一絲期望。”張律師慢慢的將心裏話說出口,就算是看到了對麵的年輕人眼中的錯愕和難過也沒有停止,這是他能為自己先生做的最後的事情,也是為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未來。


    “我知道了。”輝京從牙縫裏咬出了這句話,吐得很不甘願。從剛才張律師跟自己說的話中就可以看出都敏俊對自己已經抱有著不再單純的情感,而自己已經有了二哥,根本就不可能再改變。都敏俊始終都是要走的,如果他不走,他就會被蟲洞或是其他東西給困住,那裏沒有光,隻有黑暗,自己怎麽忍心讓他在那裏呆著僅僅是為了見自己一麵,而自己卻不能還給他相應的情感。所以離開都敏俊,這的確是最好的方法。


    “不是我狠心這麽對您,而是因為您的關係,先生真的是無論從心理上還是從身體上都不再有著從前的康健。看看旁邊那棵樹,您就會比我更加了解。”張律師也不忍心這麽對待輝京,但是他仍舊強硬著心腸,為都敏俊做了他認為對的事情。


    看著移栽進屋子裏的那顆樹,已經不再有之前的枝繁葉茂,鬱鬱蔥蔥了,好像是喪失了生機一樣,從根處開始腐爛,枝葉也都變得發黃。輝京上前忍不住去摸了摸它的樹幹,果真是幹澀又枯槁,沒有了光滑的樹皮,沒有了翠綠的顏色,也沒有了那種隨風而動、任意而舞的美麗,隻剩下蒼涼和頹敗。


    輝京苦笑,簡單的和張律師又談了幾句,連外套也不拿就匆匆的出門了。走出門去,輝京靠著已經關上的門,決定再也不踏入這裏,不僅是為了都敏俊也是為了自己。


    隨意的打了車,輝京坐上報了家的地址,看著窗外慢慢顯露出璀璨星光的夜空,心裏的沉重也有些減輕。是啊,外星人始終是要走的,即使他在自己心中有著再大的分量也會慢慢的被時間消磨掉。當自己容顏慢慢變老的時候,當自己纏綿在病榻上的時候,當自己最終煙消雲散化為一片黃土的時候,他還是年輕有為,體態如一,到時候自己真的能夠不嫉妒、不難過麽?輝京不敢保證,人的心那麽複雜,就讓這種假設未開始便結束的好,但無論怎麽想,心裏還是留存著一份積鬱的哀傷。


    送走輝京之後,張律師坐在了都敏俊的床前,看著他好像沉醉在美夢之中的模樣,覺得有些罪惡。


    “您在做什麽好夢麽?當您知道我將那個讓您牽掛到不惜以命相抵的人趕走了,還會像如今一樣快樂的笑著麽?……不期待您會對我有什麽原諒,隻希望您不要再那麽難過就好。”將都敏俊的被角掖了掖,張律師關了燈走出了臥室,留下的歎氣聲環繞在黑暗的屋子裏,慢慢的消散逝去。


    “你怎麽才回來!我跟你說……你路上碰到什麽事了?”看到輝京進客廳,韓慶很是著急的想要和他講些情況,但看到他身上點點滴滴的鮮血和沒有穿在身上的外套,暫停了思路關心起自家弟弟的安全。


    “沒,就是在路上遇到一起車禍,估計大哥一會還得給我叫個律師,我的車還停在馬路上,一會警察就該找上門了。”沒有講明車禍的細節,輝京一語將事情帶過,坐在沙發上等著大哥的解釋。


    在聽了大概半個小時,輝京才明白了具體的狀況。二哥自從去了澳洲,除了剛剛下飛機的一個報平安的電話,就再也沒和家裏聯係過。本來以二哥的性格這是極為正常的事情,但就在今天晚上,二哥公司在澳洲的主管打電話說二哥已經在澳洲失蹤多時,無論怎麽找也找不到,最後實在是沒辦法進行合作談判,主管才將事情報給了家裏。問題是,自己的手機還接收到二哥昨天發的短信,難道是故意發的,隻是為了不讓自己疑心?那為什麽不用同樣的手段去迷惑別人呢?反倒讓消息傳到家裏來?


    當然這些話輝京沒有說出口,他隻是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聽著大哥的指示。對於這種事情,他們顯然要更加有經驗的多。


    最後的商討結果就是輝京明天早上去澳洲商談合作,順便帶著公司裏的人聯合當地的警察局和認識的人去找載經的下落,這個結果是在輝京預料當中的,所以在回房之後他就給民赫打了電話,畢竟他和在澳洲的劉易斯關係更好一些。


    “行,我知道了,那你要好好保重。”民赫聽完輝京的電話之後滿口答應,手指敲著桌子心裏在暗中盤算著,謀劃的姿態盡顯。但是下一秒聽完輝京的話他就沒那麽淡定,一下子站了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巨大的響聲。


    “你出車禍了?是誰幹的?什麽時間什麽地點?”在聽到輝京出車禍後,民赫的第一反應是驚訝,第二反應就是生氣了。聽輝京的描述,這次車禍像是一次偶然事件,但是從環境和車禍後肇事者的反應來看,這就是一場謀殺案件。誰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動自己的人,整個韓國的黑道誰不知道自己和s&c集團的小公子交好,怎麽還有人硬撞槍口非要找死呢?


    “好了,我知道,會處理的,不用擔心。”堵住了輝京還要勸說自己動作的話,民赫不客氣的掛了電話。隨便喊了一聲,門外的管家就進來等候他的吩咐。


    因為民赫的快速插手,韓慶幫輝京找的律師等了一晚上也沒等到委托,最後隻能在漸漸明朗的日光中鬱悶的回到了床上,而在同一時刻,輝京也登上了飛往墨爾本的飛機。


    下了飛機,輝京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離開了機場,陣勢之大,前所未見,不知道的人都以為是哪個大明星來到,不過看著當中的年輕男子並不是熟悉的臉龐,但那英俊的麵容、風雅的身姿即使不是明星也很夠格享受這樣的待遇。


    “你們先去警察局詢問一下情況,再聯係幾個當地的私家偵探……我去一趟公司。”雖然心裏掛著二哥的下落,但知道自己現在最先要搞定的任務就是二哥之所以跑到澳洲來要進行的合作,在去公司之前輝京就給其他人安排了事情。在主管感激的眼神中,輝京上了去公司的轎車,心裏默默的回想著合作的條款、內容還有最低底線。幸虧二哥習慣在幹什麽之前都留下副本,要不然輝京還不一定能鼓起勇氣麵對那些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的人。


    用了將近一個下午,輝京才身心俱疲的從會議室走出來,被主管們一直擔心的合作也總算是圓滿的落下帷幕。在眾人的讚歎目光之中,輝京帶著助理去了劉易斯的大本營。


    “你可算來了,我在這兒都等了一天了,生怕自己等不到你讓民赫衝到澳洲和我算賬。”知道輝京到來之後,劉易斯就讓人將他帶進辦公室,而本人為了歡迎他,給他親自磨了咖啡。


    “怎麽會?我還得靠你幫忙呢,怎麽的他也會在我用完了之後才幹掉你!”輝京玩笑的比了比拳頭,笑著喝下了咖啡。雖然這些年和劉易斯見麵的次數用一隻手就可以數的過來,但或許因為民赫的關係,輝京對他並沒有什麽懼怕,反倒是很熟悉他的性格,和他調笑也毫無壓力。


    “這是用完就扔的節奏啊!”搖頭對輝京的直白無奈,劉易斯步入了正題。


    “民赫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查了一下你二哥的下落,不過很可惜仍舊沒有消息。隻知道動手的人十分隱秘,而且並不是在墨爾本本地的人,要不然我的手下肯定會發現痕跡。他們對於墨爾本的地理環境和各種設施十分熟悉,巧妙的在你二哥下飛機的時候就將他劫走了。由於在下飛機的時候你二哥給下屬人員打了電話說不用來接,才讓這幫人有機可趁。當然這也可以看出他們早有預謀,一直對你二哥的行動盯得很緊……我認為這幫人可能和攻擊你二哥公司的是同一幫人,但是如果是商場上的人,不應該擁有這麽熟練的綁人手法,難道你二哥最近是惹上什麽黑道了?恰巧這個黑幫對澳洲的地形很熟……我記得好像是看到民赫的管家……算了,估計是我眼花了。”劉易斯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但隻有最後幾句話讓輝京感覺有些不對頭。


    民赫,民赫這些天不是在韓國麽,怎麽可能在墨爾本看到他的管家?輝京心裏存了疑問,但是看劉易斯一臉不願意再提的樣子也順勢就忽略到腦後,但是這一個小小的結埋在他的心底,以至於後來他在發現真相的時候也沒感到那麽驚訝,隻是想知道原因,最後成功的促成了另外一對的幸福。


    知道劉易斯方麵會繼續幫忙並且擴大搜尋範圍,輝京疲累的回到了酒店,住在了自己二哥曾經訂下的房間裏。忽視了被放在客廳的行李箱,輝京趴在床上一遍遍的看著用二哥的手機發過來的短信。


    “我很好,勿念。”


    “公司較忙,晚點兒給你打電話。”


    “買了好玩兒的,給你空運回去。”


    多麽熟悉的口吻,不是熟知的人怎麽會這麽了解?還是說二哥的手機裏有著這樣短信的存稿?輝京左思右想也得不到答案隻能先將疑慮放下,休整自己,等待著明天更嚴峻的挑戰。


    在遙遠的另外一端大陸的房間裏,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燃燒著自出世以來最大的怒火,那是獅王被侵犯領地後的憤怒,是大海被小視後咆哮的狂吼。


    “車禍?他怎麽敢!”在房間如同狂風入境之後,他好像喪失全部力氣的癱坐在椅子上,旁邊站著的是一臉疼惜和忠誠的管家。


    “他怎麽敢!幸虧他沒事……”兩個“他”說的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卻是有著同樣的悲哀。在憤怒之後遺留的不是瘋狂的報複,而是無盡的失望和難過。


    “難道他真的想把我最珍視的人一個個從我的心中剝離,看著我孤獨的活在這個黑暗的世界裏他才甘心麽?”年輕人低垂著頭呢喃著,不大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中卻是那麽清晰,清晰得讓人心碎。


    作者有話要說:哎呦,哎呦,快到期末了,小坑的作業是你妹的越來越多了,大家都什麽時候考期末啊?我哥他們學校現在考試,六月中旬就放假,羨煞旁人!!!還有今天小坑捉蟲了,應該沒什麽錯字,應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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