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主,第八章


    “啊,好痛,好痛!”


    水晶宮寢殿中,此時人滿為患。舒愨鵡琻而床上的海兒緊緊地抓著連翹的手,額頭上都是一滴滴的汗水。


    相信大家一定知道這是什麽時候了,沒錯,這是海兒生孩子的時候。


    不過現在作為夫君的李智卻並不在,因為他閉關已經到了最後一步,無法前來。不過在此之前安排好水晶宮的一切這還是很容易的。


    而這份在意也讓所有人都收了某些不該有的心思,當然,就算是不想收也沒辦法,因為羽林軍將整個水晶宮包圍的水泄不通,甚至連那些穩婆,伺候的宮女的祖宗八代都被勘察的清清楚楚,而他們的家人更是被拿了下來啊。


    若是海兒一切平安,那麽他們的那些家人自然也是平安的,但若是海兒和孩子有一個出了問題,那麽不用說了,這些人全都得去閻羅殿跟閻王訴說冤情了。


    “娘娘,您忍一忍,忍一忍,產道開了就好了。”一旁一個穩婆一邊給海兒擦汗,一邊說道。


    而旁邊的幾個穩婆那臉色也是十分的凝重,不凝重不行呀,因為這位海貴妃實在是一個太過可怕的人物,自家死鬼和孩子的性命現在都握在自己的手中,放在這位貴妃娘娘的身上了,要是她一個不好,那她們都得陪葬!


    而最讓他們頭疼,忍不住擦汗的還是——


    這位還未出生的小皇子可能真的是太喜歡這位母親了,十分的留戀,到了該出生的時候還不願意出來,一天一夜了,產道才開了兩指!?


    “我說你們快點兒行不行!沒看到娘娘都疼成這個樣子了嗎?”連翹忍不住的發飆了,這些產婆真的是大宋最有名的嗎?怎麽一個個這麽的笨,笨的讓人忍不住的想宰人!


    “連翹姑姑,這不能怪我們呀。”一個產婆很是無奈的說道,這事兒還真跟她們沒什麽關係,人家小皇子不願意出來,她們能有什麽辦法。


    “不怪你們怪誰?難道怪娘娘嗎?”連翹一瞪眼,咬牙切齒的說道。她們要是真敢這麽說,那麽也不用等皇上出來了,她就在這裏解決了她們!


    “姑姑,這皇子殿下不願意出來,產道才開了兩指,我們也沒辦法呀!”第一個產婆忍不住的苦笑道,跟這樣一位從來沒有過孩子的姑娘說這些話,唉,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為人。


    “產道不開?難道你們產婆就沒有辦法嗎?”連翹更加的咬牙,這些產婆打量懵她呢?誰不知道她們的本事還是怎麽的!沒有一兩手的絕活,誰敢當產婆!


    “姑姑有所不知,這產道不開我們是真的沒辦法。”另一個產婆被連翹這話嚇得臉色慘白,“我們幫忙開產道那是人命不保,產婦在彌留之際,沒辦法了才會那麽做的,這怎麽可以用在娘娘身上。”


    到時候皇上還不得殺了他們九族來泄憤嗎!


    連翹聽了這話也是臉色微微凝重,但是理直氣壯的看著她們:“那你們說該怎麽辦?總不能讓娘娘就這麽的疼著吧!”她看的都心疼死了,這要是皇上在,隻怕根本就不會聽這些產婆的話,直接拖出午門斬首了。


    “姑娘,生孩子都是這樣的,有的產婦甚至會生三天三夜呢!而且每個人都是這麽疼的。”生孩子還有不疼的?這疼是為了讓孩子將來疼愛父母,讓他們知道父母給予他們生命的不易,也是讓父母懂得疼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麽可以不疼呢!


    “難道你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連翹快要急死了,看著這樣的海兒,她真的很心疼,生怕因為生這個孩子而讓她虛弱下去。


    “連翹,你先出去吧。”海兒看著急的亂轉的連翹,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複雜,很感激她的關心,但是她卻更加的知道連翹到底是似的人,為了自己的孩子,她不能賭,就像是她無法去賭李智的不忍心一般,所以隻能讓連翹先出去了。


    “娘娘——”


    連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海兒,娘娘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她在這裏不僅僅是為了伺候,更為了保護娘娘的安全。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連翹你應該相信陛下,他會安排好一切的,而且你在這裏總是著急發怒的,這些穩婆也沒辦法專心的接生。為了我少受點兒罪,你就先出去吧,乖。”海兒臉上帶著笑,隻是那容顏的憔悴卻帶出了疲累的感覺。


    “好吧,我就在門外等著。”


    連翹的嘴巴動了動,最後還是點頭出去了,她也知道自己在這裏是無法幫到什麽忙的,很可能還會幫了倒忙,娘娘說的不錯,她應該相信陛下的,陛下會拿著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開玩笑,但是卻絕對不會拿娘娘的生命開玩笑,他最在乎的就是娘娘了。


    “去吧。”海兒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你們繼續,什麽也別怕,對待別人如何,就對我如何。”海兒看著這些穩婆,鼓勵著。


    “是!”


    “遵命。”


    這些穩婆的眼中也閃過了一抹輕鬆,娘娘真的是太好了,多為她們著想呀,這要是讓這位連翹姑姑繼續待下去,她們還真是畏首畏尾,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開始吧!”海兒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她的時間不多,必須得在李智出關之前將孩子生下來,然後將孩子送出去,這可不是一個輕鬆的事情,所以速度必須得快!海兒看著自己還高聳的腹部:寶寶,希望你能明白娘親的心思,快點兒出來吧,我們娘倆的命可都在這段時間了,你可千萬不能在拖拖拉拉了。


    似乎孩子也感受到了海兒的心情,在連翹出去之後,生產的極為的順利,幾乎在半個時辰之內產道就完全打開了。


    “看到孩子的頭了,娘娘用力,用力啊!”


    產婆驚喜連連的說道。


    “啊!”海兒嘴中咬著毛巾,雙手抓著布條,使勁的使著力氣。


    什麽叫做將吃點的勁兒都使出來了,瞧瞧海兒現在你就會真正的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的。現在的海兒絕對是連半分的力氣也沒有遺留。


    “出來了出來了,娘娘用力啊!”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孩子出來了,他們的家族也保住了,他們不會成為家族的罪人了。


    “哇!”


    一聲驚天動地的哭聲傳遍了整個皇宮,在這一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水晶宮,因為此時水晶宮的上空竟然是金光閃爍,很明顯這個孩子的氣運非凡,隻怕說是天神下凡也不為過。


    而在這一刻在皇宮深處閉關的李智猛地睜開了眼睛,嘴角帶著快慰的笑容:


    “死小子,終於出生了,看來你真是老子的幸運星,你一出生,老子就突破到了大圓滿的境界,哈哈!”李智很開心,立刻從閉關的地方飛身出來,向著水晶宮而來,他要好好地看看自己的這個小兒子,這可是他跟海兒生命的延續。


    而此時的水晶宮中的事情卻非常的詭異,孩子是出生了,但是似乎水晶宮寢殿中的一切都被人固定住了,那些穩婆竟然沒有一個能動的,每個人睜著眼睛卻無神的立著。


    床上的海兒此時也一掃疲累,在孩子的眉中點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閃,屋子中多了一個金光閃閃的人,這個人看也沒看屋子的那些雕像,將一個似乎被封印的剛出生的用明黃色的繈褓包裹的小男孩兒放在了海兒的身邊,而抱起了海兒剛出生的那個兒子,迅速的離開了水晶宮,甚至是皇宮。


    等這個人一離開,海兒輕打了一個響指,整個寢殿內的一切都恢複如初:


    “娘娘,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是位小皇子。”一個產婆驚喜連連的說道。


    “恭喜娘娘。”


    “恭喜娘娘。”


    這個時候連翹也跑了進來,看到平安降生的孩子,忍不住的傻笑了起來。


    “傻瓜,你幹嘛呢?”海兒嗔怪的看了連翹一眼,“也不過來看看孩子。”


    “嗬嗬,奴婢這就來。”連翹快速的走到了床邊,隻是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忍不住的皺了下眉頭。


    “怎麽了?”海兒不動聲色的問道,難道說這丫頭發現了什麽不同之處?應該不會的,這個孩子絕對是李智的種,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


    “沒什麽,隻是覺得這孩子跟娘娘一點兒也不像。”連翹嘟著嘴說道,沒錯,這個孩子跟海兒是半點兒相似的地方也沒有,因為他幾乎是跟李智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連翹有些替海兒委屈,娘娘這麽辛苦的把孩子生下來,可是結果這孩子半點兒都不像娘娘,這也太虧了吧。


    “這有什麽了,就算是這孩子不像我,他也是我身上掉下來肉,我也喜歡他。”海兒目光中帶著寵溺的說道,隻是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在她的寵溺之下竟然帶著幾分的鄙夷和嘲諷。


    “娘娘真的是一個好母妃。”連翹感慨的說道,在孩子未出世的時候娘娘就那樣的維護他,這孩子出生了,隻怕以後娘娘會更加的當他是眼珠子了吧。


    “傻瓜,這是我的孩子,我怎麽能不喜歡呢?”就是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能活下來呢?海兒看著這個孩子,心中卻沒有半點兒的愧疚感,本來這個孩子就不可能存在的,她讓這個孩子活下來了,那就是天大的功德,而現在他的生命就是他老子的事情了,若是他老子不樂意讓他活著,他也隻有死路一條了。


    “皇上駕到。”正在海兒和連翹說話的時候,老子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一進來他就衝到了海兒的床頭,看著孩子的眼中帶著無限的驚喜:“海兒,這是我們的兒子嗎?”第一次李智跟孩子有了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長得好像我呀。”


    “瞧你這話說得,這是你的兒子不像你像誰。”本來她也是不肯定的,可是看到這孩子的長相,海兒不得不說,她對這個男人是徹底的失望了。


    “嗬嗬,他真的是太像我了。”李智笑著說道,忍不住的逗著這個兒子。雖然他有很多的兒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個兒子才是能夠繼承自己一切的,難道是因為這孩子是海兒為自己生的?隻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李智的眼中微微閃過了一抹痛苦的抉擇。


    “像你不好嗎?”海兒白了他一眼,眼底的諷刺一閃而過,到現在都沒有發現這個孩子不是她的,不得不說,李智的愛還真是膚淺的可以。她真心的為自己的孩子不值,看來將他送出去是正確的。


    “好好好,怎麽能不好呢?”李智笑著說道,不過他看著海兒幾乎睜不開的眼睛,立刻有些心疼了,“快點兒休息吧,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的休息。”


    “我——”


    “砰!”


    海兒還想繼續強撐,但是被李智輕輕地及暈了,他抱著海兒,忍不住的歎了一口氣:“傻丫頭,我知道你擔心孩子,可是現在我們都已經沒有退路了!連翹,好好照顧你的主子!”


    “是。”連翹看著這樣的皇帝,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為自家娘娘感到心疼,娘娘肯定是早就知道這樣的事情才會那樣吧?可是沒想到的是,皇上竟然半點兒也不顧及娘娘,竟然真的這樣的傷害娘娘,這樣的愛真的是好可怕,好可怕。


    “別想那麽多,很多事不是你一個小小的暗衛能夠明白的。”李智是什麽人,幾乎在連翹那恐懼的眼神一出現,他就明白了,“這個孩子既然投生成為了我的孩子,那麽就注定了他未來的路,不管如何,他都是我李智的兒子!”


    看著懷中這個睡得安然的小家夥,李智也覺得自己心狠,但是他們的敵人太強大,為了海兒,他不得不這麽做!


    隻是李智不知道的是,從海兒一懷孕開始,幾乎不管是那個所謂的“天”,還是那個灰衣人,都將注意力移開了。


    為毛?


    很簡單,他們都非常的清楚一個常識,那就是海公主是絕對不可能擁有孩子的!


    為毛?


    上天賜予了你強大的力量,那麽必然就會收回一些東西,而強大的人通常生育能力都很少,人是其中的例外!至於海公主?孩子的孕育是需要靈魂的,海公主可是不存在靈魂的,她們就是一群力量的容器,根本就不可能孕育屬於自己的孩子。


    但是不得不說,常識害死人,瞧瞧,就算是“天”都沒能逃脫出這常識的攻擊力,給了自己最大的敵人以生存的機會,強大的機會,將來推翻他的機會!


    “是。”


    連翹能說什麽,雖然心疼小主子,但是老子有一句話說得不錯,這是陛下的兒子,陛下想怎麽做,不是她一個小小的暗衛能夠阻止的。


    “好好地照顧娘娘,等娘娘醒過來,就說,就說,孩子夭折了!”老子閉上了眼睛,然後睜開的眸子中充滿了霸氣,抱著這個“剛”出生的孩子走了。


    “是。”連翹看著李智的背影,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這樣的陛下真的是太可怕了,不知道娘娘若是知道三十二皇子“夭折”的消息會不會崩潰掉,不過有一點連翹可以確定,娘娘可能會備受打擊的!


    而連翹沒有看到的是,床上的海兒已經睜開了眼睛,聽到李智的話隻是冷冷的一笑,手中握著一個小小的玉片:


    孩子,我的孩子,這一劫你逃過去了,相信娘,娘一定會讓你安安全全的長大,平平安安的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娘發誓!


    而李智抱著孩子慢慢的向著禦書房走去,一步一步,很是緩慢,似乎在跟自己的孩子交流,又似乎是想留住眼前的這一切,是不是的看一看懷中的孩子,眼中流露著為人父的驕傲,和一絲絲的掙紮。


    “陛下——”


    廉包走了過來,看到這位小皇子,忍不住的歎了口氣,這位小皇子跟陛下長得真的是好像,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還能下手?


    不過廉包更加的清楚,這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夠阻止的,皇帝富有四海,他想讓誰死,就算是閻王都沒辦法阻止!


    “廉包,將孩子帶下去,記住讓他走的沒有絲毫的痛苦。”李智看著這個孩子,眼底閃爍著淡淡的惆悵,不是他不疼孩子,而是他無法去疼愛這個孩子,既然已經注定不能給他最好的生活,那麽為什麽還要將他留在這個世間呢?


    “是。”


    廉包小心翼翼的從李智的懷中將孩子接了過來。


    而在這一刻,這個跟李智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孩子突然笑了,對著李智笑的非常的純淨,笑的似乎百花盛開,似乎天地都明亮了起來。


    “等等!”


    李智忍不住的從廉包懷中將孩子奪了回來,眼中閃過了一抹淡淡的思緒。


    廉包不敢有半點兒異議的站在旁邊,等待著這位主子的吩咐。


    “將襄陽侯李明潛招進皇宮,就說朕有事跟他商議!”李智突然開口了。


    “是!”


    廉包徹底的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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