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嶼撥了秘書辦公室的內線,透過話筒的聲音低沉嚴肅,“葉助理今天還是沒來上班?”


    “是的,總裁。”秘書很是嚴謹地回答,“葉助理請了一個月的假,到昨天為止已經結束假期,無法通過電話聯係到她。需要我e她離職通知嗎?”


    陸氏用人很嚴格,從不接受無故不到的情況。


    “暫且不必。”說完,他放下電話。


    或許是窗門緊閉,拉下的簾葉遮擋住了日光的照射,陸天嶼覺得有點窒悶,扯開了領結。


    從餐廳回來之後,他就拒絕了一切來自宋佳雯的邀請,仔細思考三人的關係。他承認,一開始和葉善善在一起是因為兩人相似的麵容,否則憑他的身份地位,怎麽會注意到一個小小的助理?


    可是他和葉善善一同生活三年,三年的時間足夠許多事情產生變化。


    這幾天諸多事情的不順利,都讓他意識到葉善善對於現在的他的重要性。可是等他回過頭來,卻發現自己找不到她了。


    無論是座機、手機和別的聯係方式,他都沒能如願聽到她的聲音。


    思考中的眼眸深邃,他薄唇緊抿,過不久快速地起身取來西裝外套,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交代秘書推拒了接下去的行程安排,趕往車庫。


    不一會兒,車庫裏一輛卡宴駛出,化作一道漂亮的銀光弧線流入車海。


    ·


    敲門沒人響應,陸天嶼拿鑰匙開了門,套房裏一片昏暗靜謐。


    打開白熾燈,果然見窗簾掩的密不透風,房間裏沒有人煙氣息,沙發、電視、茶幾,家具都像是很久沒人動過。衣櫃裏的衣服少了好幾件,衛生間裏的化妝品同樣不見了,隻剩下他們兩人的洗漱對杯,和那挨著的兩支牙刷。


    廚房的洗手槽亂糟糟地丟了幾個空碗碟,上麵還有飯菜殘留的痕跡,沒有人洗。


    陸天嶼恍惚想起不久之前,在醫院裏,她說的那句“回家後我煮了一桌你愛吃的菜”,瞳孔驟然一縮。


    但很快又想,善善除了這裏沒有別的去處,住旅店要花費的錢她斷然舍不得,既然有碗碟沒洗,可見她還是住在這裏的,不可能是她車禍之前剩下的飯菜。


    然而即便拿話安慰自己,那些消失的日常用品還是讓他一陣不安。


    陸天嶼再次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依舊沒人接聽。煩悶間,他靈光一閃,倏爾想起和她的好友安小意,立刻捉起電話打了過去。


    接通的很快。


    “喂,誰啊?”安小意用肩膀夾著電話,劈裏啪啦地敲著鍵盤,心不在焉地問。


    “安小姐你好,我是陸天嶼。”


    低沉的男音自那頭傳出,安小意眼睛一瞪,停下手,坐正身子拿起話筒,冷笑:“陸總裁百忙抽空,找我有什麽事?”


    其實他們倆接觸的機會不多,陸天嶼知道善善有這麽一個好友,也曾出來碰過麵,互相知道手機號碼,不過兩人都覺得沒有聯係的必要。


    頭一回通電話,對方就是一副吃了火藥的樣子,陸天嶼也頗是不虞,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他還是盡力把不滿壓製下去。


    “安小姐身為善善的好友,想必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裏?”


    “我當然知道——”安小意眼珠子轉了轉,笑起來,“不是吧,陸總裁身為善善的男友,竟然不知道她在哪兒?”


    “哦我忘了加一個字,應該是前男友。”


    陸天嶼眼睛眯起,也跟著一笑,“是不是前男友不勞安小姐關心,我和善善自有定論。我現在隻想知道,怎麽樣才能聯係到我的女朋友。”


    這個男人,就算是求人也十足強勢。


    安小意才不慣著他這臭德性,臉冷下來,“陸天嶼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問善善的事?好笑了,我們善善不是你空虛寂寞冷找的調劑品麽,你那遠在國外思念你深愛你依然如故的女友不是回來了?正主兒都在身邊了,你還想著小替身是怎麽著,想要娥皇女英,左擁右抱啊?”


    “我告訴你,是個女人都不會這麽犯賤!想要找到善善?嗬嗬……”她話不間斷,最終以諷笑結尾。


    那邊沉默了片刻,語氣有所軟化卻很堅持。


    “安小姐,在這段感情上我承認是我對不起善善,我早前或許是因為另一個人的原因才會注意到她……”他喉頭一哽,頓了頓繼續說,“但是我希望她能給我補償的機會。”


    “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你無法代替她做主,還請你把她的聯係方式給我好嗎?”


    安小意並不吃他這套。


    “我為什麽不能代她做主?從我認識葉善善的第一天起,我幫她做了無數個決定。更何況,她現在不想見你,你真的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她拿著一支筆,隨手描畫間劃破了紙頁,停滯下來。


    有些話克製不住,不吐不快。


    “別說你不知道,我們都明白,善善的個性就是這樣,優柔寡斷,遇事喜歡逃避。我幾乎沒見過她堅定地想要做什麽——除了當初,她想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她輕笑,“陸總裁不知道吧?那丫頭那會兒興高采烈地跑來和我說她談戀愛了,我嚇了一大跳。她沒瞞過我多少事,答應和你戀愛,她居然不聲不響地就自己決定了!一開始知道是你的時候,我極力反對。無它,你們倆的家世地位差別太大了。不管你對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你周圍一定會有無數的暗箭對準了她——聽說,你的母親和未婚妻都找過她。”


    “可是唯隻這一件事,她不肯聽我的。她對你的堅持,可能是她人生二十幾年來最強硬堅韌的一次。我從其中看見了一個不同的葉善善,這也讓我對她刮目相看。”


    安小意微微抬起頭,目光渺遠,陷入了回憶,“那時候她的世界充斥著你的影子,明明我們隻見了幾次麵,但是她提起你的次數,連我都忍不住要嫉妒——她說你待她很好,工作上的許多事都是你教會她的,說你對人很疏離,但是對她很溫柔,說她有時候會有點自卑,但是為了能配得上你,她會努力。她去學奏小提琴,學做西式餐點,那些和她原本的生活軌跡格格不入的東西,她一個不落的去學……”


    “我問她這樣做會不會很辛苦,她居然說自己很幸福。那個蠢貨,被人騙的像個傻子,竟然還說自己幸福。”她咬著牙,像是被氣笑了,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葉善善對待陸天嶼的心意究竟有多真,很多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這樣真誠、炙熱地對待另一個人。


    可是這樣一份毫無保留的愛戀,被現實和真相傷得鮮血淋漓。


    他的心像在沸水裏滾過一遍,燙得發顫。


    “我……”許久,那邊吐出的第一個字喑啞不堪,他停住,良久才啞聲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但是你還是想要聯係她本人是嗎?”安小意飛快地接了上去。


    “……沒錯。”


    “好,如果你堅持,那我把她現在的號碼給你。”這回她沒有拒絕,頷首說,“你記住,我允許你聯係她,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她曾經對你傾注的心血,我想應該給它一個交代。”她報出號碼。


    “謝謝。”


    “不用。”安小意冷漠地說。


    “還有一件事,曾經有人給她發過兩張照片,我傳給你,你自己看吧。”


    該說的她都已經說盡了,不想多說,她沒等他詢問就掛了電話。


    很快,陸天嶼就收到了兩張照片。


    一張學生時代的合照,一張他和宋佳雯在車旁相擁的照片——正是葉善善曾在醫院裏看過的那兩張,就連底下的那行字也保留了下來。


    他握著手機的手一緊。


    縱然他曾經待她的心思不純粹,但善善絕不是第三者。


    將宋佳雯約到了附近的咖啡廳,她欣喜盎然地赴約,他卻是心緒沉沉,一見麵就開門見山地把彩信給她看,盯著她,直言問:“這是什麽?”


    宋佳雯驚訝過後,麵色不太好看。


    “天嶼,你懷疑這是我發的?”


    他不說話,耐心地等她的答案。


    “第三者這個詞,無論是套到我身上還是套到她身上,都不合適,兩段感情的開始沒有交叉點。你覺得我會說這種無厘頭的話?”她抿唇一笑,“這麽多年,我以為你應該了解我。”


    他沒有一絲一毫情緒地說,“正是因為你離開了這麽多年,我覺得我已經不太認識你了。”


    辦公室裏的曖昧還在眼前,怎麽會是沒有交叉點。他一直在心裏否認這點,否認自己險些出軌的行為,可是想起善善車禍前那一眼的絕望,那毫無保留的對他的愛,他就覺得自己狼狽不堪。


    他的愛本來就充滿了謊言和欺騙,又何苦再多添一分。


    此時,他看著曾經喜歡的人那坦然的模樣,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法看懂她。


    宋佳雯還在笑,桌下握著皮包的手卻僵硬得發白。


    說出這樣的話,他的意思……她不敢深想。


    “真的不是你?”


    “不是我。”她斬釘截鐵。


    “好。”他點頭站起身,“我再信你一次,希望你別辜負這份信任。”


    這算什麽,她霍地看著他,表麵的溫婉褪去。陸天嶼隻留下一個背影,她就死死盯著那個背影,眼神充滿著不可置信。


    他這是要為那個女人出頭?那她算什麽?


    她費盡心思地想要複合,而他快要答應下來的時候,因為那個女人拉了一首曲子就變心了?


    真是好笑!


    宋佳雯一直看著他到驅車離開,閃爍不定的目光終於轉至森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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