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火龍張口咆哮,震徹霄宇,擺動長尾,好似驚鴻厲電一般,從天空俯衝而下,火紅色的光柱跟著慢慢收攬。天邊雲霞爛漫,漂浮在烈火洞上空的濃重霧氣被衝散,陽光從一方縫隙中照射下來。


    這是自打魔教建立以來,幽冥穀發生的最驚天動地也是最瑰麗壯美的景象,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震懾到,有的惶恐不安,有的驚懼不已,隻除了寧封。


    此刻,他正殷切地站在離烈火洞的洞口有十米遠的一塊大石旁,他不敢靠的太近,因為周圍熱氣灼灼,宛若蒸籠,要不是他運起靈氣抵禦,估計他也會跟附近的草木一樣在瞬間被烤焦。


    寧封又等了片刻,忽然的,一團炙熱的火焰從洞中飄出,他再定睛一瞧,發現正是墨雲邪,他就仿佛沐浴在大火之中,衣擺無風自蕩,火紅色的長發飛舞著,盡顯張揚狂傲之色,一張英俊的臉膛輪廓分明,似鬼斧神工雕刻而成,近乎完美,尤其是那一雙眼眸,淩厲非常,好似被它看一眼就會神魂俱滅。


    他站在陽光下,有點耀眼的光芒灑在他身上,更是讓他宛若天神降臨,而在他剛剛走出來時,周圍的氣息就陡然一變,籠罩在一層極其強大的威壓之下,而這還是他剛修煉完,屬於單純的氣息外泄,倘若他將靈氣完全釋放,那毀滅性的力量,幾乎可遮天蔽日,令萬木枯榮,百獸臣服。


    雖然寧封已是金丹級別,可在渡劫修士麵前,就顯得十分渺小,他隻覺胸口被氣浪衝撞地一陣震蕩,下意識地就爆發出了所有的靈氣。小小的金丹在體內不斷地旋轉,越來越快,靈氣就如旋風一樣飛湧而出。


    白色的光芒近乎刺目,蘊含著磅礴的靈氣,在與火紅色的光芒相撞之時,竟發出“砰砰”的聲音,碎裂成了無數晶瑩剔透的冰片,從空中散落而下,而火靈氣透過它,卻折射出令人眩目的光彩來。


    寧封怎能不清楚墨雲邪的心思,在天穹崖的時候,他們頭一次見麵,一句話都還沒有說,他就用魑蠻獸來考驗自己,這次又是故技重施,五年不見,連久別之情也不敘敘,就先要試試他的修為。


    真是個心狠手辣,仔細想想卻又是個盡職盡責、無時無刻不想著督促他、教導他的師父啊。


    眼見紅光氣勢洶洶地逼來,寧封雖然有些緊張,卻並不躲閃,果見墨雲邪長袖一卷,就輕輕巧巧地將靈氣收了回去。


    寧封忙衝他一笑,既是為了感謝他手下留情,又想借此增加點評價值,卻見墨雲邪微微頷首,好像是對他很滿意,可是臉上卻不見喜怒,沒有任何的表情。


    究竟是好還是不好,您倒是說一聲啊。寧封的心揪了起來,再被他一細致的打量,就覺得極其太自在,又是嘿嘿笑,又是搓衣角,窘迫別扭,就跟洞房花燭夜時,被新郎掀起了紅蓋頭的新娘一樣,甚至還有點擔憂:我沒有長劣了吧。


    好在墨雲邪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之後,就露出了個些許欣慰的笑容,心終於也踏實了下來。其實在見到寧封之前,他很擔憂,生怕沒有了自己的照管,他再長不好。就跟小樹一樣,沒有裁剪,就會瘋狂亂長,而沒有及時澆水施肥,就長不高長不壯。


    看來徒弟是個很愛護自己,同時也是個很讓師父省心的人啊。唯一讓他有點遺憾的是,徒弟一下子竄了這麽高,從剛到他的腰部往上一點到隻比他矮了一頭,那以後他就不能再撫摸他柔順的頭發了。


    “徒兒恭迎師父出關。”這時寧封才忽然想了起來,連忙躬身行禮,向墨雲邪敬賀。


    墨雲邪聽了心中順暢無比,嘴角的笑意也更濃了。雖然徒弟這後知後覺的,有拍馬屁的嫌疑,不過他很受用。


    雖說在別人看來,他性格孤僻,又冷酷無情,是個很不好相與的人,但其實他也有截然不同的一麵,隻是長久的被埋藏了起來,隻等到合適的時候才會萌發。而這之後,連他都沒意識到,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不知不覺中,他也發生著變化,從舍不得斥責到慢慢包容,乃至到現在,他厭惡別人奉承,可同樣的話換成從寧封嘴裏說出來,他卻是順心順意得很。


    墨雲邪的眼神十分的溫柔,簡直讓人覺得跟剛才那個渾身烈焰滾滾、恐怖至極的人是兩個人。不過轉瞬,他就麵色一正道:“如今距離排位比試可是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他這一開口就叫寧封沉浸在喜悅中的心登時一落千丈,稍稍遲疑了一瞬,才回答道:“是。”


    墨雲邪是何等的敏銳,當下就瞧出他的情緒低落了,那便意味著有人的修為在他之上。他也不問是誰,眸光閃了閃,胸有成竹的笑道:“徒兒放寬心,兩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多了。”頓了一下,又道;“你跟為師過來。”


    寧封聽完,立馬精神抖擻起來,隻要墨雲邪有辦法,就代表著他還能扭轉乾坤。現在墨雲邪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對他的話沒有一絲懷疑,而他並不是個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人,是經過一次又一次事實的驗證,才叫他對墨雲邪有了如今近乎盲目的信任。


    嗯,師父是從來不會錯的;嗯,師父是最有能耐的;嗯,師父可是他最大的靠山。說心裏話,在最開始的時候,寧封對墨雲邪怕歸怕,對他也是有些羨慕的,真心希望有一天也能像他一樣威風,一樣瀟灑,一樣有魅力,有氣魄。


    當然,墨雲邪的這些優點,寧封在那時是不會承認的,現在呢,他承認了,就自然而然將墨雲邪當成了自己奮鬥的目標。


    可當他跟著墨雲邪來到辰寰殿前的廣場上,又聽墨雲邪叫他練一遍《玉乘劍法》時,他就傻了眼,“師父,難道您不是要給徒兒什麽厲害的法器,或是能叫徒兒迅速提升修為的靈丹妙藥麽?”


    墨雲邪愣了一下,而後蹙起了眉頭,他心知已經對徒弟足夠了解了,卻原來他還這麽猾兒,竟然還知道投機取巧。看來他還得多觀察觀察徒弟啊。


    “那是下下策。”墨雲邪微微一笑,寧封還以為他藏私了,其實他所有的家當都在寶庫之中,但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不說有也不說沒有,隻帶著和煦的笑容,用稍顯嚴肅的口吻道:“既是比試,自是你真才實學贏了的好。”說完又補充一句,“切莫辜負為師對你的一番希望。”


    “是。”天知道他這一個字說得有多勉強。


    之後,鏘的一聲,映雪劍出鞘,放出雪亮的光芒。寧封身法如風,長劍揮舞之時,便有一團如煙似霧的白光圍繞著他,讓他的身姿顯得異常的飄逸。


    墨雲邪瞧著最初臉上還有幾分喜色,可漸漸就陰沉了起來,突然喝了一聲“停”,然後說道:“別看你劍招嫻熟,一招一式,看似沒有任何的差錯,可是你在氣勢上完全不夠,還沒有將靈力與劍法結合起來。”


    雖然墨雲邪並不是劍修,可他卻沒少跟傑出的劍修切磋,在劍術上也有一定的研究,至少比初出茅廬的寧封要強許多。


    寧封被他毫不客氣的痛批了一頓,並不覺得太委屈,因為他也已隱隱感覺到,隻是人都是懶惰的,也都會懷著僥幸心理去思考問題,必要的時候,還真得需要背後有一個人拿鞭子不斷抽打著,才能成就一番事業。


    他到此時才發現,原來他也是這一類人。


    “從現在開始,每日揮劍一萬遍,看到那塊石碑沒有,直到你能一劍將它擊碎為止。”


    四日之後,石碑在一道勢如破竹的劍光之中裂為無數塊,碎石迸射而出,砸在牆上,留下了深深的坑。


    “氣勢是有了,可是巧力卻沒有。再練,看到那一排石獅沒有,直到能一劍削為兩半為止。”


    十五日之後,石獅裂為兩半,裂口光滑平齊。


    “還是差一些,看到……”


    寧封終於忍不住了,“師父,別了,徒兒辛苦一點沒什麽,再這樣下去,整個辰寰殿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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