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極其隱蔽的山洞,它位於一座高山之上,洞口被沿著山體攀爬的藤蔓遮擋著,為防止人用神識探查,還特意布下了禁製。


    曲殷已經在這裏躲藏了有七天了,此刻他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單手托腮憂鬱地望著洞口出神,被寧封打的那一掌所受的傷早已經好了,可是他還是覺得胸口在隱隱作痛。


    那一天他頗花費了些功夫才參透了陣法,等他心急火燎地出了秘地,卻根本沒瞧見寧封的半點蹤影。他可真怕寧封會遇到其他弟子,他們對寧封嫉恨地不行,倘若看到寧封那般狀況,誰知道要怎麽羞辱他。


    曲殷當時是後悔莫及,早知道他就不用那麽陰損的招數了,可能他多耐心一些,對白弟多體貼一些,久而久之,白弟自然能體會到他的好。這若是白弟有個三長兩短,他不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墨雲邪那邊,也不會輕饒了他。


    就在他萬分焦急的時候,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火龍飛騰上天,墨雲邪端坐其上,他懷中護著一個人,雖然看不到臉,但除了寧封還能有誰?


    曲殷霎時就懵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墨雲邪對寧封是如何地關懷備至,在知道他中了藥兒之後,又是如何地怒氣洶洶,又看著寧封緊緊摟著墨雲邪的脖頸,對他是如何地信任和依賴。


    當時,他早忘了寧封的舉動中有藥物的驅使作用,他隻覺得眼前的畫麵好刺眼,一顆心一點一點的都被攪成了碎末。其實平日裏他對墨雲邪懼怕地不行,但這樣看著他的第一反應卻不是盡快逃走,而是嫉妒和不甘。


    他就不明白了,寧封對墨雲邪此等脾氣暴烈的人尚且如此,怎麽就對他就那麽無情。他自問除了第一次誤會之外,他一直對寧封很好,甚至有時還低聲下氣,雖然他的目的不純,但是也不至於讓寧封對他厭惡到從始至終連個笑臉都沒有給過他吧。


    在墨雲邪將寧封帶走之後,滂沱大雨從天而降,他沒有使用靈力,渾身被雨水澆了個透。寧封既然回到了墨雲邪的身邊,那他就沒事了,而他自己也就別無選擇,隻能離開魔教了。


    聽得腳步聲響起,曲殷才回過神兒,驚得渾身一震,猛然跳了起來,看到是師父暗傀才又鬆了口氣,垂下雙眸,慚愧地不敢正視,“師父,您來了。”


    暗傀先上上下下打量了曲殷一遍,他跟往常一樣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眼睛眯起,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可是當他的目光打在曲殷身上,卻叫曲殷頓時毛骨悚然,連忙跪下道;“徒兒知道辜負了師父,還請師父責罰。”


    曲殷的心跳得厲害,眸光不安地閃了閃。師父向來對他不假辭色,平日裏即使他犯了錯誤,也沒跟他生過氣,而且他有時還敢跟師父沒大沒小的,言語上冒犯兩句,師父也從來不責備,而現在他能感受到師父的氣息壓得很沉,目光中也夾著冷意,就是對他失望至極了。


    過了好半天,暗傀才道:“你起來吧。”


    曲殷卻跪著沒動,他知道師父雖然這樣說,卻並不代表原諒了他。他這個師父心機深沉,對人從來都是和顏悅色,但是當他真正生起氣來,笑裏藏著刀時才最可怕。


    “是徒弟擅做主張了,有件事情沒有跟師父商量。本想給師父一個驚喜,可是徒弟搞砸了。”曲殷將頭垂得很低,聲音有點發顫:“徒弟……是想跟墨白……雙修。”


    “為師早已經猜到了。”暗傀最後輕歎了一聲,曲殷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就算他事前沒察覺,事後也能猜出個大概。他這個徒弟就是太自作聰明了,他計劃了那麽多年的事兒,就因為他一時的自作聰明而功虧一簣。


    “你起來說話吧。”暗傀上前將曲殷扶了起來,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道;“卻不是為師要怪你,隻是這樣大的事情,你不該瞞著為師。如今你弄成了這樣,為師也被墨雲邪削去了長老的頭銜,卻要如何是好?”


    “徒弟知錯了。”曲殷虛心承認著錯誤,其實他並不擔心師父會因為受到他的牽連而惱羞成怒殺了他,因為師父訓斥歸訓斥,其實他早就為以後做好了打算,就像這個山洞,就是師父告訴了他,他才藏到這兒的。而師父之所以知道他的行蹤,是由於師父早前曾在他身上下了一種叫隕蝶的蠱,無論他在哪裏,師父都能找到他。


    “好了,此事就算過去了。”暗傀又眯起眼睛,笑得和藹,不過稍後,他又一正麵色,變得幾分嚴肅道:“不過為師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辦,此事萬不可出現任何的差錯。”


    “是。”曲殷連忙恭聲道:“師父盡管放心,徒弟定當竭盡所能。”


    “嗯”暗傀點點頭,略有所思地看了曲殷片刻才道:“今日墨雲邪已經和墨白去了青峰城,為師要你立刻趕到那裏,設法從墨白手中將掌管逆霄堂的令符取到。你切莫要謹記這次的教訓,不能對墨白有婦人之仁,若是有機會,最好殺了他。”


    “殺了白弟……”曲殷驚愕地張大了嘴,他知道師父一直想將墨雲邪拉下教主的寶座,但不至於做得如此狠絕,要連白弟也除去吧。


    “奧,是這樣……”曲殷十分的機靈,見暗傀神色一暗,就忙辯解道:“徒弟隻是不解如今殺了墨白或是得到令符還有什麽用。”魔教教規森嚴,他“怕死”從排位比試中出逃就是死路一條,而暗傀被教主削去長老一職,日後無論做出怎樣的成就也是不能複職的。


    曲殷一問出來,就感覺暗傀落在他臉上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直讓他自骨髓深處泛出陣陣寒意,他的臉白了白道:“師父若是不想說,徒弟就不問了,徒弟一定會將師父交代的事情辦好。”


    “奧,不……”暗傀的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有件事兒為師一直在心中藏了很久,現在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曲殷的心間一跳,有些緊張起來,同時也對暗傀有點心寒。


    “在排位比試之時,星海門突然殺過來一事你知道麽?”暗傀在說話時仔細觀察著曲殷的反應,見他隻是稍顯迷茫的點點頭,才接著道:“宋良是被人利用了,秘地的位置是有人故意透露給他的,還有此次在青峰城召開的屠魔大會,也是有人希望墨雲邪死,才殺了陸炳遠全家,嫁禍給他。”


    “為師知道你會奇怪為什麽為師會知道這些,其實這些也不是為師安排的,而是一位仙君。至於這位仙君的身份,為師還不能告訴你。”說到這裏,暗傀的目光轉為了慈愛,“這位仙君乃是一個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人物,你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好,這麽多年以來為師之所以瞞著你,也是這個原因。”


    曲殷有太多的困惑,可是當他張嘴想問,對上暗傀凝重的臉色時,卻又住了口,低下頭道:“徒弟知道了,徒弟全聽師父的就是。”如此說著,心中卻猶如刀絞,縱然暗傀的話全是道理,但他還是有種被欺騙了的感覺。


    長久以來,曲殷一直以為師父同骷鬼長老一樣,也是覬覦教主的寶座,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坐上去,為他爭光,卻原來他是另有圖謀的,那自己不就成了一個被他操縱的棋子了麽?說讓他在排位比試中奪得第一,其實就是想讓他進入戰魄堂,再一點一點蠶食墨雲邪的力量;說讓他拿到逆霄堂的令符,就是想破壞墨雲邪的消息機構,那等墨雲邪垮了的時候,魔教會怎麽樣,還存在麽?


    曲殷隻覺自己的脊背在一陣陣發冷,他忽然特別的害怕,暗傀計劃了那麽多年,卻因為他一時的貪念而化為了泡影,雖然暗傀並沒有責怪他,給了他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但這次的事兒再處理不好,他覺得他的小命就懸了。


    他突然有些不認識自己的師父了,也突然有了另一種醒悟,總歸是魔教,所謂的師徒感情,平時說著看著好,可到了某種時候,還是會變得比紙還薄,一捅就破啊。


    他忽然又想,墨雲邪跟寧封之間會不會也是這樣呢?


    “曲殷。”這時暗傀用力抓住了曲殷的肩膀,“為師不希望你在某些事情上胡思亂想,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取得令符,這樣的話,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墨雲邪就會垮台,等他一死,為師也會離開魔教,到時你與為師一同加入那位仙君門下。”


    “是,徒弟保證不負師父所望。”除了遵命,曲殷也不能說別的。之後,暗傀丟給他一個儲物戒指就離開了。


    望著洞頂,曲殷發了老半天呆,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一樣,前幾日他還心心念著白弟,想著怎麽討他喜歡,沒過兩天,他們就翻臉成仇了,而現在他居然還要去殺了白弟。他真不明白,也不甘心,他為了白弟連聞清都放棄了,難道老天就不能再給他一絲機會麽?


    還有那什麽仙君,他知道他究竟是個啥麽玩意兒啊,他就要去為他賣命。大爺的!


    作者有話要說:走走劇情,其實曲殷也很可愛的說,在這裏他會跟原書不一樣,愛上小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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