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說走就走,陸清園某日早上醒來感覺到院子裏外多了三四個氣息就知道美人師父已經走了。算他有良心,知道安排幾個人放他身邊保護著。這裏去漠北按照古代的腳程一來一去少說也要兩三個月,一想到幾個月不能見到那個時時刻刻都在對比中告訴他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是可以那麽大的美人師父——陸清園把頭往被子了狠狠的埋了一下,然後還是一二三喊口令坐直了身體。


    但是唰的被推開的窗戶讓他驚了一驚——李尋歡。


    茶喝了,點心也吃了。陸清園眼珠子轉來轉去也沒有問出那句話,“你來幹嘛?”


    反倒是李尋歡奇怪陸清園如此能沉得住氣,道:“我看了你鄉試的成績,也去詢問過書院授課的幾個先生,天賦難得,但是心思都用在了別處。皇城不是個好去處,你若是想站穩腳跟好好活下去,便拿出真本事莫要讓人小看了去……”


    李尋歡說話的時候是正色臉,但是話裏話外的關心都少不了。


    林家出了事,李家也逃不了幹係,當年若不是他爹貪圖富貴一時動了邪念將林書墨抱回了家,又怎麽會出今天的事情?


    林書墨說到底也是個孩子,李尋歡看他不說話,半晌又道:“我去洛陽看了你姐姐,她很好,王家人沒有虧待她,但是你們姐弟倆於洛陽說到底都是外人。你若是不想你姐姐被人瞧不起受人欺負,就好好的活著。”


    陸清園眨了眨眼睛,似乎對李尋歡詭異的關心頗為不適應。


    “你說的我都知道,如果你來隻是為了說這些話,現在就可以走了。”


    李尋歡好似沒有聽出陸清園的排斥,道:“去收拾東西,半個時辰以後我們就上路。”


    陸清園呆了呆,以為自己聽錯,道:“你什麽意思?現在就走?和你一起?你別以為你擺著一張禁欲的臉我就要聽你的,你喜歡阿飛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這世上有一種天才是師出無名的,李尋歡就是。


    小李飛刀,例無虛發。這八個字在他小時候凡是看過那部電視劇的都知道。陸清園說完那幾句話就知道不好,回過神來已經披頭散發的站在了原地。


    一枚飛刀擊碎了他頭上束發的白玉冠,一枚飛刀停留在他雙腳中間。


    陸清園看著他滿臉複雜,半晌才咕噥了一句,“了不起啊?!”


    但是半個時辰之後,停留在春江花月園門口的馬車還是搖搖晃晃的上了路。陸清園還是披散著頭發,原本就不大的一張臉在垂下的黑發裏愈發顯得嬌小白嫩。他趴在膝蓋上抬頭盯著李尋歡,眼睛出奇的亮。


    李尋歡先是想到了阿飛隨後又想到了書院那些學子提起他的那些反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翻手就是一把飛刀,陸清園瞧著他的動作一驚還以為李尋歡對他已經忍無可忍。但是還好,李尋歡隻是彎腰在外衫下擺處割了一個長布條。


    陸清園傻呆呆的看著被遞過來的布條,道:“幹嘛?上吊?”說著還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直到弄明白了李尋歡隻是讓他將頭發束好,陸清園嗬嗬一笑就準備往馬車外鑽。


    李尋歡伸手攔住了他,陸清園撇嘴不耐煩道:“你幹嘛啊!我讓阿正給我梳頭啊?!”


    阿正在外麵趕馬,李尋歡想到外麵那個憨憨的五大三粗居然還會給人梳頭這種技能幾乎是立刻變了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種少爺才會幹的事情,他沒有想到陸清園至今還依賴著別人,所以頭發散了就這麽隨他散著,敢情就是因為自己不會。


    陸清園鼓了鼓腮幫子,似乎是感覺到了李尋歡的鄙視,“怎樣!小爺又不是女人,幹嘛要會梳頭?!”


    很好,李尋歡伸了一半準備幫忙的手又縮了回去。


    阿正在外麵知道裏麵的紛亂也愛莫能助。


    直到到了一處小城池,陸清園歡天喜地的揉了揉屁股從馬車上跳下來之後,幾個人才發現了幾分不好。


    偏見也好,厭惡也罷。


    他都不能否認陸清園長著一張男女通吃的臉,抽長的身體很瘦,襯得長發更是搖曳多姿。此刻雌雄莫辨的樣子不僅是女人連男人都會不經意頓住腳步。


    偏偏眼前這個人是個沒心沒肺的,全身骨頭在馬車上重新組裝了一天之後,下了馬車他整個人都興奮的不行,連李尋歡是他的敵人都忘了抓著他的袖子就開始樂嗬嗬的說,“終於可以開飯了!快餓暈了……”


    完全就是一副富家少爺小姐出遊不知人間疾苦的天真模樣,李尋歡狠狠的瞪了一眼眼前盯著陸清園春心蕩漾的某路人,然後提著陸清園的後衣領咚咚的上了二樓包廂。


    陸清園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麽事,李尋歡手裏扯著布條拿著梳子已經三下五下給他弄了個書生頭,當然過程少不了陸清園疼的齜牙咧嘴。


    小神奇看的一陣心驚肉跳,半晌才躡手躡腳的爬到了陸清園的肩膀上細聲細氣的道:“小爹,他對的好感又增加了!”


    “擦,你這都能看的出來?”


    陸清園疼的忘了隻需要和小神奇在心裏交流就可以了,李尋歡殺回來的眼刀讓他猛地低下了頭。有一種被他壓著欺負的感覺,但是反抗的前提是陸清園不知道自己的輕功跑不跑得過李尋歡的飛刀。


    小神奇說的沒有錯,穿越賦予他的就是能夠輕易感覺到周圍的氣息。


    離他越近就越清晰,他與李尋歡雖然沒有血緣,但是也算是異姓兄弟。李尋歡雖然一直表現的不耐煩,但是和過去已經有了實質的不同。


    他是擔心他這個表弟的,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陸清園能夠可能的是這個。


    所以,抿了抿嘴之後,陸清園彎著眼睛對李尋歡笑道:“尋歡表哥,我要吃好的。”


    “本王允了。”


    回應他的不是李尋歡,是推門而入的梁毅。


    陸清園呆了呆,然後就衝阿正吆喝道:“阿正,把那把殺雞的刀還給他!”


    梁毅失笑,半天才反應過來陸清園說的是那把名刃,紅蓮。


    “我送你了,你拿它殺雞宰鴨自然都是你的事情。”


    梁毅笑著,忽然將視線轉向了李尋歡道:“李兄,好久不見。”


    感情他們是認識的,陸清園愣了下才從林書墨的記憶裏翻出來那些陳年往事。林詩音一個女兒家都見過梁毅更別說是李尋歡了,滿沁城都知道林家少爺追著一個男人跑來跑去李尋歡身為他表哥怎麽會不知道?


    但是為了梁毅往李尋歡身上潑茶水這種事隻有林書墨幹的出來,陸清園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林書墨幹的就等於是他幹的。


    眼前這兩個人不是久違的朋友,而是久違的仇人。


    果然,李尋歡站了起來走到了陸清園旁邊,看著陸清園冷冷道:“不用了西梁王費心,我們兄弟已經吃過了。”


    梁毅似乎頗為訝異,轉向陸清園道:“是嗎?”


    陸清園咬著牙在李尋歡威脅的視線裏艱難的點頭,“嗯,吃的好飽。”


    馬車再度遙遙晃晃的上路,陸清園一臉絕望的雙手捏臉,“尋歡表哥?!尋歡表哥啊!我們是兄弟啊!這樣下去我餓的雙眼皮都要瘦出來了?!你看看!你看看?”


    陸清園把臉湊了過去,但是李尋歡正襟危坐絲毫不為所動。


    陸清園當然是不知道其中的梗概,自從他被李尋歡的父親送去林府,兩家為了避嫌不惹人懷疑便少有來往。但是林家養了一個真正的皇子這回事始終是兩家人心中的大事,李尋歡自小雖未見過這個表弟,卻被父母一再知會要保護他疼愛他莫讓他受了分毫委屈。


    等到十幾歲真正見了林書墨,卻發現眼前這人和意識裏的表弟大相徑庭,對他又愛又恨。偏偏那時林書墨為了梁毅幾乎是六親不認,李尋歡和梁毅前後較量過幾次都被林書墨攪局袒護了回去。


    若不是一年前發生在林詩音身上那回事情,他對林書墨也不至於到了那種見了他就恨到想吃了他的地步。這次李尋歡去了洛陽,林詩音說起一年前的事情,讓他知曉了其中真相。偏偏他又拉不下臉,隻有將錯就錯。


    今天見麵,直讓李尋歡想到過去,和梁毅兩人可以說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李尋歡的眼神很可怕,陸清園哼了一會就權當自己倒黴。


    但是他的認知裏,梁毅對林書墨似乎有著某種執念,十之*會不依不撓的跟下去?難道他們就不能好好的吃頓飯嗎?


    陸清園眼淚巴巴的啃著手裏的幹糧,卻沒注意到李尋歡有些歉疚的眼神。


    啃完了幹糧,陸清園眨巴著眼睛打定主意是要刺激一下李尋歡的同時抬一下自己的身價,閉著眼睛就哼出了天·朝學生耳熟能詳的名篇《孟子》——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但是又累又餓,眼睛一閉反而真的開始困頓,還未念完整篇就腦袋一歪睡了過去。李尋歡見此心中複雜又好笑,卻還是扶了陸清園的頭靠在自己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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