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坐不住也得坐著,這地牢不知道有什麽奇妙陣法,他利用手腕處的空間能出來這道玄鐵門在天牢裏四處溜達卻出不去最外麵那道門,他居然鑽不出去!


    所以劉靜安夜半穿著一身黑衣進了天牢的時候,陸清園眼睛一亮跟隻見了骨頭的哈巴狗一樣盯著他。劉靜安摘了遮臉的黑布坦然的笑,由他隨意看隨意打量。


    陸清園巴巴的趴在那鐵窗上就道:“你不是皇帝麽?還做這麽鬼鬼祟祟的事情?”


    劉靜安笑了笑道:“皇帝也有不方便的時候。”


    他這句話方才說完,陸清園便挑眉反駁,“我管你方不方便,你要是長了膽子就把我放了!”


    “孤為何要放了你,孤為你違逆了太後能得什麽好處?”


    劉靜安的聲音很輕,陸清園眨巴著眼睛就開始裝真誠,“你是我哥啊,我們身體裏留著一樣的血,先皇那麽多兒子現在隻剩下我能和你相依為命。西太後那老妖婆欺負你,我也能幫你報仇……”


    劉靜安的臉色未改,卻沉默了一陣。


    “孤從來不知道十四皇弟如此能說會道。”


    陸清園哈哈一笑,權當沒有聽見劉靜安的諷刺,“你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兩句話?”


    劉靜安道:“自然不是,天牢位於皇宮西北,帝王寢宮在東南。見你一麵如此不易,自然是特意而來的。”


    先皇去的早,王朝剛剛建立百廢待興。


    他那時也不過弱冠之齡,性格懦弱卻因為成了皇帝唯一的子嗣而登上了王位。代價是他的母妃平太妃在他登基之日上吊自縊。


    隻因皇帝的生母會成為正西宮太後,其次方才是先皇的皇後。


    平太妃仙逝,東宮入主西宮,而東宮空置了十三年。


    劉靜安說的東西陸清園半知半解,但是後宮遠比戰場更加血腥可怕在二十一世紀的各種電影電視上他早有領略。


    劉靜安低低的笑,“東西宮的設置是為了給你母妃與皇後平起平坐的機會,卻讓我的母妃喪了命。先皇在世時候便替你和你的母妃算計好了身後的事情,就連京郊國寺的住持都說你福緣不淺,乃仙人轉世。”


    陸清園被這幾句話梗了一下,沒說出話來。


    劉靜安卻突然收斂了心情,眼神透著溫柔和明亮,陸清園一陣毛骨悚然,卻聽他道:“上一次見你,你還那麽小,像隻粉色的團子,脆弱的讓人都不敢伸手摸一摸。”


    陸清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裏卻有點泛酸。


    回憶殺什麽的似乎永遠是人類不能承受之重。


    “但是先皇沒有預料到,你的母妃會先他而走。”


    劉靜安絮絮叨叨的說,陸清園耐心的聽。這樣過了有大半個時辰,劉靜安忽然對陸清園笑了笑道:“很久沒有人這麽聽我說話了。”


    這句話殺傷力百分之二百,陸清園抿了抿唇道:“你不是皇帝麽,巴結你的人那麽多還怕沒人聽你說話。”


    劉靜安的眼神更加溫柔,“先皇十幾個子嗣,隻剩下你和我。你出生時候我和母妃便以為大統會落在你的身上,畢竟,先皇對慶貴妃的寵愛天下皆知。你大可說我沒有誌向,十三年前我卻從來沒有一分打算要做皇帝。若是真有打算,就是陪著一個小團子長大,看著他走上帝王寶座,我去做我的逍遙王爺。”


    陸清園不知劉靜安的話是真是假,眼神頗為複雜。


    他感覺不到惡意,感覺不到欺騙。


    如果不是他的感官失靈,那就是眼前的人說的都是真的。


    “你特意來告訴我這些的麽?”


    劉靜安垂了眸子,道:“今時不同以往,我隻問你一句,你可對什麽人心存愛慕之心?”


    這句話的跳躍度太大,陸清園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劉靜安卻已經轉過了身道:“朕本不該問你,你答或不答,結果都不會更改。”


    這句話說完,陸清園趴在那鐵窗上就道:“劉靜安,你敢不敢把我放了。陳銘是你的人是不是?你連西太後都敢放倒了!敢不敢把我放出去!”


    劉靜安回頭一笑,陸清園被他兩排白牙差點晃花了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陳銘賣你師父一個人情是真的,你呆在這天牢比外麵要安全也是真的……”


    陸清園咬牙,“我擦你大爺,你之前說那麽多都是廢話麽?”


    劉靜安轉身走回了兩步,道:“哥哥說的自然都是真心話,這十三年來朕從未想過要加害於你。”


    陸清園一呆,“那林家上下十幾口呢?都是西太後幹的?還是你們合夥幹的?”


    提到了這個,陸清園有點無法遏製的失控。


    劉靜安眼中浮現幾分愧色,臉上卻十分坦然。


    “你若是一輩子呆在林家,那你永遠不過是個平民百姓罷了,十四皇子已死天下皆知。皇子身份不能隨意恢複,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要殺要剮不過是權貴之人的一句話罷了。”


    所以給林府派了信,叫林書墨參加科舉。


    他日若一步步的走進朝堂,他總有機會幫他複了身份,他沒有想到的是陸清園走的太快太順。一路院試、會試、鄉試,待他反應過來西太後在他身後順水推舟,林書墨這個名字已經出現在了殿試的名單上。


    腦子會突然覺得轉不過來,陸清園嘴巴張張合合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這人其實是個好哥哥。


    這些也確實不容易想到,劉靜安十六歲娶妻,因為是皇帝獨子先後被賜了數名妾氏。但是因為身體原因,一直沒有子嗣。先皇在世時候,劉靜安還未及弱冠,平妃串通了太醫後便用一心撲在了讀書習武治國之道上,無意情愛之事的理由一再蒙蔽。


    待到先皇去世,劉靜安登基為帝,三五年之後這件事終於是爆了出來。


    西宮太後怒極發瘋,隨後卻又暗地裏派人將知情者一概除去,那幾日皇宮內外血流成河。這件事卻遠沒有結束,先皇駕崩前留下的唯一一道聖旨便是,自此以後西太後母族,江氏女子不入後宮。


    西太後成了江氏一族最後的庇佑,而劉靜安無後卻成了轉折點。


    她將自己的侄孫兒抱進了皇宮,對外謊稱劉靜安正皇後之子。


    如今已經養到了十歲,驕橫跋扈之極。


    陸清園聽得就差糊一臉血,這種代入感超強的古代狗血偶像劇他媽的現在就擺在他眼前。他腦袋再不好使現在大概也明白了劉靜安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西宮太後想將自己的侄孫兒捧上皇位,又怕他血統不正最後暴露。所以要麽把他這個活著的皇子給殺了永絕後患,要不把他林書墨牢牢握在手心做他侄孫的備胎。現在他被抓了關在這裏明擺著就是西太後選了第二種。


    陸清園在心裏說了個臥槽,然後露了一個諂笑。


    但是心裏複雜的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劉靜安見他一臉深沉,笑道:“十四皇弟莫要擔心,那老妖婆每年入了十一月便會閉門禮佛,期間一應大小事務都會交由陳銘打理,這一個月隻要你安心呆在這裏,便無性命之憂。”


    陸清園也不再哼哼,劉靜安根本就是不明白他在想什麽,就像他也不明白劉靜安的計劃和打算。見他一直不說話,劉靜安隻當他鬧了別扭。笑了笑轉身,卻恢複了一張麵無表情的臉,頹然的帶著倦怠的臉。


    整座天牢都在地下,陸清園操控著空間小心翼翼的跟在劉靜安身後。


    手腕的朱砂空間不亞於逆天的存在,運用好了和超級賽亞人一樣瞬間移動絲毫沒有問題。重點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掌控,這一個多月他吃飯睡覺的琢磨終於是有了些苗頭,但是想要讓自己憑空離開天牢這種事情還是有些困難。


    上次穿牆而過完全是意外,而陸清園進了這天牢以後試了幾次都是能過了這道門卻無法穿透厚重的牆壁溜到外麵。


    跟在劉靜安身後,陸清園出了天牢就恨恨的在劉靜安的屁股上踹了一腳,還捏著嗓子道了一句,“混蛋王八蛋!做皇帝了不起啊!”


    陸清園身上最能拿的出手的功夫就是輕功,認真起來連阿飛也要費了十分的心思和巧勁才能追上。劉靜安心中一驚回過神來,陸清園整個人已經如同一隻雲雀般在夜色中滑遠。陳銘追了他一路,最後也歎了口氣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劉靜安笑道:“如何?”


    陳銘笑道:“陛下英明。”


    彼時陸清園尚且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他隻是一心追逐著此刻麻煩纏身的王憐花。


    這個世上有兩種人會被人永遠的記住,一種的惡,一種是善。而王憐花卻處在兩者的邊緣,無人可以給他定斷善惡。


    二十多年前,王雲夢同快活王柴玉關欺騙整個武林,讓無數的義士葬身衡山。


    十年前,王雲夢與快活王的私仇再度讓數百武林豪傑命斷漠北樓蘭的黃沙之下。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母罪兒還,更是天經地義。


    更不要說,王憐花自幼年便在母親的教導下深嚐仇恨,樓蘭傾覆之前他所有的作為都是為了弑父,那些武林人士正是因為王氏母子的算計才會年紀輕輕的喪了命。


    這種人該造萬人唾棄,萬萬人的眼刀。


    那說書的喝了一口茶,將茶碗重重的砸在了身前的木桌上。但是在喉嚨口的下一句話卻沒說出口,橫在他脖子前的正是那把被陸清園調侃為殺雞刀的——紅蓮。


    陸清園氣的眼睛發紅,整整一個時辰,他一輩子的耐性大概都耗盡在了這一個時辰裏。這些事他從未聽說過,也從來沒有了解過王憐花的過去。那說書人說的一臉憤慨,旁人聽得半真半假也是一臉憤慨和嫌惡。


    隻有陸清園強忍住怒氣升騰的心和身體,眼睛發紅蓄著淚。


    沒有人可以這麽說他!他自己不會,旁人也不允許。


    說書的不是沒有經曆過這樣的陣仗,但是這是十三四歲的孩子一雙眼睛此刻卻甚是駭人。況且,他認得這個孩子。皇榜上鄉試的第七名,年紀雖小卻滿腹的經綸和謀略。上京城裏早已傳揚開了。


    因為西梁王的在意和維護,甚至一度有傳言說這個孩子是老梁王的私生子。更有不堪的言論稱,此人乃梁王的男寵。是非真假且不多說,眼前明顯是自己的小命要緊。


    說書的被陸清園一把甩開,五六十歲的年紀身體卻很是靈活,翻了一個身後以為脫了險。睜大了眼卻見陸清園仍舊是一張瞪大了的漂亮眸子,手中的匕首仍舊是寒氣逼人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娘生你的時候有沒有告訴你,人這張嘴好好吃飯就成,別亂放屁?”


    這人也不過是被人雇了來說這些東西,從城東說到城西,還是頭一回遇見這樣要命的事情。受了驚嚇後整個人都在不停的抖,他越是抖陸清園越他媽生氣!


    一年前的時候,他睜眼看到的王憐花就像朵高嶺之花一樣不可侵犯。


    上官金虹那個硬骨頭在他麵前都要低了一頭喊一聲,王先生。


    他沒想到過王憐花那麽牛叉的地位到了今天居然好像是人人都可以說上兩句侮辱的話,急火攻心的時候即使是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是什麽都幹的出來。更何況陸清園隻是沒有幹過,不是沒有能力做。


    見那說書的在他麵前一副痛哭流涕懺悔不已的虛偽模樣,他握著紅蓮的手整個像是切雞脖子的架勢輪了下去。


    但是千鈞係於一發,眼看就要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牢牢的握住了陸清園揮匕首的手。


    不是王憐花也不是梁毅,不是李尋歡更不是上官金虹。而是一個名滿江湖陸清園卻再次坑爹的表示他依舊不認識的——熊貓兒。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讓陸小爺滾回皇宮了麽麽噠


    給愛卿們送香吻和擁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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