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賈政、王氏夫婦倆怎麽掰扯銀子的問題,北疆的戰事正如火如荼。


    韃子們在猛攻不下之後,陷入了跟大慶軍隊相持不下的境地。強攻吧,每次都被人狠狠地揍了回來,也不知扔了多少屍體在邊城底下;退走吧,又怎麽想都不甘心,況且若沒有糧食,退回去也是個死。在這邊還能偶爾劫掠一些村子、商隊什麽的,多少能有些收獲。


    這天是賈璉第一次帶隊巡邏,邊城外還羅布著一些村莊,是他們巡防的重點。出城不到二十裏,就能聽見前麵有人馬嘶喊的聲音。賈璉眯了眯眼一麵命人點燃特製的煙花報信,一麵率隊全速前進。一般敢在邊城附近打劫的都是小股韃子,他手下這百十來人,應該不難對付。


    “殺!”一字出口,賈璉已人馬合一地衝過去,鋒銳的長槍刺穿韃子的喉嚨。他們已經來晚了,村子裏看上去已經沒了活人,韃子們正在打掃戰場。即便是已經見慣了死亡和屍體,但如此多平民百姓被殺,還是讓賈璉胸口燃起了一團火。不發泄出去,這火就會焚掉他自己。


    隨行的邊軍緊隨其後,嗷嗷叫地殺向沒人性的韃子們。在戰場上幹不過他們這些當兵的,衝著手無寸鐵的村民們時倒是渾身勁。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殺人了一點也不手軟,隻一個衝鋒過去,措手不及的韃子們就倒下了一半。剩下的反抗也不太激烈,甚至已經有跪下投降的。


    賈璉毫不留情地在降敵身上穿出血洞,冷聲喝道:“不留活口。”在這個原則下,雖然遭到了殘敵們的負隅頑抗,戰鬥還是很快結束了。他麵容冷峻地驅使戰馬在屍體之間穿過,但凡覺得哪個沒死透的便補上一槍,“一隊打掃戰場,一隊看看村子裏還有沒有活人了。”


    “我方才還擔心你下不去手,到底是小瞧你了。”這話說的是方才韃子投降的事,說話的是朱鶴將軍派給賈璉的副手朱晨。他是朱鶴的本家侄子,年齡卻已經將近四十,是久經戰陣的。朱鶴將他排在賈璉身邊,一是看護好這可幼苗,另也有些言傳身教的意思。


    賈璉無聲地向他勾了勾嘴角,少年變聲期的聲音有些嘶啞,“對敵人,不需要手軟。”他的眼神掃過破敗起來的村莊,村民們的屍體已經被集中在一起,遠處忽然有人喊道:“頭兒,這有個女人還有氣兒。”賈璉與朱晨聽見,連忙撥馬過去。


    這是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看上去就要生的樣子。女人胸口上是深可見骨的傷痕,身上還有被撕扯的痕跡。賈璉看到她的時候,女人眼中的光已經很黯淡了,她拚命地翕動著嘴唇,卻已經沒力氣發出聲音來。可即便如此,所有人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孩子……救孩子……”


    可這是這群大老爺們最為難的地方,讓他們殺人都有一手,可讓他們接生就抓瞎了。麵麵相覷之下,便都將目光投向了賈小璉,誰讓他像個讀書人又是領隊呢。賈璉皺了皺眉眉頭,利索地翻身下馬,抽出隨身的匕首,“我為她剖腹取子,不然孩子就憋死了,你們幾個按住她的身子。”


    剖腹什麽的,有點駭人聽聞了,軍士們都有些猶豫。被賈璉一眼瞪過來,才趕緊聽命行事。頭兒說的也對,這女人看著已經不行了,很可能就是一屍兩命。反觀這女人,眼神回光返照一樣亮起來,她自己已經活不成了,可還沒出世的孩子還有一線生機。


    “啊——”女人淒厲的嘶喊聲,是她生命中最後一次的抗爭,讓這群見慣生死的邊軍們也麵露不忍。賈璉雖不懂手術,可他很了解人體構造,用最短的時間將已經憋得青紫的嬰兒挖了出來。可即便是這樣,女人已經氣若遊絲,這時隻剩下一股執念在支撐著她。


    “男孩,還活著,你放心。”賈璉明白她牽掛的,拍了嬰兒一下,聽他哼哼了一聲。話音剛落,女人已經閉上了眼睛,麵容上有釋然亦有不舍。時值夕陽之下,就是這樣一幕,讓一群大老粗們紅了眼眶。都是娘生爹養的,看到這女人不能不讓他們想到了自己的爹娘……


    “這個孩子……你準備怎麽安置?”朱晨看了看被賈璉用披風裹住,綁在懷中的嬰兒,頗為憂心地問道。他們如今正在戰時,肯定是不能帶個孩子在身邊的。就算軍法允許,也要擔心孩子養不養得活。方才的場麵是很感人,可後麵的事情該怎麽安排?


    感覺到孩子在胸前的小小蠕動,賈璉沉吟一會兒道:“等回了城裏,就先找個人照顧吧。等班師回京的時候,我把他帶回去。你也知道,我家裏家大業大的,不愁多一張嘴養活。”對個孩子他也沒什麽好辦法,這麽小的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得活呢。


    回到城裏先到朱鶴那裏做了匯報,這個大老粗對著個嬰兒也撓頭,隻得說一聲讓賈璉妥善安排。剛把那孩子安頓好回到住處,便有人送家書來。送完了人還不走,八卦兮兮地打聽,“‘假少爺’,這是誰啊?兩天一封書信,風雨無阻的。是不是哪家的小娘子,被你夠了魂兒啊?”


    “可不是的,我還沒說什麽的,就非君不嫁的,煩啊。”賈璉哈哈一笑附和道,隨手將人推走。信是宇文祜的,往常在京城的時候倒沒覺得,可現在離得遠了,賈璉發現自己竟有些想他。兩天一封的書信也沒寫什麽緊要事,隻絮絮叨叨一些日常瑣事,卻讓能賈璉看得笑而不語。


    賈小璉這仗一打就從春天打到了秋天,等他回到京城的時候,懷胎十月的趙姨娘都該生了。在此期間,賈赦對軍需的督促堪稱兢兢業業。對於賈恩侯的工作成績,老皇帝是基本滿意的,都在想要不要成立一個監察部門,讓他的中榮郡王發揮餘熱去。


    大軍凱旋,忠肅親王宇文祜代表皇帝,率領著其餘皇子和大臣們到城外十裏郊迎。口中大聲讚頌著大軍的戰績,又一一宣布皇上的犒賞,宇文祜表現得很出色。但其實,他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尋找賈璉上。但是,想要在黑壓壓的軍中尋到一個人,哪怕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也實在是太難。


    但肅王爺的目標卻很明顯,賈小璉笑嗬嗬地站在隊伍裏望著他,將他不時掃過來掃過去的眼神全看在眼裏。別人也許看不出來,賈璉卻從那眼神裏看到了明晃晃的失望。臨回京前的戰事很緊,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能給宇文祜回信,想來這人一定是等得急了。


    等有功之人進京領賞的時候,宇文祜終於從其中找到了賈璉的身影。近一年的邊城生活,讓賈璉整個黑了不少,一笑起來就顯得那口牙特別白。宇文祜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一口小白牙,自己也忍不住回以燦爛的笑臉。但猛然意識到笑得有點傻,又趕緊收斂住笑容,隻專注地看著賈璉。


    賈璉沒有正式參軍,跟著進宮純粹是打醬油的,隻為了讓便宜爹和外公等人看看他全須全尾地回來了,也好早點放心。賈赦現在比較有麵子,雖是異姓王卻緊跟在皇帝身邊,就連幾個皇子都得靠後一些。但他並不高興,這位置倒是居高臨下容易找人了,可離著他兒子也太遠了些啊。


    心不在焉地領完宮宴,老皇帝剛一宣布退場,赦大王爺就一溜煙兒地直奔兒子去了,把偶爾回頭看的老皇帝氣得直翻眼。賈赦沒看見,賈璉卻看得一清二楚,但也不提醒隻是偷笑兩聲罷了。把兒子扒拉來扒拉去看個仔細後,賈赦納悶兒了,“這咋除了黑點還高了胖了呢?你享福去了?”


    “胡說什麽?”他身後周老爺子一巴掌拍過來,瞪著眼道:“有到戰場上享福的麽?覺得享福,你怎麽不去?璉兒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長高才是對的,都跟你一樣半高兒?再說,你瞧瞧這哪是胖了,明明是壯實了。行了,不會說話就別說,淨耽誤我跟璉兒說話。”


    好容易盼回來的兒子被嶽父拉走,赦大王爺還不敢吭聲,隻得亦步亦趨地跟著。等把老爺子送到家門口,匆匆見了周老太太一麵之後,父子倆才趕回自家府上。三代以來,賈璉是賈家唯一一個從軍的嫡係男丁,凱旋歸來的迎接規格還是很高的。


    榮王府中門大開,賈政帶著賈珠迎在正門外,女眷們則由邢夫人率領著,等在榮慶堂垂花門裏。聽說賈璉平平安安地回來了,以賈政為首的二房,那是相當失望。戰場那麽危險的地方,他咋就運氣那麽好,就能活著回來呢?難道……是這小子膽小畏戰,躲在後麵沒真刀真槍地殺敵?


    就在這樣惡意的揣測中,賈璉回來了。神駿的黑色寶馬上,戎裝的少年意氣風發,唇紅齒白的俊俏笑容,直刺得人眼睛生疼。至少,賈珠是疼的。即便是書生,也有書生意氣,賈珠也曾想過有一天會投筆從戎,自此揮斥方遒。可惜,他的身子實在不爭氣,榮光全便宜了別人。


    又是前腳進府門,後腳聖旨就到。這次的旨意,是給賈璉的。雖然沒有明說是因功封賞,可誰都明白這意思。一連串的賞賜雖然讓人眼紅,更讓人眼紅的卻是郡王世子的頭銜。以往稱賈小璉小王爺總不是明顯言順,自此就再沒人能有異議了。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看到歐冠結果,給馬競點蠟,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九,就差了那一哆嗦啊。這真是個悲桑的故事!


    暌違十二年,皇馬在最後一分鍾得到了希望並隨之抓住了它,終於得到了他的第十個歐冠冠軍。況且,再沒什麽比踩著同城死敵登頂,更美的了。恭喜恭喜!


    ps:親耐滴們啊,*都變純愛了,乃們都不耐額了麽?為嘛都木有看見幾個評啊???


    竟然還掉了收藏。。。這是個悲桑的故事!


    pps:送上一個小劇場吧。


    老皇帝:朕看你辦事倒也有譜兒,明兒就到戶部辦差吧。


    賈赦:……


    老皇帝:要不去工部?……吏部?……禮部?……大理寺?……禦史台?(怒)必須選一個地方!


    賈赦(苦口婆心):皇上,您是明君,禍國殃民的事情不能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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