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去,太上皇這陣子正看我不順眼,回回見了我都變著法兒地折騰人。”赦大王爺直搖頭,心有餘悸地說道。前幾天也不知道他說錯了什麽,這幾天見駕回回都挨罵,如無必要他才不去觸老皇帝的黴頭。他就想著等尋摸個什麽稀罕玩意兒,能討了老皇帝歡心了再進宮。


    “別呀。正好我從南邊帶回來點新奇玩意兒,保準您拿給太上皇看後,讓他老人家合不攏嘴。”賈璉一把拉住便宜爹的衣袖,先帶他去了自己的院子,從帶回來的行李中扒拉出來一個箱子。他拍了拍這箱子,“這是江南那店裏出的特產,京城的鋪子裏可沒呢。”


    結果,還是爺倆一起去的皇宮,進了宮門之後便分道揚鑣。賈璉見到宇文祜的時候,他正在暖閣裏看折子。聽見賈璉來了,便放下手裏的東西迎上來,親手幫他脫下鬥篷,握著手幫忙取暖。結果老海送上的熱茶,塞給賈璉才問:“怎麽今兒就回來了,不是說後天才能到麽?”


    “提前兩天,你不開心麽?”賈璉呷了口茶,愜意地輕歎一聲,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麽,在天津碼頭接了些貨,本以為要等兩天的,誰知他們早到了,便沒耽誤功夫。這次我的船跑得挺遠,帶回來些很有趣兒的東西。我已經命人送到莊子上了,什麽時候有空一起去看,可好?”


    “是你上次提過的那些莊稼?”見賈璉點頭,宇文祜立刻重視起來,喚來老海吩咐了一番。海總管匆匆忙忙傳旨去了,宇文祜才放鬆下來,握著賈璉的一隻手問道:“璉弟在揚州過得如何,可有人不長眼,找你麻煩?林如海有沒有什麽話說?對了,聽說你那表妹出生時,百花盛開?”


    宇文祜這貨即便做了皇帝,也沒改掉性子裏那一絲根深蒂固的八卦。傳說,林如海的女兒生辰是二月十二花朝節,是花神的化身。她出生的時候,屋裏是滿室異香,屋外是百花盛放……賈璉聽他說得天花亂墜,不由抽了抽嘴角,這貨都是聽誰說的?


    “滿室異香、百花盛放?那孩子不過是個尋常小姑娘罷了,也許更聰明一些,更有思想、有才情一些,可現在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小屁孩兒。你若真是對她好奇的話,改日帶來給你看看便是了。文兄,人家還小呢,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啊。”賈璉勾住宇文祜的頸子,鼻尖相抵地說道。


    宇文祜笑了,探出舌尖在賈璉唇上添了一下,將人整個包進自己懷裏,歎道:“能讓我胡思亂想的,從來也隻有你一個而已。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個月,我是怎麽熬過來的,簡直度日如年。璉弟,真想再也不放你出門,就關在這暖閣裏隻讓我一個人見。”


    “陛下的殊寵,真是讓臣受寵若驚啊。”賈璉知道他不過是說說,放鬆身體賴在宇文祜身上,眼神勾著他問:“不過,光是這麽個屋子可關不住臣呢。至少也得打斷了四肢,讓臣沒了行動能力才行呢。但是行動不便就要麻煩別人伺候,皇上您會不會伺候人呢?”


    “這麽漂亮的身體,朕可舍不得弄壞。哪怕是傷了一點點,朕都心疼著呢。愛卿請務必保重自身,莫要叫朕擔憂啊。”他手掌在賈璉身上遊移,故作se眯眯地涎著臉湊過去。兩人嬉鬧了半晌,才互相理了理衣袍坐正了說話。


    “都什麽時辰了,怎麽還有這許多折子?”賈璉對著宇文祜麵前堆得老高的折子皺眉,拿起一本來替他分類整理。翻開掃了一眼,便頓住了,笑道:“文兄,你的婚姻大事真是頗受關注,又是催你立後的。還要什麽廣開選秀,填充後.宮,延綿子嗣……嘖嘖,都是真知灼見呐。”


    宇文祜不以為意地從他手裏抽出來,把折子扔到一邊,“這些人純粹是鹹吃蘿卜淡操心,盡盯著些男女之事不放。後.宮又不是沒人管,立不立後跟他們有什麽關心?難道我不願意睡後.宮,他們還能替我不成?你剛從外麵回來,不用管這個,歪著歇會兒才是正經。”


    “文兄,你……真的就打算這樣下去了?”賈璉被他按在對麵炕上,身上搭了錦被,略有遲疑地問道。宇文祜處在這個位置上,若真的不婚不嗣,恐怕往後的日子不好過。最起碼,耳根子不會清淨了。而且,寧壽宮那位還在盯著呢,會讓他的繼承人這麽任性麽?


    “璉弟,我的孩子隻會從你肚子裏爬出來。若你不會生,那我就不會有孩子。”宇文祜目光坦蕩地回視賈璉,說話的語氣斬釘截鐵。他這人怕是有些潔癖,既然看中了賈璉,就沒打算再將就其他人。當然,他相信賈璉也是如此,他們兩個是如此合拍。


    得,話題又來到男人生孩子這個詭異的方向。賈璉翻了翻眼睛,伸手在懷裏摸索了半天,拈出一隻小藥瓶來扔過去,“我本事太小,滿足不了你這個願望了。還是請太上皇親自出馬,給你弄個弟弟出來更靠譜兒。瓶子裏的藥,保準百發百中,一舉得男。”這詞兒,聽著像是賣假藥的。


    “嗬嗬嗬……,父皇若是知道你打著這個主意,還不知道要怎麽吹胡子瞪眼呢。”宇文祜笑出聲來,忽然湊到賈璉耳邊小聲道:“對了,父皇這些天常揪榮郡王的小辮子,想知道為什麽嗎?今兒晚上不回去的話,我就告訴你。”


    說到這個,賈璉倒是有些興趣,好奇地問道:“這次又是為什麽?你先說來聽聽。”他便宜爹和老皇帝就跟倆老小孩兒一樣,三天好了兩天惱了得樂此不疲,每次鬧別扭的理由都千奇百怪,讓人哭笑不得。聽便宜爹的意思,這次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那天你爹在寧壽宮花園,偷偷用他買給父皇的點心,喂了一隻貓兒。不小心被父皇看見了,等你爹見了父皇之後也沒提這事,結果就生氣了唄。昨兒還跟我嘮叨,說那點心他惦記好幾日了,結果他還沒吃上,就便宜了不知哪來的貓兒。你說,這哪來這麽氣性?”


    賈璉忍不住笑出聲來,搖著頭道:“人都說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可真沒瞎說。我今天進宮的時候,我爹還不願意來呢,說上皇不知怎的嫌了他。鬧了半天,就是因為一塊點心?不過,我來的時候把他哄進來了,這會兒也不知道倆人和好沒有。”


    寧壽宮裏,老皇帝慢條斯理地挨個兒把玩賈璉送進來的東西,卻正眼也不瞧旁邊獻殷勤的賈恩侯一下。他的氣還沒全消呢,沒那麽容易放過這貨。這回可不光是塊點心的事,前幾日說他兩句,這貨竟然還敢還嘴了,後來更加連宮都不進了,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得好好治治才行。


    時間過得挺快,眨眼就到了晚膳的時辰。老皇帝也不叫賈赦告退,也不說留他用膳,自己施施然端坐主位。李清仍然服侍在老皇帝身邊,為老皇帝布菜的間隙,不由向中榮郡王投以同情的目光。這位爺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為什麽得罪了老聖人,以致有如此下場。


    肚子餓得直叫喚,鼻端是食物的香味,赦大王爺覺得自己已經忍無可忍了。他哪裏做得不好就說嘛,弄得跟打啞謎似的讓人猜,簡直神煩。但是麵對老皇帝,即使忍無可忍,也依然要忍,忍得賈赦直運氣。運氣運到了泄氣,賈赦垂頭喪氣地蹲到老皇帝腿邊,“皇上,我餓……”


    隻要不是兩代帝王一同當麵的時候,賈赦管哪個都叫皇上。也許是折騰夠了,也許是消氣了,又也許是心軟了,老皇帝用筷柄敲了敲賈赦,“起來吧,餓了不會坐下用膳麽?還要朕親自招呼你不成?李清,去給榮郡王添副碗筷,再讓禦膳房送兩個他愛吃的菜過來。”


    李清瞥了興衝衝蹦起來的賈赦一眼,在心中暗挑大拇指。心道還得是中榮郡王啊,特意吩咐膳房加菜,看看這待遇誰能有?前幾日還有那不開眼的,說什麽榮郡王失寵,全都是放屁。誰家失寵是這個待遇,全都情願去失寵了。得虧他自己是個明白人,不會胡亂開罪人。


    “皇上,您到底為什麽生臣的氣,說說唄。”陪著老皇帝吃了一頓飽飯,赦大王爺徹底活泛起來了,殷勤地給老皇帝敲背。雖然他手藝不怎麽樣,但誰讓被捶的人受用呢。這回趁著皇上心情還不錯,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不然怎麽能知錯就改呢。赦大王爺也是很有上進心的!


    老皇帝眯著眼挨捶,嘴卻閉得死緊。他怎麽可能告訴賈恩侯,最開始隻是為了一塊點心和一隻貓生氣。這種特別丟麵子的事,隻有他自己知道就行了,不需要擴散出去。而且,這個賈恩侯都不知道反省的麽,這麽久了都找不到自己錯在哪兒,還能不能在朝為官了?!


    “朕還能氣什麽,還不就是那兩個小兔崽子,一個個的就知道給朕添堵。你說說你家那個兒子,都多大了?過了年就及冠了吧,怎麽還沒定親,不成親?還有我家那個,後.宮空著一大片,不立後不冊妃的,是想要幹什麽?”老皇帝原本是為了轉移話題,可說起來就越說越氣。


    “你也知道,朕又不是說不準他倆親近,可男人該做的活兒,他們得給朕幹好吧,哪有這麽撂挑子的?恩侯,你是不知道啊,朕都快被那些提議立後、選秀折子煩死了。明明朕都已經禪位了,怎麽還是過不消停呢?你說說,他們是不是一個個都該打?”說到怒處,老皇帝直拍桌子。


    在兒子的婚姻這一點上,賈赦跟老皇帝保持著相同的意見。他也不捶背了,一屁股坐到老皇帝身邊,抱怨道:“皇上,可別說了,越說我這心裏就越堵得慌。您還好,您老兒子多啊,總不會缺孫子抱。可是我呢?我就璉兒那一個小崽子啊,他不成親不生娃,我老賈家日後傳給誰啊……”


    “你家頂天了就是個郡王府,可老子呢?”老皇帝連‘朕’也不說了,直接老子上了,“老子的家是國家啊!這傳給兒子了,兒子傳給誰?他說什麽挑個侄子,可他那些兄弟得給他生多少侄子啊,老子就怕日後再鬧一出兄弟反目的戲碼。那我……可就真的無顏麵見祖宗了。”


    在批判自家兒子這件事上,兩位父親真是極其有共同語言。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碼完了,已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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