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界的傾盆大雨落在他的麵前。


    林小魚呆滯了目光。他忽然感到悲從中來,幾近絕望。


    門扉在他身後叩響,“吱呀”聲打破一室靜謐。


    “啊!”


    林小魚嚇得再次尖叫一聲。他慌忙轉過身去。


    他揪緊住背後窗簾,猶如陷入狼窩的小兔子般驚惶無比。


    冷風裹挾豆大的雨點,“啪啪”拍打在玻璃窗上,在他身後碎成冰花匯成溪澗。水幕上映出青年慘白斯文的臉,他的眼眸在閃電光芒中忽明忽暗,不可捉摸。


    李談鋒收回敲打門扉的手,略帶歉意地對林小魚說道:“抱歉,這麽晚了還來打擾你休息。請分給我一點時間,我有事與你商談。”說著,他拄著文明杖閑庭信步般跺了進來。隨行而來的還有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他們在青年於沙發落了座後,便門神般分列左右規規矩矩地背手站了。


    李談鋒笑眯眯地對林小魚招手道:“好孩子,到我這裏來,我有個事要麻煩你幫忙。”


    如此架勢,便是他再和顏悅色,林小魚又哪裏敢過去自尋死路?他咽了口口水,腳下反是退離幾步。


    李談鋒無奈地收回手,似乎對他這不合作的態度很是失望。他舉手朝身後擺了一下。


    兩個保鏢立刻一前一後朝林小魚走去。在林小魚驚悚的目光中,他們強行將驚慌失措,不斷掙紮的少年架到自家主子麵前,按住他的肩膀將他壓跪下,等候主子發落。


    一根精致冰冷的文明杖挑起林小魚的下頜。


    “我好言好語跟你說話,你不願意,一定要我動手才可以?嗯?”就像情人間狎昵私語般,李談鋒的言語間神情親切溫和,竟讓林小魚一時生出錯覺,他還是憐愛自己的,一切還像從前一般。


    可惜溫和一詞之於李談鋒此人,不過是一種習慣罷了。與他的心意並不相幹。


    在林小魚驚訝的目光中,李談鋒從衣兜中掏出一個手機來。


    窗外雷聲轟轟炸響,像一列綿長的火車穿過。


    “這是我的!你要幹什麽?”林小魚叫道。


    李談鋒才不理睬他的焦急。他動作嫻熟地開鎖,查找通訊錄。最後帶著滿意的笑容,將明亮的屏幕展現在林小魚麵前。


    他朝林小魚露出隻有半邊的梨渦,笑盈盈地哄他道:“打電話給他,就說你在這裏,讓他過來,記得,一個人。”


    林小魚怔了下,隨即反應過來,知道這就是他的剩餘價值了。李談鋒是要利用他對付自己的舅舅!


    他想把小舅舅誆騙到這裏幹什麽?他欺負了他還不夠,還要欺負他小舅舅?


    林小魚在心底狠狠啐了他一口!“你做夢!以前是我蠢,現在我看清你的真麵目了,我是不會幫你騙小舅舅的!”


    李談鋒麵無表情地盯住他的眼睛。


    長時間的安靜注視,直把氣勢高漲的林小魚看得手腳發軟,渾身打怵。林小魚的好不容易憑借氣憤鼓起的勇氣,瞬間一敗塗地。


    李談鋒收回目光。他盯著手中暗下的手機,為林小魚的不知好歹感到憋屈和苦惱。文明杖在地上“咚咚”敲打了幾聲,他忽然毫無預兆地揚起手杖,“咻”的下重重抽打在林小魚的肩胛骨上。


    林小魚慘叫一聲,痛得整個人縮成一團。


    李談鋒對保鏢說道:“氣死我了,王八蛋。教訓他,狠狠的,直到他答應為止。”


    然後他拄著文明杖,捏著手機落寞地走了。


    門一關,兩個高大威猛的保鏢便同時鬆了口氣。先生氣勢太強,他們跟著他也很覺壓迫。


    這種壓迫,他們決定發泄在林小魚身上。


    兩人同時將視線對準了癱軟在地板上的少年。揎拳擄袖,躍躍欲試。


    林小魚駭白了臉。他哆哆嗦嗦地抓緊自己的衣領,抱住自己的身子瑟瑟發抖,一臉的堅貞剛烈。


    “……不要,不要那樣對我……我咬舌自盡……”


    兩個保鏢不由停下動作,麵麵相覷。


    “哈?我說,這場麵怎麽讓我想起某些不大符合社會主旋律的調調啊?”


    “我看是這小子奇怪的東西看太多了吧,你當自己傾國傾城,人見人硬啊!”


    “得,好好揍他一頓,教教他,男子漢挨打的時候該做的不是咬舌自盡,而是護住自己的頭!”


    ··········································


    師三爺接到了外甥的電話。他本是決定狠了心不再理這小子的,沒想林小魚哭哭啼啼的就朝他丟出一顆大炸彈!


    他現在一個人待著,他已經沒有跟李談鋒在一起了。他對之前的行為很後悔,想得到小舅舅的原諒。小舅舅如果不來,他就要去尋死覓活,讓他後悔終身了!


    林崎嶼那天在機場久候他們不至,已經自個兒先離開了。他是個事業至上的商人,不會為感情牽絆。所以師三爺很是瞧不上他的銅臭氣。徐博雅呢,他最近為了師家的事前後奔走,連人都很少見到,當真是盡心盡力。葛嶽峙還躺在病床上,是不能帶出門的,他也想他能好好養傷,盡快恢複健康。


    所以這事最後還是得師三爺自己來煩惱。


    畢竟就這麽個外甥,再說也沒跟李家的人攪和在一起。師三爺決定這是最後一次。等他逮住林小魚這個混小子,他就立刻把他打包好,海外快遞給他親爹去!


    他們約見的地方是郊區外一處小山嶽上。蜿蜿蜒蜒地開了一段顛簸的路程,最後師三爺將車子停在山麓外沿,自己帶了兩個隨從上了山。自從上次遇襲,他就知道謹慎提防著總不會錯。


    可是,令師三爺意想不到的是,他在約定地點見到的,卻不隻是因為不明原因昏睡著的林小魚,還有另外幾個人。


    除了幾個無論從著裝站姿還是分布位置上看,明顯都是保鏢一類的男子之外,最顯眼的便是那個打頭陣的青年了。青年看著有些眼熟。他身穿白綢子襯衣,搭配黑色西裝褲,拄著文明杖,迎著清風鬆柏般站著,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眼睛亮得驚人。


    遠遠望見久候的客人,青年立刻拄著文明杖一瘸一拐地快步迎了上去。他在三步之外停了下來,怔怔地直了眼睛望著對方,那欣喜又惶恐不安的神情,真正是猶恐相逢在夢中。


    “三爺,您來了!”


    青年臉上洋溢著真情實意的激動。便是師三爺如此挑剔禮貌的人,也挑不出他的問題來。


    然而,即使青年看來坦率真誠,師三爺依然沒來由的感到危險。


    “你是——?”師三爺掂量著問道。


    李談鋒的眼神瀲灩得像一泓山泉溪澗。他將因為激動而汗津津的手握在手杖上反複摩擦,以此穩定心神。努力控製著幾步上前將對方撲倒的*,努力給師三爺留下個好印象。


    “您,您不記得我了嗎?那天,那天我們在咖啡廳見過!”他無比期待地望著師三爺。


    師三爺表示對他的路人臉實在沒有印象。


    李談鋒頓時蔫了。他塌了肩膀,委委屈屈地強顏歡笑道:“其實也就一麵而已,畢竟,畢竟您日理萬機,不像我這種……”他傷心得都說不下去了。


    師三爺隻覺得這後生有點莫名其妙。他盯住對方的文明杖細細尋思了下,驀地右手握拳一捶左手手心,他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當時我還差點撞倒了你呢!”


    李談鋒瞬間激動得滿麵紅光。


    “那,那您還記得您以前救過的一個小男孩嗎?您當時才十三歲,才這麽高!”他手舞足蹈地用手在胸口連連比劃,要證明他牢牢記得心上人當時的身高。如果師三爺有興趣,他甚至還能清楚地說出那片飄落在心上人衣襟上的落葉紋理。


    “那小孩從樹上掉下來,您接住了他!後來你們還在另外一場酒宴中見過一次。那小孩當時迷路了,您很親切地關心了他,還,還牽了他的手,將他送到前廳去——您還記得嗎?!”


    師三爺垂下纖長的睫毛,黑曜石般的瞳仁在沉默中冷凝。他慢慢抬起眼簾,冷冷地看了對麵的青年:“你就是李談鋒?”當真百聞不如一見,冤家路窄啊!


    李談鋒受寵若驚!


    “您,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這絕對是他這十年裏最難忘的一天!


    “像我這種無名小卒,我何德何能,居然能讓您記住我的名字!我,我怎麽配,怎麽配……!!!”


    他已經感動得語無倫次了。就像與初戀情人初次約會的靦腆少女,他忐忑不安地揪著自己的西裝下擺,眼神水霧氤氳,兩頰更是含羞帶怯地泛起大麵積的紅暈。他忸怩又羞愧,費勁全力才鼓起勇氣,讓含情脈脈的目光調準焦距直視了心上人。他等候心上人的發落,並願意對來自心上人的一切甘之如飴。


    師三爺對他的表演真是大為歎服。不虧是專業的,這表情善良得令人發指啊。他是個耿直率性的人,向來有話直說,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要他跟這戲子鬥戲,根本不可能。


    師三爺決定不跟這不安好心的後生廢話。他直奔了主題:“我不管你是什麽目的。我現在要帶小魚走!”態度堪稱強硬。


    作者有話要說:也許有妹紙會覺得師三很不幹脆又關心林小魚什麽的,但我覺得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不能真不理睬了的


    ╮(╯▽╰)╭


    不要擔心,接下來就沒林小魚什麽事了。


    看在昨天兩更的份上,是不是可以求評~看我閃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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