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諸王的會議室”。在鋪滿整個房間的地毯上,眾神的故事被金絲線繡出的稻穗圍繞。天花板垂下木質的大吊燈,地毯上是古雅美麗又堅實的槲樹桌子。用同一種木材造成的椅子上到處都刻著裝飾,椅背上的鏤空雕刻是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這個房間中聚集著諡號“騎士王”的初代索魯維爾國國王克裏斯汀的轉生的人的意識,第一公主蕾蒂絲雅以睡夢的形式出入這個房間。特別在年幼時期對自己的存在感到不安時,出入更是頻繁。


    “……我,無法成為王。”


    能夠出入這個房間的,隻有騎士王的轉生——背負上作為王的命運的人。即使蕾蒂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成為王,她卻無法接受。


    “因為有弗萊德海姆哥哥大人,和古多哥哥大人嘛。還有雷恩。我成為王什麽的,根本不可能。當然是哥哥大人他們比較合適。”


    蕾蒂對話的對象,是過去中的索魯維爾國的國王。對蕾蒂來說是曆史書中登場的人物。


    “即使這樣你還是會成為王。能進入這裏就是證據。”


    “不會成為。……我才不想當。”


    “誰管你的希望喲。用腦袋想想看吧。明明有適合為王的王子們,為什麽你會成為王?”


    “……那是……”


    擁有像鬃毛般美麗金發的王,喉嚨深處發笑。


    “命運有兩種。要不是你壓製兄長展示出作為王的器量,要不……那些家夥全死掉,陷入你不得不為王的狀態。"


    “不對!……我,不是飛鳥也沒關係,是花就好了。作為公主的我隻要是從地麵仰望天空的花就好了,蘇菲雅王妃和羅莎琳德王妃,都是這樣說的!”


    所謂王是飛到最高處的飛鳥,蕾蒂深愛的義母們都是這樣說的。所有人都仰視、以此為印記、跟隨其行走。她們說,那就是王。


    然後她們也說了,公主不能不是花。美麗地綻放,仰望天空。為了一睹那姿態,眾多的男人會特意走來。她們讓她成為這種花。


    想成為這樣子,這個時候的蕾蒂仍是這樣想的。


    ◆ ◆ ◆


    從窗外看見的天空中,有鳥飛過。


    蕾蒂因此而回想起從前的事,放任思緒奔馳於一去不返的過去的日子中。


    蕾蒂有兩名優秀的異母兄長。所以她覺得自己不會成為王,而且為了索魯維爾這樣子就好。但她有一天發現自己的想法太膚淺了。


    過於優秀的第一王子弗萊德海姆和第二王子古多,正因過於優秀所以一直在爭奪下任王座,發展成被暗中低語道被不管哪一邊成為王都必定會發生內亂的局麵。


    ——結果,蕾蒂低喃。


    (作為回避內亂的秘策,我被決定要成為王。)


    作為現任國王的父親,在她的十七歲生日中,宣布下任國王既不是弗萊德海姆,也不是古多,而是第一公主蕾蒂絲雅。


    蕾蒂從被譽為是美麗、楚楚可憐又溫柔善良的公主的範本,一轉為拾起從王子們身上遺落的王位的公主,得到“遺落的公主”這個不光榮的稱號。但她已經不能繼續當遺落的公主了。


    “唔——,淩皇國的公主大人嗎。特地來這裏是要做什麽呢。”


    因弟弟的聲音,蕾蒂的意識被扯回現實中。


    站在蕾蒂身旁、歪著頭的,是同母弟弟的第三王子,雷恩哈路德。


    他是唯一由第一王妃所生的王子,過去被說是最接近王位的人,但現在獻身給學問,沉迷於自己的世界中,甚至被人說是怪人的代名詞。


    平時致力於曆史學的研究中、該是不出現在表麵舞台中的雷恩哈路德,作為迎賓的其中一人而出現,這是有原因的。


    “希望那位公主大人是不惜特意渡海也想要見識各國的奇異之人吧。……十日前接到從公主處傳來的通知。沒有足夠的時間找懂淩皇國語的人呢。要是淩皇國一行中沒有任何人能理解索魯維爾語,那就要拜托你當翻譯員一陣子了。”


    今天淩皇國的公主到訪王宮。蕾蒂作為索魯維爾國的代表,一直在等待公主到達。


    公主來訪的事,是十天前左右才接到的消息。即是說,公主是渡了海、到達位於西大陸東邊的奧爾撒古國的港口,在那裏才托人傳達“從現在起過來”的信。


    跳過本應有的“請問能到訪貴國嗎”、“沒關係哦”的過程,對這突如其來的到訪,蕾蒂無奈地心想這是怎麽回事。


    “既然他國的貴婦人要來,這邊明明也有必要作出相應的準備的說。”


    “女性很辛苦呢。但王姐一直都很漂亮喔。”


    “你,和阿斯翠德說了一樣的話呢。”


    蕾蒂在一個月前,才剛從鄰國諾茲爾斯公國回來。


    諾茲爾斯公國在三個月前,被從伊爾斯托國吹去的炎熱幹燥的風——“熱浪”所襲,受到大型的山火所害。山火波及索魯威爾國、諾茲爾斯公國及基爾夫帝國,甚至燒到了三個國家主張為其領土的格蘭山上,結果蕾蒂作為索魯威爾國的全權大使,被對此事的對應問題所催趕。


    由於在殘留著熱浪的影響的土地中,漸漸減少吃睡,致力做現在能做的事,過著這種讓人忙昏頭的日子,所以她的頭發失去光澤,怠慢了保養的手指變粗糙,因幹燥肌膚的緊致度也……陷入對公主來說非常不滿意的狀態中。


    昨天,對低喃說這一個月中總算是成功回複正常的蕾蒂,她的騎士們各自說出感想。


    首席杜克·巴爾黑德說出了“雖然我知道有不同,但完全搞不清楚是哪裏不同了”,這種不知道他是明白還是不明白的曖昧不清的話。


    第二席庫雷格·巴德說:“原本就十分美麗了,但現在益發動人了”,比杜克更巧妙地回避了直接說清楚事實。


    然後成為第三席的阿斯翠德·加爾說出了“公主大人一直都很漂亮!”,這種讓人想說“不是在說這個”的話。


    (即使讓男人陪在身邊,也沒什麽有趣的事。得認真找懂得說話的侍女了……)


    蕾蒂投向尋找侍女的意識,被敲門的聲音扯回來。


    “淩皇國一行到了。”


    兩名王宮護衛兵作為先導,帶領著一行人進入了為與客人見麵而設置的房間裏。他們身後是蓋著頭紗、體格纖細的公主、和麵無表情的青年侍從。


    當公主在蕾蒂身前停下腳步時,侍從便恭敬地揭開那頭紗。


    出現的是擁有比黑瑪瑙更深色的美麗長黑發,及同色大眼瞳的、十四歲的可愛少女。


    不輸給那富有光澤的黑色,紅色的上衣的袖子和衣襟等色澤鮮豔,上麵以金線繡著飛鳥和蝴蝶等刺繡。黑發間隙中叮當作響的耳飾,是花狀的金飾和石榴石組成的。以金打造而成的步搖上綻放著翡翠之花。


    公主露出了不符她年齡的,優雅又豔麗的微笑。


    “我是來自淩皇國的第八公主,雪苒·紅綾·夙。倉促到訪仍獲接納,真是非常感謝。很榮幸能與您結交。”


    從榭嵐口中說出的是索魯威爾語。那流利的發音代表她有學習到一定程度。那麽就不需要翻譯了,蕾蒂向前走出一步。


    “我是索魯威爾國第一公主蕾蒂絲雅。很慶幸索魯威爾國能迎來像您這樣的貴客。”


    (插圖頁)


    “謝謝。這是淩皇國皇帝陛下的親筆信。請您接過。”


    蕾蒂接過由公主遞出的親筆信,交給待在一旁的文官。


    “蕾蒂絲雅公主,貴國的人好像很難念我的名字,所以請叫我‘榭嵐’。如果其他的各位也能這樣叫我會很高興的。”


    淩皇國的語言中,即使是相同的聲音,但音調不同時意思也會完全改變。


    蕾蒂她們以不習慣的發音說“雪苒·紅綾·夙”,也隻會無法念出正確發音,變成不同的意思吧。與其如此,倒不如希望以愛稱來叫她,榭嵐讓人感激地先提了出來。


    “那如果您也能叫我蕾蒂,我會很高興的。”


    從非常非常遙遠的異國前來的,淩皇國的公主。蕾蒂之前在擔心她會是怎樣的怪人,但僅看她打招呼、思慮、舉止,榭嵐是“完美的公主殿下”。


    (說不定是有什麽其他目的,隻是和索魯威爾國打個招呼路過呢。……隻以擔憂了事真是太好了。)


    但在她身後一步之遙、安靜地看著她們互動的雷恩哈路德低喃:“新妻?”的聲音,傳到了蕾蒂的耳中。雖然想問那是什麽意思,但現在沒辦法。


    之後,蕾蒂和榭嵐客套了兩、三句,會麵就和平地完結了。蕾蒂向待在一旁的女官使眼色,讓人帶路至為賓客準備的房間。


    “您的侍女在哪?我讓人帶她至您房間去。”


    “不,我的侍從隻有他。這是護衛希棗。他有幸能和您結交。"


    榭嵐向側麵踏了一步,讓在她身後一直保持沉默的護衛希棗對上蕾蒂。黑發黑瞳、麵無表情的青年,深深地低下頭。


    “……一位、護衛?中途是否發生了什麽……”


    就算是淩皇國的公主,也不可能隻帶上一名護衛出門。如果是在海上被海賊所襲、在陸上被盜賊所襲,或是有別的隱情而來到這裏……


    蕾蒂想到各種可能性,但榭嵐對她明確地表示了否定。


    “從一開始隨從就隻有希棗一人。比起這件事,蕾蒂,覲見國王陛下是理所當然的,但請也容我拜見將成為索魯威爾國下任國王的大人。”


    最初心想“難道”的是見識廣博的雷恩哈路德。因為他知道在淩皇國中,紅色上衣上繡著金線鳳凰所代表的意思。正因如此才會會說出“新妻”兩個字。


    其後心想“難道”的是蕾蒂。不是特定的某人,而是想見“下任國王”,她注意到榭嵐抱著明確的目的。


    “我聽說下任王是第一王子殿下或是第二王子殿下……”


    隻有每年一度大海不狂暴的期間內,才能前往東大陸。換句話說,不同大陸的情報更新頻率,是每年一次。


    去年中大概是“索魯威爾國的下任國王是第一王子弗萊德海姆或是第二王子古多。不管決定是哪一邊成為王都必定會發生內亂”吧。可是索魯威爾國的形勢在這一年中發生了劇變。


    “……索魯威爾國的下任國王,決定是我,第一公主蕾蒂絲雅了。當我成為女王之時,我希望能和淩皇國進一步加深交流。今後也請多多指教。”


    一直在微笑的榭嵐“咦?”了一聲,表情初次轉暗。


    “那……蕾蒂是、下任、王嗎?”


    “嗯。我想現在這件事也該傳到淩皇國中了。”


    和來這裏的榭嵐交替而過,索魯威爾國的下任國王是第一公主蕾蒂絲雅這情報大概也傳到淩皇國去了吧。


    從蕾蒂口中聽說了新情報的榭嵐,怔了一陣子,低喃著:“不是吧……”。從那手中,掉下了施有纖巧細工的扇子。


    “我,聽說是王子……所以我……怎麽會”


    然後,不是公主該發出的尖叫響了起來。


    “下任是女王————!?”


    張大口大叫的行為,不符公主的身份。但即使如此也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就是蕾蒂的義務。


    “長途旅程大概疲乏了,所以請慢慢休息至晚上吧。”


    蕾蒂不是對仍然張著口無法作聲的榭嵐,而是對護衛希棗這樣勸告道。因這句話而回過神來的希棗深深低下頭,環過仍然怔著的榭嵐的肩頭,說:“走吧。”


    由著女官帶路,搖晃腳步蹣跚地走出去的榭嵐,以及扶著她的希棗。沉默地目送這光景的蕾蒂,在關上門、房間中的人除了自己隻剩下雷恩哈路德和杜克時,她開口說。


    “……真可憐。可能好一陣子都不能從打擊中回複過來吧。”


    見麵前還在想她是多麽奇異的公主。


    看著她打招呼的樣子,以為她是完美的公主。


    然後看著她尖叫的樣子……看來會變成麻煩的事了,蕾蒂頭疼起來。


    “榭嵐公主,對下任王是女王有什麽問題嗎?”


    對獨自理解情況的蕾蒂,杜克說他不是很明白。從榭嵐的樣子看來,雖然能想象出她大概是抱著什麽隱情而來到索魯威爾國,但他不明白進一步的情況。


    “我隻是憑直覺察覺的。雷恩,你一看見榭嵐時就抱著疑問地說‘新妻?’,說說看你的見解吧。”


    雷恩哈路德和蕾蒂使用的看法不同,他的推測大概最接近真相吧。


    “東大陸淩皇國中的婚禮禮服就是使用那種紅色的。繡上的刺繡是永恒的愛的象征比翼鳥。各處都是喜慶的金色。另外還有在嫁進夫家時表示‘一切皆順從於您’的意誌,不帶上和夫家不同的侍女這一習俗。”


    紅色婚禮禮服。誓言永恒的比翼鳥金線刺繡。帶來的隻有護衛一人。


    然後,榭嵐想見的,是索魯威爾國下任王。


    “聽了你的話我確信了。即是說榭嵐是想成為索魯威爾國的王妃,特地來的吧。可是持有的情報有點過時。不知道下任王將是女王,滿心打算硬塞過來當妻子而來……”


    了解到自己絕對無法成為王妃,就變成那種狀態了。


    “即使如此明確知道了榭嵐的目的,也完全無法窺見她行為的理由呢。”


    王族的結婚是有含義的。和平之時是為了不發生戰爭,加強國與國之間的聯係。戰爭時期是為了得到名為妻子的人質,使自國不會被背叛。即是說,結婚和“戰爭”息息相關。


    但是東大陸和西大陸距離過於遙遠,首先就不可能會橫過大海發生戰爭。除此以外,即使收到通知與鄰國發生戰爭或是內亂,僅是要去援助就已經要花上一年。這種距離過於遙遠的國家之間即使通婚,也沒什麽意義。


    “以防萬一,先和弗萊德海姆殿下和古多殿下說要留神周遭吧。要是發生什麽事就太遲了。……雷恩,你也是哦。”


    “好的好~的。王姐也請多留神啊。要是榭嵐公主把心一橫說要當王姐的王妃的話,就會變成愉快……哦不,是麻煩的事了。"


    以“女性”為武器而前來的榭嵐。以那年幼程度來說,蕾蒂的兩名兄長大概甚至都不會對她起心思,但不知道和她年齡相近的雷恩哈路德會怎樣。


    “殿下也要留神比較好。也有可能她把心一橫的方向是‘把公主暗殺掉,誰也沒關係了總之要讓王子成為下任王’。”


    “這方向還比較有可能呢。在這意義上,隻有一名護衛前來真是得救了。隻要警戒一個人就行了。”


    蕾蒂說:“現在先觀察情況呢”。要結束話題的瞬間,遠處傳來悲鳴。


    “呀呀呀呀呀呀呀!”


    對年幼的榭嵐的叫聲,蕾蒂以驟看之下優雅、卻是和奔跑沒多少分別的速度走了過去。在問出“怎麽了”前,紅色婚禮禮服變得淩亂的榭嵐飛奔了出來。追在她身後的希棗也出來了。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請、請別碰我!”


    榭嵐拒絕了杜克問著“沒事嗎”而伸出的手。


    對完全無法理解狀況的蕾蒂她們,希棗低頭說萬分抱歉。


    “索魯威爾國準備的侍女閣下想幫忙為榭嵐大人更衣……。但我國身份高貴的人,即使是侍女也沒讓他人看見其肌膚的習慣……因此受驚了。”


    希棗的手快速地整理起榭嵐淩亂的衣服。那手勢流暢得讓人想他比起護衛不是更像是負責


    照料的人嗎。


    “是這樣嗎。……那真是失禮了呢。”


    根據國家不同,習慣也不同。大陸不同的話差異大概更大吧。


    “侍女就由我來和她再交代一次,讓她按淩皇國形式來伺候。要是有什麽不便就別客氣,和我說吧。”


    “非常感謝。……但是,榭嵐大人說了要按照貴國的風俗生活。”


    因希棗的話,榭嵐眼中突然恢複神采。


    “啊,對,對的。對不起,蕾蒂。我有點嚇了一跳。我會努力盡快適應這裏的。”


    榭嵐連忙擺出一副很抱歉的表情。


    蕾蒂一邊微笑說“您能這樣說我很高興”,一邊理解到榭嵐和希棗話中隱藏的含義,心想:“這該怎麽辦呢。”


    (……盡快適應……即是說,榭嵐大概仍打算作為王妃住在這裏。)


    但情況有所改變。榭嵐是女性,無法成為同是女性的蕾蒂的妃子。


    “之後要一起觀賞秋天的玫瑰嗎?現在正是盛放的時候,請務必一看。”


    “非常感謝,蕾蒂。拜托您了。”


    從打擊中恢複過來的榭嵐,再次恢複了原來的完美公主殿下的樣子。


    過了一陣子,蕾蒂和杜克一起到榭嵐的房間來迎接她。


    榭嵐並非身穿紅色新娘裝,而是披著柔和的淡紅色外衣。讓人意識到結婚的大而華麗的步搖和耳飾等,都換作為讓人平靜的可愛首飾。


    這是“感謝您的遷就,我很放鬆”的表現,但看了榭嵐那動搖的樣子,就知道這大概隻是社交上的客套表現吧。


    (今後榭嵐會怎麽辦呢。成為“下任國王的妃子”這一目的已經無法達成。是會老實地回去,還是選擇采取別的行動呢。)


    榭嵐剛剛才知道她們硬塞過來當妻子的計劃失敗了。說不定還沒商量好有關今後的事。現在比起打探,還是打好關係縮短距離比較好吧。


    “榭嵐,有看過玫瑰嗎?”


    “淩皇國中也有培育玫瑰的人,我也曾看過一次。但遍地玫瑰的光景還是第一次見到。”


    榭嵐像是很期待地微笑,蕾蒂為她帶路至王宮北邊的庭園。


    向上強而有力地生張的大朵玫瑰、添上許多小花的玫瑰、攀著牆壁像是在俯視般懸掛著綻放的玫瑰、花瓣在中間變色的罕有玫瑰等等。


    庭園中各種品種的玫瑰遍地盛放,不僅是色彩,也可以享受散發出濃厚的高貴香氣。


    “真漂亮啊。如果能描繪下這副景色拿回國中,妹妹一定……啊、妹妹是……那個”


    榭嵐剛說起妹妹,突然就慌張了起來。


    雖然蕾蒂不知道她怎麽了,但總之先露出了微笑。


    “請再和令妹一起來索魯威爾國吧。我聽說您有比您年少兩歲、和年少三歲的可愛公主。”


    “是、是這樣的!……如果有機會……和妹妹一起。”


    索魯威爾國和淩皇國距離太遠,僅是概括地掌握王族成員和有權勢的貴族的名字就已是極限了。情報是每年更新一次。


    蕾蒂作為知識掌握的,是榭嵐現在十四歲,算上異母和同胞手足,共有八名兄長、七名姐姐、一名弟弟、兩名妹妹。榭嵐說出想要讓那兩名妹妹看,沒什麽奇怪。


    (……啊啊對呢,無意中說出‘想要回國’所以慌了呢。因為榭嵐的目的是要成為這裏的王妃。)


    如果成為了王妃就不能再回國。明明是這樣,榭嵐卻說出眷戀國家的話,慌忙地警戒自己不夠覺悟吧。


    從這樣子來看,榭嵐看來隻是一個率直老實的公主。但她所做的事很大膽。和第一印象奇怪地不符合的原因是……


    (在背後操縱榭嵐的,是護衛希棗。雖然護衛也是他的職責,但參謀也是呢。)


    心想得加強警戒,把希棗的容貌記進腦海中,蕾蒂抬起頭來。


    “……哎呀?”


    爭執的聲音隨風傳來。而且她對這兩個聲音有印象。


    蕾蒂對榭嵐致歉說要去看看情況,帶著杜克走向庭園深處。


    “要是有預先讓人趕人就好了呢。”


    被秋玫瑰點綴的庭園是王妃們非常喜愛的地方。為了不妨礙王妃們小小的樂趣,不僅是在王宮中工作的人,連貴族也小心不出入此處。看來有人忘了這份顧慮。


    “從聲音聽來…….是威拉德,和弗萊德海姆殿下的騎士漢尼斯大人嗎。”


    “哎呀,同樣是弗萊德海姆派的人,這是在幹什麽呢。”


    弗萊德海姆派的羅恩斯坦因侯爵家、古多派的奧伊蘭貝爾格侯爵家、還有現在已沒落的古萊恩舒密特侯爵家。本來擁有王族血統的三家,即使身在侯爵之位,亦從同為侯爵的人中受到特別看待,被稱為“三大侯爵”。


    當然,不同派係之間關係很差。但是威拉德和漢尼斯同屬弗萊德海姆派。既然如此,這是個人之間的爭執吧。


    “稍微看看情況吧。”


    說不定能掌握到二人的某些個人弱點。預先得到未來臣子的弱點也是作為未來的王的工作。


    蕾蒂消去腳步聲,隱身在玫瑰的陰影中。


    “——即使你說要決鬥,我也會很困擾的,我可沒帶著劍走路啊。”


    從威拉德的話看來,爭執似乎從口舌之爭開始向危險的發展方向演變了。


    要是讓他們在這裏決鬥那玫瑰會……在偷聽的蕾蒂皺起眉。


    “劍我有預備。因為你之前可就用這種借口拒絕過。"


    “咦——那很重的劍是不行的。最近我已到了連銀湯匙都覺得重的年紀了。”


    “我帶的是護手刺劍。因為以前也讓你這樣說著逃掉了。”


    “……啊有這種事啊。啊,等等,現在我要想想好的借口……”


    威拉德聳肩說這樣子逃不掉了。然後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他朝著藏身於玫瑰藤蔓陰影中的蕾蒂和杜克露出笑臉。


    “喲,好朋友杜克,來得正好。能當我的決鬥代理人嗎?啊啊,公主殿下您也貴安。”


    威拉德完全是向杜克打招呼後順道向她打招呼,蕾蒂沒對他生氣,露出身姿後優雅地微笑道:“貴安。”


    對突然出現的公主的身姿,漢尼斯慌忙地低下頭。


    “公主殿下,在庭園中喧嘩真是萬分抱歉!”


    “貴安,漢尼斯。你身為弗萊德海姆殿下的騎士,居然會向弗萊德海姆殿下的學友提出決鬥,這是有多麽複雜的內情呀?”


    如果是無聊的事就換個地方吧。蕾蒂讓自己的話帶有他意。


    是有注意到弦外之音還是沒有呢,漢尼斯猛地睜大眼睛。


    “請聽聽,公主殿下!這個男人明明是弗萊德海姆殿下的學友,卻做出侮辱弗萊德海姆殿下的愚蠢行為!至今仍沒謝罪、還厚著臉皮出現在王宮中……!”


    把握到大致上的情況的蕾蒂和杜克,點頭說原來如此。


    這似乎是,前幾天、自己還沒回到王都前,弗萊德海姆和威拉德之間發生的,真是非常無聊的“噴水池紅茶事件”的後續。


    “我倒是覺得小孩子的爭吵及其報複可不算是‘複雜的內情’。”


    蕾蒂自覺這句話以溫柔善良的公主來說有點太嚴厲,所以隻用杜克能聽見的聲量低喃。


    “這是所謂的,對著學友,就會不自覺中回到當年的心境嗎……”


    因為學友是特別的,杜克用這種理由,不自覺地袒護著弗萊德海姆和威拉德。


    “我沒有學友所以完全無法理解這種心情啊。”


    “……那麽,想成是男人有無論如何都無法讓步的驕傲……”


    “我隻是因為是女人,就每天被人侮辱那份


    驕傲呀。小事就給我忍耐一下吧。”


    公主蕾蒂絲雅是,明明不是稱王的材料,卻拾起從兄長的王子們之間遺落下來的王位的,“遺落的公主”。最近這種評價終於慢慢在變化。


    但展現出作為王的力量後,擁著來的就是這個。“明明是女人”、“因為是女人”——蕾蒂每天都曝露在周圍這種聲音中。


    “對了!公主殿下,我來帶路遊覽這個玫瑰園吧。我即使這樣子也是詳細地知道屋邸中的培育的玫瑰品種……——”


    威拉德想到了逃走的藉口,對蕾蒂這樣說,但被漢尼斯打斷。


    “你這混蛋別逃!如果是男人就爽快地接受決鬥吧!”


    “漢尼斯閣下真是糾纏不休啊。……那麽杜克,拜托了。”


    嘭、威拉德拍了下杜克的肩頭。


    “威拉德!指派絕對會贏的人當代理人,你不感到羞恥嗎!?”


    “不羞恥呢。反正都要決鬥那我比較想贏。”


    要是決鬥,這個國家中沒人能贏過杜克·巴爾黑德,因此漢尼斯更憤怒了,讓杜克當代理人太卑鄙了。


    “杜克·巴爾黑德絕對會贏出決鬥——真是麻煩的高評價呢。明明我打算要是被人提出決鬥就全部讓你當使代理人交給你。……算了。”


    待在一步之遙看著的蕾蒂,踏前一步,站在威拉德和漢尼斯之間。


    “我了解你們的意思了。的確,讓杜克當威拉德的代理人不公平呢。”


    漢尼斯認為第三方蕾蒂也站在他這一邊,加重語氣地說:“沒錯。”


    威拉德對蕾蒂露出“咦咦?”的困擾表情。


    ——一個、人情哦。


    對這樣子的威拉德,蕾蒂沒發出聲音地動了動雙唇。


    “為了公平起見,我來代替杜克當代理人吧。為了防身我也懂得基本的劍術,放心吧。”


    蕾蒂推薦自己,代替威拉德的杜克的代理人。


    吃驚的不隻是漢尼斯,威拉德和杜克也一樣。


    “但是,殿下……”


    “裁判就交給第三方的榭嵐公主。……能拜托您嗎?”


    不知何時來了看看情況的榭嵐和希棗,突然被搭話,吃了一驚。對不曾回過身來的蕾蒂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以及被托要裁判這兩件事。


    “請、請等等!蕾蒂,您要決鬥這種事……!”


    榭嵐感到混亂,看向希棗。


    “……您是打算輸掉嗎?”


    希棗與榭嵐不同,像是觀察蕾蒂般地看著她。


    挑戰絕對不會贏的比賽,意義何在。希棗想,是不是想讓“漢尼斯”勝出而主動提出要當“威拉德”的代理人。


    “是怎樣呢。”


    蕾蒂給出模糊的回答,伸出手。


    “我也和威拉德一樣,沒帶著這劍走路呢。能借我你準備的護手刺劍嗎?”


    “……殿下,那不管怎樣說也太……”


    “強過頭了無法成為代理人的人別說話。……我有個想法啊。”


    被靠過來的杜克勸阻,蕾蒂小聲地向他傳達後半句。


    既然蕾蒂說“有想法”,杜克也隻能讓步了。


    “如果像是會受傷,我會強行介入的。”


    “我已經告訴過你,即使我想受傷也受不了了吧?即使受傷也會馬上愈合。”


    蕾蒂從諾茲爾斯公國回到王都後,對杜克說出了自己的秘密。那時也說了,如果隻是被劍砍到,她是不會受傷的。


    “……我知道。但我不喜歡你這種自虐的想法。”


    因為不會受傷、因為馬上會癒合。


    ——以此為理由而亂來,是錯的。


    杜克明確地這樣說,蕾蒂點頭說對呢。


    “剛剛的事是我不對。但放心吧,我是不進行贏不了的比賽主義者哦。”


    蕾蒂從不知該怎樣辦的漢尼斯手中奪過護手刺劍。


    “來,開始吧。榭嵐,拜托了呢。”


    “咦?……呃,好的……”


    榭嵐偷瞄希棗,因為希棗點頭了,所以她即使迷惘仍接受了當裁判。


    漢尼斯是下好決心了嗎,表情變得嚴肅,和蕾蒂麵對麵站著。換了平時,該是絕對絕對不能以劍指著公主殿下,但漢尼斯看來是和希棗一樣,判斷蕾蒂打算故意輸掉。


    這樣子放鬆警戒,對蕾蒂來說正好。


    (……首先用疾風之劍消去劍的重量。)


    蕾蒂確認壓在手上的重量,集中意識在右手上。


    在蕾蒂體內,約定好要保護騎士王的十二把劍中的一把“疾風之劍”。使用那力量調整纏在手上的風的份量,讓劍輕得幾乎感受不到重量。


    (接著,決定要朝那裏作出一擊。)


    一如過去中被劍術的老師所教般持起劍,蕾蒂以劍鋒指著漢尼斯的頸部右邊。


    “……開始!”


    (和聲音同時間,向背部,吹起風!之後隻要伸出手!)


    從身後推前的強風。將感受不到護手刺劍重量的右手直直地伸出。


    拿著沉重的劍向上揮,和隻是快速地伸出和移動右手。蕾蒂早已知道哪一邊比較快。


    “……!?”


    但對手是弗萊德海姆的騎士漢尼斯。劍術確實了得。


    漢尼斯承認蕾蒂預料之外的速度,馬上轉為回避。在剛剛來得及的距離中向左避過尖銳的劍鋒——把身體反過來打算反擊,卻、"咦"了一聲、停下了動作。


    “沒避過!?”


    大家都和希棗一樣的驚訝。


    漢尼斯在還差一點的距離中避過了蕾蒂的第一擊。明明看上去是這樣,但漢尼斯的右邊衣襟漂亮地裂開了。這是蕾蒂所持的護手刺劍劃過的證據。


    “剛剛的是……”


    打斷困惑的漢尼斯,高高的聲音響起。


    “到此為止!”


    大叫的是榭嵐。她磕磕絆絆地介入蕾蒂和漢尼斯之間。


    “是、是成功作出一擊的蕾蒂勝出。就決定是這樣子吧!再繼續下去蕾蒂會受傷……!”


    蕾蒂對漢尼斯施加的,隻是劍鋒稍微劃過衣襟這種什至不能稱為攻擊的東西。這樣子是不可能分出決鬥的勝負的,但被拜托成為裁判的榭嵐宣告“這樣就結束了”。這句話是絕對的。


    “……那麽,我——威拉德這邊的勝利,沒怨言吧。”


    蕾蒂以熟練的手勢把拔出的劍收回劍鞘。中途沉重的重量壓到手上,她換成雙手拿著後伸給漢尼斯。


    “和女性決鬥輸了的漢尼斯、托女性當代理人的威拉德、還有明明有著作為公主這種立場卻接受當代理人的我——三人各做出不該有的行為,要是被人知道會受到大家的責怪。”


    蕾蒂停下說話,看著俯視自己的玫瑰,不自覺地放鬆表情。


    “‘玫瑰下的對話是秘密’……遵循古時的習慣,讓這成為僅限在這裏的事吧。這是作為勝者的我的期望哦,可以的吧。”


    “……是的,萬分抱歉。”


    漢尼斯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低下頭。


    相對地,威拉德苦笑說:“這代價比預想中更高呢。”


    “榭嵐,您擔任裁判真是幫上大忙了。向右走會有稍稍不同的玫瑰,請一同去看吧。”


    蕾蒂對威拉德和漢尼斯說:“失陪”,帶著榭嵐走開了。


    榭嵐選了玫瑰,在讓園丁去除荊棘。


    看著這情景的蕾蒂,被希棗搭話。


    “……方才一事,令在下印象深刻。也讓我清楚地明白了蕾蒂絲雅公主會成為下任王的理由”


    “我隻是勸戒臣子的紛爭哦。這是會讓人印象深刻的事嗎?”


    對蕾蒂冷淡的聲音,希棗斷言說:“全部都是。”


    “活用護手刺劍較輕的重量,您決定必定要在最初的一擊擊中。您對自己確實能辦到這一點非常有自信。然後您甚至能預測到,隻要能擦過一下,對決鬥持否定態度的榭嵐大人便會在那時終止比賽。加上為了不讓臣下留下禍根,您那句說三方都輸了的話。在開始前已看見一切的那雙慧眼,在下認為確實適合被稱為索魯威爾國的寶物。”


    對蕾蒂一連串的行為,希棗不嗇惜地送上的稱讚。


    “居然被外國的人率先承認,這也是奇怪的事呢。我就感激地收下你這番話吧。”


    說不定沒有”遺落的公主”這先入為主的觀念的人,才能比較坦然地接受事實。她在想從外圍改變評價也是一個策略時,看見榭嵐正從園丁手上接過玫瑰。


    “在冷風吹起前回去吧。”


    蕾蒂送榭嵐至她房間前,吩咐女仆裝飾起玫瑰,帶著杜克走到走廊上。


    “威拉德?”


    等著蕾蒂出來的人,是決鬥騷動中的當事人之一威拉德。


    他並沒有對之前的事感到尷尬的樣子,而是手中拿著一朵白玫瑰,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微笑。


    “……我先說好,你給我發誓不會對淩皇國的公主出手吧。”


    雖然有不少想說的話,但蕾蒂認為首先應該從這裏開始。


    來到這裏,目標肯定是看上去很年幼的榭嵐吧。威拉德有著讓蕾蒂難以理解的對女性的喜好。


    但威拉德聳了聳肩,輕快地說不會哦。


    “說是看上去年幼,但榭嵐公主也有一定年紀了吧。是我的喜好範圍以外。我不會做一切任何使公主殿下擔心的事。”


    把十四歲斷言說是有一定年紀,對威拉德這的“真的年幼”的判斷範圍,蕾蒂隻能以冰冷的聲線說:“是嗎……”


    “為了稍微回報之前的人情,我對公主殿下有一個報告。……在此前,杜克,退後一點吧。”


    威拉德的話似乎隻想告訴蕾蒂。遠離自稱為好朋友的杜克,變成和蕾蒂單獨相處。


    “您能區分鑽石和玻璃嗎?”


    “嗯,因為光輝不同。”


    突然被提出沒關聯性的話題,蕾蒂一邊思考他的意圖,一邊慎重地回答。


    “為什麽能分辨真貨和假貨呢?那是因為殿下的視野中隻存在著美麗的鑽石。看慣了真貨,看到混在真貨中的一粒假貨,就猶如能感受到假貨自己在發出聲明一樣,馬上就能分辨出來。”


    “你想說什麽?不能想個辦法治好你那迂回的比喻方式嗎。”


    “不愧是弗萊德海姆殿下的妹妹呢。居然說出相同的話。”


    威拉德說:“那麽開始正題吧”,卻果然還是用了迂回的方法開始說話。


    “殿下您知道我的喜好吧?我最愛美麗的花終於長出花蕾的時期。花朵會是怎麽樣的美麗顏色、會變成怎樣的大小、花瓣會有多少枚……最涵含著可能性,能讓人浮想聯翩的那個時期。”


    扼要來說,就是抱有著喜歡年幼女孩子的特殊嗜好,明明這樣說就好了,威拉德卻誇張地像寫詩般表達。這種麻煩的男人,不屬蕾蒂的喜好範圍。


    “所以,我能夠分辨那是不是花蕾。”


    “……怎麽回事?”


    “愛著剛長出的花蕾,並守護它。重複做著這種事的我,能夠自然地知道那究竟是不是花蕾。看慣了真貨,就能發現假貨。”


    看來回到了最初的鑽石和玻璃的話題上。


    “公主殿下,恐怕,榭嵐公主……”


    威拉德輕輕地把手中拿著的白玫瑰別在蕾蒂的耳朵上。屈下身,讓在白玫瑰旁邊低喃的話語,隻蕾蒂一人能聽見。


    “……玫瑰下的對話要保密。這件事是我們兩人的秘密了。”


    蕾蒂思考著“榭嵐公主”的事而沉默,威拉德從她身邊抬起頭,看向待在一點距離外看著蕾蒂,守護她的杜克。


    ——“ ”。


    (插圖頁)


    杜克沒作聲地說出兩個字的過激詞,威拉德對他得意地笑了。


    “對你不接受當代理人的,小小報複噢。快點自覺吧。”


    孩子氣的吵架及其報複,在杜克和威拉德之間也發生了。


    這裏是在索魯威爾國王宮中為淩皇國公主設置的房間。因為預料會有大量侍女和侍從,其中設有連續好幾個寬敞的房間。


    榭嵐坐在放在這寬敞的大廳中的長沙發上,發現柔順地晃動的長發上散發著玫瑰的香氣。看來不知何時染上了玫瑰園的香氣。


    “榭嵐大人,蕾蒂絲雅公主雖是女性,但看來會成為很出色的王呢。”


    {“是的呢。……決鬥令我嚇了一跳。雖然我明知道蕾蒂考慮了各種因素、知道會贏才接受……真厲害啊,明明是女人。”


    雖然口中說著厲害,但榭嵐喉嚨深處感到一點苦澀。自己真正想說的是什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對了,蕾蒂是女人。希棗,之後要怎麽辦?既然下任王是女人,我[注:之前榭嵐的自稱一直是男女皆可的"わたし",現在這段中是男孩子的"僕"。


    ]這副打扮的意義就……”


    “事到如今就隻集中在您原本該做的使命上吧。淩皇國的公主和下任索魯威爾王結婚,隻是為了能順利達成使命的一個手段。”


    “對呢……。要是,我能順利地找出那個東西……然後得到手中,就沒必要結婚了。”


    榭嵐站起來,拿起被送進房間中的行李的其中一件。那是被布圍繞著的,又長又重的東西。解下纏著的布,其中是黑色的劍。


    “我的使命……”


    從黑色的劍鞘中拔出劍,黑且閃耀著的刀刃便顯現了出來。美麗的劍刃上,沒有任何損傷。


    輕輕以手指撫過劍刃,榭嵐的眼神變得深沉。


    “到底到哪裏去了呢……黑龍……還有妹妹。”


    垂下頭時,和劍身同樣是黑色的頭發沙沙作響。


    “……榭嵐大人,和蕾蒂絲雅公主加深交流,如何?”


    “和蕾蒂?”


    “蕾蒂絲雅公主是下任王。大概持有很多權限。加深交流變得親密應該會有助達成使命。”


    加上……希棗在心中補上。


    雖然身為女性,但有著作為王的器量,以自己的雙腳前進的那個身姿。說不定會是對主人榭嵐有好的刺激。


    “隻要能達成這個任務,您坐上皇帝之位一事再也不會是空想。那時候如果和索魯威爾國王交好,應該會成為助力吧。”


    對希棗所訴說的未來,榭嵐靜靜地開口。


    “……我這種人不可能會成為王啊。因為我和王兄們不同,我沒有那份才華。”


    話中沒有滲出不甘或嫉妒。作為理所當然的事實, “我這種人”這樣的話從榭嵐口中吐出。


    心想又是平時的那個嗎,希棗歎了一口氣,說:“我去準備茶”,便停下了對話。


    “和蕾蒂絲雅公主親近一事,由我來花工夫。這對使命來說是必要的,所以請達成自己的責任。”


    隻說了這句,希棗便從榭嵐房間中走了出去。


    (……聽說索魯威爾國第一王子和第二王子都很優秀。恐怕,由於國政勢力的考量,所以第一公主被推舉為下任王。……今後會很辛苦呢,不,應該已經在辛苦了。)


    當希棗為決鬥一事稱讚蕾蒂時,蕾蒂說了“居然被外國的人率先承認”。擁有作為王的器量,卻沒被承認,她一直和這種現狀戰鬥著。


    “在一旁看著那身姿,榭嵐大人也一定……”


    說不


    定會有什麽變化。希棗希望會這樣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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