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基爾夫帝國建國祭的遊行在快到王宮的時候終止了,但是接到了兩名假麵男的襲擊犯逃到帝都外部的報告,慶祝春天到來的舞會得以平安召開。


    當天晚上,有兩封邀請函送到蕾蒂手裏。


    一封是今晚的舞會。


    另一封——是決定後天舉行的,基爾夫帝國的戴冠儀式。夜晚的舞會混雜著光輝燦爛的燈光和華麗的音樂,到處都在談論著後天的戴冠儀式。


    ——皇帝果然是米哈伊爾王子?


    ——不,或許是阿爾托王子。


    平時為了混臉熟都會認真參加這樣的場合,加入沒有答案的談笑中的蕾蒂,因為太累了不是跳華爾茲的時候,所以這回缺席了。


    (……反正安娜塔西亞也不在。)


    作為選帝七侯的一人,基爾夫帝國的第一公主安娜塔西亞,出席選出皇帝的會議,沒有參加這個舞會。


    選擇皇帝的商談似乎難以進行,依舊沒有得出結論。即使這樣,戴冠儀式的準備卻一直在進行。


    “公主殿下,阿爾托王子似乎醒了。”


    在屋裏老實呆著的蕾蒂聽到了女仆的傳話。


    如果他能說話的話,有數個問題想要問他的蕾蒂,決定立刻去見他。


    雖然阿爾托的意識一直被尤澤斯壓製著,但似乎大致掌握了發生了什麽。


    所以蕾蒂打招呼說“初次見麵”的時候,可以看到他少說的苦笑和自嘲,然後回答到“初次見麵”。


    “……感謝以蕾蒂絲雅公主為首,各位的幫助。真不知道該怎麽道謝才好……”


    “我才是應該表示謝意。您背著尤澤斯留下了消息吧?要是沒有那個消息的話,可能就沒法阻止他的暴行了。”


    “那是……那是以為隻能做到那些而已……”


    低著頭的阿爾托的側臉,看起來和尤澤斯在的時候完全是不同的人。


    老實,溫柔,纖細……和這樣的詞和合適,夢幻般的少年。


    “要是尤澤斯的記憶還殘留著的話……我的事情……”


    蕾蒂向阿爾托詢問了自己在意的事情。


    阿爾托立刻覺察到蕾蒂要說的事情。


    “我一生都不會對任何人說出你的秘密,就放在我的心裏。請放心吧。”


    “很高興能聽您這麽說。”


    雖然這麽說,但就算阿爾托大喊著蕾蒂是騎士王的轉世,應該也沒有像杜克一樣相信的人吧。


    “我有一件想要確認的事。被尤澤斯占據是因為觸碰了用在花之搖籃上的粉色鑽石吊墜……是這樣的嗎?”


    最應該問的,是關於尤澤斯的本體的事。


    雖然那個吊墜被平安收拾了,要是本體是其他的話,之後就會很麻煩。


    “……那天,在母親的房間,感覺被那個吊墜呼喚了一樣。不由得打開母親的寶石箱碰了它……感覺到有人在自己的身體裏,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得到了確認,蕾蒂送了口氣。


    相比之下,阿爾托的臉色突然變了。


    “對了……選帝侯的會議還在繼續嗎!?”


    “誒?恩,大概吧。沒看到安娜塔西亞……”


    “那就要快點了……!對不起,蕾蒂絲雅公主,在家……要是再有說話的機會的話,請讓我慢慢詢問很多事情。”


    阿爾托叫著瓦雷利,從床上下來站起來。急忙換完衣服之後,飛奔出房間。


    通過選帝侯選出皇帝的會議,商談到了平行線,從遠處聽到的華爾茲的樂曲成了令人心煩的原因。


    判斷出大家都到了極限的梅爾切赫侯爵,站起來要宣布今天到此為止。這時,會議室的門打開了。


    “阿爾托殿下!現在各位選帝侯正在你房間裏召開會議……”


    “我知道,所以才來的。”


    阿爾托在選帝七侯的震驚中毫不猶豫地走進房間,自己關上門。


    “阿,阿爾托!現在這個房間正在會議中哦!”


    “在商談得出結論之前,各位請務必聽我說。”


    沒有聽從安娜塔西亞的製止,阿爾托看過眾人,帶著做出覺悟的表情開始說。


    “請各位坐下。話題稍微有些長。”


    隻有阿爾托自己站著,為了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深呼吸。


    “事情從三年前開始。我在某一天,約定去母親埃琳娜·艾蓮洛夫侯爵夫人的房間拜訪。我打算勸諫母親要做的事情。……但是,在我打開門之前,一個女仆跑了出來。”


    她明明撞到了阿爾托,卻沒有謝罪就奔走了。


    阿爾托對女仆們的這種態度已經習慣了。沒有想什麽特別的,進入了房間……。


    “在沒有人的房間裏,母親被刺中腹部倒下了。……我馬上就明白了剛才擦身而過的女仆是犯人。在當場的我應該叫人,叫醫生,叫士兵讓他們搜索女仆。……但是,卻沒能行動。”


    那不是因為母親被刺帶來的恐懼。


    而是對自己浮現出來的想法……感到恐懼。


    “……就這樣,不叫人保持沉默的話,母親會怎樣。對讓基爾夫帝國傾覆的罪人,有幫她的意義嗎。……幹脆自己拔出那把短劍。”


    但是阿爾托還是沒能行動。


    顫抖的手腳什麽都做不到,隻能在當場哭泣。


    “在仍然不知道該怎麽做的情況下,我把手放在了刺在母親身上的短劍上。是想要救她,還是想給她致命一擊,自己都不知道。這時候……米哈伊爾皇兄來了。”


    米哈伊爾看到映入自己眼中的光景啞然了。


    皇帝的愛妾被刺中。還有哭著握著短劍的弟弟。


    米哈伊爾馬上露出微笑。


    “米哈伊爾皇兄對我露出微笑。說‘你所做的事情沒有錯。是以為想著國家而做出的英明決斷。……一起把劍拔出來吧’。”


    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從阿爾托的口中訴說著真相。


    任誰都感到驚訝,連呼吸都忘了。


    “我和米哈伊爾皇兄……犯下了絕對不能饒恕的罪過……。”


    那時候的阿爾托,受到母親死亡的衝擊,什麽都無法思考。但是到了後來,注意到母親的死是被設計的。


    “……米哈伊爾皇兄溫柔地對我說。說之後就交給他……。如他所說,皇兄很快找出女仆,作為殺害了艾蓮洛夫侯爵夫人的殺人法處決了。女仆從被發現到處刑,實在是太順利了。……順利,是當然的。因為那件事,全部都是米哈伊爾皇兄設計的……!”


    當初的預定,是米哈伊爾把一切都推給阿爾托。


    瞄準阿爾托拜訪埃琳娜的機會,殺死了埃琳娜。然後米哈伊爾對發現了死了的埃琳娜的阿爾托大叫“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任誰都會以為阿爾托是犯人。


    但是米哈伊爾看著哭著想要給她致命傷的阿爾托,想到了更好的利用方法。


    說了全都交給我的米哈伊爾從房間出去之後,阿爾托感覺到被什麽呼喚一樣,意識朦朧中,腳動了起來。


    注意到的時候就到了埃琳娜的寶石箱前,感覺到必須打開它……然後看到了花之搖籃的吊墜。之後就和尤澤斯相遇了。


    “米哈伊爾皇兄在處決了女仆之後,我對他說,加入殺害皇帝陛下的計劃……”


    ——殺害皇帝陛下。


    聽到這句話,大家的椅子都發出聲音。


    “阿,阿爾托殿下……!難道是說,陛下亡故是因為……!?”


    “……在我的提案下,計劃成立了。……米哈伊爾皇兄和我,看準機會一點點給陛下下毒。但是隻是偶爾,真的是很少量的,是讓焦急的皇兄說‘難道沒有


    更好的方法了嗎’的程度。……但是,或許是因為那些毒藥。三個月前的那個晚上,皇帝陛下……”


    阿爾托緊緊閉上眼睛。


    “在米哈伊爾皇兄和警衛兵發現之前,從台階上掉下去了。……之所以腳下絆倒了,或許是因為毒藥的原因。也或者不是毒藥,而真的隻是單純的事故。但是……皇兄再次犯下了罪行。”


    和那個時候一樣。馬上叫來醫生的話,或許會得救。也或許即使那樣也不能得救。到了現在,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米哈伊爾皇兄沒有叫來醫生,命令大家就這樣把陛下放著不管。”


    不是直接殺死。但是……見死不救。明明或許會得救的。


    “……這就是,我和米哈伊爾皇兄犯下的罪。”


    阿爾托坦白了一切。但是其中也有尤澤斯做的事情。


    即使這樣,阿爾托也把一切都歸咎為自己的罪,向大家坦白。


    “我們所做的事情是英明的決斷,還是殺死父母的罪,我想交給大家判斷。”


    要是讓阿爾托或者米哈伊爾做皇帝的話,那就不是罪而是英明的決斷。


    但是要是認為是殺害父母的罪的話,……兩個人就會從皇帝的候補中除名。


    “我是打算接受所有的懲罰的。……請務必給我贖罪的機會。”


    阿爾托深深低下頭。


    抬起頭,直直地盯著姐姐安娜塔西亞。


    現在也是帶著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在心中說著對不起。


    (……是“姐姐”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皇姐。……但是已經夠了。)


    已經沒有再保護自己的必要了,阿爾托無聲地向安娜塔西亞告別。


    阿爾托退出去之後,會議一下子產生了紛爭。


    大家都在為應該問罪,還是應該放過而迷惘著。


    “……各位,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吧。”


    安娜塔西亞站起來,看著眾人的臉宣告。


    “但是……”


    “我認為大家都在混亂著。……所以經過一晚,思考這個基爾夫帝國的未來吧。我們需要這些時間。”


    幾個人點頭說確實如此。現在急著得出的結論,真的是好的嗎。


    “明天早上,決定了自己的意見之後再來討論吧。”


    根據安娜塔西亞的提案,今晚的會議決定到此為止。


    一個個地從會議室走出去,安娜塔西亞是最後。


    “……阿爾托……你,回到從前了啊。”


    出現在這裏的阿爾托帶著和平時一樣的溫柔的眼神。


    而且……帶著勇氣說出了過去發生了什麽。


    “我……該怎麽辦才好……”


    要是不問殺害父母的罪,就讓米哈伊爾或者阿爾托成為皇帝就好了。


    要是向兩人問罪的話,還要想讓誰當皇帝才好。


    (我一定……已經決定了……)


    最初的會議的時候,安娜塔西亞既沒有給米哈伊爾也沒有給阿爾托投票。


    那就是答案。


    “但是……要讓誰當皇帝……?”


    米哈伊爾不行,阿爾托也不行,西利爾的話大家都不會服。


    那麽……要是誰呢。不是這個人就不行的“皇帝”到底是誰。


    安娜塔西亞的目光移動到可以看到帝都的窗戶。但是到了晚上暗下來的窗外什麽都看不見,隻是反射著光映出安娜塔西亞一個人。


    (……我……隻有一個人被映照出來。)


    啊啊,安娜塔西亞掩麵。


    變得搖搖晃晃,完全失去了正常的腳步,安娜塔西亞彷徨地走著。


    注意到的時候,不是自己的房間,也不是婚約者維克托的房間,而是來到了蕾蒂的房間前,帶著幾乎哭出來的表情低著頭。


    ——怎麽辦,救我,拜托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安娜塔西亞願望。


    不知什麽時候門開了。室內溫暖的空氣包圍了安娜塔西亞……眼前出現了溫柔微笑的蕾蒂。


    在安娜塔西亞麵前,杜克放上了溫暖的茶。


    並在蕾蒂開口之前,沉默著低頭退出了房間。


    “……以為會議受累了吧?要不要準備些吃的東西?”


    蕾蒂溫柔的聲音,讓安娜塔西亞的心情得到緩和。


    “感謝你的照顧。但是我沒有那個心情……對不起。”


    “沒關係。要是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就說吧。雖然關於基爾夫帝國內的事情有很多不能說的……但是能稍微讓你輕鬆點。”


    “……蕾蒂,我……我……”


    安娜塔西亞說不出話來。因為不能詳細說明,隻剪去事實的部分。


    “阿爾托坦白了米哈伊爾皇兄和自己的罪。……我,肯定沒法投票給兩人,讓他們成為皇帝……!”


    米哈伊爾利用了弟弟阿爾托。而且為了自己想要成為皇帝的野心打算引發和諾茲爾斯公國的戰爭。


    阿爾托本來就不希望成為皇帝。本人的願望是背負殺害父母的罪,以死來償還。


    “但是,那該由誰來……隻有這個人才能成為皇帝的是誰……!”


    蕾蒂注意到安娜塔西亞在煩惱的是什麽。


    那個可能性,蕾蒂是知道的。維克托也一定知道。


    但是本人要是沒有這麽希望的話,還是不知道為好,所以至今為止都閉口不提。


    “……安娜塔西亞,還記得今天遊行的事情嗎?”


    “遊行……?”


    “說過想要像歌劇中的女主角一樣,被熱情地愛著吧?”


    “嗯,嗯……”


    被拐走的公主殿下安娜塔西亞,被婚約者維克托王子所救。


    蕾蒂從杜克那裏聽到了那件事。


    “那份光景烙印在帝都的人們眼中。於是他們知道了你。那個人就是要嫁到伊爾斯托國的幸福的公主安娜塔西亞——……”


    那是羨慕和嫉妒的交雜。


    在心中某處想著,那個公主將舍棄基爾夫帝國,一個人得到幸福。


    “剛才我說的話,請記住不要忘記。到了明天,一定能幫到你。”


    “蕾蒂……”


    我啊,安娜塔西亞掩麵說。


    “……至今為止,覺得自己是最可憐的。隻想著自己的事情。但是和你相遇了,你教會了我,我也有能做的事情……被維克托王子幫助,拚命行動思考……”


    ——為了基爾夫帝國,每天思考著。


    “和你相遇,得到了眾多的幸福。參加愉快的合奏,交到朋友,參加遊行,被熱情地愛著……。實現了所有的願望,在沒有更多的期望。”


    至今為止安娜塔西亞都沒有被充實國。但是因為被充實了,才初次知道了自己心中的欲望。


    “我,想要為這個國家做更多的事情。現在終於感覺理解了,完成作為王族的義務是怎麽回事。”


    蕾蒂沉默地接受了安娜塔西亞的期望,她的決斷。


    “拜托了,蕾蒂,請給我勇氣……”


    在顫抖的聲音中,蕾蒂慢慢站起來。那個瞬間,頸上的項鏈搖動,禮服中響起微小的聲音。


    蕾蒂毫不猶豫地兩手伸向自己的頸後,打開項鏈的搭扣。


    “安娜塔西亞,給你這個。”


    (插圖頁)


    蕾蒂把銀鏈裝飾到安娜塔西亞的麵前。


    然後手繞到潔白纖細的脖頸後,扣上搭扣。


    “……這是在那個大聖堂進行騎士的敘職儀式錢,諾茲爾斯公給我的。這是他的叔父為了給他勇氣而給他的東西,他把它給了我。”


    然後,


    這回蕾蒂要教給安娜塔西亞 。


    “願明日的你,充滿勇氣。”


    蕾蒂閉上眼,對安娜塔西亞祝願。


    接受了安娜塔西亞的決斷,祈禱著勇氣的蕾蒂溫柔的心,讓安娜塔西亞落下了淚。


    第二天的早上,選帝七侯召開的選擇皇帝的會以再次開始。


    蕾蒂從早上開始就坐在會議室外麵的椅子上,一直等待會議的結束。


    “……哼,結論還沒有的出來嗎……!”


    過了正午,焦躁不安的米哈伊爾也加入了。


    蕾蒂無視視線邊上一直東張西望的米哈伊爾,隻是沉默地看著門。


    因為這樣以純粹的心情擔心著友人……肯定,也就到此結束了。


    “米哈伊爾殿下和阿爾托殿下應該被問罪嗎,請讓我聽聽大家的意見。”


    在再次開始選擇皇帝的會議室裏,首先是討論昨天終止時阿爾托坦白的罪。


    “果然是判罪,還是不判罪啊……”


    “但是也不是直接下手……或許隻是出手遲了而已。”


    “但是米哈伊爾殿下定下了殺害艾蓮洛夫侯爵夫人的計劃。這已經和直接下手是一樣的了吧?”


    “那個女人本來就該死!把這個基爾夫帝國弄得亂七八糟……!”


    大家的意見都很分散。


    考慮到米哈伊爾殿下至今為止為基爾夫帝國所做的貢獻,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對皇帝陛下見死不救是有罪的,但是關於艾蓮洛夫侯爵夫人是明斷。


    不管是那一邊都是有罪!對陛下和侯爵夫人出手了啊!


    興奮著,相互對吼的時候,梅爾切赫侯爵就會勸解說請冷靜。


    “……安娜斯塔西亞殿下,還沒有聽取您的意見呢。”


    梅爾切赫侯爵把矛頭指向一直沉默著看著會議的安娜塔西亞。


    除了梅爾切赫侯爵之外的選帝侯,帶著那是顯而易見的事情的表情看著她。


    安娜塔西亞是米哈伊爾的妹妹,阿爾托的姐姐。肯定會包庇兄弟,說不會問罪。


    “我……認為,米哈伊爾殿下和阿爾托殿下的行為,是有罪的。”


    一直稱呼“米哈伊爾皇兄”“阿爾托”的安娜塔西亞稱他們為“殿下”。那是處在選帝侯——臣下的立場,還是想拉開距離呢。


    美麗得像人偶一樣的安娜塔西亞的臉上,沒有映出任何感情。


    “最能理解為這基爾夫帝國著想的兄弟的心情的,不應該正是安娜塔西亞殿下嗎!?”


    現在王朝派的選帝侯,被自己認為是同伴的安娜塔西亞的叛變而驚訝。


    安娜塔西亞回答正是如此。


    “兩位殿下都並不是想著基爾夫帝國行動的。……要是想著基爾夫帝國行動的話,為什麽兩人會爭奪皇帝之位?”


    “那,是因為……”


    “想著基爾夫帝國,背上所有的罪名,抽身退去。為什麽誰都沒有這麽做。……那是因為兩人,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盼望著皇帝之位。”


    要是真心為了基爾夫帝國考慮的話,應該彼此退讓皇帝之位都不奇怪。


    但是不管誰看,兩人都是敵對的關係,彼此牽製。沒想過自己退讓。


    “阿爾托殿下,自己告白了自己的罪!而且我們……”


    “不背負自己的罪的阿爾托殿下,沒有當皇帝的資格。還有連自己的罪都不去麵對的米哈伊爾殿下更是如此。因為私情對艾蓮洛夫侯爵夫人和皇帝定下殺害計劃,見死不救的兩位殿下,應該償罪。”


    安娜塔西亞對兩人判了罪。


    (……阿爾托,對不起。我……沒能守護你。)


    阿爾托不是在正常的情況下做的,安娜塔西亞知道這些。


    要是不久之前的自己的話,不管做什麽都會設法保護的吧。


    (但是……我做出了選擇。比起作為姐姐,比起作為伊爾斯托國的王妃……更選擇了做為這個基爾夫帝國的王族的自己。)


    安娜塔西亞想起了一直都很毅然的蕾蒂的樣子,挺直背想要像她一樣。對自己說,即使在大家的視線集中下,也不要害怕。


    “……那麽,安娜塔西亞殿下選哪位作為皇帝?”


    “米哈伊爾殿下和阿爾托殿下不適合做皇帝。那麽,能做這個基爾夫帝國的皇帝的人,就隻有一個而已了。”


    兩人不再是皇帝候補。


    ——已經,隻有一個人了,能成為皇帝的。


    “——作為選帝侯艾蓮洛夫侯爵,我推舉公主安娜塔西亞成為皇帝。”


    以前,蕾蒂對安娜塔西亞說過。


    “你是皇帝候補中的一人,作為皇帝麾下的‘選帝七侯’應該有問題才是。“


    因為王族作為選帝侯的話,就有推薦自己的可能性,蕾蒂所擔心的事情,現在正是成為了現實。


    “但是你……和伊爾斯托國的維克托王子已有婚約……!”


    “正因為如此。”


    安娜塔西亞明確宣言。想起來昨晚蕾蒂讓她記住的話。


    “因為昨天的遊行,帝國的人們已經都知道了維克托王子和安娜塔西亞公主的婚約。而且應該留下了‘安娜塔西亞公主會嫁到伊爾斯托國獲得幸福’的印象。……正因為如此,我選擇了基爾夫帝國的話,國民會怎麽想。”


    “舍棄了基爾夫帝國,自己獲得幸福的公主”將會一變,成為“甚至舍棄了作為女性約定得到的幸福,為基爾夫帝國盡力的公主”。


    “……但是,沒有學過帝王學的你,皇帝之位……”


    “我會和西利斯結婚!”


    安娜塔西亞喊著已經做出的決定。


    “我所擁有的,是連接兩個王家的血脈,還有國民的支持!不足的部分會借助作為丈夫的西利斯的力量!”


    對於現在終於有了作為王族的自覺的自己,安娜塔西亞明白自己作為皇帝淨是不足的地方。即使得到西利斯的幫助,也不能填補吧。


    即使這樣,自己要是不做皇帝的話,這個基爾夫帝國就會瞬間分裂。


    (已經不想再做什麽都做不到隻能歎息的自己了!我也想像蕾蒂一樣!)


    即使拚盡全力努力的結果,等待著的是革命的悲劇,也要接受這個命運。


    “請各位務必再考慮一次。……為了基爾夫帝國!”


    因為安娜塔西亞的決意,會議室回歸了寂靜。


    會議室的門打開的時候是傍晚時分了。


    蕾蒂一直等著從早上開始一直關著的門打開,指名皇帝的那個時刻。


    不知什麽時候,阿爾托和瓦雷利也一起來了,靜靜等待著那個時刻。


    “已經決定了嗎!?”


    等得不耐煩的米哈伊爾,逼問著出來的選帝七侯。


    最先出來的梅爾切赫侯爵,手拿一封信件重重點頭。


    “這裏,是選帝七侯署名的信件。……我們,根據選帝七侯的推薦……”


    梅爾切赫侯爵靜靜宣告了下一任皇帝的名字。


    “——第一公主安娜塔西亞成為皇帝。”


    米哈伊爾沒有立刻理解安娜塔西亞這個名字。


    蕾蒂接受了本來就想著會變成這樣的未來的現實,阿爾托看著姐姐的臉。


    “怎麽……回事!?皇帝不是我或者阿爾托嗎!?”


    米哈伊爾生氣地說別開玩笑了。然後捕捉到安娜塔西亞的身影,抓住她的手腕詰問她做了什麽。


    “米哈伊爾,放開。”


    沒有叫皇兄。而且也沒有帶上殿下的敬稱。


    “選帝七侯的署名結束了。我已經有了皇帝代理的權


    限。”


    “你……難道說,一直……從成為選帝侯的時候開始就覬覦著皇帝之位!?”


    “……你隻能那樣想呢,米哈伊爾皇兄……”


    安娜塔西亞向米哈伊爾投去略帶憐憫的目光。然後馬上舍棄了家人的感情,下達了作為皇帝代理最初的命令。


    “以殺害艾蓮洛夫侯爵夫人和皇帝陛下的嫌疑控製米哈伊爾和阿爾托。”


    大聲喊叫的聲音傳到了守護會議室的士兵那裏。


    對著還在猶豫的他們,安娜塔西亞催促說,是皇帝代理的命令。


    士兵因為命令這個詞慌忙奔向米哈伊爾和阿爾托,控製了他們。


    “安娜塔西亞!?”


    雖然米哈伊爾在掙紮,但是被數個士兵壓製住,隻能喊叫。


    “米哈伊爾,不管你帶著怎樣的想法,為了這個基爾夫帝國盡了力是事實。我答應給你恩情。之後會為了讓你在‘外麵’靜靜生活,為你準備宅邸。”


    安娜塔西亞對米哈伊爾宣告,也就是把他送上軟禁一生的生活。


    “別開玩笑了!我要在外麵生活!?你,把我當成什麽了!?我可是被當成下一任皇帝養育大的第一王子啊!?”


    “帶走。”


    安娜塔西亞打斷了米哈伊爾的話。


    然後把目光投降老實聽憑擺布的阿爾托。


    “與米哈伊爾不同,你要接受相應的懲罰。……會把主犯當成是米哈伊爾進行考慮的。”


    “……不管什麽樣的懲罰,我都會接受。”


    安娜塔西亞忍著眼淚,看著沉默地低著頭的阿爾托。


    不是選擇了姐姐,而是選擇了皇帝。隻在方便的時候做出姐姐的樣子,已經做不到了。


    “不要自殺哦,派兩個人看守。”


    “是!”


    米哈伊爾和阿爾托從安娜塔西亞的麵前消失了。


    這就是皇帝的力量啊,安娜塔西亞再次感覺到自己的命令的重量。


    在緊張的空氣中,與場合不符的緩慢的腳步聲傳到安娜塔西亞的耳朵裏。


    “……哎呀,稍微晚了點啊。感覺差不多了才來的呢。”


    出現在會議室的走廊裏的,是安娜塔西亞的婚約者維克托。


    看著他的身影,安娜塔西亞緊緊握住拳頭。


    維克托站在安娜塔西亞麵前,隨意地伸出右手。


    “安娜塔西亞公主,為您成為基爾夫帝國的皇帝獻上祝福。請之後也與伊爾斯托國建立不會動搖的友好關係。”


    “維克托王子……”


    明明應該沒有聽到決定皇帝的宣言,維克托卻已經看穿了安娜塔西亞會成為皇帝。……和蕾蒂一樣,維克托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能成為皇帝的,已經隻剩下了安娜塔西亞。


    “……對不起。我,不能和你結婚。”


    “為什麽?雖然麻煩,但是我覺得皇帝和王的結婚也不錯啊?”


    “我……不會和你結婚而要和西利斯結婚。這是成為皇帝的條件。”


    必需得到作為王夫,作為宰相的西利斯的支持的不成熟的皇帝。雖然其中完全沒有愛情,但是卻有同為基爾夫帝國著想的羈絆。


    “你的心意不會改變。真是遺憾。但是你決定了的話,我不反對。”


    “……不能回報你的溫柔,真是非常抱歉。”


    維克托一直都對婚約者安娜塔西亞很溫柔。安娜塔西亞能做到的隻是接受那份溫柔。


    明明安娜塔西亞決定接受一切罵聲和憎恨的話,但是果然維克托隻是溫柔地說“不需要謝罪”。


    看著咬著不中用的自己的嘴唇的安娜塔西亞,維克托帶著和平時一樣的腔調的聲音很刻意地說出話。


    “啊,但是能約定一件事嗎?”


    “約定?”


    “今晚,請好好鎖上窗戶。不然就會像錯過的那場歌劇一樣,我肯定會為了帶走你從窗戶進去的。”


    “……維克托王子……”


    安娜塔西亞柔和地露出微笑。


    那時候維克托的話,現在在此理解了。


    “我知道了你想要打開的窗戶是不同的。……但是,能聽到你這麽說,我就很高興。”


    隻是戀愛的快樂之處。


    肯定是這樣的事情吧,安娜塔西亞知道了自己處在了和維克托相同的立場上。


    (不,維克托王子和另一個人……)


    一直沉默著守望著的,安娜塔西亞的重要的朋友。


    “……蕾蒂,不,蕾蒂絲雅公主。能占用您一點時間嗎?”


    和未婚夫做了了斷的安娜塔西亞,接下來轉向蕾蒂。


    蕾蒂沉默著點頭,跟著再次走入會議室的安娜塔西亞的身後。


    關上門隻剩兩個人的時候,安娜塔西亞帶著做出覺悟的表情直直看著蕾蒂。


    “蕾蒂,在從我的口中說一次。”


    “……嗯,我聽著呢。”


    對重要的朋友,自己說出重要的事情。


    安娜塔西亞向蕾蒂訴說著自己的覺悟。


    “我,會成為皇帝。舍棄阿爾托的姐姐,舍棄作維克托王子的未婚妻,選擇了基爾夫帝國。”


    不是想像米哈伊爾一樣。


    不是被誰強逼,不得不做。


    安娜塔西亞宣言,這是自己要選擇的道路。


    “安娜塔西亞,我祝福你選擇的未來。”


    “……謝謝,蕾蒂。但是……我連你這個朋友……也要舍棄。”


    安娜塔西亞已經不是友好國伊爾斯托的未來王妃。而是帝國基爾夫帝國的皇帝。


    “不,不是舍棄。”


    但是蕾蒂明確否定了。


    對震驚的安娜塔西亞,溫柔微笑著。


    “我是未來索魯威爾國的國王,你是基爾夫帝國的皇帝。或許會有一天戰爭發生,彼此傷害重要的東西。那時候或許會奪走彼此的生命。……但那完全就是,作為王,作為皇帝要做的事。”


    蕾蒂輕輕拉起安娜塔西亞的手,用兩手握著。


    “直到我被你殺死的瞬間,不,我認為知道之後都會認為你是朋友。因為,我知道在你心中在為我的死悲傷。”


    “……蕾蒂。”


    即使安娜塔西亞和蕾蒂變成了敵人,也可以是朋友。


    “我希望你一直是我的朋友。……不行嗎?”


    或許比起放棄朋友,保持著朋友關係更痛苦。


    但是蕾蒂說即使痛苦也想成為朋友,伸出了手。


    “我才是……希望你永遠是我的朋友,永遠……!”


    安娜塔西亞回握著伸出的手,昨晚從蕾蒂那裏得到的吊墜在禮服中搖動。


    那一定是對於安娜塔西亞來說的戴冠儀式。安娜塔西亞接受了蕾蒂獻給她的名為勇氣的帝冠,那個瞬間成了皇帝。


    ——我,絕對不會忘記那個神聖的瞬間……。


    隻有兩人的戴冠儀式,隻屬於安娜塔西亞和蕾蒂的回憶。


    蕾蒂先從會議室出來。馬上尋找自己的騎士,叫來杜克。


    “指名哦。安娜塔西亞公主似乎有話想要和你說。”


    “……和我?”


    “要是挖牆角的事的話,不要立刻回答,要跟我商量。”


    帶著完全不那麽想的表情,蕾蒂催促著杜克快去。


    杜克完全沒有頭緒,就和蕾蒂交換走進了會議室。


    “失禮了。”


    看著窗外的安娜塔西亞,聽到杜克的聲音慢慢把視線投向他。神秘的紫色眼瞳,筆直貫穿杜克。


    “……杜克,我成為了皇帝。”


    “恭


    喜您。我從心底祝願安娜塔西亞皇帝治下的基爾夫帝國的繁榮。”


    “謝謝。……我成了皇帝之後,明白了一件事。王是非常寂寞的。”


    對維克托說過的事情,安娜塔西亞實際感受到了。


    與國家結婚的王在人群中是孤獨的。不得不忍受著那份孤獨,生存下去。


    “……呐,要是蕾蒂對你說要舍棄一切逃走的話,你怎麽辦?”


    “殿下……嗎?我的主君不會說那樣不負責任的話。”


    “即使不會說,或許心中也會想。……要怎麽做?”


    和那時候一樣,澄澈的紫水晶宣告著謊話會被看穿。


    但是杜克坦率回答了。


    “會帶她去散步。”


    “……散步?轉換心情……嗎?”


    “殿下是責任感很強的人。要是那個人想要舍棄一切逃走的話。我會帶她走,即使一起穿過王都,那個人也一定會在出王都以前這麽說。”


    ——回去了哦,杜克。


    看到自己的人民生活的王都,她會想起自己的責任。


    重新宣誓要守護自己的人民。


    ……然後在走出王都之前停下來,回到王宮。


    “都不會走出王都。那就隻是‘散步’吧?”


    對杜克的話,安娜塔西亞微笑著說“是呢”。


    雖然最擔心蕾蒂的朋友是自己,但是卻領會到最信賴,理解蕾蒂的是杜克。


    “……那麽,要是蕾蒂辛苦的話。”


    安娜塔西亞打開鎖,打開窗戶。


    冰冷的風一口氣吹進來,掀起安娜塔西亞美麗的銀發。


    “這樣打開窗戶,把蕾蒂帶出去。然後去散步。……千萬,拜托了。”


    被安娜塔西亞拜托,杜克認真點頭。


    “交給我吧。”


    我的朋友就交給你了,安娜塔西亞把作為“公主殿下”的最後的心願托付給了杜克。


    ——皇帝,駕崩。新皇帝,戴冠。


    基爾夫帝國第一公主安娜塔西亞,今天這個瞬間成為了皇帝安娜塔西亞。


    身穿著本來是預定嫁入伊爾斯托國時穿的,隻允許王族穿上身的深紅色禮服,她一人走在絨毯上。


    跪在大主教麵前,右手放在胸前。


    接受祈禱的話語和祝福的聖油之後,坐在皇帝的椅子上。


    授予夏的寶劍,冬的王笏,秋的王杖,春的指環,最後是將帝冠戴在頭上。


    終於,成為了皇帝的安娜塔西亞站了起來,向皇帝之間列隊參拜的人們一齊高聲。


    “願神保佑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萬歲!!”


    宣告皇帝誕生的鍾聲響起,響徹帝都。


    聽到突然響起的地震一樣的祝福聲,安娜塔西亞轉向設在王宮正麵的陽台。


    從陽台看過去的王宮廣場被帝都的人民埋沒,向新皇帝投來滿是期待的目光。


    蕾蒂在貴賓席上靜靜守望著這份光景。


    (……安娜塔西亞,也和我一樣啊……)


    安娜塔西亞不需要建議,安慰和鼓勵。


    需要的一定是……。


    (給予你期待和希望——)


    蕾蒂祈禱著,右手用上力。


    呼喚出司掌生命的星始之劍,尤澤斯聚集在王宮中的高濃度力量一點點擴展開。


    陽台上,安娜塔西亞開始對聚集在王宮上的民眾們開始陳述皇帝的宣誓。


    “我祈禱。


    願風永遠吹向大家前行的方向。


    願太陽永遠守望著大家。


    願雨水永遠為大家降下慈悲。


    願春永遠寄宿在大家的心裏。


    願生命被神的加護擁抱直到盡頭。


    傳統的基爾夫帝國,


    新的基爾夫帝國,


    一定會用這雙手取回,現在我在此發誓”


    安娜塔西亞的宣誓結束的瞬間,強風在帝都穿過。


    那不是冰冷的風,而是溫暖的春風。


    ——怎麽會,這個時期?


    即使進行了宣告春天的慶典,真正的春天也還遠。


    但是在帝都的某處,有誰在輕聲低語著。


    “……花香……?”


    “怎麽會,因為春天還……”


    然後又有一個人,望著天空,發出“啊”的低聲。


    飄飄蕩蕩飛舞而下的是花瓣。


    “是報春花!”


    因為不知道是誰的叫聲,大家環視周圍。


    “腳邊”,不知是誰說了一聲,“那棵樹”,不知是誰吃驚道。


    春天的花次第發芽,花苞綻放,成為楚楚可憐的花。


    強風摘取花瓣,卷上帝都中心。


    “——是呼喚春天的皇帝!”


    新皇帝陳述誓言的瞬間,春風吹起。


    然後春天的生命萌芽,花朵綻放。


    看到這份光景的國民投向安娜塔西亞的是——結束冬天指向春天,一直等待盼望的皇帝,這份期待和希望。


    “皇帝陛下萬歲!”


    不知誰叫到,大家開始附和。


    帝都一口氣被興奮和歡喜席卷,大家都在讚頌著新皇帝。


    “……真漂亮啊。遺憾的是自己做出來的。”


    使用留在帝都的高濃度的力量和司掌生命的星始之劍的力量,蕾蒂讓花綻放,呼喚了春天。


    本應該在建國祭的遊行上看到的幻想的光景。以自己的手實現,能這樣看到就滿足了。


    “……真是相當華麗啊。”


    在蕾蒂身邊一同看到這份光景的杜克,驚訝於蕾蒂為友人獻上的賀禮之盛大。


    “因為我隻能做到這些。……安娜塔西亞沒有值得信賴的人。也沒有值得信賴的功績。她有的,隻是期待和希望而已。”


    之後安娜塔西亞要走的路會淨是困難吧。


    即使知道這樣,她也選擇了那條路。


    “安娜塔西亞是過去的我,也是未來的我——……”


    撿起從過於優秀的兩位兄長那裏遺落下來的王位的蕾蒂,沒有信賴。也沒有可以信賴的人。


    並且總有一天自己會作為王即位。


    “所謂王太沉重了,要是不舍棄其他全部,就無法抱住。必需不和任何人牽手,一個人生活下去——是非常孤獨的啊。”


    聽到蕾蒂的話,杜克想“殿下也是一樣”。


    為了成為王,一定會舍棄一切。


    幼小時候“想成為公主殿下”的夢,像妙齡女子一樣的心,還有得到的友人。


    “但是最近,要是有能看到同樣東西的你在的話,就不會覺得寂寞了。”


    “……同樣的東西?”


    “這回,即使分開也得到了同樣的結論吧?阿爾托王子被誰操縱著。那麽就應該做些什麽把他從那個人那裏解放出來。”


    蕾蒂能指示的隻是一句話,“快跑”。


    但是杜克卻理解了蕾蒂的意圖,代替她做了所有的事。


    “王和圓桌騎士必需看到同樣的東西,思考同樣的事情。……從第一次見麵開始,我們就仿佛假的一樣合拍呢,我們兩人。”


    蕾蒂嘻嘻地,好像很開心似的笑著,看著飛舞飄散的花瓣。


    “所以想要看到更多同樣的東西。差不多,該想讓你相信我以前說的話了。”


    “相信……是?”


    “不管怎麽跟你說騎士王是真的,你總是看著遠處說‘誒……’,總是完全不相信的回答。”


    杜克好像說,不,不管誰都會那樣吧。


    明明你沒有證據,其實我是騎


    士王的轉生,被這麽一說,該怎麽回答才好。


    “要是說,這回,劫持了阿爾托王子,到處傷害基爾夫帝國的犯人是騎士王的軍師尤澤斯的話,你怎麽想?”


    “……誒。”


    “也是啊。這回才是一定要讓你相信,跟我好好談談吧。”


    王和圓桌騎士的第一席必需看向同樣的方向。


    雖然至今為止都無可奈何所以算了,但是已經不能就那麽結束了。擅自決定要一直讓杜克相信為止一直說到底。


    但是杜克的心,因為蕾蒂的話變得非常沉重。


    ——白天的戴冠儀式和夜晚的晚餐會。


    蕾蒂一天中都帶著笑容,和大家一起一直祝福安娜塔西亞。


    “……真累啊。”


    回到房間已經是深夜了。


    坐在長椅上,像踢飛一樣脫掉靴子,把身體靠在靠背上。疲勞向蕾蒂襲來,感覺已經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會這樣就睡著了嗎。……化妝和禮服還保持原狀呢。)


    要是平時的話,女仆會為她解決,但是現在必需要全都自己做。安娜塔西亞的女仆因為自己的主人成了皇帝而忙碌,不好特意叫她們來這裏。


    (腳步聲……杜克?連回答都麻煩了。)


    蕾蒂的眼瞼已經落下。


    對敲門和叫殿下的聲音,蕾蒂因為太累了無法回答,算了,還是決定無視了。


    杜克注意到沒有回應,稍稍打開門,又叫了一下蕾蒂。


    “殿下……睡著了嗎?……真少見啊。”


    看到蕾蒂腳邊的杜克,把隨便倒著的鞋子並排放好。


    “帶她到裏麵的屋子裏去吧。”


    任憑擺布的蕾蒂,隻剩下些意識。因為杜克手臂的感覺想到了以前的兄長,決定現在就撒一下嬌。


    杜克靈巧地用手肘和腳打開寢室的門,輕輕把蕾蒂放下後,用手指撫開那美麗的臉上的金發。


    看著到了基爾夫帝國之後稍微有些憔悴的臉,再次切實感覺到,下一任國王是站在多麽辛苦的位置上。


    即使這樣,蕾蒂也總是說這是自己選擇的道路,驕傲地活著。


    相比之下——自己怎麽樣呢。


    要成為王的蕾蒂和自己,必須要看到同樣的東西,思考同樣的事情。


    王舍棄了王以外的一切,麵對自己被分配的責任。


    “……我是,無意識中希望她看過來的笨蛋。”


    要是戀愛了,就必然會存有期待。


    想要看到她的笑臉,希望她呼喚自己的名字,想成為她特別的存在。


    明明王舍棄了一切,自己卻天真地尋求她回頭看。


    (在幹什麽啊。——隻是想著什麽的,猶豫的時間什麽的,那樣笨蛋一樣的想法現在就丟掉!!)


    要是和這個人看到同樣的東西的話,就應該和她一樣全部舍棄。


    “……殿下。——快點找到能夠打開窗戶的丈夫也好,婚約者也好,戀人也好吧。那樣的話,我也會舍棄對殿下愚蠢的留戀。”


    蕾蒂的頭發從杜克的指尖滑落,無聲地落在床上。看著這樣的光景,杜克慢慢站起。


    “我去叫女仆來。一直這樣的話,禮服會留下皺紋。”


    對沉睡著的蕾蒂說著,杜克注意著不驚醒她地走出房間。


    一時間,隻有風在輕輕搖動窗間的聲音,在不規則地作響。


    終於蕾蒂靜靜起身。


    “……剛,才是……?”


    還不能好好理解發生了什麽事。


    雖然身體不能動,但是卻一直有意識。


    是睡迷糊了,所以聽錯了杜克的話了吧。還是夢裏的事。


    ——但是,要是真的,是剛才發生的事情的話。


    “什麽……意思?”


    蕾蒂並不遲鈍。要是讓她知道暗中示意的話或者態度的話,馬上就知道對方要什麽。那和“戀愛”一樣。


    “……怎麽會……怎麽,杜克會……?”


    沒法理解剛才的話——是不可能的。


    但是蕾蒂想要否定。


    至今為止都沒有看出杜克有那樣的話,態度或者視線。


    隻是把蕾蒂當做主君看待,到有時會忘記她是女性的程度。


    (……杜克,比我要成熟得多。)


    雖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或許是完全抹殺思念與她接觸。為了蕾蒂,為了主君,他是能做到那樣的人。


    “怎麽辦……因為杜克,明明是騎士……”


    蕾蒂細小的聲音,消溶在黑暗裏。


    輕輕用手指撫摸杜克微微碰觸過的臉頰。感覺到那裏變得非常熱。


    “……你,在希望著什麽?”


    一邊自言自語,蕾蒂一直否定。


    杜克什麽都沒有期望。隻是以為蕾蒂沒有聽到,吐露了真心話。隻是僅此而已。


    因為什麽都沒有要求,那麽之後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就好了。


    ——明知道這樣。但是,現在自己肯定,露出了像迷路的孩子一樣,非常難為情的表情。


    “因為,明明以為看到的是同樣的東西……”


    白天還以為,成為了理想的關係。


    ——但是……我們看到了不同的東西。


    塞入心底的幼時殘留的感情,喊叫著被背叛了。


    在心中某處成熟的感情表示沒辦法,可以理解。


    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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