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酒會是在王彬和餘順雅的私人別墅舉行,並不對外公開的安排,少了許多繁雜。


    看見如約趕回的楊采,方卓妤不知不覺中鬆了口氣,端了一小碟蛋糕,找到在露台上站著的楊采。方卓妤舀起適合入口的蛋糕喂到楊采嘴邊,“費琳蘭的事,順利解決了嗎?”


    “恩”,和方卓妤在一起之後,楊采似乎是越來越喜歡吃蛋糕了,蛋糕甜甜的味道很能轉換情緒。楊采側過身,問道,“卓妤,怎麽樣會毀掉一個女人呢?”


    方卓妤抬頭看著楊采,正好碰著了楊采看過來的目光。方卓妤似是在思索,又似在揣測,一會之後才回答楊采,淡淡的語氣,“愛她,卻沒有愛到最後;不愛她,但她一直一直愛著你。”


    出乎意料的精簡,楊采明顯地愣了一下,隨後就沉默了。


    “楊采,費琳蘭喜歡你。” 方卓妤心如明鏡,臉上平靜無波。


    楊采沒有太多的表情,“為什麽會這樣想?”


    “女人的直覺。”


    聽到方卓妤這樣說的楊采笑了一下,“怎麽好像以前我也說過一樣的話,隻不過都被你認定為幼稚的錯覺。女人的第六感,還可以相信嗎?”


    “愛信不信”,方卓妤舀起一口蛋糕放進嘴裏,“你的想法我又不是每時每刻都了解。”


    “理性地對待感情才是成熟的表現嗎?” 楊采似乎是說跑題了,看著方卓妤,“但是我直到現在,還是不喜歡吳憂有事沒事地圍在你身邊,你卻允許他名正言順地待在你左右。”


    “吳憂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


    “費琳蘭也是我的朋友。”


    方卓妤和楊采對視著,歎了口氣,“我們有必要為這個爭論嗎?還是你要為你的新發現而覺醒,然後去做出一些改變?”


    楊采接過方卓妤手裏的蛋糕放到桌上,伸手將方卓妤抱進了懷裏,“毀掉一個女人的罪名,我擔當不起,所以我愛你,就要愛到最後。”


    方卓妤環住楊采的腰,有些氣惱,“那一直一直愛著你的人呢?”


    “我們又要繞回之前的話題嗎?” 楊采好笑地問道,招來方卓妤一陣捶打,楊采才又認真了起來,“如果我無意傷害了她一次,那我更不可以故意傷害她第二次,那會毀了我們三個人,得不償失了。”


    “算你識相!”


    方卓妤帶了笑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勾起了楊采的嘴角,“卓妤,你這是在吃醋嗎?”


    “我這是在教你正確的感情觀!”


    方卓妤義正言辭,楊采無奈了,還是安安靜靜地將懷裏的人抱得更久一點吧。


    比起費琳蘭所受的驚嚇,這一天對於小貝恩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累是累了,爬上小床,費琳蘭拍了一會就睡著了。看著小貝恩睡著的樣子,費琳蘭幫貝恩蓋好被子,在貝恩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關上台燈離開了房間。


    泡好一杯蜂蜜花茶,費琳蘭最近的睡眠都不是太好,今晚更是難以入眠了。有些事,費琳蘭並非一開始就有意隱瞞,但今天這樣被楊采撞破是費琳蘭怎麽都沒有想到,也不願意看到的。


    楊采到法國的進修計劃是三個月,可就像所有計劃都會有變數一般奇怪,楊采提前結束了在法國的學習,當費琳蘭詢問原因的時候,費琳蘭永遠都忘不了,楊采說要和所愛的人一起生活時的燦爛表情,當然楊采也看不到,那一刻費琳蘭黯淡了的眼神。


    楊采離開法國的那一天,費琳蘭翹課了,整整一天沒有去過學校。那些在以往都平常普通的林蔭小道,因為楊采,給費琳蘭留下了不一樣的回憶。可是楊采走了,於是那些回憶都是痛的,費琳蘭隻有選擇逃開,躲進了酒吧,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還未說出口的喜歡。


    小貝恩的父親就出現在那個晚上,和費琳蘭在同一所學校,但是他認識費琳蘭,費琳蘭卻從未注意過他。一切是怎樣發生的,費琳蘭一點印象都沒有,可能是愛得太壓抑了,可能費琳蘭終於大聲地說出了對楊采的喜歡,隻是這些楊采都不知道,費琳蘭也在受傷之後不願意再想起。


    因為同為女生,費琳蘭不具備足夠的勇氣,卻又被楊采的笑容,楊采的性格所深深吸引。知道楊采不會一直留在法國,費琳蘭的心裏越是糾結,當相處的時間漸久,楊采回國的日子漸近,費琳蘭也開始明白,自己已經放不下楊采。決定開口的同時,楊采提前道別,以費琳蘭所鍾愛的,那麽幸福的笑容,告知費琳蘭,她將帶著她的愛人回到她們的國家,共同擁有一個家。而當時,費琳蘭並不知道楊采的愛給了方卓妤,同樣是一個女人。


    所以在知道之前,費琳蘭萬念俱灰,因為她做不到為了自己的感情去毀掉楊采獲得婚姻的幸福。偶然間得知楊采的消息,費琳蘭帶著好奇和問候,以故友的身份而來,或許也想親眼看到楊采是幸福的。費琳蘭不否認,認識方卓妤是一個費琳蘭絕對沒有預想過的意外,而看見方卓妤的時候,費琳蘭確實覺得悔恨和遺憾過,好勝心和自尊心讓費琳蘭難以承認輸給了方卓妤。但畢竟不是青春懵懂的年紀了,愛無法轉移和替代的道理,費琳蘭早已明白,所以就算疼惜這個無辜的小生命,費琳蘭也不會因為孩子去接受一個她從未愛過的男人。


    楊采帶給費琳蘭的波瀾,曾經一次,多年之後又一次,但最終會重歸平靜,因為有些東西還是隻有方卓妤能給予楊采,包括幸福的甜,幸福的澀。


    在那天之後,很有默契地,費琳蘭和楊采都不再提起這件事。楊采隻是知道費琳蘭和那個法籍男子坐下來談過,而小貝恩依舊毫無疑問地跟著費琳蘭一起生活。


    因為閨蜜餘順雅一生一次的世紀婚禮,連續休假的方卓妤一複工就忙得不可開交,但心情一直都不錯,大概也有楊采和費琳蘭朋友關係變明朗的原因在裏麵,不過大小姐絕不會輕易在楊采麵前承認。連日來的拍攝都在北京工作室,這也是方卓妤狀態輕鬆的另一原因,不管白天怎樣忙碌,不管晚上多晚到家,一天,二十四小時之內能有機會看見想見的人,並且能感受著她的氣息入睡,但這一點也是大小姐不會總掛在嘴邊的滿足。


    “寶貝,順雅和王彬去香山了”,方卓妤靠坐在長沙發上,腿上擱著筆記本,瀏覽餘順雅和王彬國內自駕蜜月旅行的照片,不禁感歎,“香山有這麽漂亮嗎?就在北京的地方,我們竟然都沒去過……”


    “恩……” 楊采戴上了眼鏡,在和方卓妤呈直角的另一頭沙發坐著,眼睛直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報表,輕聲地應著。


    “順雅曬出了他們旅程的路線圖,橫跨祖國南北,還分享了各地的一些旅行經驗,配上風光采景的圖片,光是看看都讓人心動,迫不及待想要前往了,沒想到國內遊也能這麽有趣,寶貝,我們什麽時候也能去?”


    “恩……”


    楊采遲疑著在想怎麽回答方卓妤這個關於時間安排的問題,但是楊采連頭都不抬的思索方式讓方卓妤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臉上浮現不悅,“楊采!”


    楊采的目光離開公司季度環比數據分析報告,看向方卓妤,看到方卓妤明顯動怒的表情,楊采笑了笑,“我都聽見了,我也想去旅行,但是每一次都離不開工作,別說橫跨祖國南北,我南半球北半球的國家都跑過了,甚至冬季淩晨的時候還在挪威,下午就到了盛夏的新西蘭,這樣的經曆怎麽就不引人羨慕呢?”


    “感覺太不一樣了”,方卓妤從沙發上起身,把自己的電腦擺在楊采麵前,“你看看順雅和王彬,多會享受鏡頭和生活,開開心心,甜甜蜜蜜的,這麽美好又珍貴的回憶,能不叫人羨慕嗎?你在挪威也不會拍雪景,到了新西蘭也不會錄下草原的風貌,難道讓你傳一堆表格數據給我看嗎?”


    楊采啞然失笑,看著屏幕上餘順雅和王彬一張張親密合影,再看了皺起眉心的方卓妤,穿著絲質的米色睡衣,赤腳踩在地毯上,雖然有著小小的不滿,但這樣的方卓妤一直讓楊采保持著嘴角的笑意,心裏是愜意的。


    方卓妤看著隻笑不語的楊采,覺得氣悶,就要轉頭不理楊采的時候,被看似發呆的楊采一把拉住,直接被楊采抱進懷裏坐著,哪也去不了了。


    “生氣了?”


    看楊采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方卓妤便繼續不理楊采。


    楊采故作誇張地歎了氣,把自己變成了滿腹委屈的那一個,“能有什麽辦法呢?你是這樣的公眾人物,我們總不能像他們一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的還自拍吧?國內的景點都是看人海,你再一去,就更加亂套了。而且你忘記了嗎?”


    楊采的額頭貼著方卓妤的臉頰,輕聲淺笑,“我曾經說過,你在藍天白雲下,比在攝影燈光前更美,你在我眼裏,比在鏡頭前更生動……”


    “但是有我們兩個人的鏡頭就是另一種意義啊”,方卓妤偏頭看著楊采,楊采說的那些現實問題又確實是方卓妤無法逃避的,目光柔了下來,“那還是以後再說吧,現在,睡覺去!”


    “我的工作……”


    楊采一開口,方卓妤就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楊采的懷抱,楊采看著方卓妤上樓的身影,無奈地笑了笑,將資料保存好之後關了電腦,緊跟著大小姐鑽進臥室,侍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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