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不過是在一天之內,方卓妤就仿佛過了很久一般,楊采的主動承諾又言而無信,一開始確實讓方卓妤覺得氣悶,但因事發突然,免不了擔心的方卓妤還是掛念著楊采。氣不過,但又忍不了想念,大小姐端不住架子,還是拿出手機給楊采打了電話。


    比想象中更長的等待時間,就要掛斷的時候,楊采的聲音從電話那頭清晰傳來,讓方卓妤不經意間覺得舒心,不自覺地放緩了聲音。


    “在做什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剛洗過澡,就聽見手機在響”,楊采單手係著浴袍帶,發梢還沾著水珠,“你怎麽樣,在海南的一切都順利嗎?”


    “恩,除了某人的失約。” 就像能看見楊采幹幹淨淨的模樣,心情轉好的方卓妤不禁調侃道。


    從冰箱拿出芝士,楊采抱歉地笑了笑,“sorry,卓妤,我不辯解。等你回來,我虛心接受懲罰。”


    “幹嘛把我說得像母老虎一樣。” 方卓妤笑著,把語音通話轉化成視頻,看到了楊采的樣子,果然神清氣爽,居家休閑。但是可能楊采正走來走去,導致影像有些晃動,方卓妤看半天都沒明白楊采在做什麽,“趁我不在家,你在忙活什麽?”


    “做晚餐,芝士培根意麵”,楊采將準備好的食材通過鏡頭給方卓妤看,“饞不饞?”


    “你又不是不知道,九點以後我是不吃東西的”,方卓妤說著就皺了眉頭,“都十點了,你還沒吃晚飯?忙得忘記了,秘書也應該提醒,而且,沒有飯局嗎?還要自己做……”


    楊采將手機架在櫥櫃台麵上,側身開火,燒水煮麵,“卓妤,哪有你這樣的,你不在家,還巴不得我有應酬?”


    關懷的神情不複存在,方卓妤沒好氣地看著楊采,“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你還好意思主動提?”


    楊采笑開,“誰說不是母老虎,這明明是女霸王的魄力,我可不敢違抗。”


    “裝什麽乖乖樣?” 方卓妤絲毫不買楊采的帳,“你楊總的日子那麽瀟灑,當然不服管了,是不是在我走後還有什麽狂歡計劃?”


    楊采從煮沸的鍋裏夾起意麵,“和麵條狂歡嗎?抱著枕頭跳支舞,開瓶紅酒和影子碰杯慶祝?卓妤,你確定不是在消遣我?”


    想象出楊采所描繪出的景象,方卓妤若無其事地點頭,臉上的笑容卻是欲蓋彌彰,頗為認可地讚許道,“聽起來不錯,你可以試試。”


    楊采故作鬱悶,沉下臉色,眯起眼睛看著那頭的方卓妤,直到把方卓妤逗樂,笑出了聲,楊采也放開臉,換上了寵溺的溫柔,“好了,卓妤,你該休息了。明天拍攝之餘記得披件外套,海南的陽光不是開玩笑的。”


    “還有其他需要囑咐的嗎,楊總?”


    方卓妤滿是笑意,楊采的心情同樣輕鬆適意,“好好睡,晚安。”


    大小姐毫不吝嗇地賞了一個晚安吻,這才結束了視頻通話。楊采的意麵散發出濃鬱的芝士香氣,這個夜晚仍舊是溫暖而充實的。


    清晨的日光浴是海南所獻上的迎接禮,能看到一望無垠的碧海金沙,能聽到浪花卷卷的拍打聲,誰還可以賴在被窩裏,錯過這一切明媚?陽光的主題,張揚地展現,這是一支以灑脫,隨性為主旋律的廣告,與方卓妤本身清冷的性格有所不同,但在鏡頭前,方卓妤舉手投足之間緊扣主題,多變佳人,更添別樣風情。


    躁動的沙灘機車在距拍攝地百米左右停了下來,咖色墨鏡後的眼眸正注視著陽光下最閃耀的人,微笑著走近,沒有一絲遲疑。


    “cut,全場休息十分鍾!”


    導演的聲音剛落,兩個男人推著冰櫃車進入劇組人員中間,“陳總請客,飲料雪糕應有盡有啊!”


    方卓妤坐在陽傘下,正要朝嚷嚷聲傳出的地方看過去,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麵前,遞上冒著水珠的淺色瓶子,“我沒記錯的話,你愛喝的冰檸檬水。”


    “陳智!” 吳憂比方卓妤更先驚訝出聲,“你怎麽在這?你不是在美國念書嗎?”


    陳智一拳打在吳憂肩膀,“沒義氣的家夥,你也不看看這都多少年了,這次廣告投資是我的畢業作業!”


    吳憂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出息了啊,學成歸來的海歸派,是要幹一番大事業了啊!這麽有眼光選卓妤當廣告女主角是不是你的提議啊?”


    陳智的目光轉向一直沒說話的方卓妤,笑道,“卓妤的消息,我在美國也有關注,美麗不可方物的女神,讓我這個青梅竹馬倍有麵子。”


    “我不記得你是這麽浮誇的人。” 方卓妤擰開瓶蓋,抿了一口酸酸涼涼的檸檬水。


    “而且,青梅竹馬這種話不能隨便說”,吳憂發出警告的眼神,“因為卓妤是公眾人物!”


    “公眾人物不也是要結婚成家的嗎?隻是合適的對象可遇不可求而已。” 陳智不僅說得大膽直接,還有點輕鬆輕易,讓吳憂明顯地愣了一下,方卓妤卻沒有太多的表情。


    扶著沙灘椅的椅背,陳智略微彎著腰,小麥膚色的臉龐掛著明朗的笑容,“好不容易回來了,這一次,我一定要認真地爭取,近水樓台,我可不願拱手讓人。”


    吳憂半張著嘴,不可置信地看著陳智。方卓妤唇角一彎,抬頭對上陳智的目光,“這似乎並不是你單方麵可以決定的。”


    陳智不以為然地笑笑,聳聳肩,“總要有一方主動。”


    “如果是朋友,至少了解我不曾對你有過感覺的這一點,如果連朋友都不是,那其他更不必說。” 方卓妤雖是笑著,卻有種說不出的寒意。放下水,方卓妤重新回到了鏡頭前。


    陳智皺著眉頭,似乎感到苦惱了,“吳憂,卓妤冷若冰霜的氣質更甚以往啊……”


    吳憂腦門上冒出黑線,喜歡冷美人,吳憂看著陳智不禁心想,難道都是得不到才最好麽?


    方卓妤不在家,楊采也懶得將工作帶回去,所需要的資料都在手邊,連貫著做完,楊采想要一氣嗬成的效率。在這期間,費琳蘭因為工作的事來了楊采辦公室,一看就是要加班的陣勢。費琳蘭明白不方便留下來陪楊采,不管是家裏有孩子需要費琳蘭照顧或是其他方麵,留下一句隱含的關懷,費琳蘭也下班了。


    楊采這一忙,就忙到了霓虹燈亮,人車稀少的深夜時分,窗外高樓大廈的燈光比星星更閃亮地裝點了夜空。楊采旋緊鋼筆,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窗外靜謐的夜景,身體一鬆懈,疲勞感襲來,人就什麽都不想做了,隻想尋求一個溫暖的地方,休息。


    “嗡嗡嗡……”


    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裏,手機輕微的振動聲都顯得突兀,楊采眨了一下眼睛,拿起桌上的電話,是家裏的號碼,在已經過了淩晨的時候打來,讓楊采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喂,爸……”


    “小采,你在哪?能不能回家一趟?”


    楊爸爸有失穩重的語氣引起了楊采的重視,邊說邊拿了車鑰匙起身,“怎麽了,爸?”


    “你媽前兩天有些咳嗽,嗓子啞了,讓她去看醫生,她也沒去,自己吃了點藥。今天吃晚飯的時候說有點頭暈,沒吃兩口就去睡了,結果現在發燒了,溫度一直下不去……”


    “怎麽不早點告訴我?”楊采按了好幾下電梯按鈕,“爸,你先別著急,我這就回來。”


    所幸寂靜無人的道路很是通暢,到家的楊采一看楊媽媽燒得迷迷糊糊的樣子,眉頭緊鎖,毫不猶豫地和楊爸爸一起,背著楊媽媽下樓,開車送往最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將楊媽媽交給醫生,楊采和楊爸爸等在醫院走廊裏,楊采扶著楊爸爸的肩膀,給以安慰,“爸,沒事的,大概是咽炎引起的高燒,醫生想辦法讓媽退了燒,應該就會沒事。”


    “恩,我知道”,楊爸爸緊緊地看著病房門,“小采,你先去辦手續吧,你媽這,我來守著。”


    楊采點點頭,暫時走開一會。


    診斷結果並無大礙,不過還是要等楊媽媽退燒了才能出院,這一晚,楊采和楊爸爸都守在醫院。楊媽媽因為藥物作用,沉沉地睡著。楊采和楊爸爸坐在床邊,都沒有困意。


    “我年紀還不算太大,攙著你媽打車來醫院是沒問題的,但是不知怎的,最先想到你,就給你打了電話,看樣子人老了老了,還是會漸漸變得不中用。”


    “爸”,楊采帶了一絲苛責的語氣,“人都會變老,你和媽不依靠我,那是我沒用了。”


    “話不能這麽說”,楊爸爸笑了笑,“你媽對誰提起你都是一臉驕傲自豪,誇到天上去了,她也不會客套一下。”


    楊采柔和了目光,想到方卓妤說起的話,彎了唇角,“爸,你和媽也是我從小到大的英雄和偶像。”


    楊爸爸明顯地愣了一下,和楊采對視間,開心且欣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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