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衣應了一聲,也不知如何勸。


    徐美人理了理額間散落的發,慢慢收拾好心情,“君上喜歡孩子,畢竟在他這個年紀,也早該是個孩子的爹。”


    聽完,蘇桐衣默默點頭,心中若有所思,沒有搭話。


    “桐衣,君上心中到底還是在乎你,你也不能一直裝傻,什麽也不言明?”


    “徐美人?”抬頭時,隨著幅度睫毛輕輕地顫動著,隨即又垂下頭,低聲說道,“我與他相識不過數月……”


    “感情的事,不是由時間決定,隻需要眼到情到。”徐美人有些悵然若失,很快換了神色,眉眼間露出一絲笑容,“君上說過,他會娶你,給你位分。”


    “娶我?”蘇桐衣驚詫地站起身來,從未聽書生提過。


    “難道你不願意?”


    “我……”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雖然喜歡同書生朝夕相處,但是婚娶之事未免言之過急。


    見狀,徐美人尷尬地笑了幾聲,趕緊打著圓場,“難道君上沒有跟你提起過此事,我竟說漏嘴,君上必定會怪罪我。桐衣,你不要在意此事,就當沒有聽過。”說著拉起她坐下,立即有婢女端來茶水。


    聽過的事如何忘?表麵上還是附和著點點頭,畢竟徐美人也沒有惡意。蘇桐衣端過茶,眼眸深邃,熱氣一點點地回旋上升,朦朦朧朧,“徐美人,我不會一直留在宮中,我不適合這裏。”


    “桐衣,你不能不顧君上,他那麽看重你。”


    蘇桐衣搖了搖頭,長歎口氣。


    見她如此,徐美人坐到她身旁,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心中對君上有情,當局者迷,聽我一句勸……”


    話沒說完,婢女格兒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剛見到人立即跪在地上。


    徐美人見她神色緊張,問道,“格兒,如何這麽冒冒失失?”


    “回美人的話,尹……尹美人正在君上那裏,要……要召姑娘前去。”


    她冷笑一聲,“尹妡剛成美人,就開始折騰了?”


    格兒渾身戰戰栗栗,喘得急,一件事情講得斷斷續續,“尹美人說要……要狀告姑娘……”


    “豈有此理!”徐美人站起身來,“才消停幾日,她如何不長記性。”


    “姑……姑娘,您還是過去看看吧。”


    這時,蘇桐衣想起昨日回莯清殿時,途徑一片蓮花池,對麵正是尹妡的寢宮,好巧不巧,不曾想走了幾步就遇到她。


    “好,我去看看。”


    格兒和溫雨弓著身子跟在身後,徐美人叫住她,“桐衣,要不要我同去?”


    蘇桐衣回過頭,徐美人若是去,萬一跟尹妡起了衝突,豈不是連累她。於是說道,“不必了,徐美人。”


    “也好,我性子太急,萬一再給去添亂。有君上在,你也不必太過急躁。”


    一行人來至書生的殿前,聽得裏頭正有說話之音,古公公候在門外,見她前來,眉頭才舒展開來,小聲說道,“尹美人正鬧著,君上也動了氣,姑娘怕是要好生擔待啊。”


    “公公有心。”平日見得不多,古公公倒是人好。


    剛進門正對上書生鐵青的臉,他強壓著怒火,起身走向她。


    “君上,您未免也太寵她了?”尹妡挑起眉眼,得意地看著蘇桐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眼神似有尖針,直直嵌在她身上,“桐衣妹妹,雖說沒有位份,到這宮裏許久,怎麽還沒學會規矩?”


    書生一甩衣袖,站在原地。格兒神色緊張,小聲地在她耳邊提醒道,“姑娘,行禮!”


    蘇桐衣還未動,隻聽得書生冷冷地說道,“不必行了,尹妡,人已經來了,你想說什麽?”


    “君上莫急。”尹妡快意地走到屋子中央,揚著頭,“喬衣,把那幾個奴婢帶進來。”


    “是。”


    兩個婢女在喬衣的帶領下,低著頭極盡謙卑,跪在地上行禮。


    喬衣略向書生行禮,“君上,這是蘇姑娘房裏的粗使丫頭。”隨即換了神色,厲聲對兩個婢女說道,“還不快老實交代,還等著君上發問麽?”


    “是是是……”兩個婢女嚇得不輕,低著頭,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


    “奴……奴婢,常常看到姑娘在夜裏跟溫雨偷偷出去。”


    “是……奴婢也看到了,有次奴婢好奇遠遠跟著,發現姑娘,姑娘……”


    “發現什麽??”尹妡問道。


    “姑娘,她在花園一角,正小心翼翼地與一個人交談,像是有什麽事情。”


    尹妡勾起嘴角笑了笑,“那個人叫什麽?”


    “金三……”


    “你胡說,姑娘每晚都在殿裏,何嚐出去過?”格兒剛說完,立即被尹妡的眼神嚇退回去。


    “蘇姑娘,難道不該管管自己的婢女?”冷語一聲,她看向書生,輕輕地拍拍手,“帶金三進來。”


    隻見喬衣領著一個長相鬼祟的宦官,一抬頭見到書生,慌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跟姑娘在夜裏講話的人就是你?”尹妡不耐煩地玩弄著頭發,輕描淡寫地問道。


    此人卻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使勁兒磕著頭,“君……君上,美人……小人什麽都不知道……我是清白的。”


    “你如何證明?”


    “小人就是一小小的宦官,是姑娘找到我要給她傳信……”


    “傳信?”尹妡提高了音調,“傳什麽信?”


    “最好老實交代。”喬衣惡狠狠地瞪著他。


    “是……是……”一時間慌得口齒不清,“小的不知道寫的什麽,姑娘吩咐,每日子時將她給的字條,放在信鴿上,往……”


    “往哪裏?”尹妡不慌不急地問道。


    “往吳國的方向!小的身份低微,也不敢言,而且姑娘還以小的性命想脅。”


    “你怎麽能誣賴姑娘?”格兒一時氣不過,說了一句。


    喬衣直接扇了她一巴掌,尹妡不屑地說道,“怎麽就連身邊的人也是這般無理,君上在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知道我在,尹妡,你也收斂一些。”書生臉色愈加暗沉,今日尹妡來勢洶洶,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難道大司馬也參與其中?


    尹妡立即賠著笑,“君上,打一個奴婢,難道你也心疼?”並沒有半分節製,瞅著金三,問道,“你可有證據,不要平白誣賴了姑娘?”


    “我有,我有……”金三抹了抹腦門的汗水,稍有差池就會性命不保,忙說道,“蘇姑娘將傳信的信鴿養在小的屋裏,平時的信件來往都是小的接收,小的不識字不敢問,也不敢聲張。不過小的,特意留了一些姑娘傳送的字條,就在小的床底下。”


    “喬衣,帶人去搜。”


    “是,美人。”


    蘇桐衣在一旁冷眼瞧著,沒想到尹妡竟會如此陰險,派人陷害。


    尹妡瞧著她,見她沉默不語,輕蔑地笑笑,“怎麽,姑娘做了這事,還怕人查麽?”


    溫雨動了動神色,忍不過去,搶先說道,“誰做了事,還會留下這樣愚蠢的馬腳?”


    尹妡打量著她,溫雨也絲毫不懼,直直對上她的眼神。她也沒動氣,而是隨意地問道,“這位好像是蘇姑娘帶來的侍女,倒也是好淩厲的性子。不過……”倏忽之間,眼色一沉,咄咄逼人地問道,“聽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晉國人吧。”


    溫雨心中有些慌亂,跟著姑娘之前,自己一直生活在吳國,自然是吳國口音。


    見她不答話,尹妡步步緊逼,“蘇姑娘自己帶的侍女怎麽會是吳國口音呢?”


    “我不過是姑娘無意收留的侍女。”溫雨還在據理力爭。


    尹妡卻不瞧她,自顧自地說道,“無意收留,這樣的辯解未免太過蒼白。”


    卑鄙!!溫雨在心中暗罵道,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信鴿什麽的都是幌子,重點是在自己身上。咬定自己是吳國口音,豈不是要栽贓姑娘私通吳國?沒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陷姑娘到不義境地,“姑娘,我……”


    蘇桐衣攔住她,“溫雨,不必為我再說什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姑娘倒是好大的氣魄,區區幾個字就想洗掉自己的嫌疑?”


    這時,喬衣恰到好處地帶著信鴿回來,還找到了幾張字條,呈給尹妡。


    她得了字條,隱隱地笑了幾聲,“姑娘,這怕是你的筆跡?裏頭的意思,難道要我來念念麽?”


    “你胡說,姑娘並不識字。”格兒擋在蘇桐衣身前,形勢越發不利,怕是君上也左右為難。


    “還是君上看看吧。”尹妡得意地說著,古公公立即呈上去給書生。


    書生看得認真,眉頭緊皺,越看越來氣,憤怒地摔在桌上。見狀,尹妡搶先說道,“君上,蘇姑娘的字跡你該認識吧?蘇姑娘,要不要來看看?”


    蘇桐衣走過去,正瞥見她輕蔑的眼神,不禁可憐起她來,真心實意恨一個人該是多累。


    書生輕輕地拿過桌上的紙條,苦澀地說道,“桐衣,你別看了,這件事情我來調查。”本不知道此事竟會發展到此,尹妡見準時機,“君上,你不會是想姑息吧?”


    蘇桐衣搶過一張字條,瞳孔一點點擴大,字條上赫然是自己的筆跡,“晉國最近恰逢祭祀大典,武力鬆散,防衛匱乏……”


    耳邊飄過尹妡得意地笑聲,“蘇桐衣,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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