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蘇桐衣重重歎口氣,沒再說什麽。


    “罷了,桐衣,你若是想回去,以後還有機會。”感覺到她情緒起伏不定,餘屹輕輕說了一句,暗自思忖著,該找個空當問一問究竟。


    葉淩末自然感覺到一絲差異,不過沒有細想,“是啊,桐衣,到時候我陪你去。”


    見他二人都這樣說,蘇桐衣慢慢沉下心來。遙想到殊夏,自從當日不辭而別,便再也沒見,喃喃自語,“不知,師兄如今怎麽樣了,沒有師父,隻有靠他一人撐起山幽穀。”


    “放心,如今山幽穀早沒什麽宿敵。”


    “等等……”餘屹像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緊張地看向葉淩末,“我沒記錯的話,殊夏他們,好像還在官蘭穀?”


    “好像是。”葉淩末鎮靜地點點頭。


    此時,空乾沉厚的聲音也響起,“不是好像,就是忘了。”


    餘屹一下歎了口氣,懊惱地說道,“我們走得匆忙,倒是把他們忘了,他們也不識路,估計現在還在穀中繞呢。”


    “師兄也來了?”蘇桐衣疑惑地看著他們,不安地說了一句,“然後,走得時候,你們都把他,忘了?”


    “桐衣,這是個誤會……”葉淩末趕緊解釋道,“之前,昔立安突然現身,當時我們正好不在場,殊夏為保全你,也受了傷。我本想讓他好好養傷,不曾想你一醒來,再加上大司馬被抓,匆匆忙忙間竟是忘了。”


    “什麽!”蘇桐衣認真地瞧著他,問道“師兄還受傷了……”


    “這個,不是好嚴重……吧……是不是啊,餘屹?”葉淩末尷尬地笑了幾聲,朝餘屹使著眼色。


    餘屹立即會意,“是啊,桐衣,我看過了,不嚴重不嚴重。”


    “既是如此,還是早些回去,餘屹你陪我走一趟。”空乾慢慢站起身來,聲音容不得半分質疑,“桐衣,你先待在王城中,回山幽穀的事,從長再議。”


    約是過了一刻,蘇桐衣才緩緩點頭,不再多言。


    “走吧,餘屹。”


    餘屹笑兮兮地跟上去,雙手架在頭後,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起身說道,“桐衣,我去去就回。”


    空乾一把抓過他,冷笑一聲,“你留在山幽穀煮飯,還想著回來。”


    “空……”還未說完,已被他拉著往外走。


    “要不要派人送你?”葉淩末問了一句,並沒有強留餘屹下來。


    “不用。”空乾瀟灑地擺著手,大步而去。


    一時間,眾人退去,屋中的氛圍漸漸低沉下來,蘇桐衣也不言語。


    “桐衣,你是在同我較勁麽?”葉淩末伸出手,剛觸及她的發梢,卻被她一把推開。


    蘇桐衣騰地一下,起身,轉過臉去,“我隻是在同自己較勁。”


    葉淩末歎了口氣,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溫軟地說道,“桐衣,你想去哪裏都可以,隻一點,讓我陪著你。”


    他越是這般溫柔,蘇桐衣心中越發不是滋味,迅速向前幾步,躲過他的手,“書生,難道你還能永遠陪著我不成?”


    一聽這話,葉淩末反而笑了,如清水般冰涼,直抵心底。手輕輕地扶著頭,笑著說道,“桐衣,原來你在擔心這件事,我娶了你,不就好了。”


    饒是他的聲音太過溫存,霎時間,蘇桐衣心中狂跳不止,猛然轉過身,直直地盯著他的眼。


    “怎麽,不相信?”葉淩末站起身來,揉著她額間的碎發。慢慢彎起腰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桐衣,今生今世,我娶你,可好?”


    心中一動,蘇桐衣強裝著鎮定。慢慢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緩緩說道,“書生,你可忘了自己是一國之君,如何能輕許承諾?”


    一國之君,我若是一介平民還尚好,可自己偏偏是亡國公主,婚娶之事,又談何容易?


    此話一出,葉淩末雙眸微微顫動著,立即察覺到她的異樣,往日就算她是拒絕,也斷不會說這樣的話。


    不禁緊緊攥著她的手,急著問道,“桐衣,你怎麽了?”


    “書生,餘屹走了,大司馬的案子你該去處理。”蘇桐衣輕輕地抽回手,望向門外,“那是江冥吧,他該是等了許久。”


    葉淩末無奈地笑了笑,“桐衣,有時候我真的猜不出你心中想著什麽。”


    他慢慢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又說道,“你固執起來,我竟也無可奈何。”


    話音剛落,門緩緩打開,江冥立即彎起身子行禮。


    一直到他越走越遠,蘇桐衣依舊怔怔地站在原地,徐美人的話,像在她心中砸下了不小不大的坑,無法填平。


    “姑娘……”荇舟試探性地叫了一句,小聲說道,“君上已經走了。”


    蘇桐衣輕輕地閉了會兒眼,徑直走向床榻,“荇舟,我累了,你下去吧。”


    “是,姑娘。”心中饒是不忍,也不敢再停留,隻得低著頭退下。


    蘇桐衣躺在榻上,心中久久無法平靜,原以為會再有一段平靜的日子,何曾想,又起了波瀾。


    一國之君,本不該有軟肋,我成了書生的弱點,若是在戰場上,他始終會分心。


    另一邊,餘屹剛出王城,腳下不自覺地一頓,慢慢回過頭去。


    “看得再多,不過是徒增煩惱。”空乾聲音低沉,不忍地歎了口氣,“你這般癡情,倒是跟你爹當年如出一轍。”


    他回過頭來,臉上帶著一二分笑意,“空乾,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你以為可以瞞過我的眼?你對桐衣,就是連瞎子也能瞧出來。”


    餘屹仍是笑著搖頭,臉上卻平添了幾分無奈,“看來我倒是值得同情,不過,我不需要同情。”


    “你這小子,如何這般沒心沒肺?你要我幫的忙,我也幫了。不過,你為何不能自己跟他們告別?”


    餘屹伸直了雙臂,迎風喊了一聲,惹得四周的路人頻頻注目,他也毫不在意。


    “我怕說不出口,空乾,謝了。”雲淡風輕的一句,還是原來那個他,不帶絲毫愁容。


    見狀,空乾不自覺地笑了笑,嘴上仍舊不鬆口,“你小子,還知道道謝?”


    “空乾,還有一事。”


    “何事?”發覺他突然認真起來,他這樣輕的年紀,的確是承載了太多世事。


    餘屹沉思半刻,才慢慢說道,“若是有一日見到昭杭初,告訴他,身為昭國的人,我從來沒給他丟臉。”


    一時間,空乾沒緩過神,疑惑地問道,“你為何不自己告訴他?”


    “我怕再沒有機會。”餘屹輕輕地說了一句,隨即瞬間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空乾,我走了。”


    “走?”空乾愣愣地看著他,“等等,你不跟我回山幽穀?”


    餘屹臉上帶笑,像是碰到了喜事一般,“不回,我還有事要做。”


    有事?


    空乾心中立即不安起來,一把攥住他,問道,“餘屹,你要我帶你出王城,到底是想做什麽?”


    “不可說。”他神秘地笑笑,慢慢轉過頭,臉上帶著一貫的笑容,“空乾,去官蘭穀的路你肯定識得。抱歉,這是我的事,我想自己解決。”


    “餘屹,你……”隱隱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僅是瞬息的功夫,手中早已空無一物。剛想快步追上去,已不見他的身影。


    此處地屬王城,摩肩接踵,人聲鼎沸,實在熱鬧得緊。饒是他輕功再好也無法施展,看來餘屹是鐵了心不讓自己追上他。


    空乾心中一沉,越想越覺不對勁,他莫不是要去找昔立安?看來此番他借著回山幽穀的由頭,是想自己去調查。


    難道是想報仇?這個傻子,就算昔立安如今重傷,憑他一己之力如何能打過?


    是為了蘇桐衣?昔立安存在一天,便會威脅到她的性命。


    餘屹啊餘屹,你的心中早已被桐衣填滿,再裝不下任何麽?


    為了成全她,甘願舍棄自己的一切,甚至還不想讓她知情。


    空乾悵然若失地歎口氣,踏上了去官蘭穀的路。


    昭杭初,你確實生了一個重情重義的好兒子。


    莯清殿。


    蘇桐衣睡得迷迷糊糊,隱隱聽見屋外有些細碎的說話聲。


    有一人便是書生,他的聲音自己早已諳熟於心。


    “君上,姑娘還睡著。”這是荇舟。


    “她睡了多久?”


    “約是一個時辰。”


    聲音停了一刻,蘇桐衣微微欠起身,仔細聽著。


    “既是如此,便不用叫醒她,不過,得叫膳房隨時備好膳食。”聲音很輕,像是怕打攪房中人的清夢。


    “是,君上。”


    蘇桐衣慢慢倒回榻上,雙眼無神地望著上方,不知該想什麽。


    房外的聲音漸漸遠去,書生,該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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