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晉國王城的天也才剛剛破曉,各方的不安定從四處湧來,齊齊匯聚在朝堂上。


    朝堂之上,皆是議論紛紛,眾朝臣也是四處張望,像是在等著誰來出頭,淌這趟混水。


    一旁的徐鬆冷眼瞧著,得了空當準備站上前去,不料,半路卻殺出一個大司空白修。


    他嘴角微微上揚,看著白修到底能說什麽。


    “大家聽我一言,”白修平心靜氣地說了一句,人群立即安靜下來,他雙眉緊蹙,語氣凝重,“如今晉國正值國危之際,君上被奸人算計,身處敵國,不明生死。吳國聯合其餘兩國,欺晉國百姓,霸晉國土地。身為人臣,此時更該當仁不讓,不可有半分懈怠。”


    “那大司空的意思是……”徐鬆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語調難免有些怪異。


    白修絲毫不為所動,繼續說道,“國不可一日為君,為今之計,應當恭迎西涼王回來,共商營救君上之策。”


    聽罷,徐鬆笑了幾聲,眼神淩厲起來,“西涼王,據我所知,怕是已外出了幾月,天大地大,又如何去尋?”


    白修性子直率,一甩衣袖,質問道,“那侯爵爺又有什麽高見,說予白某人聽聽。”


    “不敢不敢,高見自然談不上,”徐鬆嘴上還是客氣一番,語氣卻是咄咄逼人,他加重了音調,大聲說道,“晉國危難,君上被囚,王城群龍無首,現在難道不該以君上安危為重?”


    話音還未落,已能聽到一些朝臣的碎語,附和道,“是啊,是……”


    “那我們就算答應吳國的請和,又有何不可?既能救回君上,還能使晉國百姓免於戰亂之苦。”


    此話一出,白修立即對他怒目而視,“答應請和,侯爵爺你是何居心?難道要我晉國對吳國俯首稱臣不成?”


    徐鬆卻是不緊不慢,娓娓說道,“大司空怕是有點誤會,在下正是為君上著想,為晉國著想,反倒是大司空你,又是何居心?”


    “你……”白修一時氣急,沒想會被他反將一軍。


    “晉國不可求和。”從殿外傳來一聲蒼老之音,語氣堅毅,將眾人的目光也齊齊吸引過去。


    徐鬆冷冷地看著來人,一步一步地走進來,旁邊還跟著一位女子,正是徐姝。


    他眼神一凜,心中想道,看來妹妹答應自己永不參政之事,是要違約了。


    白修帶頭朝他稍稍作揖,客氣地說道,“太傅,您來了。”


    太傅仿佛比之前蒼老了不少,一手持著拐杖,怒惱地說道,“晉國是葉家天下,萬萬不可淪為吳國的諸侯國。”


    徐鬆不動聲色,聽著眾人的議論,像是又被動搖了。不禁冷笑一聲,暗罵道,這群無腦的烏合之眾,風往哪吹,便向哪倒。


    “太傅,您如何來了?”徐鬆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嘴上仍是毫不客氣,“可能你老人家不參政已久,忘了如今晉國的局勢,可是危在旦夕,腹背受敵。吳錢寧三國結盟,晉國若是負隅頑抗,勢必會生靈塗炭。”


    “哥哥,你……”徐姝低低地恨著他,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又生生地咽回去。耳邊又回想起徐鬆之前說過的話,“妹妹,你倒是想想,我與徐家以及子寒之間,孰輕孰重?你還敢出賣我麽?”


    為了徐家的名譽和子寒的未來,哥哥暗自做的那些事,她不能說。


    徐鬆早料到她會顧慮這些,不會說出真相,他實在太了解這個妹妹。除了君上,便是徐家和子寒。


    “太傅年事已高,免得累壞了身子,還是請回吧。”


    這時,白修站出來,“侯爵爺此言差矣,太傅身為君上老師,雖無實屬官職。但是論地位,論身份,這些話,太傅也說得。”


    “司空大人,身為朝臣,不該太樂觀了。晉國能保住是好,但君上的安危以及晉國上上下下百姓的性命,如何能作賭注?如何能輸?”徐鬆字字咄咄逼人,直戳心理。


    一時間,礙於他侯爵的身份,竟是沒有人再言語一句。


    白修自是不會有半分讓步,正想著反駁,“你……”


    徐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周身的氣勢重重壓在他身上,一字一句地說道,“司空大人,你就管好份內的水利修築之事,花槿郡洪災,如今又如何?”


    一席話說得白修啞口無言,自認官職低他一級,狠狠地應了一聲。


    “如此就好。”徐鬆嘴角帶笑,像是勝利者一般,站在人群中心,見時機成熟,大聲說道,“現今,我主張接受吳國請和,營救君上,誰人反對?”


    就連尾音也盤繞在房梁之上,久久沒有消散。眾朝臣皆是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表態。


    徐鬆眯起眼,不經意繞到徐姝身後,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妹妹,他的命你可想留?你若再阻撓,休怪我手下無情。”


    剛說完,便若無其事地走開,徒留她站在原地,心中劇烈地起伏。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索性狠心地一甩手離開了朝堂。


    他的命你可想留?哥哥說的,便是君上的命啊……


    徐姝忍住眼中的淚水,慢慢攥緊拳頭,君上若是有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哥哥,絕不會……


    過了半晌,眾朝臣大部分都往徐鬆那邊倒,太傅和白修也無能無力,用眼恨著他。


    徐鬆卻不以為意,反而更刻意地大著嗓子說道,“既然沒有人反對的話,那便……”


    “且慢。”殿外突地傳來一聲大喝,穿過空氣,砸在整間屋子中。


    眨眼的功夫,殿門口便出現三個身影。


    有一人站在前方,身後左右各站著一人。


    徐鬆一見到來人,立即暗叫一聲不好,萬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千算萬算,怎麽也想不到葉淩風會突然回來,怎麽能這麽巧?


    葉淩風不緊不慢地踏進殿來,眾人先是一愣,皆怔怔地瞧著他。


    白修最先反應過來,如臨大赦一般,跪在地上行禮,大聲說道,“參加西涼王,恭迎西涼王。”


    此話一出,眾朝臣紛紛跪在地上,參拜聲振聾發聵。


    “起來吧。”葉淩風款款走來,經過徐鬆身旁時,刻意用眼神看他一眼,意味深長。


    “西涼王,你可算是回來了,真是老天有眼,晉國有救了。”白修迫不及待地說道,這下晉國總算是有領導者。


    葉淩風應了一聲,看向一旁的太傅,眉眼帶笑,“老頭,你都這把年紀了,就別出來,剩下的事交給我,放心吧。”


    這一次,太傅一反常態既沒有反駁他,也沒有奚落他,反而欣慰地點著頭,“好,淩風,我總算是沒看錯人。你一定可以重整晉國,救回君上。”


    “老頭,聽了你那麽多次課,就這句話動聽。”葉淩風笑著回道,對一旁的古菁說道,“勞煩古公公送太傅回去歇息。”


    “是,西涼王。”


    葉淩風知道眾人都在等著自己發話,一言一行都會被人看在眼裏,而自己的每個決定都將左右整個國家的未來。還有,哥哥的性命……


    “本王帶回了昭國的盟國之書,已同意與昭國結盟,共敵吳錢寧三國。”


    白修連連叫好,臉上掩飾不住的興奮,“這下君上就有救了,晉國就有救了。”說話間,不忘看了一眼徐鬆,冷笑一聲。


    “中寺聽命,暫封你為裨將,江冥晉為大將軍,賜予兵符,統領軍隊。你二人連同昭國盟軍,一同對抗敵軍。”


    “是,中寺聽命。”


    “是,江冥聽命。”


    兩人異口同聲地應道。


    “至於救君上之事,本王自有主意,若是眾臣無異議,便散了。”這一句話,葉淩風特地看向徐鬆,一字一句都像是說予他聽的。


    徐鬆隻是賠著笑臉,宛如不經意看到一般,朝他行著禮。


    白修帶頭說道,“臣無異議。”


    於是,眾臣皆是如此回答。


    “那好,退朝。”葉淩風一揮衣袖,言語間皆有王者之風。


    及至眾人散去,他才像精力耗盡一般,癱在椅子上,不住地喘著氣。


    “西涼王,您如何了?”江冥趕緊問道。


    “無事,無事,”葉淩風不住地擺著手,接過婢女倒來的茶,一口氣喝了大半,“我隻是不習慣,朝堂中,表麵上風平浪靜,實際暗地裏早已風起雲湧,勾心鬥角,實在太累。”


    休息了一會兒,他像是想起什麽,問道,“江冥,桐衣失蹤的事,通知山幽穀沒有?”


    江冥抱著拳,回道,“已經通知過了,估計現在還在尋人。”


    “這兩人是怎麽搞的,竟然同時都失蹤,我不過才走一段時間,就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葉淩風無奈地托著腮,靠著一旁的桌子。


    “西涼王,救君上之事,可需要兵馬?”江冥低著頭,手上一直行著禮,“或是需要屬下親自深入吳軍內部,救回君上,屬下必定萬死不辭。”


    葉淩風卻搖了搖頭,“救兄長的事,還是要智取,不可蠻動。再說,那些兵馬既要抵禦外敵,又要守衛王城,輕易調動不得。”


    “西涼王可是有什麽妙計?”


    葉淩風重重地歎口氣,“本王心中暫且沒有一個萬全之策,方才在朝堂上那樣說,不過是要震懾那些心懷不軌之人。”


    “西涼王不必心急,屬下相信西涼王必定會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他慢慢站起身,垂頭喪氣地走到殿門口,望著天空,喃喃道,“到底該如何做,哥哥能不能告訴淩風?”


    話音剛落,隻聽“嗖”得一聲,葉淩風本能地徒手一接,正是一支短箭,上方綁著字條。


    “誰?”他朝外麵低低地吼了一聲。


    江冥立即跑來,跪在地上,“屬下失職,西涼王可有傷著?屬下馬上將其緝拿。”說著就要追出去。


    “且慢,”葉淩風攔住他,嘴邊泛起笑意,攤開手中的字條,高興地說道,“是餘屹,他找到哥哥的下落了。”


    隻見他手中字條寫道,“淩風,我已知葉淩末的下落,見信後速來官蘭穀。餘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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