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症——”這些字眼程皓以前是壓根沒有聽過的,眼下也隻是頗為疑惑的重複道。


    “恩。之前最嚴重的一次發作了近三個月,不知道這次要持續多久。”顧辰韜說到這時,臉上也是冷凝的很,語氣也是帶了幾分的肅殺之意的。


    “那要怎麽辦?要不趕緊先把芸芸送醫院吧,她這樣幾乎沒吃東西下去,身體也扛不住。”程皓雖然對抑鬱症了解不多,不過眼下一回想夏芸的反應,他無端也心事重重起來。


    夏芸的征兆,明顯是比他預期中要嚴重的多的了。


    “她自己肯定是不願意住院的了,也由她吧。”顧辰韜說到這時,語氣裏也難得上來一絲無可奈何之意,顯然他也是拿夏芸沒有辦法的。


    “找下芸芸的藥箱吧,裏麵應該還有以前開的藥預備著的,先拿過來給她服用應下急。”想必顧辰韜是先前有照顧過夏芸的經驗的,眼下便提議道。


    程皓聞言也趕緊點頭,便起身去找夏芸的藥箱起來。


    沒一會倒是在客廳的櫃子裏找到了放藥的小盒子,程皓看了下,見著裏麵除了平常吃感冒的藥,還有好幾板名字都很生澀的藥,因為外麵的藥盒都是扔掉的了,眼下隻有光溜溜的藥丸在塑料板上,也沒有說明書供他參考。他也不知道哪個才是吃抑鬱症的藥,便把小盒子都拿到顧辰韜麵前。


    顧辰韜接過去,在裏麵翻動了下,這才拿出其中一板,不過那上麵是隻有兩顆的了,旁邊放藥丸的位置都是空空的了,大約是一直在服用的緣故。


    “我先拿去給她服用下。”顧辰韜說時拿了手上的藥丸往臥室裏麵走去。


    等顧辰韜重新從臥室裏出來時,天色已經是完全暗下去的了。


    大約是心情低落,兩人也都罔顧這漸暗下來的夜色,卻是懶得去開客廳裏的燈,幹坐在沙發上陷入了寂靜之中。


    良久後,程皓這才開口問道,“哥,我想知道芸芸是怎麽患上這抑鬱症的?”先前顧辰韜進去臥室的這點時間,他是抓緊用手機在網上搜索抑鬱症和厭食症的信息,可是不過就看了幾條信息,他的一顆心是愈發沒有盡頭的下墜去了的。


    留在他腦海裏的夏芸,是和這幾個可怕的詞語完全毫不沾邊的。


    陽光開朗、熱心腸,而且又是極其愛笑,和她呆在一起,不知不覺中就會被感染的充滿正能量起來。


    也就是如此,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內心深處還有著這般深深的眷戀感。


    即便和夏芸重逢後,明知追她的路漫長而又不確定,隻因深埋了心頭這麽多年的那片眷戀,卻是舍不得放手也是不肯放手的。


    眼下這樣的夏芸,卻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隻是不知道還可以為她做些什麽。


    “說來話長,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下次空些了我再和你說吧。”顧辰韜說時右手無意識的抵在太陽穴上,分明是頭痛起來的跡象。


    程皓見著顧辰韜也是身心俱疲,簡直是很難想象到他先前容光煥發閑情倜儻的樣子的,大約是真的疲乏的厲害,他也不好再追問下去,便也點頭算是默認同意。


    “今晚我在這裏將就一晚,明早我要去下醫院,你先回去吧,明天上午再過來。”顧辰韜繼續說道。


    程皓留意了下夏芸這邊的住處,其實是沒有多餘的床鋪,想必顧辰韜也就是在沙發上將就一晚的,他若是繼續呆著,也是讓他晚些休息而已,便也沒有推辭,起來說告別就先回去的了。


    第二天早上,程皓果然是早早的就過來的了。


    顧辰韜見程皓過來後,便也準備出門,臨走前交代道,“藥都吃光了,我去醫院裏再買些藥回來。我看她今天狀態也不是很好,你盡量顧著點她,不要讓她一個人獨處。”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程皓點頭應道,對於處事周全的顧辰韜,他是有幾分的仰慕和感激的,還有沒有緣由的信任,因此對他的安排自然也是言聽計從的。


    顧辰韜走後,程皓便也朝臥室走去。


    夏芸果然是已經醒了過來的,程皓見她還是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像是深入的在想著什麽事情可是又像是根本沒有在想事情的,是完全僵木掉的神情。


    “芸芸,有沒有想吃的東西?”程皓在床沿邊坐下來,說時也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夏芸這才收回茫然空洞的神情,轉而抬頭朝程皓望了一眼,“我有點渴。”


    難得見著夏芸願意搭理自己,程皓莫名受到了幾分鼓舞,早已是殷勤的說道,“我去給你倒杯水來。”說完就朝廚房那邊走去。


    夏芸雖然是要得白開水,他還是記著顧辰韜的交代,在那杯子裏又倒了點白糖下去。許是夏芸的搭理給了他莫名的勇氣,他這次相比昨天是多放了白糖下去的。


    畢竟程皓是覺著夏芸什麽都不吃,這身體再怎麽也吃不消的,好歹補充點糖分下去,至少體力上也不會虛成這樣。


    不過糖是放多了些,端過去給夏芸喝的時候,他也是無比忐忑的。


    幸好,夏芸接過去木然的喝了半杯下去,之後抬頭朝前麵的陽台那邊怔怔的望了起來。


    順著她的目光,程皓也有些好奇的朝陽台那邊望去。


    湊巧是個明亮的大晴天,此時有陽光曬到了陽台的邊角上,還有另一半沒有曬到太陽的陽台則是稍嫌暗堂些。


    先前的幾日都是大雨潤濕,難得天氣出晴,其實是可以讓人心情可以稍微舒坦些的。程皓以為夏芸這樣盯著陽台發呆,估摸著她是要去陽台上坐個一會,便出聲問道,“芸芸,天氣晴了,要不要去陽台上坐會?”


    “恩。”夏芸微不可微的應了一聲,不過還是懶洋洋的躺著,一動不動的維持著程皓進來時看到的姿勢。


    程皓是看出來了,夏芸是連一點挪動的意向都沒有的。


    昨晚回去後,他也是發瘋似的去搜尋一切有關抑鬱症的信息和案例的,此時看到夏芸這樣的反應,這才沒有多少意外的了。


    不過此時好歹也是聽到夏芸答應的了,他這才起來走到前麵的壁角邊,搬了張椅子到陽台那邊去,之後才回來走到床邊上,說道,“那我扶你過去吧。”


    夏芸是沒有應答,不過他是當做她答應的了。說完後早已彎身下去,將夏芸抱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就這幾日,夏芸似乎又輕了不少。他抱著她朝陽台那邊走去,她在他懷裏亦是安靜的沒有聲息的。雖然打橫抱著夏芸,他走過去還是很輕巧的,隻是覺得手上都咯的慌,大約是太瘦了,隨手觸到的,都是錚錚的骨頭而已。


    好不容易將夏芸放到座椅上坐好,程皓怕這太陽刺眼,又將椅子的朝向稍微挪動了下,以便夏芸能曬得到太陽卻又不會刺著視線。


    程皓其實也沒什麽事的了,因為惦記著顧辰韜臨走前的囑咐,所以眼下把夏芸抱到這陽台邊上坐好後,他也是幹幹的站在旁邊,望著陽台前麵的景色。


    秋日的風吹過來是有幾分涼意的了,程皓見著夏芸身上還是穿著單薄的睡裙,此時被那微風一吹,額上的劉海也有點微微的拂動起來,這才讓人覺得她還是有點生氣回來的了。他怕她著涼,便又去臥室裏隨便拿了件夏芸的衣服出來蓋在她的身上。


    “程皓——”他聽到她竟然在喊著自己的名字,雖然因為體虛的緣故,那聲音還是飄輕的壓在喉嚨裏的,可他還是真切的聽到了的。


    他是以為夏芸有什麽事情要吩咐的,而且為了配合坐在椅子上的夏芸,他特意蹲下去湊近了問道,“芸芸,有事嗎?”


    下一秒,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又是真真實實發生著的。


    一直毫無動靜的夏芸忽然伸手過來,雙手環在他的肩膀上,是直愣愣的朝他吻了過來。因為是措不及防的吻過來的,剛吻時她甚至都有些吻偏了去的,然而本能的反應使然,程皓下一秒是早已伸手探在夏芸的後腦勺上,如癡如夢的繼續起來。


    明知是飛蛾撲火乃至渺茫的根本沒有未來的,可還是要貪圖這憑空出來的歡愉,即便短暫的隻有分秒片刻都是可以的。


    夏芸也是一改往常的順由著他,兩人都像是驟然陷入了瘋狂的*中似的,是恨不得要融為一體的。


    也不知道多久後,他這才鬆開了她,而她,卻還是趴在他的肩側。他是連一動都不敢亂動的。


    “程皓——對不起——”他聽到她是已經啜泣開來的了,那聲音雖然還是無比輕啞著,因為離的這般近,他還是一字不落的聽清楚了的,“程皓,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就是控製不了自己,對不起——”他是聽出了她的心聲的。


    她是這樣悲切的恨著自己,卻又是拿自己沒有辦法。


    他是光聽聽,都覺得心下淒然起來。


    “芸芸,沒事——還有我在,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還有醫生在,這世上有抑鬱症的人很多,我就看到過很多治療成功的案例,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相信我——”程皓語無倫次的安慰起來,可是即便說著安慰鼓勵的話,他自己卻也是已經說得哽咽起來的了。再怎麽不忍,他也救不了她,他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這樣的大劫難大痛楚的,卻是丁點都不能幫她分擔了點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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