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冷了,因為胤禛的勸導,殊蘭慢慢的緩了過來,依著胤禛的話盡力好好的吃好好的睡,又讓胤禛多了幾分憐惜。


    十三阿哥帶了十三福晉也特地來看了她。


    十三福晉蘭紅跟她說起了外麵的趣事:“你隻怕還不知道,八哥家的那個萬嬤嬤,聽說還寵幸了個皇阿瑪賜下去的宮女跟他府上原來的格格。”


    殊蘭聽得一愣,依在迎枕上看著她:“真的假的?”


    “這都是四九城的大新聞了,皇阿瑪還給了賞賜,假不了的。”


    胤禛是沒在他她跟前提過這事情,但是沒有胤禛的作用想來方嬤嬤和八福晉也受不了這麽重的懲處。不過,沒想到八阿哥寵幸別的女人皇上還會給賞賜,真不知是不是該說皇上也太惡趣味了些。


    蘭紅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道:“天底下的男子都是一個樣子,最終愛的還是賢惠溫柔的,尤其是這皇子福晉,八福晉那張嘴一張口就闖禍,實在不像個當家人,也虧的八哥了,這麽久了才有了旁的人,還是個連個名分都沒有的。”


    又問她:“你這瓜子怎麽做的,比我往常吃的好吃。”


    殊蘭剝了一個砂糖橘遞給她:“我讓李廚娘加了八角、茴香、生薑、花椒、桂皮又加了鹽放進鍋裏煮,煮得入味了,撈出來晾幹就行。”


    蘭紅嘖嘖的讚歎:“你也是個心思巧的,我回去也叫廚上的媳婦做了吃。”


    殊蘭歎了口氣:“這些日子見過我舅母沒?聽的說我大表哥近日在議親,也不知定下了沒?”


    蘭紅往她跟前湊了湊,低聲道:“怕是害怕你勞神所以沒有告訴你,我堂姐原本是看上了隆科多大人家的長女的。”


    殊蘭一愣:“看上了如玉?我跟她親近,她確實不錯,若能娶了她,到是大表哥的造化了。”


    蘭紅揮了揮手:“在別提了,透了話是想探探虛實,若能成就等個兩年沒有什麽,但佟夫人不做主,他們二房真正做主的那位,直接就回絕了,她那樣的怎麽見得了前頭留下來的過的好?”頓了頓又道:“如今看上的是太仆寺卿之女馬佳舒嫣,你認識的。”


    殊蘭抿嘴笑了笑:“我舅母到底是眼光好,我認識,確實覺得那位姑娘不錯。”


    她一時又想起佟如玉:“隻是實在苦了如玉了,難不成那位竟然不讓她出嫁?隻在家裏養著?”


    蘭紅拍了拍衣裳道:“你若真想她,就是接過來看一看也不是不可以,看在你的麵子上,隆科多多少也能護著她些。”


    殊蘭笑著去看她:“這主意到是不錯,改天讓如玉去謝你。”


    蘭紅擺了擺手:“謝什麽,女子不易,在說,我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殊蘭又問她:“你如今可好?”


    她豪不作偽的道:“我們家裏還有一位,雖不及你貌美,但也是小意溫柔,她又進府早,我們爺的心思多半在她身上,不過是敬著我罷了。”


    殊蘭想了想道:“我是個會相麵的人,看你右眉三分處有點痣,就知道你是個有後福的人,必定是子孫滿堂,夫妻恩愛和睦。”


    蘭紅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挽了袖子就要撓她癢癢:“怪道四哥喜歡你,聽聽這小嘴都甜成什麽樣子了。”


    殊蘭到是極怕癢,笑著直躲,嘴裏告饒:“十三福晉大人有大量,饒了小女子這一遭吧。”


    蘭紅卻不依,直到憐年實在看不過眼怕殊蘭受不住,開口勸道:“十三福晉行行好,我們主子這幾日身子還弱著,經不起折騰。”


    蘭紅這才放過了殊蘭。


    殊蘭輕啐憐年:“我又不是紙糊的,就你話多。”憐年隻是笑,蘭紅卻讚歎:“是個好丫頭。”


    因著蘭紅在,殊蘭晌午的時候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飯,等送了十三阿哥出門的時候胤禛隱晦的誇了誇十三福晉:“你小四嫂一直在我跟前誇你福晉,說是個真性情的,四哥覺得你們確實是一對。”


    十三阿哥一直是以胤禛為榜樣,胤禛說好他果然就覺得似乎比往常好了不少,連著好幾日都在蘭紅的屋子。


    又幾日學慧又去了四貝勒府上看望殊蘭,郡王妃比貝勒福晉品級要高,卻比不上皇子福晉尊貴,眾人在見學慧就覺得,果真是側福晉的表姐,一樣的好樣貌好氣度。


    因為胤禛有話,額爾瑾待學慧就格外的親熱。


    學慧有她自己的精明強勢,她看了一眼坐在下麵的殊蘭,笑著問額爾瑾道:“殊蘭這孩子可有給福晉添麻煩?若她哪裏做的不好,我這做表姐的也可以說說她,不怕她不聽。”


    李氏想著挨個來看殊蘭的這些人,心裏不酸是不可能,這位多羅郡王妃,話雖說的客氣但一聽就知道是來給撐腰的,福晉接下來的話,隻能是滿口誇讚,果然聽得額爾瑾接下來道:“聽聽這話說的,殊蘭妹妹府上沒有一個人不誇讚的,不光是爺,就是我也是極其喜歡她的,她一向又懂事省事,不知道比旁人強了多少,便是你要說她我也不依。”


    李氏聽得心裏冷笑了一聲,這一張口就將她罵了進去,她就是這不省心的不懂事的了。


    學慧掩嘴直笑,頭上的鳳頭釵微微晃動,端的明豔動人:“都說四福晉最是賢惠和藹,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殊蘭能進了四貝勒府,實在是她的造化。”


    這一位說起冠冕堂皇的奉承話來可真是神情都不變一下,她是宗室裏除過八福晉之外將丈夫攥的最牢的一位,但八福晉又根本不能和她比,人家有兒子,更重要的是外頭的人提起來了都要誇讚一聲,哪裏像八福晉誰說起來都沒幾句好話,這就是實力,這就是差距。


    學慧將屋子裏的人都打量了過去,見著果然還是自己的表妹最出彩,心裏就舒坦了很多,又見著李氏一直扶著肚子,開口詢問:“李側福晉想來是有身孕了,特地過來陪我,怕是不好,累著了到是我的罪過。”


    李氏聽她的口氣心裏滿意,臉上就帶了笑意:“郡王妃客氣了,能出來陪您坐著,又何嚐不是咱們的榮幸,談不上累不累的。”


    學慧笑著對額爾瑾道:“到底是四貝勒府上的人,個個都是玲瓏心肝,到襯得我愚笨起來。”又將大格格和二阿哥誇讚了幾句,李氏的臉上笑意更重。


    學慧將八麵玲瓏演繹了個酣暢淋漓,過了好些時候才跟殊蘭單獨回了芳華院。


    她攜了殊蘭的手道:“你那院子偏僻,怎的不換個院子?”


    殊蘭笑著道:“哪裏就偏了,我到是覺得清淨一些好,離是非也遠。”學慧暗暗掐了掐她:“怎的這樣沒誌氣?不抓緊些怎麽早早的生下阿哥?”


    殊蘭嘟著嘴道:“表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剛剛傷了身子,這事情怕是要緩一緩,更何況我如今年紀還小,自己腳都還沒有站穩,這事情也急不來。”


    學慧歎了一聲:“罷了,日子是要你自己過,要你覺得對味道才行,我不過白囑咐你幾句。”


    殊蘭隻得挽了她的胳膊撒嬌:“殊蘭知道表姐是好意。”


    學慧摩挲著她的脊背歎氣:“你也受苦了,不過你放心,八福晉好過不了。”


    提起八福晉,她的臉色便不好看,學慧拍了拍她的手:“女人就是這麽難做,你隻記得什麽時候最主要的事情都是抓住男人的心,隻有男人的心向著你了,你才能過的好。”


    學慧未用午膳就走了說是家裏還有些事情。


    胤禛去了殊蘭那用午膳,就著饅頭吃菜,嚐了一口饅頭道:“可是加了什麽,比往常的都香甜。”


    “讓加了牛奶蒸的,爺嚐嚐這個,這個叫做琉璃珠璣。”白瓷碗裏盛著鮮綠嫩粉潤白三色的丸子,咬一口即有魚肉的清香又有豬肉的可口,還有菠菜的幾絲清甜,胤禛又吃了一個道:“你心思到是巧,這些都不錯。”他往常都不大吃肉。


    殊蘭抿嘴直笑,看著他吃了幾個丸子,又吃了些別的菜,吃了幾個饅頭,又舀了一碗鮮藕湯放在他跟前:“這個是爺給的東西,妾身讓人煮了湯,做的清淡一些,飯後喝了也覺得舒服。”


    胤禛便依言喝了幾口,覺得滿口的蓮藕清香:“你這的廚子到是比大廚房的強的多。”


    其實未必就有多大的不同,主要是菜色搭配的得體,再個也看吃飯的順序,就比如吃完了相對油膩的東西,在嚐清淡的就會覺得格外可口。


    吉文聽了接口道:“主子往常無事的時候常指點李廚娘,因此她做的才比以前好了。”


    殊蘭瞪了吉文一眼,見胤禛看她又笑著侍候他在吃些,胤禛擺了擺手:“爺吃了不少,到見你吃的少。”將丸子給她加了幾個,又撿她愛吃的菜放在她跟前。


    看她吃的差不多了,才跟她閑話:“爺上次見了你四弟,覺得那孩子實在不錯,想教他來咱們府上跟著鄔思道一起讀書,也想著有他在,能督促弘昀好好讀書識字。”


    “二阿哥已經很勤奮了,爺還要人督促?”


    洗了手,胤禛接過丫頭手裏的帕子擦了擦道:“爺跟鄂祈說幾句話,實在覺得他不錯,跟他比,弘昀就差了不少。”


    殊蘭到驚訝鄂祈跟胤禛說了什麽,聽了胤禛將鄂祈的話說一遍,私心裏覺得鄂祈確實不錯,但還是道:“爺可別被那小子騙了,他那日來還專門問過‘二格格長的漂亮不’爺聽聽,那麽小點的孩子說的什麽話,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胤禛卻不以為然:“他畢竟隻有三歲,難道還能沒有一點小孩子的天性?你隻打發了人去問,若你家裏同意了,就讓他過來一起念書。”


    能跟著鄔思道自然是好的,殊蘭便應了。


    從炕上下去跟胤禛在院子裏慢慢的走著消食,又跟他說起了自己反季蔬菜的事情。


    胤禛詫異的道:“你缺錢?若是缺錢告訴爺一聲。”


    哪裏會缺錢?胭脂脂粉衣裳首飾府裏自有定例,她不但領著府上一月五十兩的月例銀子,還有朝廷給的側福晉一月六十兩的份例,每月裏就是這些都未必花的完,更何況她還有嫁妝鋪子的收益,實在不敢說缺錢。


    她拽著胤禛的衣角道:“妾身每月的月例銀子就有一百多兩又不用愁吃愁穿,福晉又寬和,有個什麽好的都想著咱們,並不缺錢,隻是想找些事情做做,妾身的陪嫁莊子那麽多,若隻是種些糧食,實在沒有什麽意思,看見爺送來的那些蔬菜才想起種些反季的來,一則咱們府上能得實惠,在則咱們府上有了宮裏的主子們自然也要送,自己種的怎麽都比外麵買的放心,就是親戚朋友也能得實惠,雖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件,但勝在心意。”


    胤禛好笑的握了握她的手:“不過問一句,你就有這樣多的道理,即想種,那便種吧,爺給你派幾個人給你打下手如何?”


    殊蘭笑著道:“爺給了幫手,不若分爺兩成的股?”


    胤禛不屑的道:“爺要你那點錢做什麽,你隻別虧了本找爺哭就行了。”


    殊蘭笑著趁著下人不注意偷偷掐了他一把,隻得了他雲淡風輕的一眼。


    正說著羅紅進來請安,行了禮就焦急的道:“我們主子肚子疼,求爺過去看看。”


    殊蘭微挑了挑眉頭,推著胤禛道:“爺快去看看,可別有個什麽。”


    胤禛握了握殊蘭的手:“讓丫頭扶著你在院子裏走走在歇覺,別存了食。”


    殊蘭應了一聲,送著胤禛出去又對紅羅道:“若有用的上我的,盡管來找我。”


    紅羅垂著頭應了一聲,快步跟上了胤禛。


    吉文哼了一聲低聲道:“打量別人不知道呢!”殊蘭看了她一眼:“你又知道什麽?”吉文吐了吐舌頭,扶著殊蘭回了院子。


    殊蘭打發了憐年和跟前的一個蔣姓的嬤嬤去家裏說鄂祈的事情,冷眼看了這些日子,跟前的五個嬤嬤裏,就這位跟後院裏的誰都沒有來往,殊蘭決定用一用她。


    憐年去的時候正見著鄂祈和鄂弼在牆角掏蛐蛐,見著憐年來,頭一揚露出一張抹花了的臉:“憐年,可是我姐姐讓你來接我的?”


    鄂弼不滿的撞了他一下,鄂祈對他做了個鬼臉,憐年和蔣嬤嬤都被逗得一笑。


    將殊蘭的意思向家裏的主子說了:“主子說,鄔思道確實是有真才實學的人,二阿哥雖然在家也就隻念一年了,但若五爺念的好,就依舊讓留在貝勒府上讀,有她照應著,必教五爺吃不了虧。”


    老太太笑著道:“有側福晉照看著,咱們自然放心。”


    馬爾屯氏抱著自己一歲的小兒子笑著問道:“四貝勒爺怎的一心要鄂祈這孩子進府去讀書?”


    憐年笑著道:“也是五爺有造化入了主子爺的眼,直說比家裏的二阿哥還聰明,我們主子的意思,主子爺怕是起了惜才的心思了。”


    馬爾屯氏摸著兒子的腦袋若有所思,能進四貝勒府上自然是天大的造化,也可見姑奶奶在貝勒府上確實受寵,她臉上不自覺的就有了笑意。


    又客氣的跟憐年和蔣嬤嬤說了幾句,問了問殊蘭的事情,又讓下人陪著去吃酒,給殊蘭帶話說:“隻三日後叫他老子帶著鄂祈親自去貝勒府上拜師。”可見是同意去的。


    額爾瑾聽得胤禛特意接了鄂祈進府讀書少不得又要安置一番,看著萬兒備了筆墨紙硯和要用的書本,想了一會道:“鄂祈你們是見過的,覺得如何?”


    福兒想起鄂祈就有了笑意:“那位小主子實在是個調皮可愛的。”


    額爾瑾到來了興趣,問了原因,自己也笑了起來:“還真是個孩子。”笑了幾聲又索然無味起來,想起了弘暉,她的孩子若還在一定比別人的孩子都聰明都懂事,她坐在窗前怔了半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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