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年的六月一如既往的炎熱,皇上巡幸塞外,帶了皇太子、皇長子、皇十三子、皇十五子、皇十六子、皇十七子、皇十八子隨駕。留了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一黨眾人在北京城輔助張廷玉馬齊等管理國事。


    以往皇上不再京城一定是留了太子監國,如今出門在外必定帶著太子和大阿哥,由此也可見是何等的不信任,另外帶著些年紀小的在身邊,又卻是因為喜歡。


    “皇上將三爺,您,還有八阿哥一黨的都留下,其實是存了考核的心思,皇上不信任太子和大阿哥,總要在心裏在定個人選。”


    鄔思道對著胤禛侃侃而談。


    胤禛默了半響:“先生有何妙招?”


    鄔思道摸了摸下巴緩緩的道:“不爭即是爭,當今皇上強勢,最見不得有人在他在位的時候心裏想著皇位,皇上不再八爺一門心思的拉攏朝臣,雖是得了好名聲卻犯了皇上的忌諱,早晚是要遭殃,皇上在,爺隻能做孤臣閑臣,皇上用的時候是孤臣,不用的時候就是閑臣。”


    胤禛的路並不好走,他以往都是跟著太子做事,如今太自眼見著搖搖欲墜,他就要尋求另外一條遮蔽他的路子,胤禛選擇了信佛,其實他本人確實信佛,隻是如今越發做的明顯了。


    皇上不再他平日裏除過去衙門就是去家廟裏和性音和尚說佛,或者在後宅裏帶著妻妾們說笑聽戲。


    鄔思道緩了緩又道:“皇上破格提拔年羹堯,他雖年輕,以後絕對是前途無量,三年之內必定是封疆大吏。年羹堯有個妹妹四十七年會參加選秀。”


    年羹堯是胤禛旗下的包衣,如今確實出息。鄔思道的意思是要他趁早拉攏年羹堯,將年羹堯的妹妹納進府裏,胤禛想了想點了點頭。


    李衛在外麵不知道跟人說了什麽聲音很大,鄔思道笑著道:“這小子也該出去曆練曆練了,以後必定是爺的左膀右臂。”


    胤禛不自覺的也有了笑意:“他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跟老十三有的一拚。”


    鄔思道也跟著笑了起來:“十三爺是個真性情的,有時候看著粗放,但其實是粗中有細。”他又看胤禛:“能跟德妃娘娘處好關係,確實是件好事,畢竟有娘娘在皇上跟前周旋,爺也能多一份保障,西側福晉的功勞不小。”


    說起殊蘭,胤禛不自覺的勾了勾嘴角,他又想,殊蘭如今也十六歲了,是可以有孩子了。


    胤禛又跟鄔思道說了幾句話,就出了書房,正見著李衛穿著一件嶄新的袍子要往外走,他叫住了李衛:“穿的人模人樣的要去哪?”


    李衛嘿嘿一笑,打了個千:“回爺的話,隆科多大人的格格生病了,奴才替西側福晉趕個車送憐年姑娘去一趟郊外的莊子,去看看佟格格。”


    胤禛狐疑的打量了他幾眼:“府上的車把式做什麽去了?要你去趕車?可是又有什麽壞心眼了?”


    李衛忙著賭咒發誓:“爺把奴才想哪去了,不過就是看著側福晉的賞錢多,才特意搶了車把式的活罷了。”又哀求道:“好主子,在晚側福晉就不給賞錢了。”


    胤禛看他那沒骨頭的樣子,沒好氣的揮了揮手:“快去,離爺遠一點。”


    李衛歡天喜地的應了一聲,一溜煙跑遠了。


    胤禛皺了皺眉,帶著蘇培盛去了後院。


    額爾瑾專門開了錦繡軒將從江南采買的十二個小戲子放在了裏麵讓人專門教養,每日裏沒事了就叫出來唱戲聽,因為有了娛樂活動,後院裏難得的比往常的時候和諧了很多。


    隻是那個錦繡軒,上一世是年氏住的地方。


    殊蘭也喜歡聽戲,尤其愛聽黃梅戲,自己也能哼上了幾句。她聽得佟如玉生病了,還被挪到了莊子上,當時就覺得是四兒使壞,趕緊讓憐年帶了東西去看。


    憐年走了她一時無事,就站在院子裏給那幾株野生的牽牛花澆水,胤禛進來的時候見著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正俏生生的站在院子裏,聽見他的聲音轉頭對著他淺淺一笑,就像是山澗的一縷清風,讓他整個人都舒暢了起來,外麵的壓力不自覺的就消散了很多,跟她站在一起看那開著紫色花朵的牽牛花。


    殊蘭用帕子給他擦了擦汗,拉著他一起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下坐下,讓人端了冰鎮的西瓜汁上來給他喝,看他喝了又絮絮叨叨的跟他說話:“辛嬤嬤來說鄂容安不小了,妾身的額娘都在給他忙活著找媳婦,家裏的小妹妹前幾日中了暑,上吐下瀉可嚇壞了妾身的額娘,不過這幾日已經好多了,蘭紅也就這幾日要生了,十三弟又不在跟前,要不過幾日妾身去看看她?”


    鄂容安十三歲,赫舍哩上一次生的是個女兒,如今都快三歲了,起了名字叫做玉錄玳。


    鄂容安如今是秀才,過上三年才考舉人,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胤禛聽她的意思不想讓鄂容安成親太早,以為她是怕鄂容安因此分了心,想了想道:“爺跟你阿瑪提一聲。”


    殊蘭隻是覺得年紀太小太早成親對身子不好,見胤禛願意幫她,又是一臉的笑意:“等妾身的果子熟了一定多孝敬爺些。”


    蘋果多在山東種植,殊蘭覺得自己吃到的不夠新鮮,自己辟了個莊子專門種蘋果。


    胤禛好笑:“難道爺不幫你說話,你竟然就不孝敬爺果子吃。”


    殊蘭不接他的話,笑的小狐狸一樣狡猾:“爺在也想不到妾身遇上了什麽好事。”


    胤禛捏了捏她的鼻子:“給爺賣關子?”


    殊蘭拍開她的手,皺了皺眉頭,又笑著神秘兮兮的道:“妾身小湯山的莊子上打井挖到溫泉水了。”


    “溫泉?”胤禛一時到沒有領會到挖到溫泉有多大的好處。


    殊蘭見他沒明白,急著解釋道:“泡溫泉要多舒服,蓋個莊子冬日裏住進去多暖和,咱們是子女不敢獨享,發現溫泉這麽大的事情,自然要告訴了皇阿瑪,皇阿瑪見著爺什麽事都先想著他,心裏哪裏會不高興?在說了,妾身的反季蔬菜就種在小湯山上,以後有了溫泉成本不知道要低多少,那地方以後多的是達官貴族的人去住,買起菜來豈不是更方便更快?”


    殊蘭的話提醒了胤禛,聽說三阿哥在郊外蓋了莊子,一心要請了皇上去看看,皇上已經批了,如今這溫泉不知道要比三阿哥這莊子好多少,皇上知道了哪能不高興?


    胤禛見她看著自己似乎還在等他誇獎,那霧蒙蒙的眼睛都明亮了起來,耳邊垂著的發絲在微風裏撫摸著她的臉頰,不自覺的摸了摸她的臉:“你真是爺的福星。”


    殊蘭臉一紅,拍開了他的手,站了起來,四下裏看了看,見著侍候的人都遠遠的站在一邊,應當沒有看見,才鬆了一口氣,又嗔怪的看了胤禛一眼。


    胤禛彎了彎嘴角起了身:“爺去前院商量事情,小湯山上最好也蓋個莊子,到時候一並獻給皇阿瑪,到時候你的莊子爺折成錢給你。”


    殊蘭應了一聲,胤禛是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如果她硬不要錢,定會讓胤禛心裏不舒服的。


    吉文帶著喜丫從院子裏剪了花回來,讓侍候的小丫頭下去,自己輕聲道:“二阿哥身上又不好了。”


    自四十三年的冬天發了一次高燒,二阿哥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李氏生下的三阿哥身子也不夠健壯,隔三差五的要病一次,兩個孩子折磨的李氏根本沒有時間顧及其他,她不生事,後院就比其他時間和諧了很多。


    殊蘭進了書房,讓喜丫在一旁磨墨,自己攤開紙寫了了幾個字。


    隻怕二阿哥每生一次病,李氏就越會恨她幾分。


    她正想著,如今還在鄔思道跟前學習的鄂祈,上躥下跳的已經進了院子,一邊跑一邊嚷:“渴死小爺了,小梅,趕緊端了西瓜汁出來。”


    小梅是殊蘭跟前的二等丫頭,忙應了一聲,自有小丫頭打了水侍候他洗漱。


    胤禛的兩個孩子都太弱,胤禛似乎有些一腔父愛不知道如何發泄的感覺,幾乎是將鄂祈養在了自己跟前,鄔思道教文,那個有功夫的文覺和尚教武,才六歲的鄂祈已經七八歲的孩子一樣高了,眉目長開就更和殊蘭多了幾分相似,煞是漂亮,有幾個宗室的孩子笑話鄂祈是女孩子,被鄂祈打了一頓,之後在他跟前亂說的人才漸漸少了,隻是背地裏有增無減。


    殊蘭立在門口看他,見他臉蛋紅撲撲的,知道是又在布庫場上練習騎射了。


    看著他喝了一杯溫鹽水,又讓小丫頭們給他打扇,直到他真的涼下去了,才讓人給他切了常溫的西瓜吃,鄂祈雖然鬼點子多,但卻一直很聽殊蘭的話。


    “這麽熱的天,也不怕中暑了。”


    鄂祈吃著西瓜老實的道:“我長得這麽白,曬黑了就好了。”


    又是在太陽底下故意曬自己。


    殊蘭是又好笑又好氣又心疼:“看你平時聰明,如今看著到是傻了,你那是俊秀,那些孩子心裏嫉妒,故意說的。”


    鄂祈瞪大眼睛看著殊蘭:“姐,你也說謊。”


    殊蘭哼了一聲,拍了拍他:“你說是以後要幹大事的,這麽在乎旁人的想法怎麽能行?對了,今兒有十道幾何題,做不出來,不許吃晚膳。”


    鄂祈一陣哀嚎:“我討厭幾何!”


    因為有海上生意,殊蘭就叮囑了讓買些書、種子之類的回來,到是淘換到了不少好書,連番茄的種子都帶了回來,番茄苗已經種下去了,青色的果子也結了出來,就等過些日子紅了,就可以吃上番茄了。


    她看著鄂祈歇下,自己也找了幾道幾何題數學題做了做。


    午後的陽光穿過茂密的楊樹葉子一直投射到了馬車裏,城外比城裏涼爽了很多,出了城憐年掀起簾子跟李衛說話:“又麻煩你跟著咱們出來。”


    李衛不在意的擺擺手:“姑娘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看著他一心趕車的樣子,憐年又想起吉文說的話:“每次你出去,那個李衛就專門給你趕車,要說他對你沒意思,我都不信。”


    憐年臉一紅,也不敢在看他,放下簾子坐好。


    李衛不知道憐年怎麽忽的不說話了,想了想也沒太在意,心裏不自覺的又泛上了焦急,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佟如玉養病的莊子很破敗,若是下了大雨屋子裏就一定會漏雨,李衛心裏越急,臉上的笑意就越濃,看著憐年進去了,跟一旁的小廝說話:“你們是跟著你們格格一道來的,一看就比旁人機靈。”


    他習慣性的先給人帶高帽子,小廝聽了果真受用,得意的笑著道:“那是自然,姨奶奶特意挑了咱們出來的。”


    李衛笑著勾著他的肩膀:“我聽外頭人說,你們格格病得很重,萬一要是有哪裏不好,豈不是你們也跟著受累?”


    那小廝立即反駁道:“誰說格格病得很重?病的很重能不要人攙扶就上了馬車?”


    佟如玉病的不重?


    憐年跟著丫頭進了佟如玉的屋子,見那窗子上連窗紗都沒有,炕上隻鋪著粗糙的席子,穿了綢緞的衣裳坐上去那衣裳估計就廢了,憐年看的心酸,國舅家的孫女過的日子還不如她一個下人嬌貴。


    佟如玉正立在屋子裏讓丫頭將床帳掛上去,看見憐年到了笑著道:“又驚動你們來看我。”


    不是說佟如玉病了嗎?


    佟如玉知道她疑惑,笑著讓她坐下:“也不知道外頭是怎麽傳得,讓我來這莊子上住,就說我是得了重病,哪裏有的事,你們主子好?”


    憐年勉強笑了笑:“我們主子還好,就是掛念姑娘,一直想幫幫姑娘,又不知道該如何行事。”


    佟如玉抿嘴直笑:“有你們主子一直掛記著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不要說什麽幫不幫的。”她如今真能離了那個家,就是上街乞討她心裏都甘願。


    憐年跟她說了一會話,又將殊蘭送的東西的都拿出來,要走的時候當著一屋子的下人道:“過幾日,我們主子還要請格格去府上陪陪她,若格格有什麽委屈,也可當麵對我們主子說。”


    佟如玉知道憐年是想借著殊蘭的名頭彈壓下麵的人,讓他們不要太放肆,不敢太過虧待她,她感激的朝著憐年笑了笑。


    李衛見憐年出來了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看著憐年沉默的上了馬車,自己也隻好跟著上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聽得憐年緩緩的道:“說她是個格格卻連咱們下人過的都不如,那茶葉都不知道是怎麽做的,喝在嘴裏除過澀還是澀,她哪裏是生病了,不過是家裏那位看著她不順眼,特意挪出來折磨她的。”


    李衛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雙明亮的一絲陰霾都沒有的眸子,心裏沒來由的泛起一陣酸疼……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妹子們期待的包子就來了~~~~收藏過了五千我來一次雙更~~~~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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