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蘭侍候太後到不見得要做多少事情,多數都是殊蘭說,五福晉做,等到快就寢了五福晉就親熱的送了殊蘭出了慈寧宮,她跟五阿哥到都一樣,說起話來實在又透著敦厚:“到累的小四嫂帶著孩子在宮裏侍候,所幸皇瑪嬤自來都好說話,又從不為難人,又一貫喜歡小四嫂,我看著也覺得心裏自在一些。”


    太後養了五阿哥一場,往常裏對五阿哥五福晉都比其他孫子孫媳婦好,殊蘭抿嘴輕笑:“難不成你叫皇瑪嬤,我就不叫皇瑪嬤?”


    五福晉一愣又急著解釋:“不是,不是弟妹想的那樣,隻是…”她顯見不大善於言辭,急得臉頰泛紅,殊蘭到覺得自己不地道,忙道:“你別急,我不過是說笑的,我是知道你的。”


    五福晉鬆了一口氣,又笑著嗔怪她。


    永和宮裏德妃還沒有就寢,殊蘭進去見她正在梳頭,旁邊侍候著個陌生的女子,看打扮又不像是宮女,那氣韻一眼看過去竟是跟前世的年氏極其相似,不大規整的行了一禮。


    德妃笑著拉了殊蘭坐在身邊說話,問了她太後的身子,她都做了些什麽,閑話了幾句就說到了胤禛身上:“…他能娶到你,真真是福分,阿哥們的媳婦裏你是頭一份,就是額娘的心裏頭都真心疼你…”


    殊蘭怎麽都覺得這話頭不大對,德妃是常常誇讚她,但卻從來沒有這一次說的多,反常即為妖,不見得是好事,她垂了眼笑:“額娘這是怎麽了?好好的誇我做什麽?”


    德妃抿了抿嘴,掃過一旁站著的微微有些發抖的泰羅,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過,在看殊蘭一時又覺得實在難以開口,本來是想的好好的,臨到頭看到殊蘭又隱隱覺得心裏不自在,不自然的動了動:“這孩子真是的,誇你你都不樂意?不過是覺得老四子嗣少,你以後可要加把勁才成!”


    薑嬤嬤臉上的疑惑一閃而過。


    殊蘭在看泰羅的身條就恍然反應了過來,大抵是想說胤禛的子嗣不旺,想要這姑娘去府裏侍候,殊蘭撇見德妃眼裏的不自然和些微的為難,到是覺得有些不大懂,難不成還有誰逼著德妃在胤禛後院放女人?


    她隻是裝著嬌羞的樣子低頭抿嘴笑:“額娘又打趣我…”


    德妃攬著她肩膀語重心長的同她說話:“納穆一個還是太單薄了,額娘說的話你要放在心上,乘著年輕在多生幾個才是正經,你要知道,後宅裏什麽都比不上兒子重要…”


    額爾瑾和李氏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殊蘭輕靠著德妃的肩膀:“額娘說的話殊蘭都記下了。”德妃待她的心到是真的,她到有些明白德妃剛剛的為難了,大抵一麵想著兒子的子嗣少想給個好生養的,一麵對著她說又覺得心裏不舒服,說不定正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委屈哪一個都不行的感覺。


    她抿嘴笑著親昵的蹭了蹭德妃的側臉,她要是真心在意這些,怕是早被氣的自亂了陣腳,後院裏的女人不是來這個就要來那個,總歸是會有新人來,到不如這幾日好好看看剛剛那個女子,若是還算懂事的,她自己求了去得個賢惠名聲也是好的,主動永遠比被動要好得多。


    泰羅原本以為自己的事情是要定下來了,激動的甚至有些顫抖,隻是沒想到等了好半響也沒有等到她希望的話,德妃對這個大名鼎鼎的賢側福晉,真是難以言喻的寵愛,她用餘光瞥見那靠著德妃的女子,恰好對上她轉過來的目光,遠山一樣霧蒙蒙的看不真切,又吸引著人不自主的陷下去,勾唇一笑,讓她忽的想到一句聽來的話,“後宮粉黛無顏色”……


    她驚駭又羞愧的垂下了頭,殊蘭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到是個有些意思的小姑娘。


    太後並不用殊蘭總是在跟前侍候,康熙又帶走納穆,殊蘭無事便坐在亭子裏聽小宮女念唐詩,自己依著欄杆逗池子裏的魚。


    她隨意的問小宮女:“額娘身邊那個眼神的姑娘是誰?”


    “那姑娘叫烏雅泰羅。”


    那就是包衣了…


    “怎麽進來的?”


    “是曹夫人領進來的。”


    殊蘭若有所思。


    德妃不讓泰羅在跟前侍候,嬤嬤就領著她學規矩,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您要一心想進郡王府,按您的身份進去也就是個侍妾,所以先您先要知道尊卑,先學著跪吧。”


    嬤嬤吩咐了一句也不讓人給她拿墊子,就直接跪在了青石地板上。


    殊蘭站在不遠的地方瞧著,大抵還是德妃的意思,先揉搓的沒了傲氣在說,畢竟就算進了郡王府也是給人當下人使喚的。


    殊蘭決定還是先給胤禛去個信說說,以後能不能進府還要看看她這姑娘幹淨不幹淨,帶個女人回去沒什麽,帶個有問題的女人回去那就是大問題了。


    湖北廣安縣順水村的天上還飄著雨,胤禛披著蓑衣帶著侍衛和當地的縣令帶著一車的番薯挨家挨戶的走訪,這個地方是離胤禛試種番薯的地方最近的一處,勸說這些農戶種植番薯總歸是更有說服力一些,不少人都是見過山上沙地裏的番薯豐收的,但畢竟還要大家知道番薯是能填飽肚子的,走一家就煮上兩個番薯大家一嚐,這比什麽話都管用,又說起鎮上開的專門買番薯粉的地方,大家竟都是知道的:“是真便宜,我們還吃過一碗,又滑又勁道,味道也夠爽!”


    馬縣令就趕忙加把火:“那是因為這產量確實高,沙地那沒人要的地方都能種出來,自然就便宜,你們要是願意第一撥種,番薯的苗子縣上給你們,不要你們的錢!”


    這樣說著大家果真就動心了,都願意試一試。


    這個村子五十戶的人家,四十多戶都願意種,並沒有預料中的那麽難,胤禛長長的透了一口氣,殊蘭當時要在這裏先開個買番薯粉的鋪子,他雖支持但並沒有預料到還有這麽大的用處,如今看到是以後他往哪裏走,那鋪子就應該往哪裏開。


    雨是越下越大,坐了馬車也走的極慢,等回了縣城天已經黑透了,馬縣令又急急忙忙的去安排宴席,即想安排的豪華一些又怕這位勤儉的郡王不高興,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處置,他女兒馬詩詩端了蓮子粥過來問了才知道是因為這個,抿嘴笑道:“這到不是難事,郡王不喜歡大魚大肉咱們便隻按著郡王的喜好做些地方特色的吃食,用料雖然簡單但隻要廚子做的精細,也照樣是美味,郡王也挑不出錯來,又嚐了新鮮,若高興了,指不定阿瑪的升遷就指日可待了!”


    馬縣令哈哈笑道:“真不愧是阿瑪的詩詩,果然聰明!”


    馬詩詩也隻抿嘴低笑,燈火下看起來到是有幾分姿色,馬縣令看了一眼忽的心裏一動。


    蘇培盛一麵侍候胤禛沐浴,一麵說些事情:“家裏來了信,京裏傳來的消息,太後已經沒有大礙了,賢側福晉也回了府。”胤禛不知怎的眼裏就有了笑意。起了身,跟著的小太監忙上來侍候他穿戴好衣裳。


    蘇培盛看他靠在榻上歇息,忙將信件都拿到他跟前,又端了大燈立在一旁侍候。


    蘇培盛看見胤禛挑挑揀揀的拿出一份信,還沒看就已經有了笑意,便知道這必定是賢側福晉的信。


    殊蘭的信裏麵自然是要先問候胤禛的身體,又仔細的說了家裏的事情和她在宮裏看到的,也仔細說了太後的身體狀況“…畢竟上了年紀,年歲已大身子就漸漸不好,我把過脈,隻怕太後的陽壽不會太久,不大敢告訴皇阿瑪,畢竟我的醫術有限…”接著又說了納穆“…極其得皇阿瑪的喜歡,皇阿瑪特地給他賞了個叫吳書來的小太監,很有些功夫底子,不過去趟宮裏賞賜就得了一馬車,宮裏的娘娘們都給了…也總是問我,‘阿瑪在哪?’說話也比以前清楚了,終於會叫額娘了…”在最後才說了德妃跟前那個泰羅“額娘如今是真心將爺放在心裏頭,看著爺身邊的子嗣單薄有心將個好生養的姑娘給爺,隻是當著我的麵竟是猶豫了幾次沒有說出口,我想著爺將那姑娘好好查查,若是尚算可以,我就親自求了回來,畢竟是額娘的一片心意…”又說了泰羅的情形,她言辭懇切,到底最後一句還是露了心思“那妹妹也有幾分姿色,爺回來了必定會高興的…”


    胤禛想著她寫這句話的情形,坐在書桌前,垂了眼眸,那一雙長而卷翹的睫毛狡黠又不滿的抖動著,紅唇抿著,微微嘟起,賭氣一樣想:“想來他必定是高興又能得一個美人的!”於是憤憤的寫下了這麽一句話。


    他靠著引枕閉目想,越想就越覺得喜悅,心都脹的滿滿的,連日的疲憊都沒了,就要起來給殊蘭回信,蘇培盛眼尖的立馬就要小太監磨墨,他自己又忙著鋪設紙張。胤禛提起筆幾經琢磨終是寫到:“見字如吾,甚為想念……”


    想著她看到這句話大抵會紅了臉,竟有些小小的洋洋自得。


    胤禛在馬縣令的陪同下沉默的用著晚膳,馬縣令用了一會掃了一眼一旁站著的馬詩詩,馬詩詩臉上一時掛起笑意,挪著小碎步走到了胤禛身旁,給胤禛斟酒:“郡王爺用酒。”雖是說著官話,但口音還是很明顯的。


    胤禛抬頭看了她一眼,女子連自己眼裏的野心和亮光都遮掩不住,姿色也不過是個三等丫頭的樣子,也是,這窮鄉僻壤又能孕育出多麽靈秀的人物。


    胤禛慢條斯理的用膳,馬縣令笑嗬嗬的連忙起身:“這是奴才的女兒,小名詩詩,自幼也是男兒一般教養,請了當地名儒教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些才氣,心氣也高一些。”


    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胤禛到也給馬縣令幾分薄麵,微微頷首。


    胤禛的淡漠和無視讓馬詩詩的臉從紅色變到青色,開了染坊一樣的精彩,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


    胤禛此後就是連個眼神都沒有給馬詩詩一個,馬詩詩僵著一張臉站在一旁直到用完晚膳。


    馬縣令想起早年的時候進京見到過的姿色,在看女兒忽的覺得跟京城裏的女子比起來,她女兒還是差了太多,也難怪郡王爺看不上眼。


    馬詩詩一整夜都沒睡好。


    胤禛的信到郡王府的時候,年婉雯正在鬧騰,怎麽都不願意跟耿氏一個院子住,整個後宅的人都知道。


    殊蘭安在年婉雯院子裏的丫頭給殊蘭遞了消息:“一個多月了也不見換洗。”殊蘭到是驚訝了一回,胤禛跟年婉雯總共就一回,聽院子裏的丫頭說時間也極端,要是真有了,年婉雯可就真厲害了…


    如今的年羹堯還不足夠厲害,年婉雯就是有孩子也威脅不到她,等年羹堯足夠厲害的時候,就是殊蘭不動手,胤禛也會有動作。


    隻是沒想到額爾瑾也有了動作,廚房裏的人進來回話:“給年側福晉的院子裏送的雞湯都是七年往上的老母雞熬出來的雞湯,劉潤家的特意的在外頭找的。”


    上了年紀有些見識的都知道“七年的老母雞賽砒霜”這句話,雖說不至於一時就出事,但長時間用下去必定是會慢性中毒,以額爾瑾的為人,絕對不是單純的在對付年婉雯,她必定是想要雙贏的。


    她修長的手指在紫檀木的桌子上輕輕彈動,劃著優美的弧度:“把這話透給年側福晉。”以年婉雯的性子必定要鬧起來的。


    自殊蘭管了家,得了皇上的賞賜,額爾瑾在外人的眼裏就成了弱者,輿論總是會不自主的偏向弱者,所以即便知道額爾瑾帶來的有些人有問題她也不會自己去對付,她不能讓人說她趕盡殺絕,為人苛刻,她得要所有的人都說她是迫不得已,額爾瑾是咎由自取。


    她勾著唇笑,年婉雯必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相思粘著殊蘭,納穆想要殊蘭抱也不成,他不高興又不跟相思搶,就拉著一張小胖臉自己堆自己的積木,時不時哀怨的看一眼殊蘭,殊蘭被兒子逗的大笑,親了親跟著傻笑的相思,笑著跟納穆說話:“你阿瑪來信了,說是很想納穆,納穆高不高興?”


    納穆矜持的不說話。


    殊蘭繼續說:“你阿瑪說納穆有沒有乖乖聽話,要是不聽話,他以後就在不喜歡納穆了。”


    納穆一急,剛堆起來的積木也被帶倒,大聲辯駁:“納穆聽話!”


    殊蘭被惹的又笑了起來,一手攬著兒子在懷裏:“咱不生氣了,額娘今兒晚上給納穆看個好東西。”


    納穆委屈的蹭了蹭殊蘭,看相思伸著小手要朝他臉上招呼,又急急忙忙的躲開,殊蘭抿嘴直笑,兒子性子到算寬厚,至少從來不欺負相思。


    殊蘭想著後世的孩子們喜歡看動畫片,有時候學習的東西都是編到動畫片裏麵,孩子學起來有心情又學的快,她便在外頭做了一套皮影,將幾百個成語故事編成劇本,晚上的時候演給孩子看。


    天黑了點了燈,皮影戲就設在第一進院子的花廳裏,一個的故事不但看住了納穆,侍候在一旁的丫頭們都出了神,兩個小太監在後頭演的好,聲音也配的好,惟妙惟肖。


    夜裏要睡了,納穆抱著殊蘭的胳膊還在興奮的講述他看到的故事,殊蘭摟著他又引著他將“邯鄲學步”這個成語說了幾遍,告訴他這個成語的意思就是故事所說的樣子,她讓孩子學的這些成語說是學習,也有學做人的意思,很多東西都要從小的時候就耳濡目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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