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還是人道的,雖然早早就把工作表送了過來,卻還是給楚歡放了幾天假給她倒時差。


    楚歡如今哪裏有什麽心思倒時差,差不多心裏想的都是安若素了。尤其是看到那個同誌電影劇本後,心裏的思念更如灑了肥料的野草般瘋長了。有時候人的想法很奇怪,平時克製著不去想,還真不覺得怎麽。但一旦開了一個思念的閘口,便如泄堤一般再也收不住……


    安,一別經年,你還好麽?


    楚歡抱著劇本,含著淚,想那個人。


    其實,故事中的人又何嚐不像自己和安……隻是,或許於清越比自己要幸福呢,雖然早早離世,但起碼在她死去的那一刻老師是愛她的,並且,老師真的等了她一輩子呢。可是自己呢……雖然活著,甚至在別人眼裏活得很好,可,沒有安的愛,又算什麽?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行屍走肉罷了。


    在外國還不覺得,如今回到國內,安靜一個人在陳家做客,行屍走肉的感覺更加明顯了。陳家也是個好客之家,見楚歡是陳姍姍的朋友,都很客氣。


    尤其是陳母,更是拉著楚歡的手:“楚小姐啊,在國外的日子謝謝你的照顧了。我家姍姍可好幾年沒往家裏領朋友了呢。”


    陳姍姍低頭一笑,隨口答:“哪有,人家也有朋友的好不好。別說得人家好像是很難相處的孤家寡人一樣。”


    “可不是孤家寡人麽!”陳母聊high了,像小孩子一樣一撅嘴,“自從念西那孩子過世後,你就……”


    “媽!”陳姍姍大聲尖叫,變了臉。


    陳母這才意識到自己失口。


    “你這老太太,怎麽吃水果還堵不住你的嘴。”陳父從水果盤裏拿起一串紅提,摘了一顆,塞進妻子嘴裏。


    陳姍姍卻已經生氣,甩手而去。


    一時間,客廳裏的三人,陷入了尷尬的寂靜。半晌,還是陳爸爸打了個哈哈:“吃水果,吃水果。來,楚小姐,吃個蘋果。”


    呃……


    雖然此刻楚歡的心完全不在這裏,但這尷尬的氣氛還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同時也有些奇怪:陳姍姍一直不是很清純懂事的樣子麽?也一直很安靜的感覺,怎麽突然這麽大聲尖叫,而且對自己的父母這麽失態到沒禮貌……


    再說,念西……這名字有些耳熟呢?在哪聽過麽?楚歡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


    接過蘋果,聽話地削了起來,也不好意思問,便懶得去想,隻跟陳媽媽討論著電視裏《中國好聲音》的選手。


    這個事件似乎隻是一個小插曲,並不影響陳姍姍跟楚歡的相處。之後她依然像往常一樣一見楚歡就笑,無比親切。


    甚至,在翌日晚上還在楚歡房間裏磨蹭很久,最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楚歡:“要不要侍寢?”


    楚歡隻笑笑,無力擺手。


    送走陳姍姍,楚歡開著空調躺在床上望天,腦海中,全是當初自己跟安若素演戲的時光,當然,包括試戲,咳。記憶裏,自己跟安若素相處的時光,大部分都在演戲、試戲和研究戲呢。


    有人說,愛人分三個檔次:基本檔,便是相親或朋友介紹認識,彼此都覺得不錯,漸漸相處,感情日深,直至終老,不相離。這是細水長流的溫馨,人生若能得這樣一個愛人,也算基本幸福了。再往高的檔次,便是千萬人之中的雙雙心動,說不上理由說不上原因,就是那樣齊齊心動,一想到對方就開心,此生就想跟對方一起,雖千萬人吾往矣。這,是世間難得的情有獨鍾,若真有緣能跟這樣的愛人相伴,自然是極幸福的。而最高一檔,則是不止相愛,還能相知,甚至有共同的興趣愛好,每每都能產生共鳴……這,便是誌趣相投一生不膩的神仙眷屬了。


    若真論起來,自己跟安,是屬於那最高檔次呢。楚歡苦笑,心卻揪起來。是的,自己與安,原本,該是最完美的情侶吧。甚至,即便是一段禁忌之戀,安也曾認真平和地為她們打算過未來的吧?


    突然,想起某一次談話,安曾經說過,以後要跟她出櫃的。自己那個時候還愕然糾結了一把。如今想起,楚歡才覺出那份感情的珍貴……那個女子,曾,打算以天後之尊,跟自己出櫃呢……


    安,安……


    楚歡的鼻子發酸。如果是現在,你說要跟我出櫃,我一定高興死了吧。哪怕,是向全世界人,宣布我們的出櫃。至於所謂對星途的影響,去一邊吧!沒有你,再燦爛的星途,又有什麽意思?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遊走於不同舞台而已。


    ——這,是這些年後,楚歡最真切的感受。


    是的,不分離,不知對方有如此重。


    安,我要你!


    楚歡握拳,心裏瘋狂地呐喊著壓抑了好幾年的願望:安若素,我要你回到我的身邊,做我的女人!


    如今,以自己在影壇的地位,雖說不敢比擬安,但起碼,不算太辱沒吧。而自己努力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不過,是想要有一個配得上安若素的身份啊……


    或許,還不夠好、還不夠強,但,楚歡已經等不及了。


    我現在,就要,你回到我身邊!


    打定主意,楚歡一躍而起,給經紀人打電話。


    可憐的經紀人半夜剛睡熟,便被吵醒,聲音裏還有著睡意。


    楚歡告訴她,自己要接電影《君生我未生》,並且,指定要和安若素配戲!


    楚歡記得,安若素也是華飛旗下的演員,隻要自己的經紀人能說服公司,應該能請動安若素的吧?


    不過,經紀人卻被她瘋狂的“指定”嚇清醒了:“你,你是說,要指定安天後配戲?”


    “是啊。她是華飛旗下演員,算是我的師姐吧,我剛回國,她帶我一把,也是應該的吧。我想,隻要老板點頭,她也不得不聽吧。”楚歡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跟安若素在同一個公司的好處。也佩服自己一激動腦子就活泛了。的確,在同一個公司,先人帶後人,是無可厚非的。即便是安若素現在不想跟自己同台,隻要老板點頭,她也不得不做吧。


    然,經紀人接下來的話讓她啞然無語。


    “你知道我們的老板是誰麽?”經紀人沉默半晌,才說。


    “許華飛啊。”楚歡有些奇怪。華飛的老板可不就是許華飛麽。


    “他隻是創始人,如今是公司的名譽懂事。但,他手裏的,並不是公司的最大股份。”經紀人小心翼翼地宣布,似乎怕嚇著楚歡,“其實,公司的最大股份,早就在安天後手裏了。08年金融風暴的時候,安天後就趁低買進了公司的大批股份,其後許董事長因經營不善陷入困局,公司瀕臨倒閉,也是安天後私人出資擺平,同時再度收入了公司的大批股份……自那以後,公司的最大股東其實已經是安天後了。換句話說,這個公司,名義上還是華飛公司,但幕後的老板其實已經換成安天後了。隻是她向來不喜歡張揚,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這消息一直沒有對外公布。”


    呃……


    雖然楚歡一直知道安若素神通廣大,但……從來沒想過,安若素居然會將自己的娛樂公司也收入了囊中。


    “那……”楚歡結巴。第一次知道心裏一直念著的人,居然就是自己的總老板,有些無語。


    “其實,當年你因為不好的緋聞在國內根本發展不下去,就是安老板跟你之前的經紀公司交涉,把你買進,然後送你出國。當年,老板說,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你在國外開拓一片土壤……這些年,如果不是老板燒錢般的投資,你在美國根本接不下那些戲的……當年,還是有不少公司的其他股東反對的,不過安老板堅持。不過你成功後就好了,現在給你投資的錢早已賺回來了,別人也就再沒話說了……”經紀人的聲音在夜裏柔柔的,卻格外清晰,一字一字,仿佛扣入心裏。


    電話這頭,楚歡已經再說不出話。


    深深的感動、與酸楚,瞬間充盈了她的心。原來,這些年來,你一直不曾遠離。原來,我的每一步成功,都有你的支持與嗬護。原來,你的愛,守護我經年,甚至,遠越大洋彼岸……原來,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到可以和你匹配,卻,一直都是在你的羽翼之下被保護著。


    “我要見她。”楚歡再聽不進經紀人的話,聲音裏已經帶了哽咽的沙啞,“給我她的電話,我要見她!”


    經紀人沉默,半晌,說:“好。手機號我給你發過去。你自己跟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湘淮侯的地雷~~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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