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君微微一掙身子,南宮澈便輕輕放下了她。


    踉蹌了一下,幸好南宮澈扶住了她,才不至於讓她笨笨的倒下。


    相君懊惱了一下,她何時這麽沒用了。


    小手揮開他的手,“我行的。”然後,抬步徐徐的走進了曾經這具身體的主人嫁入宮前居住了十幾年的房子,也是在這裏,那個女子喝下了毒藥,她寧願死也不願嫁給南宮澈,想必這些南宮澈也是查到的吧,他一定以為她是愛梅景軒愛得入骨才會那樣選擇的,他卻不知,此時的她早已不是那個真正的寧相君,而隻是一個來自異世界的靈魂。


    推門而入,房間裏雖然整齊卻很是殘破,幾乎就沒有一樣象樣的家具。


    所以,應該是沒被人動過這裏吧。


    因為,即便是小偷來了,也沒啥可偷的,偷到手的也一定是沒用的東西。


    小小的一間房,雖然破爛,但收拾的很整齊。


    可見,這房子從前的主人是個極愛幹淨的女子。


    可惜,她已經死了。


    她喝下了藥就倒在了床上,然後,有人去告知了相府的大夫人,可淹淹一息的寧相君還是被抬上了喜轎。


    相君先是凝視了一遍房間,然後,開始細細的一個一個角落的搜索了起來,就連床褥上落滿了灰塵的被子都被她檢查了一遍。


    濺得滿屋子的灰塵,一片迷朦。


    沒有。


    哪也沒有那枚戒指。


    那枚鑲了小小細鑽的戒指。


    “相君,你要找什麽?可否告訴朕,朕幫你找。”眼看著相君在急切的尋找著什麽,南宮澈不由得好奇起來。


    “不用,我自己找就好,應該就在這裏的,怎麽會沒有呢?”她自言自語著,可是小小的房間足足被她翻了三四遍,也不見那枚戒指的蹤影。


    “沒了,再也沒了。”喃喃的坐在地板上,相君失落極了,這下,她是真的徹底的再也回不去了。


    南宮澈瞧了一眼髒亂且絕對是冰冷的地板,一彎身就抱起了相君,“地上涼,告訴我丟了什麽,我幫你找?”


    相君搖搖頭,突然一下子轉身,小臉就撲在了南宮澈的懷裏,“南宮澈,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你說,你會不會一輩子對我好?”不知怎麽的,這會兒她突然間想起他說的,說不定她肚子裏就有了他的骨肉了,一想到這個,她就慌了,那是不是這輩子她都跟他再也擺不脫關係了?可他是皇帝,皇帝的心裏可以盛得下多少的女人呢,梅景婉就是其中一個,可她隻要他一個,她容不下他的心分給眾多的女人們,她也沒有這個國度裏女人們的大度,她心眼小著呢,她就要一對一,從一而終,若不是這樣,她寧願以後再跟他沒關係。


    “傻瓜,你是朕的女人了,朕自然會一輩子對你好。”想著她才說著的‘再也回不去了’,南宮澈悄然皺眉,他想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可以斷定那應該與她怎麽找也找不到的東西有關,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這裏他來過數次了,從她三天回門時很想回這裏的心情,他就一直猜測著這房間裏有什麽,可是他每次來無論怎麽找也找不到什麽有價值有用的東西。


    相君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毫無預警的,這或許就是她對再也回不去現代的一種特別的祭奠吧。


    她真的很傷心。


    小臉窩在南宮澈的懷裏,痛痛快快的就哭了起來,甚至,也不急著去見孫雨苓了,就那般的哭著,一會的功夫就染濕了南宮澈的黑色夜行衣,他迷糊的抬手擦了擦她的小臉,輕聲的問道:“在傷心什麽?”


    “戒指。”她小小聲的嘀咕了一聲,明明知道他根本不懂戒指是什麽,卻還是說了出來。


    “戒指?那是什麽東西?做什麽用的?”


    “不告訴你。”眼看著他好奇的樣子,南宮澈也有這麽可愛的一麵嗎?就象是一個大男孩一樣,讓她不由得破涕為笑,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她在這裏也一樣可以好好的活著,隻是從此再也見不到李晨宇罷了,仿佛,相戀三年他一直沒有碰她都是為了把她的完壁之身留給南宮澈一般,讓她特別的無語。


    “好吧,不說就不說,不哭了就好,告訴朕,現在還要不要去見你娘了?”隨手寵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尖,他無限愛憐的說道,不知怎麽的,從前最討厭女人哭的他居然對於她窩在他的懷裏哭,甚至於還哭濕了他的衣服不止是不反感,相反的,還覺得特別的親切,這是不是說明她對他的感覺已經又近一步了?近的,不會在他麵前掩飾她哭鼻子丟人的一幕?


    若是其它女人,絕對不會把這麽狼狽的一麵讓他看到的,給他的,絕對會是最光鮮最美好的一麵。


    相君這才回過神來,扯過他的袖子不客氣的一抿臉上的鼻涕眼淚,然後,嗡聲嗡氣的道:“要,當然要。”她雖然不是孫雨苓親生的女兒,可,她畢竟占據著人家閨女的身體,多少也要替那個寧相君盡盡孝道吧。


    “好,朕這就帶你去。”無奈的瞄了一眼自己濕了的衣袖,這大概是他南宮澈最為邋遢的一晚,居然被一個女人給弄濕了,可他居然不討厭。


    算了,她都哭了,他就當不知道好了。


    耳邊,再度響起了風聲,寧相君窩在南宮澈的懷裏,感受著他胸膛的寬闊,這樣子與他貼近,她居然感覺到了從沒有過的安心,“南宮澈,謝謝你。”謝謝他在她最難過的時候沒有推開她,謝謝他此刻在她哭的最醜的時候還溫柔待她,謝謝他的不離不棄,謝謝他……


    想到許多個謝謝,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這男人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就進駐到了她的心中。


    “傻瓜,快到了,不過,你娘的住處把守森嚴,若是被發現了,隻怕我們要快些離開,我不保護你能見你娘多長時間?若是我要帶你走,你要乖乖的隨朕離開,聽見沒有?”


    “是誰帶走我娘的?為什麽我娘的住處把守森嚴?”相君一腦子的困惑,可還沒得到答案,就聽見他道:“到了。”


    果然,眼前是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就在京城的西北方向,此處清幽,讓她想起了三天回門時南宮澈從相府裏把她救出來時的那個院子,也是這樣清幽雅致的地方。


    抬眼打量著,“我娘就住在這裏?”


    “噓……”他手指點在她的唇上,不許她再多語,也是這個時候,相君感受到了四處湧來的一股子殺氣,似乎,這周遭就有許多殺手,讓她頓時噤了聲。


    南宮澈朝她投去‘你放心’的微笑,轉而,身子一旋,頃刻間就落在了院子外的一株樹上,再沿著樹幹如履平地一般的飛走,仿佛兩個人都沒什麽重量似的,片刻間,南宮澈已經抱著她飄落在了那院子裏一間房間的後窗子底下。


    相君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因為,她看到了五步外正有一個黑衣殺手頭戴著麵具此時正盯著她和南宮澈呢。


    隻是,這會兒那殺手麵容上正現出極為驚駭的表情,仿佛見了鬼一樣的。


    南宮澈卻是不慌不忙,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對著那殺手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便去推開了麵前的窗子。


    “吱呀”一聲,窗子開了,相君已經顧不得再去看那個殺手的反應了,因為那殺手的不吭聲就代表那是自己人,所以,她沒必要擔心了。


    “誰?”極低的女聲,正是孫雨苓的。


    “娘,是我。”仿佛受到了這具身體主人的心靈感應一樣,相君極自然的就喚了一聲娘,太熟悉的聲音了,這個女人絕對就是孫雨苓。


    想著她被人在相府裏掉了包再被關在這裏,想必孫雨苓身上也是藏著什麽秘密的,否則,那人不會這樣關著她的。


    “快進來。”孫雨苓欣喜的說過,便朝著她和南宮澈的方向走來。


    南宮澈再不做任何的停留,帶著她縱身一躍就跳進了房間裏。


    臥室裏,檀香繚繞,靜寂如畫。


    床前,一女子靜靜而立,一身衣著竟是整整齊齊的,仿佛就是在等著她和南宮澈的到來一樣。


    “臣女孫雨苓參見皇上。”


    明明室內是暗黑的,可是相君與南宮澈一入了這裏,孫雨苓便拜了下來。


    “起來,你是相君的娘,便也是朕的母親。”鬆開了相君,南宮澈作勢虛扶了孫雨苓一把。


    “你真這樣想?”孫雨苓似乎是沒想到南宮澈會這樣說,不由得反問了一句。


    “嗯,相君已經懷了朕的骨肉,也是朕的第一個子嗣,朕的心裏,她和孩子一樣都是最重的。”


    相君頓時翻了一個白眼,她嫁入宮中到現在才半個月左右吧,即便是她入宮那晚就受了孕,這如今也不可能感受出來她懷了孩子吧,他這也太超速度了,也就他能這樣臉不紅心不跳的瞎掰扯,簡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太能了。


    “君兒懷了孩子了?”孫雨苓一喜,伸手就握住了相君的小手,“怎麽這麽冰?”


    “她要來看你,趕路趕得急,被風吹了手,回去時我把她的手一並的藏起來就好了。”


    他這話到是真的,他帶她過來的時候她是故意的把手撇在外麵的,不然,他一路護她護得很嚴實,一點風都吹不到她的。


    “君兒,懷了孩子了,就要注意身體,有沒有開始害喜?”孫雨苓真當真了,讓相君不由得更無語,這才出嫁半個月呀,她就真信了。


    “娘,也許並不是的。”


    “怎麽會不是呢,皇上的醫術了得,別說是半個月了,即便是隻懷了十天,他也一定會一摸脈就探出來的。”


    可,他們第一次在一起是在前天吧,才三天,即便是受了孕,這時候,也不可能摸出來吧,南宮澈,太能瞎扯了。


    “娘,還沒害喜呢,也許錯了。”


    “不會錯,皇上的醫術娘最清楚了,既然嫁了皇上,又懷了他的骨肉,相君,以後要乖些,不要再讓娘放不下心了。”輕聲的說過,孫雨苓的眼睛慈愛的看著她,“相君,娘愛你,娘希望你好好的,一輩子都好好的。”


    孫雨苓的聲音低低的,可是聽在相君的耳中卻是有些別扭的,怎麽聽著好象是在交待後事一樣,“娘,是誰把你掠來這裏的?”


    “傻丫頭,沒有誰,是娘自己要住在這裏的,相府裏娘早就住夠了,你不在那裏娘就更加不想住了,這裏清靜,娘喜歡這裏,君兒,你跟皇上這是打哪來?”


    相君想孫雨苓這裏的消息一定是閉塞的,她一定不知道南宮澈已經禦駕出征了,不由得擔心孫雨苓道:“娘,你跟我和皇上一起離開吧,這裏,好象……”


    “不用,君兒,你已經見著娘了,這就跟著皇上離開吧,這裏太過潮濕,不適合懷了孩子的你住下,娘就不留你了,乖,以後要聽話,把孩子生下來再帶過來給娘看看,娘想看看自己的親外孫呢,嗬嗬,最好生個龍鳳胎,一個小子一個小丫頭片子,一定可愛極了。”孫雨苓說著,眼神裏全都是期待,仿佛相君現在真的懷了兩個孩子似的,讓她自己都開始不由自主的期待起來。


    “娘,不用等生了,以後有機會了,相君就會來看你的。”


    “嗯嗯,這看也看過了,就走吧。”孫雨苓眉眼彎彎的說過,眼神就落在南宮澈的身上,“皇上,請吧。”


    這一刻,她的聲音裏卻是有些疏離的。


    南宮澈眉頭一皺,看孫雨苓這樣子,是死也不肯說了,“為什麽?”


    聽著南宮澈突兀的一句,相君不明所以,“南宮澈,你說什麽?”


    “君兒,怎麽可以這麽稱呼皇上,他是你夫君,更是盛齊的皇帝,你不可這麽大不敬。”


    她有大不敬嗎?


    可,從她與他初見到現在,她一直都是稱呼他為南宮澈的,她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當,不過為了讓孫雨苓放心,她還是乖乖的和顏悅色的道:“我知道了,皇上,娘讓我們走了,那我們就先離開吧。”從出軍營,這都許久了,若是再不回去,隻怕天亮了被軍營那邊發現,他南宮澈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南宮澈眸光一凜,深深的落在孫雨苓的身上,然後伸手一環,就環住了相君的小腰,再把她抱在懷裏,“母親,那朕和相君就先離開了,你留在這裏,好好照顧自己。”


    “嗯,多謝皇上掛念。”孫雨苓福了一福,低頭說過,不再言語,更不看他和相君一眼,似乎,怕看了,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似的。


    從小院裏出來,之前遇見的那個殺手還在房間外給她和南宮澈放哨呢,“南宮澈,我娘是不是你抓起來的?”


    “不是。”


    “但是那個抓我娘的人,他的人中你已經混進了你的人,是不是?”


    “真聰明,不過,朕是為了保護你娘罷了,不想她出什麽意外。”又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尖,南宮澈牽著她的手走在空寂的馬路上,低聲細語。


    “那你為什麽不救走我娘?我娘的住處,一點也不安全,被好多人給圍著,剛剛若不是你的人守著,隻怕我們早就被發現了。”


    “傻瓜,你以為我不想嗎?是你娘不肯離開。”


    “為什麽?”


    “你回去問你娘。”他若是知道,也不必糾結了。


    相君頓時無語,半晌才道:“那我們出城吧。”今晚,她想辦的兩件事全辦了,戒指沒找回,不過總算是見到娘親了,雖然娘親似乎過的並不好,但是還好端端的活著,這就比什麽都好了,總比成了大理寺監的屍首讓她安心吧。


    “不急。”


    “不急?那你要去哪裏?”


    “睡覺。”他淡清清的一句,居然一把將她扛在肩上,然後,迅速的朝著香閨院的方向而去。


    “你……你要去那裏睡覺?”他堂堂一個皇上,還帶著她呢,居然要去青樓那樣的地方睡覺。


    “難不成你想回鳳陽宮睡覺?”


    她立碼失聲,他都出京城禦駕親征了,這若是回去鳳陽宮,宮裏的太監宮女一定以為見著鬼了,那是絕對不能回去的。


    似乎,香閨院真的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她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已經扛著她落了地,這一次的他駕臨香閨院,一沒易容,二沒換裝,就是原裝的他大大方方的就進了來,然後,悄悄的潛到後院一個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小院子進了去。


    門開的時候,相君才知道她眼拙了,都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裏卻是絕對不一樣的,外麵看著很普通不起眼的小院子,可是內裏的裝潢卻絕對是一流的,一點都不差了南宮澈的鳳陽宮。


    房間裏燃著安息香,仿佛知道他要來似的,一個浴桶裏已然注滿了溫熱的水,此時正飄著熱汽,“要不要洗洗?”他問,問得心不在蔫。


    相君卻一凜,“不用。”以後要行軍,也不能日日都有機會洗澡吧,那還管這一晚幹嗎,她才不在意這個呢。


    “朕想洗,陪朕一起。”


    她想說不,卻已經晚了,連人帶衣服的被他抱著進了浴桶,浴桶不大,卻剛剛好的可以容納兩個人,相君頓時唇角抽了抽,這丫的,一定是對她早有了這個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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