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長得再怎麽像二狗子,我也忍不住想要吐的衝動。我覺得我以後都沒法再直視二狗子那張臉了,假如我們還能有以後的話。


    那人一揮手,我吐了一大口血後,就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騰空了。說真的,在空中飛的感覺還真挺毛骨悚然的,尤其是我胸口一陣陣火辣辣的疼。


    沒成想那人居然還不放過我,又追著我過來了。兩隻手都往我身上招呼,我隻能費力去檔,但是這並沒有什麽卵用。


    我不敢去推他,因為我還記得他渾身上下都是爛肉和腐蛆。我能看超近距離地看到那人臉上的腐蛆一個個都支起個身子,似乎在考慮能不能越過兩張臉之間的距離,到我的臉上來開拓新大路。


    這個想法令我想吐的衝動又加強了,但是我不敢吐啊!不管是腐蛆跑我身上,還是自己吐出來的東西又回到自己身上,這都實在是太惡心人了!


    “嘭!”我的後背好像終於貼到了牆上,這個時間說起來長,不過也就幾秒鍾吧。


    我眼前不再是一陣陣發黑了,而是徹底黑了。昏死過去前,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聲音,聽上去像是我爺爺。


    真好,我爺爺來救我們了!不然,我死都不會瞑目的!


    ……


    不知道昏迷了有多久,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是被雨給淋醒的。


    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我這麽快就重生了?!


    當時的第二反應是:我居然還記得上輩子的事!


    當時的第三反應是:天呐!我其實是穿越了吧?!


    “……穿你個大頭鬼的越!趕緊給我醒過來啊!”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似乎還帶點驚喜的意味。


    額……果然是我想多了……不過這人是誰啊?看著我活了,他好像很開心。


    努力睜開眼一看,我們還是在之前的那間屋子裏,隻不過這裏跟之前有了很大的改變。


    我此刻正躺在跟我一起進來的那個人懷裏,努力偏了偏頭,也隻是看到一小部分。


    不過,夠了。就這一小部分就能說明這裏之前發生了一場大亂鬥,牆也毀了,牆上的燈也沒剩幾盞了,室內光線很昏暗,看不清更遠的地方。


    “發、發生了什麽?”


    我晃了晃頭,感覺頭暈得很厲害,掙紮著想要做起來,那人便把我扶了起來。


    靠在牆上我試著動了動手腳,疼得我差點又想昏過去了。


    敢情那個王八蛋趁我昏迷了還打了我一頓嗎?這渾身的骨頭都跟被人拆了重裝一樣的,痛得我想揍人了都!


    媽蛋!別讓我下次再看到他!再看到他我就立馬轉身跑!打不過,我跑總行了吧?隻要我能跑過他……


    唉,是時候加強短跑長跑能力了。


    “這裏、下雨了嗎?我、我爺爺呢?啊!二、二狗子呢?”實在是頭疼得沒辦法,我隻能用手捂著臉問道。


    那人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還好吧?之前的事情,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之前的事情?被打暈後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於是我輕輕地搖了搖頭,饒是如此,我的頭又開始了一陣暈眩。那人似乎沒看到,又追問了我一遍。


    我都想翻白眼了,你大爺的我那個時候都特麽昏迷了,我記得啥?我都沒印象,我咋記得?


    “羅娃你怎麽樣?”耳邊又傳過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我爺爺的!


    “爺爺!爺爺!爺……”我激動地抬起頭,下一秒直接就給砸地上了。


    巨痛啊!


    這頭暈得,還真是是要命!


    “爺爺在這兒呢。羅娃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我感覺到一雙粗糙的大手把我從地上抱起來了,我很微弱地說了句沒事。然後用盡最後一點兒力氣想抬手,沒成功,就隻能說了句二狗子,又沒意識了。


    後來是怎麽回到家裏的,我並不清楚。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發現二狗子就躺在我身邊。我一下子坐起來,盯著他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打算伸手探探他還有沒有氣。


    結果這個想法夭折了。


    “你醒了?快躺好!我這就去喊爺爺過來!”耳邊傳來一驚一乍的聲音,等我回過頭去看的時候,那聲音的主人已經不見了。


    我咧個去啊!還好我認得這個聲音,不然還不得被他給嚇死啊!人嚇人,嚇死人啊!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聽出有兩個人向著我的房間走過來了。


    門簾一掀開,首先看到的就是我爺爺。


    “羅娃你感覺怎麽樣?”


    爺爺他人家看上去很疲倦,我望了下窗外,天灰蒙蒙的,估計爺爺他才下班吧。突然有點鼻子發酸,感覺自己真是不孝。


    我癟癟嘴回答道:“我很好,沒事兒!”


    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巴掌。爺爺打的,不疼,但是卻令我忍不住兩眼泛紅。


    “沒事兒?你這也叫沒事兒?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差點就給那畜生害了啊!要是那樣我該怎麽跟你爸媽解釋啊!”


    我爺爺在我心裏一向都是氣定神閑的,仿佛沒有什麽事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很少這麽生氣地罵我,更別說打我了。


    但是他現在這麽氣急敗壞地教訓我,真讓我感覺心痛,感覺自己真是混蛋!更加痛恨自己的沒事兒找事兒了。


    雖然那一巴掌,真的不痛,但是心裏很痛。


    我就跪在床板上,被爺爺指著鼻子罵,眼淚水兒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掉著掉著,感覺到一張溫熱柔軟的東西挨到我臉上了。


    是那人拿了張熱毛巾在替我擦臉。他衝我眨眨眼,告訴我爺爺他出去一個人生悶氣了。


    不過他並不是氣我亂找事兒,而是因為擔心我,因為我被扛回家之後,好幾次就差點沒了。


    說著那人的眼眶也開始泛紅,我輕捶了他一下。主要是我沒力氣了,故意嘲笑他身為男子漢還總是掉淚豆豆。


    那人白了我一眼說道:“真不知道剛剛是哪個男子漢,在那兒狂掉淚豆豆的,就跟下雨似的。”


    我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


    那人出去把早就準備好的飯菜端過來給我,我一聞就知道,這是爺爺親手做的。自從開始在郵局上班後,爺爺已經很少下廚了。


    唉,說來說去,都是我不好……


    看我情緒又開始消極了,那人趕緊把碗筷往我手裏一塞,讓我抓緊趁熱吃。我兩眼含著淚珠子,就開始狂咽,就跟好幾天沒吃東西的人一樣。


    那人在一邊跟我說話,我這時才知道那人叫白夙。說起來,之前也沒時間去問人家叫啥。我趕緊告訴他我叫溫伽羅,白夙白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趕緊刨飯,別打岔。


    我鬱悶……


    說起來還真是挺巧的,白夙居然就是來這裏找我爺爺的,隻不過中途迷路了,又恰好遇見了我。


    我心想這小子運氣可真好,偏偏就這麽巧的遇到了我。但是轉念一想咱倆相遇之後發生的事,我又覺得這小子運氣真不好。


    要是他沒遇到我,說不定遇到其他人,他也就平安的到達目的地了。畢竟那地方裏山路也不算太遠,撐到天亮的話,還是能找到路的。


    不過當我問到他來找我爺爺做什麽的時候,白夙眼眶又紅了一圈,沒回答我,隻是低著頭把臉盆端出去了。我一臉茫然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想著難道我又說錯話了?


    我在床上躺了兩天,基本上就可以拄著拐杖下地走動了。


    我爺爺說我命好,胸骨都裂了,愣是沒有斷。


    所以內服外敷,再加上我之前昏迷了差不多一周半的時間,期間骨頭趁我昏迷的時候,也恢複得挺好的,醒來之後就沒什麽大問題了。


    隻不過腿骨靠近腳踝處,是真的斷了一半,骨渣都紮進旁邊的肌肉裏了。給送到縣醫院之後,人家都沒那能力做手術,最後隻好連夜又送到市裏麵的大醫院,才算踏實了。


    做完手術在醫院躺了幾天,都不見恢複。我爺爺也不顧醫務人員的阻撓,愣是把我帶回家了。回家又躺了幾天,這才醒了過來。


    白夙說我爺爺之所以一定要帶我回來,是因為二狗子他爸在山上發現好東西了。那玩意兒吃下去,比在醫院躺一個月都強。


    事實上,確實好得很快,原本醫生說我會昏迷至少三個月呢。


    提到二狗子他爸,我就想到了二狗子,內心的愧疚之情源源不斷地洗刷著我脆弱的小心髒……


    “咳咳,行了,別裝慫。就你那樣還脆弱的小心髒?你還真當自己是小清新啊?”白夙沒好氣地打斷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作惆悵狀的舉動。


    二狗子也被救回來了,卻始終沒有醒過來。


    據我爺爺說,有兩個原因。


    第一是因為那個人多少還是轉換了一小部分二狗子的命,好在我打爛了他的晶罐,讓他不能繼續進行下去。


    第二是因為二狗子原本就體弱多病,不容易恢複。這次的經曆,無異於雪上加霜。


    我想二狗子他們家肯定恨透我了,那可是他們家的獨苗啊!


    可惜又不能對我怎麽樣,而且還需要我爺爺去救二狗子,所以塗叔才會上崖巔去摘那種很稀缺的藥材吧。


    “唉……”我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現在二狗子就躺在我的房間裏,每天都是我在照顧他。學校那邊請了一個月的假,這個月正好臨近期末,索性直接等到開學再去就行了。


    在家裏待了大半個月,雖然腿腳還是不利索,但是已經可以不用杵拐杖了。


    期間的家事農活,都是白夙一手包攬了。雖然感覺挺麻煩他的,不過家裏麵除了我爺爺,也就他一個好手好腿兒的了。


    我爺爺後來跟我說過,白夙以後就跟我們家過了。


    我倒是想問下關於白夙的事,不過我爺爺卻製止了,然後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就轉身離開了。


    想來也是有什麽不好說的事情吧,既然爺爺同意把他留下,那就行了。


    好在我也不討厭他,日常有人做了,我也難得清閑一陣。那娃比他外表看上去有用多了,做了一段時間的活,皮膚也變成小麥色兒,顯得人也壯實了。


    當然自從我可以下地走動之後,家裏的三餐都是我負責的。還記得當白夙第一次看到我下廚房的時候,那一臉的不可置信。


    菜都端上桌了,他還一臉不信任的表情,生怕我給下毒了,或者直接就是在製造生化武器一樣。我懶得跟他計較,直接掰開他那張嘴給灌了一口菜下去,差點沒把他噎死。


    事實勝於雄辯,這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質疑過我的廚藝水平。


    看著原本長得幹瘦幹瘦的人,一天比一天結實了,我那叫一個欣慰啊~


    感覺自家養的豬,終於長肉了~嘿嘿嘿~一說到這事兒,我就忒自豪!不過這話,我隻能自個兒在心裏樂嗬,可不能說給白夙聽。


    當然我也不是什麽都不做,出於對二狗子的愧疚,我經常做雙份吃的。一份拿給白夙,一份送到村口的小郵局去。


    原本我以為二狗子他們家鐵定把我當什麽瘟神一樣的看待,沒想到塗叔看到我一瘸一拐地給他送飯來,他吃驚之餘,居然還很感動,直誇我是個好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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