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麽一說,我這才借著微弱的手電光上下仔細打量了他幾眼。發現他身上真的挎著一個小布包,就跟古人出門的時候用的那種布包很像。


    包包裏估計真像他所說的那樣,啥都沒有吧,看上去扁扁的,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他身上還掛著一個包。


    這娃說他半路上下車了,可他還是沒說他咋到這裏來的啊?要來我們這窮山溝裏,坐長途車也隻能到市區而已。如果想到縣城,還得轉車做私人小客車。


    白夙回頭說道:“乾大哥,你是從哪裏掉下來的?是不是在山裏迷路了,然後失足掉下來的?”


    乾麓說:“啊,是的。我在半途上下了車,然後沒找到車,反而迷路了。看到這一帶到處都是山,我就想著我自小就在山裏長大的,對山路倒是很熟悉,或許我能找到路呢。所以就進山了,結果沒想到還是迷了路。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突然就掉下來了。一開始我還以為我是掉進獵戶挖好的陷阱坑裏了,結果卻不是的。”


    ……這、真的是一個耿直得不能再耿直娃了!


    我隻能說,他不是真的掉進了陷阱坑裏,那是上天在眷顧他呢!這娃的運氣太好了!


    要知道,需要在山裏挖這麽大的坑,那鐵定是要捕捉一些大型的動物,比如狼之類的。而且洞裏麵一般都會安排一些比較簡單,卻很有效的陷阱機關。


    這人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不死也要掉半條命。


    如果遇到洞裏已經有獵物了……嗬嗬,不被獵物當成出氣筒咬死,那真的是命大啊!出來可以買六合彩了,絕對中獎啊喂!


    不過我就隻想對著這耿直的娃說一句話——不是所有的山都是你從小居住的地方!可別傻了!每座山都是不一樣的!


    啊,好像也不能這麽說。畢竟在我們這裏的山,還是有唯一一個共同點的,那就是——山的那邊還是山。


    為了出山,所以想走山路?嗬,隻會越走越遠罷了。在群山裏迷路了,就跟掉進沼澤一樣,越陷越深,越走越遠離人世間。


    雖然我覺得他應該在他從小就生活的山上,也是會經常迷路的吧。


    “呃,那等會兒我們出去的之後,我們帶你去城裏坐車吧。你還記得你要去的地方就行了,到時候我會跟車務阿姨說好的。”


    白夙的語氣有點尷尬,可能之前也沒見過像他這樣耿直的娃吧。不過我其實很想說幹脆直接跟我們回家去吧,反正他找的人,百分之八、九十是爺爺。


    “謝謝你們,雖然我很想出去,也很感激你們,但是我覺得我們好像出不去了。從剛才開始,我們就已經在走輪回圈了。”


    聽到白夙這麽誠懇的話,乾麓也是很感激地。但是感激並不能幫我們解困,事實上我們也發現我們已經陷入了一種循環的怪圈。


    不太像是鬼打牆,畢竟這個通道這麽狹窄,鬼類的幻術也不是那麽便利到可以無視外部環境的東西。與其說是被鬼怪之類的迷了眼,倒不如說是走進了圓環之中。


    打個比方,城裏很多人喜歡養的那個小老鼠一樣的寵物,就喜歡在一個滾筒裏不停地跑,但是就是出不來。我們現在的這種情況,就跟它很像。


    我們就是在這個底下的圓環裏不停奔跑的小老鼠,唯一的區別就是人家那個滾筒是立著的,我們這個是躺著的。


    “我試過了,不是鬼打牆,怎麽辦?這一路走過來也沒看到有岔路口,我們之前經過的那個路口好像也消失了。”白夙攤著手無奈地說道。


    我也跟著歎息了一口說道:“唉,不走了,不走了。累死我了……話說回來,這會兒應該天大亮了才對吧。說不定爺爺他發現我們這麽久都不回去,回來找我們呢。”


    兩個腿兒都走得有些打顫了,但是經過之前的教訓,我根本不敢靠在牆上。雖然我知道如果那些牙齒還在話,靠不靠牆,都無所謂的。


    “對呀,茶館的那個老爺爺應該也發現我們不在房間裏麵了吧。他應該也回來找我們的!”紀清也跟著說道。


    可惜塗邇毫不留情地潑了她一身冷水:“我估計等不到那個茶館爺爺了,你也不想想我們為什麽會落得現在這個慘狀。如果他能來找我們,早就來了。我們現在還能在這裏嗎?”


    “嗚嗚……那、那怎麽辦啊……”


    小姑娘說哭就哭了,我都還來不及反應。白夙跟乾麓在一旁安慰她,而我則瞪了塗邇一眼。不過我知道他看不到,所以狠狠捏了一下他被我握在手裏的手。


    塗邇可能也知道自己把女孩子弄哭了,很過意不去也打算加入到安慰行列的時候,小姑娘反倒不哭了。


    她說:“塗哥哥說的對,我們不能指望茶館爺爺了。對不起,是我的錯。”


    塗邇摸摸她的發頂說道:“該道歉的人是我,也許茶館爺爺已經逃出去了,現在正在到處找我們呢。你說是吧。”


    紀清揚起小臉笑著說:“嗯,說的也是。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呢?”


    塗邇愣了一下,轉過頭看著我問道:“那、那現在呢?”


    我果斷轉頭看著白夙問道:“我們現在怎麽辦?”


    白夙:“……”


    倒是在一旁的乾麓出聲了:“那個,你們剛剛說快天亮了是什麽意思?現在沒有天亮嗎?”


    白夙跟他稍微解釋了一下之後,乾麓就瞪著兩隻大眼直搖頭說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我記得很清楚,我是一大早坐的車,中途下車的時候,還是上午,太陽明晃晃地掛在我頭頂呢。就算是在那之後我迷路了,到現在也不過才傍晚,怎麽可能是快破曉了?”


    瓦特?這人一大早就上的車,上午就迷失在大山裏了?


    聽到他那麽肯定的說法,我有些急躁地問道:“那你掉下來的時候,外麵是什麽時候了?”


    乾麓想也不想就說:“傍晚啊,我剛剛不是說了嗎?”


    噫?傍晚?我記得我們再一次回到地道裏,然後遇到乾麓,也沒過去多少時間啊?怎麽還沒破曉就直接變成傍晚了?


    是我們在這裏耗費了太久的時間,還是我們真的穿越了?


    我有些激動地拉著乾麓的手問道:“那、那個啊!你知道今天是多少號嗎?”


    我感覺塗邇握著我的手,也開始微微用力。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乾麓的回答。後者一臉茫然,不明白我們在激動什麽。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20xx年xx月xx日,有什麽問題嗎?”


    我們幾個對望一眼,麵麵相覷片刻之後,白夙才說道:“看來,我們真的已經在這裏待上一整天了。可是我們從來到這個地道,到跟乾大哥相遇,這段時間並不長啊。我明明看到漫天繁星,怎麽突然就變成傍晚了?”


    乾麓微微皺著眉頭問道:“滿天繁星?你們是在哪裏看到的繁星?我掉下來的那個洞根本就看不到天空的樣子啊。說起來你們這邊的山上樹真多啊,還很高大,我隻是憑感覺在計算時間而已。”


    wtf?exm?他說的都是真的嗎?有誰能來證明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是我們四個人都被迷了眼,還是他一個人在撒謊?


    看到我們都滿臉震驚地望著他,乾麓有些遲疑地說道:“怎、怎麽了嗎?哪裏、哪裏有什麽不對嗎?”


    ……現在開始做智力題,究竟是誰在欺騙誰?又或者是誰被誰欺騙了?


    看上去好像是同一個問題,但是我相信機智的小夥伴能分清這兩個問題的實質。那麽現在開始答題,計時開始……


    ……怎麽可能答得出來啊!誰出的這麽無聊的問題?讓人有一種掀桌的衝動!


    白夙率先打破僵局說道:“不管怎麽樣,總之我們要先出去,才能弄清楚事情是怎麽回事的。但是我們現在出不去了,有誰能有點好的意見或者建議嗎?”


    乾麓說:“我想有可能……我們是在別人做的大陣裏麵。我曾經聽我師父說起過,優秀的陣術師,可以變無形為有形。你們之前說看到了星空的時候,我就隱約覺得可能是這樣的。”


    白夙問道:“你是說這整個地道就是一種大陣嗎?我們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這裏?所以看到的星空也就是假的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麽一直沒有破曉了。可是我們現在怎麽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紀清突然從地上蹦起來說道。


    我眼前一亮,突然想到這小姑娘家也曾經弄過什麽大陣,說不定可以把寶壓在她身上了!


    “快想想,這個大陣你能不能搞定它?”我興奮地拉住小姑娘,學著她剛才的樣子蹦蹦跳跳的問道。


    “啊……我、我隻是說我知道大陣是什麽……”紀清低著頭說道。


    ……心好累,這群家夥一個比一個不靠譜!算了!我自己來!


    我記得曾經看過的一些鬼故事裏,也曾經提到過什麽大陣之類的東西。


    貌似這東西得有一個陣眼,而且這陣眼不能離大陣太遠了,據說會沒效果。就跟電話要是離開信號接收器太遠,也會信號不好差不多的感覺吧。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陣眼了!


    書上說過童子尿是一樣非常好用的東西,有些邪門的大陣甚至可以撒泡尿就直接瓦解了。


    我有心想要試試,但是考慮到這裏是密閉的空間,還有女孩子在場,這個方法隻能放棄了。


    拿過白夙手裏的電筒照在牆上,我盯著牆麵發呆。想想,古時候的人大多喜歡在牆麵或者地麵做文章,那假如我伸手去摸摸這麵牆,會不會直接穿過去?


    白夙靠過來問道:“怎麽了?發現什麽了?”


    我搖搖頭說道:“沒什麽,我在想我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陷入大陣裏的。”


    塗邇回答道:“難道不是從地道滑下來的時候嗎?”


    白夙說:“你這麽一說,好像確實是這樣的……我們是什麽時候遇到這種大陣的呢……”


    話音未落,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乾麓。


    後者一臉呆蠢的表情看著我們說:“怎麽了?”


    白夙搖搖頭說道:“沒什麽,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而已。”


    乾麓說:“要不我們還是繼續待在這裏吧,說不定會有人來救我們呢。”


    我點點頭,走過去說道:“也好,反正我也走不動了。乾大哥,我這兒還有些幹糧,你把手給我,我拿給你。”


    乾麓聽了很開心地就把手伸了出來,我笑眯眯地從包包裏掏出一個蘋果擦了擦,耳邊傳來一聲尖銳的不像是人類能發出來的聲音。


    “喀嘣,哢嚓哢嚓。”不用懷疑,這是我啃蘋果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地道裏,聲音出人意料的大。


    這蘋果還真是挺甜的,白夙這娃的速度也真快。我都還沒有把蘋果遞過去,才剛剛擦幹淨,他就出手了。既然這樣,那這個蘋果也就是有我吃掉了。


    眼前的乾麓已經有些變形了,整張臉變得黝黑的,想跟剛從火裏被烤焦了出來似的。他那雙原本看上去比較清明的雙眼,現在也是渾濁不堪的,而且正用一種很惡毒的眼神瞪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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