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草地、綠樹,程黎每天醒來後,入眼的都是這麽一篇生機盎然的景色,她血液裏的那些鮮活的因子好像都被這景象喚醒了,連方童依現在看見她時都說人氣味兒越來越重了。


    這是她在美國呆的第七個月,住在方童依的家裏,方父方母退休之後就來了美國,替方童依搭建了一個幸福美好的後花園。


    “小黎啊,快過來吃早飯。今天是周五了哦~”方母笑嘻嘻地看著程黎。


    程黎的臉爬上一層緋紅,望著窗外的幹淨稀疏的車道,她似乎沒有想到她來了的第一個月就會在那條金融大道上看見他,藏青色的休閑服,米色的褲子搭著同色係的鞋子,相比之前總是一套套深色嚴謹的西裝來說,帶著點溫暖的味道。


    “你好!”程黎很鎮靜地打招呼,就像許久不遇的老友一般,平和裏帶著一點點的欣喜。


    郗銘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說是驚喜,褲袋裏的手張開又握住,指腹微微地扣著掌心,指甲掛到肉,帶著點疼,他不是做夢!“你好。”他回以同樣的兩個字,其實他想問你好嗎?你看到我的聲明了嗎?可是看著眼前真實的麵色紅潤的她,怎麽會不好呢?果然,離開他她會過得很好很好,或許不久之後就會結婚,生子。想到這裏,他的心忽然有點或者說是更多的難過,因為這些時候都不是他陪伴的。


    “你來出差?”


    “嗯ely的項目要經常過來看看。”順道或許可以遇上你。


    “身體……還好嗎?”下了飛機之後程黎才看到那條新聞,她和方童依當場愣住了,照片裏的車子程黎認得,張揚的顏色瞬間變得破碎不堪,側方的一輛黑色的車子副駕駛座的門也被撞得變了形,車窗玻璃已經碎了。可是她卻看不見裏麵的那個人怎麽樣了。直到一周後依依才通過朋友告知郗銘隻是輕傷,在醫院住了兩三天就出院了。她才覺得那顆在嗓子眼的心緩緩地落到了肚子裏。


    郗銘一震,眸光閃閃爍爍,“嗯,很好,我沒受傷。”


    **


    最後的一刻沈斯怡還是舍不得撞上他,反向盤猛地一轉,她自己撞到了一邊的樹上,造成了下半身癱瘓。他還記得那個沈斯怡清醒的晚上,他出現在她的病房,她沒有了過去的聲嘶力竭,沒有了耀眼的鋒芒,隻剩下滿眼的脆弱。


    “對不起。”他說。


    沈斯怡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滑過眼角,滲到紗布裏,傷口有點疼,可是總也及不上心疼,“我們為什麽會這樣?即使我吸過,那也隻有一次,如果不是你逼我,如果不是你一次一次地往海村山去,我怎麽會變成這樣?!”她說的很慢很輕,卻又像法庭上的律師,字字擲地有聲。


    “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不會……”


    “哈哈哈,我已經這樣了,再加上一條殺人未遂又有什麽關係呢?反正你不會要我。”她微微側頭,閉上眼睛,即使看不見站在床腳的郗銘,她也好像隻要與他同在一個房間裏,就可以聞到他的味道,“你出去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郗銘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轉身離開了病房,輕輕地帶上了門。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確保裏麵沒有傳來異樣的聲音,才靜靜地離開。


    **


    程黎點點頭,目光還是悄悄地在他身上看了一遍,“那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郗銘上前拉住她的手,“住哪裏?我送你回去,這裏打車不方便。”其實相比較擁擠的a市,這裏打車真的方便很多,可是他還想在她的身邊多呆一會兒。


    程黎出奇地沒有拒絕,跟著郗銘去了停車場。


    “吃飯了麽?”郗銘在倒車,一邊倒一邊從右邊的倒車鏡裏看程黎的表情。


    她有些吃驚地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


    郗銘歎息一聲,“嗯……陪我吃頓飯,可以麽?”


    程黎沒有回應,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膝蓋發呆,等車子停穩的時候,她抬頭一看居然是在唐人街附近,她沒有反對,隻是跟在郗銘的後麵。他們在一家有名的中餐館吃了飯,整頓飯幾乎都是郗銘在吃,她隻是戳了幾筷子素菜,有點食之無味。


    飯後郗銘直接送了程黎回家,隻和她說了“再見”就直接離開了。


    之後每隔一周的周末,程黎都會看見郗銘出現在方家,雖然方童依不待見他,她也不想多見他,但是他總是能夠厚著臉皮在方家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然後第二天周末接著來。久而久之,這似乎都成為了方家的一個習慣,在下午準備一頓好的下午茶,迎接一個很健談的客人。


    程黎很冷靜,每次他來沒有避而不見,隻是隨意地說上幾句,他會問她在美國的生活,問她的英語學得怎麽樣了,她都會好好的回答。偶爾還會對著他笑一下。他們就這麽走過了如流水般的半年時光,連方童依都感歎郗銘的好毅力。


    而程黎就好像回到了當初大學在公司兼職的時間,他們一起奮鬥一個項目,沒有捅破那層紙,是最好的夥伴,最好的飯友。


    這天程黎吃了飯就在客廳裏兜兜轉轉,下午天空突然間陰沉了下來,她的心也驀地一沉,她朝著窗外看了又看,始終都不見那輛極為熟悉的車子朝著她開來。


    手機在她的手心裏翻來覆去,劃開摁掉,屏幕上都帶著薄薄的一層水霧,她卻始終無法播出那個號碼。


    她想:會不會飛機晚點了,天氣不好,飛機晚點很正常,現在打了說不定也是關機。她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突然間,程黎聽見方母訝異的一聲,“那不是郗銘的航班麽?怎麽好像出事啦!”


    程黎轉頭,看見新聞裏播報了一架由a市前往美國紐約的航班暫時失去聯係,塔台方麵正在積極采取措施聯絡。


    手機滑落,“啪”的一聲跌落在地,驚醒了陷入極大恐慌的程黎,她轉身朝著大門跑過去卻被方母抓住,“讓老方送你過去,別怕,天氣不好,失聯很正常的。”她緊緊地握住程黎的手,輕撫著她的背。


    程黎的臉上很鎮靜,隻是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像一張薄紙,一撕便爛。


    門外響起了汽車鳴笛的聲音,方母摟著程黎往外走,“去吧,方叔叔陪你過去。你別怕,我馬上打電話給依依,讓她找相熟的同事了解了解狀況。”


    程黎上車,係安全帶,所有的一係列動作就像機器一般,嫻熟。她的眼光木愣愣地盯著前方,腦子裏隻有兩個字——失聯。


    她清楚什麽是失聯,知道飛機失聯的危險性有多大?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怨恨郗銘了,好好的為什麽還要來見她呢?


    車子一路都開得很快,到達機場的時候谘詢台前麵也已經圍了許多家屬,她被方父拉著手,跑到谘詢台前,隻聽見工作人員在不斷地安撫著家屬的情緒。所有的話就和新聞說的一樣,他們在努力地試著聯係。


    程黎驟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努力?可是這樣的努力有用嗎?方父蹲下來,拍著程黎的背,“小黎啊,別哭!這不是再聯係著呢嗎?會有消息的。”


    “對不起,我不應該出現在你麵前的,不應該去華爾街的。”她摟緊自己的雙肩,哭的整個人一抽一抽的。


    陸陸續續的還有其他航班的乘客不斷地出來進去,整個機場就像一個小型的繁華的都市,有回家的;有離家的;有出差的;有經過的。可是都沒有她的郗銘。


    郗銘剛下飛機,臨時的工作讓他先去了趟英國再轉機來的紐約,他打開手機,十幾條未接電話突突突地跳了出來,竟然全是方童依。難道程黎出了什麽事?他回撥過去,就聽見方童依咋呼的聲音,“我說郗大少,你沒事吧,急死我們了,你那架飛機平安降落了?”


    “什麽?”


    “你的飛機不是失聯了嗎?新聞剛說的,a市到紐約的飛機失聯了。”


    “沒有,我沒坐那班,我從倫敦轉機來的。”


    郗銘聽見電話那頭明顯的呼氣聲,“程黎去機場找你了,人急的都傻了……”他邊走邊聽著電話,前方就是方童依說的急傻了的人。他走過去,對著瞪大了雙眼的方父笑了笑,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他不要出聲,方父了然的起身,看著這個俊朗的年輕人一步一步邁向他的心愛。


    郗銘將蹲在地上的程黎擁進懷裏,輕輕地,像抱著一個嬰兒一般珍視,寶貝,“小寶兒,我來了!抬頭,看看我。”他的吻落在她冰涼的耳邊,柔聲地說。


    程黎的身子一震,仿佛幻聽一般,她不敢抬頭,隻是將頭縮的更低了。


    郗銘無奈,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小寶兒,我很好,看看我!”那張臉上滿目的淚痕,像個被奪了糖果的孩子一般,他湊過去輕吻她的眼睛,仿佛想用自己體溫告訴她,他真的就在她的身邊。


    程黎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從他的額頭一點點滑下到眉到鼻梁到唇瓣,每一處都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暖,她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繼續放聲大哭。郗銘則幸福地笑了,他想起自己飛機上助理看的那部電視劇裏,那個神奇的halo光暈,被稱作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戒指。他摸了心口,忽然用力一拉。


    郗銘扶起程黎,細心地替她抹去眼淚,單膝下跪,拿出那枚曾經的戒指,而現在依舊帶著他的溫度的戒指,大聲說:“小寶兒,嫁給我!”


    —— end ——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阿墨的第一篇小說完成了。很開心,自己可以堅持去完成一個故事,雖然這個故事不盡如人意,值得修正的地方也實在很多,但是還是沒有坑掉而堅持完成了。


    這不算一個開放式結局吧,大家會想到以後兩人的幸福生活。


    肯定會有人女主都被害成這樣了,還能原諒男主,真是不可思議。可能阿墨的設定確實存在一點問題,但是我也隻是想表達一種一生綿延的感情,即使經曆過傷痛,但是我們仍然可以被愛治愈。


    所以不要放棄去愛。


    好啦!下一篇文阿墨已經構思了一點,不是虐文哦~是一片很溫馨的關於藥物實驗室的故事。實驗員們的愛情你們期待嗎?希望大家都來看看哦~收藏阿墨的專欄,開文早知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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