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最後還是讓黃金之王的兔子們幫忙消除了飛行船上的人們的記憶。


    鈴姬和他們一起走下了飛行船,耳邊流入了熟悉的人們相互交談的對話,屬於飛行船那一天的記憶被篡改後,依舊生活在普通日常之中的少年們臉上有著無憂無慮笑靨。


    ——明明不是那樣的!


    真實被謊言所覆蓋,真相湮沒在虛假的記憶之下。有著最接近事實的記憶的人,站在這些被篡改了記憶的人之中卻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慌,讓心變得很涼。


    柯南攥緊了拳頭,卻得到了鈴姬滿不在乎的歎息:


    “沒關係,習慣就好……”


    是的,習慣——習慣看見普通人無法觸及到的世界,習慣眼中不同於他人的風景,習慣抹消一切不自然的記憶,習慣遠離熱鬧的人群,習慣將自己與周圍劃分開來,習慣接受被責任束縛住,習慣用堅強來掩飾脆弱,習慣自我欺騙……


    習慣就好。


    四個簡簡單單的字,卻讓人覺得異常苦澀。


    命運捉弄她,過著看似美好光明而且順遂無憂令人羨豔的生活:她有強大的力量,有疼愛她的家人,有待她親切的朋友,有關心忠誠她的氏族;家境富裕、聰明、高傲、自信、美麗……


    可實際上呢?


    她的童年充滿了寂寞,本該陪伴於她的摯友卻為了她而死、連一丁點的記憶都不留下;她的過去充斥著哀傷,為了完成那個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的人所提出的請求,親手殺死了同為王權者的、最能夠理解她的……初戀;她的未來遍布著迷惘,沒有夢想也沒有目標,還出現了專門克製她的可怕敵人……


    ——身處於絕望之中,卻依舊仰望著光明、手捧希望!


    風和鈴姬一起經過了穿著冰帝網球部校服的少年,以及穿著帝光校服的少年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無聲的劃分出了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


    柯南看著那一幕,鏡片下湛藍色的眼睛裏刻滿了某種堅毅的希冀,前一刻被巨大的絕望而籠罩住的夜空也在這一刻閃爍著微不足道的星光。


    ——即使被拉入寂寞的世界之中,品嚐著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寂寥也沒有關係!


    ——你是我血脈相連的妹妹,我們是家人……所以這一次,換我來救你!


    ——幫助你擺脫寂寞與悲傷,成為從前那個可以肆無忌憚露出張揚笑靨的工藤鈴姬!


    腰間再次懸掛上了青王出品的西洋式長劍,淡淡的青色力量掩蓋住了鈴姬身上屬於黑之王的波動。scepter4的效率向來不錯,很快就派人來接收這三個後天能力者。


    手指靈巧的滑動屏幕,鈴姬將手機置放在耳邊,隨著開頭的提示音在響了三聲後,青之王宗像禮司冷靜淡漠的聲音透過聽筒混雜著機械的嗡鳴聲暴露在空氣之中。


    “有事?”


    “嗯……後天性能力者,你應該知道了吧?”


    “啊,多虧了黑王你及時出手,不過,這種小陣仗最好還是……”


    “嘖,青王你好囉嗦啊!”


    鮮紅的眸掃視了一下那三個被特製手銬束縛住能力的家夥,隨後便將目光轉移到了駿才學院的內部資料簡介上,鈴姬嗤笑了一聲,眼神裏的輕蔑與不屑也伴隨著那聲嗤笑點爆了那三個後天能力者的恐懼與憤怒。


    “有什麽可笑的?!先天性能力者很了不起麽!!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群怪物——你們這些怪物!!!”


    而回答那個近乎癲狂的男人的,則是鈴姬一腳踹過去的垃圾桶。鐵皮製作的圓筒裏傾倒出的油膩包裝袋和廢棄的可樂罐頭一股腦的淹沒了藤岡龍道的身體,順帶在那個男人的腦袋上撞出了一個巨大的腫包。


    而餘下的兩人,在撞上了鈴姬那雙燃燒的鮮血雙眸後,也不由得噤聲低下頭,不敢與那個氣勢逼人的少女對上視線。


    “嘁,沒用的喪家犬……自己不就是在依靠外力才成為了能力者,現在反倒開始叫起來啦?!真是丟臉死了,垃圾就該有垃圾的樣子!”


    估計是感覺到這位極易衝動且武力值超標的黑之王即將要私自毆打犯人,電話那頭的青王立刻出聲叫住了鈴姬。


    “私自對犯人行刑的話,報公賬要打八折哦~”


    “………………哼!”


    感覺鈴姬應該差不多收斂了氣勢,宗像禮司慣常在麵對鈴姬時會使用的輕佻惡趣味口吻換成了最常出現的公式化語氣,雖然遣詞用句都非常有禮貌,但就是會讓人覺得有些說不清的寒冷蘊含在裏麵。


    “駿才學院的不對勁應該和這次所謂的‘後天性能力者’有關,scepter4和那位大人都會盡力支援你,所以,請務必查明事情的真相……還有,綠王的事情,在沒有得到黃金之王的準許之下,不允許你隨意插手。”


    “…………啊,沒問題。”


    出乎意料,鈴姬相當爽快的就答應了這個要求,讓本以為鈴姬會吵著要親手宰了那個新綠王的青王的眼鏡都往下滑落了3毫米。


    手機那一頭的鈴姬抬起頭,逐漸明朗起來的夜空合著透明的海水泛起了非常美麗炫目的光芒。


    ——黑色和綠色注定要相互糾纏在一起並決出最後的勝者,所以,無論她要不要插手都無所謂……新任的綠王,憐,一定會來找她的……所以,她隻要靜靜的等待就好。


    ——畢竟,綠王和黑王注定了不死不休!


    命運在冥冥之中給予了他們相互吸引的感覺……隻要對方出現在自己周圍一定範圍內,就會感覺得到對方的存在。


    他們注定是相互廝殺的敵人,不存在投降與和平共處的可能。


    除非有一方永遠的倒下,否則,這場戰爭就注定隻會持續下去……直到分出勝負的那一天。


    憐又聽見了聲音,少女嬉笑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不屬於自己過往的記憶擾亂了他的思維,那些微小的溫暖碎片實在是讓人太過於向往,卻又是那麽的遙不可及。


    白色的短發柔軟且蓬鬆,在黑暗的屋子裏蒼白失色,好似漂白過的某種纖維,失去了某種顯而易見的活力。透亮的青藍色眼睛裏覆蓋著某種接近於冰的涼薄色澤,好似冬日的晴空遙遠且寒冷。


    ——“哼!誰會喜歡你這種偽善的大叔啊!!”


    墨綠色頭發的男人,用自己彌留的生命給黑之王送去了作為人類必不可少的要素。


    ——“我果然最喜歡諳醬了~”


    淺綠色頭發的少女,用自己的全部存在為黑之王搏來了向命運發起了挑戰的機會。


    憐捂住了自己的頭顱,那些潮水一般的感情與回憶衝刷著他的大腦,混淆了他的認知。


    他是憐,是自小被組織收留,經過了嚴格的訓練為組織賣命的殺手,現在是組織的情報部部長,以殺人為樂以奪取生命為愉悅以他人的不幸為享受的……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他不會露出好似春風一般溫和的微笑,也不會給予他人溫暖,即使是在成為了綠之王後,憐也不過是收下了那些瘋狂崇拜著自己的蠢貨做氏族好為自己賣命。


    憐,天生就是活在黑暗之中的人,為了別人付出也好為了美好的羈絆而微笑也好……全部都不是他會做出的事情。


    憐和鈴姬,都不得不在黑暗之中承受悲哀的命運,但卻像是硬幣的正反兩麵,有著截然不同的內心——和隻需要一點點溫暖就可以滿足的鈴姬不同,憐哪怕是被整個世界的人愛著也不會有所滿足,他的內心永遠處於空洞之中。


    所以,才會那樣執著於那個與自己截然相反的少女。


    她的黑發、紅眸、張揚的笑容……始終向往著光明。


    他的白發、藍眸、扭曲的微笑……任由自己墮入黑暗。


    ——就像磁極一樣,相反的兩頭總是會強烈的產生相互吸引的磁場。


    白發藍眼的憐有著十幾歲少年的純真,也有二十多歲青年的俊逸,甚至兼備了三十多歲男人的理智成熟,身材纖細修長卻隱藏著巨大的爆發力,此時他坐在漆黑的臥室裏,柔軟的床鋪向下塌陷,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水。


    ——很痛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痛痛痛痛痛痛死了啊啊啊啊啊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啊啊啊啊啊!!!!!


    身體裏蜂擁而出的綠色力量幾乎要爆炸了一樣,人類的身體雖然具有相當的潛力,但是終究還是有一個承受的上限度。那種好像基因序列都被打亂重組、每一顆細胞都被撕開灌入力量的疼痛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盡管那會給憐的身體帶去無法估量的好處,但是如果可以,憐果然還是不想選擇這種近乎自虐的變強方法。


    每次這樣被自身的力量強製性改造身體的時候,憐都會在那樣劇烈的痛苦之中看到前兩任綠之王關於黑之王工藤鈴姬的那些破碎記憶——


    鴉黑色的柔軟長發比上好的絲綢還要光滑美麗,白瓷一般細膩滑嫩的肌膚,還有那雙美麗的不可方物的紅色眸子。


    會對親近的人露出非常溫暖柔和的微笑,對於氏族們那些沒大沒小的行為總是無限的包容,麵對美味的巧克力蛋糕的時候會展現出非常孩子氣的滿足……


    綠蔭下熟睡的少女有著稚氣未脫的容顏,微風拂過的臉頰上還泛著淺淺的紅暈,細碎的烏發向四周延伸開來……下一秒,那個高傲倔強的少女用著連自己都不曾留意到的心碎目光看著綠之王,巨劍每次的揮動都好似千斤、彌漫著說不出的沉重包圍住身體。


    黑之王與前兩任綠之王之間的因果糾葛,早就連達摩克利斯之劍都斬不斷了。


    憐覺得自己好像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是渴望溫暖、羨慕那些美好記憶、並且憧憬著那個向往光明的嬌小少女工藤鈴姬;一半是憎恨著石盤、厭惡著那些無法忍受的痛苦、甚至被石盤影響而想要不顧一切去殺死那個讓自己陷入這樣痛苦境地的黑之王。


    ——憧憬著、喜愛著那個被絕望與悲哀籠罩卻依舊高傲的少女。


    ——憎恨著、厭惡著那個內心脆弱卻始終向往著光芒與希望的黑王。


    “鈴醬好喜歡啊……最喜歡了……好想殺了你,讓你隻屬於我一個人呀~……讓我遠離這些痛苦好不好?為了綠之王去死好不好?……啊啊好喜歡鈴醬啊最喜歡鈴醬了鈴醬一定要幸福下去……好想和鈴醬在一起……”


    憐是新任的綠之王。


    看見了不一樣的【世界】,能夠觸碰到常人難以想象【知識】與【真理】。本就是與正常社會脫軌的存在,更是在這一連串身體與心靈的扭曲之下連【人類】都算不上了。


    所以,憐現在的眼裏,就隻剩下那個黑發紅眸的高傲少女了……


    ——我能夠理解你眼中的世界,也能夠看見你所能夠看見的風景……就連你自己都不知曉的過去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像我這樣了解你的人了哦~鈴醬~


    那雙冰藍色的瞳孔裏,反射出月光那般冷清的光,但若是仔細看去,卻又能夠發現在憐的眼中,有著無法想象的扭曲狂熱的東西在湧動。


    憐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記憶——


    紛亂的白雪從漆黑一片的夜空中降下,昏黃色的路燈將那些白雪映照的格外美麗。白色頭發的幼小孩子縮成一團,破舊的軍綠色大衣上有被煙頭燙過的小洞,還有被野狗撕咬過的齒痕。


    他被boss撿到,帶回了組織裏接受訓練,然後成為了拿著刀子殺人連眼睛都不眨的冷血動物。


    冷眼看著那些‘目標’的身體裏噴出了大量的鮮紅色鐵鏽味溫暖液體,憐看到身邊那些同樣接受了培訓卻顯得臉色不佳的‘同伴’,莫名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好孤獨。


    可是boss不這麽認為,boss摸著他柔軟的白發,誇讚他那個時候還不甚熟練的身手,眼裏全是對他冷血表現的肯定。


    ——隻有boss是不一樣的。


    抱著這樣的認知,憐為了boss成為了一台精密的機器,他殺了許多人,在組織裏的地位也越來越高,也很受boss的器重。


    然後有一天,憐聽見了一段對話——


    “boss,absolut(憐的酒名代號)在這次任務中受了重傷,瀕死……就算是能夠活下來,估計傷好後會無法繼續外出執行任務。”


    “那個白毛的小鬼真是一把不錯的刀,隻可惜以後用不了了……”


    “absolut知道的東西很多,需要……?”


    “如果能活下來,就讓他轉到情報部繼續賣命吧。”


    那個時候,憐拖著自己幾乎要廢掉的身體,硬是忍受了組織裏眾多開發中新藥的折磨、以及數次實驗性的研究後,一點一點從死亡線那邊爬回了人間。


    然後,他加入了情報部,看起來似乎和之前那副為了boss無論做什麽都可以的忠心模樣差不了多少,但是那雙冰藍的眼睛裏卻顯得更加的冷漠與……瘋狂了。


    ——我在這個世界,是孤獨的。


    清晰的意識到了什麽似的,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周遭,帶著嘲弄的眼神旁觀著一切,高高在上恍若神明。


    ——除了我自己,再也不需要去關注其它的東西了。


    這個世界上那些鮮活的生命在他看來與路邊的野草沒有任何區別,人類歡快的笑容全部都被他視作累贅,溫暖的羈絆和一切美好的存在之於憐來說都不過是可以用來娛樂的道具。


    然後,那一天……他被德累斯頓石盤選中,成為了新的【綠之王】。


    多可笑啊?!一個常年遊走在黑暗之中與鮮血死亡相伴的孤獨之人,卻被選為了【調和生長】的【綠之王】?!!


    “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巨大的扭曲的惡意伴隨著毫無理智的笑聲充滿了他的房間。


    ——這個世界早就壞掉了!


    他想。


    然後,成為了綠王的憐,腦子裏接收到了屬於從前那幾個綠之王的記憶。


    溫暖的、包容的、溫馨的、美好的……那個名為工藤鈴姬的黑王少女,在他的腦海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滲出黑暗卻依舊向往著光明的……自由王者麽……


    呐,鈴醬你知道嗎?像你這種類型的人才是最危險的哦~畢竟,你一旦陷入了黑暗之中,就會再也無法重新回到光明的世界裏了呢~


    遊走在邊緣線卻又沒有理智的黑之王,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不定時炸彈呢~


    憐的臉上露出了微笑,那雙冰藍色的眼瞳裏映照出的世界不再是虛無一片,但是,卻散發出了某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王權者是孤獨的。


    所以,你可以理解我吧?


    因為……我們都是從一開始就不正常的怪物啊!


    憐捂住了自己俊秀的麵容,指縫間隱約可見他的五官因為興奮而略顯扭曲的模樣。


    ——如果沒辦法把你鎖在我的身邊……就讓你永永遠遠的屬於我吧~


    ——當然,我會用你的死亡譜寫出一場盛大的儀式……


    ——那是……鈴醬屬於我的證明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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