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讓她繼續跪!”宗政涼尉語氣森寒,她愛跪多久就跪多久。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這一次給他惹了大麻煩了。


    “可是,攝政王妃畢竟是薑國的公主,如果她出事了,咱們這裏也不好向薑國交待啊……”心腹小心的稟告著鉿。


    宗政涼尉冰冷的臉色並沒有因為心腹的話而有任何的改變,依舊冷酷無情到底騸。


    五歲的宗政泓墨不知道自己的皇叔為什麽突然間就對玖陽公主的態度就惡劣了這麽多,但不管怎麽說,他不喜歡玖陽公主,現在他的皇叔也不喜歡玖陽公主了。那他就可以開心了。


    他黑曜石般湛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轉,在宗政涼尉的懷中露出腦袋來,嘴角揚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來。


    心腹見宗政涼尉這般態度,他便也不好再為玖陽公主說什麽話。


    這一夜,秋風起,天不知怎麽的就陰沉了下去。夜裏宗政涼尉和自己的幾個心腹商談好明日歸程的事情後,便帶著一身肅殺之氣往自己的臥房走。


    小院裏,玖陽公主身上還穿著白日的薄衣,顫巍巍的跪在院子的青石板上。她的身側萍兒惶恐的立於一邊。


    聽到腳步聲,玖陽公主頭迅速的一抬,看見了走在月光下的宗政涼尉。宗政涼尉已經換上了一襲玄色金絲滾邊的錦袍,外披一件黑貂皮大麾,整個身形俊挺頎長。玖陽公主看到她,漂亮的水眸裏早已經氤氳著水汪汪的霧氣。


    “夫君……”她雙膝著地,忍著痛往前挪了挪,死命的抱住宗政涼尉的大腿,未說話卻已先流淚,“夫君,妾身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的。妾身現在已經知錯了。夫君,求你了,饒過妾身這一次吧。以後妾身再也不會做夫君不喜的事情了。”


    她身邊的萍兒眼淚也簌簌的直掉,噗通一聲給宗政涼尉跪下去。“攝政王,公主的母後失寵,公主在薑國皇宮又一直被人欺負,有好幾次差點就沒有命活下去了。後來太子他……總之公主她是被迫的。攝政王,求您了,饒過公主這一次吧。”


    因為擔心偷/情的事情被人發現,這一對主仆兩說起話來都是遮遮掩掩。但兩人哭得倒真叫個潸然。


    宗政涼尉抿著唇低垂著眼眸輕瞟了她一眼,眼裏依舊是化不開的陰翳。


    “夫君……以後妾身一定定下心來絕對不會再和……有什麽瓜葛了。”見宗政涼尉依舊冷的如一塊冰塊,玖陽公主仰起她那被淚水打濕的麵龐,一張絕色的麵龐在溶溶秋月下散發著瑩瑩的光澤。美人落淚,這若是讓別的男人看到,早就憐香惜玉了。


    但宗政涼尉被她這麽抱著,隻覺得肮髒無比。他寒著臉還是冷冷的踢開她。玖陽公主又纏著上前來抱他的大腿,這一次宗政涼尉根本就不給他任何的機會,直接毫不客氣的往她胸口用力一踹。玖陽公主被他這麽一踹,身子大概踹出了兩三米的距離。


    “侍劍,你看著她,不要讓這賤人又惹出其他的事情來!”


    寬袖用力的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度,慕容良睿在回身對侍劍說了這麽一句話後,便再也不管不顧的折身進了自己的臥房。房門也“啪啦”一聲的被人給闔住了。


    一夜秋風長,呼呼的冷風刮得玖陽公主主仆兩簌簌顫抖,玖陽公主從青石磚上爬起來,迅速的就要往臥房的方向衝。而侍劍雙手抱著胸冷漠的走到她們的麵前,攔住了她們企圖往前衝的動作。


    “攝政王妃,如果你再往前一步,奴才就對你不客氣了。”手上的長劍被迅速的從劍鞘裏抽起,在玖陽公主還來不及看清楚他的動作時,他手中的長劍就已經架住了玖陽公主的脖頸。玖陽公主身子先是一抖,隨後又是重重的瞪了瞪侍劍。


    但最後,她還是屈服在侍劍架在她玉頸上的那把劍上,腳下的步子往後退了幾步,又重新的跪在青石磚上,希翼著宗政涼尉能夠看在她的“誠心”上饒過她。


    可不知是不是老天要和她們作對,陰沉的夜空竟是不知什麽時候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冷雨。冰涼刺骨的夜雨打在她身上的薄衣上,刺得她連全身的骨頭都在顫抖。


    雨一直下,清淩淩的秋雨漸漸轉為滂沱之勢。夜雨中的玖陽公主很快的就淪為一隻落湯雞了。可她的目光依舊緊緊的盯著那一扇緊閉的房門,心裏無限的盼望著宗政涼尉會憐香惜玉一次,為她打開那扇闔著的門。


    隻是……臥房裏。


    五歲的宗政泓墨緊緊的抱住宗政涼尉的一隻胳膊,烏亮大眼睛裏盛著滿滿的不舍,“皇叔,咱們明天要是回東楚國,以後是不是就不能再見到母後了?”


    宗政涼尉細心的給他掖好被子的被角,長睫輕眨,在眼瞼處投射下兩小方的陰影,“是的。咱們回到東楚國,以後就見不到你母後了。”


    宗政泓墨聽他這般說,小臉一垮,又撒嬌般的搖晃著宗政涼尉的一隻手臂,奶聲奶氣的說著,“皇叔,咱們可不可以想個辦法把母後一起帶回去啊。墨兒真的很喜歡母後,墨兒也想天天看到母後。皇叔你就想個辦法嘛。”


    “胡鬧!你母後她是北烈國人,又嫁給了北烈國皇帝,他們還生了個女兒。她又怎麽可能跟我們回東楚國呢?”宗政涼尉不悅的眯了眯眼睛。如果說以前,他還可以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祝福她和慕容良睿能幸福美滿,但現在說實話,他心裏是……非常嫉妒慕容良睿的。


    宗政泓墨被他這麽一喝,撅著嘴鑽回被窩裏,但很快他一顆腦袋就又從錦被裏鑽出,眼珠骨碌碌一轉。


    “皇叔,那個慕容良睿一點都沒有你好。如果咱們能把母後帶回去,你負責喜歡母後,我負責哄母後開心。母後在北烈國享受到的待遇,在咱們東楚國也能享受得到。她一樣也能幸福。”


    小孩子天性,天真的以為給宋姒姒在東楚國找個疼她的“丈夫”,乖巧的“孩子”,她便一樣也能開心幸福了。


    說著有心,聽者……宗政涼尉黑睫下的眸瞳深幽的如兩汪深潭,讓人根本看不到底。許久後,他才抬頭非常認真的看著宗政泓墨,“墨兒真的希望能天天看到你母後嗎?”


    宗政泓墨重重的點下頭。


    宗政涼尉嘴角溫柔的牽起,寵溺的伸手摸了摸宗政泓墨的腦袋,喃喃的笑著,“皇叔想的也和你一樣……”輕輕一頓,他也在宗政泓墨的身側躺下,伸手連著被卷將他抱入懷中,“天色不早了,睡吧。不然明天就起不來了。”


    宗政泓墨大概也是累了,咂了咂唇瓣,窩在他懷中竟是很快的入了睡。


    夜雨打在屋簷上發出咚咚的聲音,宗政涼尉等他睡著了才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向門口方向走去。


    屋外院子裏,跪著的玖陽公主聽到“吱呀”一陣聲響,臥房的門便被人打開了。渾身濕漉漉的她慌得抬頭去看,神情激動的在雨中大聲喊道,“夫君……妾身真的知錯了,求你饒過妾身吧。”


    宗政涼尉擰著眉,冷厲的目光瞪了她一眼,便抬腳跨過門檻,出了房間。夜色下,他長身玉立向跪在雨中的玖陽公主走去。侍劍舉著一把可容納兩三人並行的油紙傘走在他的身側。


    雨水打在玖陽公主的臉龐上,讓她的視線裏的宗政涼尉沒有往日那般的冷酷狂霸。她抖了抖櫻唇,可憐巴巴的仰頭看著他,“夫君,妾身真的知錯了。”


    茶館裏薑戚熾走後,玖陽公主已經想的很清楚了,薑戚熾是冷血無情的,在他們兄妹兩媾/和的事情被發現後,為了不讓人抓到他的把柄,他是一定不會讓她有什麽好果子吃的。在薑戚熾不能再倚靠的情況下,她若是還不能抓住宗政涼尉這一根救命稻草,那她可就沒有了退路。


    所以,即便是求,她也無論如何要求來宗政涼尉的原諒。


    “回去吧!”宗政涼尉盯著玖陽公主看的雙眼裏沒有絲毫的溫度,就連說出去的話也是冷冰冰的。當然,他讓她回去並不是因為原諒她了,隻是礙於她是薑國最尊貴公主的身份饒她一命而已。


    但這麽肮髒的女人,是他所不屑的。以後他會找個機會休掉她的。


    他宗政涼尉心裏已經擬定了第二任王妃的條件,那必須要他和他的墨兒都喜歡才可以。


    玖陽公主聽了他的話,心裏一喜,雙眼也亮晶晶,“夫君,你這樣說是原諒我了嗎?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聽你的話。你讓我向東我絕對不會向西的。”


    宗政涼尉陰冷的麵皮一扯,原諒?做夢吧!


    轉身,他又開了門,回了屋。


    雨幕中玖陽公主歡喜的從地上爬起來,她心裏其實也是知道宗政涼尉心裏根本就沒有原諒她的。隻不過比起他之前的冷酷無情的態度,現在的他至少還肯親自從房間裏走出來讓她回房休息。有這麽一點轉好的跡象,以後她在慢慢的討好他,相信事情還是有轉機的。


    萍兒也因為不用再陪著玖陽公主淋雨,小臉上多了一份喜悅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攙扶玖陽公主回房,萍兒便又馬上命人去給玖陽公主準備熱騰的沐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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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在伺候玖陽公主沐浴完畢後,也終於被獲準可以下去沐浴了。而當她沐浴完畢剛穿上衣服正要打開澡堂的房門要回去伺候玖陽公主時,房門的門縫裏竟是不知怎麽的被人從外麵打開了一條細縫,房門外閃過一個黑影。


    那個黑影鬼魅的將一個信封透過房門的細縫塞了進來。


    萍兒心一怔,趕忙抖著手去打開澡堂的房門。澡堂外已然沒有了其他人的蹤影。萍兒納悶而惶恐,回身又去撿起了已經掉在地上的那個信封。


    打開信封,從裏麵掉出一張信紙。她又是彎腰撿起那張信紙。昏暗的燈光下,信紙上赫然寫著幾行的小字。


    萍兒在看清楚那幾行小字後,心一顫,雙手一抖,手上的信紙就嘩一聲的往下飄落。而萍兒整個人盯著落在地上的那張信紙臉色白的嚇人。


    “萍兒姐姐,攝政王妃說明天就要啟程回東楚國了。王妃讓萍兒姐姐你檢查下她的衣物首飾,確保明天不要拉下。要不然明天回國時就要慌手慌腳了。”夜色中又有一個小丫鬟氣喘籲籲的跑來。


    萍兒唯恐被那個小丫鬟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紙張,便慌的趕緊去撿起那信紙,揉成團緊攥在手裏。


    “知道了,你回去告訴攝政王妃,萍兒辦事讓她放心。”萍兒雙唇微抖,說話時的聲音也是帶著顫音的。但那個小丫鬟並沒有覺察到什麽。


    小丫鬟履行完她的使命,便笑嘻嘻的離開了。而在那個小丫鬟離開後,萍兒隻覺得自己整個人的力氣都被人抽起了,她全身無力,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又重新的打開了手上的那個紙團認真的看了一遍,她的臉色愈加的蒼白。


    她到底要不要按照信紙上說的去做?


    北烈國皇宮裏,慕容良睿躺在病床上猛咳著,宋姒姒一邊照顧他,一邊忍不住嘮叨他,“你以為你的身體還像以前那般康健嗎?我和宗政涼尉壓根就不會什麽,你個小氣鬼竟然還怕他把我拐跑了?現在好了,看你咳得這麽難受,我、我……我也心疼了。”


    責備的話到了嘴邊,看到他那蒼白的臉色,她終究還是說不出來。


    慕容良睿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一臉無奈的看向正在龍榻上爬著的女兒,對女兒道,“寶寶,你來評評理,你說父皇今天去園林那裏接你母後對嗎?”


    寶寶仰著頭,非常認真的聽著慕容良睿這個父皇說話。臨末了還非常配合的點著頭,嘴裏咿呀呀的嘟嚷著幾個字節。


    見自己女兒這麽挺自己,慕容良睿又捏著她的鼻子,像個居家小男人似的數落起宗政泓墨以及宗政涼尉,“寶寶,你是不知道啊,當時你父皇去的時候,那一對叔侄兩臉都臭了。尤其是那個宗政泓墨,他竟然還敢瞪我。他憑什麽啊?寶寶,父皇今天被欺負了……以後你若是有機會再見到宗政泓墨,一定別客氣,一定使勁的整他!”


    慕容良睿幽幽的埋怨聲似乎是得到了自己寶貝女兒的共鳴。穿著開襠褲還隻會在龍榻上爬著的她粉拳緊握,粉嘟嘟的臉上又是一副“父皇是對滴,姓宗政的那叔侄兩就不是好東西的”的表情。


    “果然是知我者女兒也!”慕容良睿和女兒對視一眼,笑的甜蜜蜜。


    宋姒姒搖著頭無奈的看著那一大一小。恰好殿外此時傳來安公公的請安聲,宋姒姒便伸手要去抱自己的寶貝女兒。而她的寶貝女兒竟然就像一隻萌噠噠的食鐵獸(熊貓)似的緊緊抱著慕容良睿的大腿,一副誰要把他們父女兩分開,她就哭給那人看的小模樣。


    宋姒姒黛眉一揚,作勢便又要去抱她離開。還是慕容良睿笑著道,“算了吧,今晚就讓她跟我們一起睡吧。”


    慕容良睿這樣說了,宋姒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一夜,宋姒姒睡在床的外麵,慕容良睿睡在裏側,而他們的孩子窩在兩人的懷中美滋滋的睡著。


    第二天,豔陽高照,竟是一個難得的豔陽天。伺候玖陽公主的小丫鬟端來洗漱用品,想要喚醒她起床。可丫鬟們在門外等了許久,卻一直沒有聽到玖陽公主屋裏有動靜。幾個小丫鬟忍不住在門外喚了喚,卻依舊沒有得到回應。最後有個丫鬟壯著膽子推開了緊閉的門……


    屋裏,死一般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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