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我不願離陳郎而去,不久便成了孤魂野鬼。我的魂魄一直附在那縷頭發上,這樣,就能一直跟在相公的身邊。


    “可惜,人鬼有別,即使我能跟著他,卻無法和他說話,無法碰觸他。隻能在一旁看著。看著他挨凍受餓,看著他被人家冷嘲熱諷,看著他一天比一天的頹廢。”女鬼頓了頓,接著說道,“看著他日日夜夜念著我的名字。”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女鬼雙目如血,“所以,當機緣找上我,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機緣?你指的是什麽?是不是和女神廟的石獅子有關?”流連問,她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不愧為木係仙修,隻是練氣期而已,占卜功力便如此了得。”女鬼微微一笑,素雅蒼白的麵容竟帶著一抹風華,想必,當年也曾有過嬌豔的年華,可惜,那些美好都掩埋在歲月無言的歌聲裏了。


    “機緣來得偶然。起初,隻是因為妹妹萍眉常愛去女神廟祈福,陳郎時不時作陪,我也因此跟了過去。卻沒想,在那裏,我竟有緣遇到了一位奇人。”


    “他自稱赤煉仙君,是九玄仙界的上仙。他察覺到我的存在,卻沒有動手了結我這隻小小的孤魂,而是問我,願不願意成妖得道,不僅能存活於世,還能與所愛之人在一起,從此長相廝守。”


    赤煉仙君。白堯眼睛裏一陣火光,找的就是他。


    赤煉仙君……流連也開始覺得,這個家夥有很大的問題。盜青木果有他的份,殺人取心又和他有關聯。而且,從種種跡象來看,此人喜歡玩陰的,看似風輕雲淡,每次都不是他動的手,可每一次他都起到了關鍵的作用——等等,難道說,白堯把自己硬拖到臨仙鎮,就是為了找他?


    “仙君用神力,助我得了妖身,入了妖門,從此我可以和陳郎說話,碰觸他,暗中幫助他。作為回報,我答應仙君,為他殺人取心。”女鬼接著說道,“女神廟門口那隻石獅子,是仙君留下的坐騎,名喚思銘。它會定時的告知我,該去殺誰,取誰的心。”


    “羲和女神的法器,也是他給你的?”白堯聲音低沉。


    “法器?上神大人指的是三烏金籠,金絲神線和噬心石嗎?”女鬼道,“那些確也是仙君所賜,但當時小女並不知,那是女神的法器。用金絲神線與我妖體相纏,以此掩蓋妖氣的方法,也是仙君提出來的。我隻是聽令行事。”


    “為什麽仙君會命你殺人取心?這聽起來很是稀奇。”司馬蓉皺起眉頭道。而且,他還是九玄仙界的上仙,與上神界隻有一步之遙而已。身為一位上仙,何以如此惡毒?


    “那些,小女就不得而知了。我隻知道,仙君吩咐我,每次取了人心,將人心的血全灑到噬心石上。”女鬼如實以答,顯然她所知道的也不多。


    用人心之血澆灌噬心石,這是古老的啟靈儀式——


    白堯記得,自己的師父天佑上神尚在時,曾說過,神器噬心石乃惡靈之門,用七七四十九顆惡人的心之血澆灌,便可啟靈,將此門打開,從而釋放出無數的惡靈,危害三界。


    可知道這噬心石與啟靈方法之人甚少,就連上神界的上神們對此都不甚了解。是誰?那個自稱赤煉仙君的家夥到底是誰?他在打什麽算盤?難道說,他想與三界為敵?


    與三界為敵,就是與三界大界主為敵,作為未來的三界大界主,白堯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那個赤煉仙君,到底是什麽來頭?”流連雖然不知道噬心石的種種,但她也明白,女鬼口中的赤煉仙君是整件事的源頭所在。


    “仙君行事謹慎,與我交往不多。平日都是坐騎思銘傳達消息,你們可以在那石獅子身上下下功夫,比追問我來的有效。”女鬼道。


    “那頭獅子,我們自不會放過。”司馬蓉拿出了尋妖盤,對白堯與流連道,“我先去女神廟探一探石獅子的虛實,女妖這邊就交給小堯上神與流連姑娘了。”


    “放心去吧。我們解決這女鬼,隨後就到。”流連對司馬蓉連連點頭,就好似她能將女鬼秒殺一般。跟著神子大人久了,咱們的流連公主漸漸習慣狐假虎威了。


    司馬蓉也不遲疑,轉身便向女神廟的方向奔去。


    “故事都說完了嗎?”流連朝女鬼笑,“說完了,就讓小堯送你一程,讓你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你放心,小堯下手既快又猛,你離開時,不會太痛苦的。”


    白堯果然依流連所言,手中火焰又起。


    “我說那麽多,你們就不為所動嗎?”見到白銀之火的跳動,女鬼不由恐懼地退了好幾步,擋在窗前。陳孝守的頭發一旦被燒光,她便會魂飛魄散。


    “你希望我們怎樣為你所動?你的故事很感人,可你害了那麽多人也是事實。要不,我找個會寫書的朋友,把你的故事寫出來,教世人都知道你多麽癡情,你的愛情多麽偉大。這樣,你總能安心去死了吧!”流連示意自己的第一“神器”快點動手。


    “等等!我可以和你們做交換!”女鬼的頭發慌亂地舞動著,“雖然三烏金籠與金絲神線已毀,但噬心石還在我手中。而且,經過這幾個月的修煉,在神器的協助下,我已妖修有成,到了分神期,體內有一顆元神內丹,分神期的內丹是很難得的。”


    “你想和我們做什麽交換?”流連再次把白堯已經舉起的手壓了下去。這女鬼很聰明,知道自己和白堯的實力差距,所以一開始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既講述自己的遭遇博取同情,又給了流連她們好處,做好打算是來言和的。


    這一招是險棋。如若,她遇到的隻有白堯一個人,估計話還沒說完,早已魂滅,反正噬心石、內丹什麽的,神子大人可以等幹掉她後,全奪過來。


    所幸,白堯身邊跟了個流連。流連雖然算不上什麽好人,但比起神子大人來,還是要有人情味得多。


    “我把噬心石與內丹都給你們,甚至於妖之實體也都兵解了去。隻希望上神大人念及小女一時糊塗,大人有大量,留下我原來的魂魄,依舊附在那撮頭發上,能陪伴陳郎左右,小女也就知足了。”女妖欠身,向流連與白堯行了一個大禮。


    白堯無動於衷。若不是流連死命抓住他的手,那團火焰早就打出去了。


    還不準備放手嗎?白堯斜眼看著流連。你想接受女鬼的懇求?因為可憐她?這已經是你第三次阻止我出手了。三界中,可從沒有任何仙神敢對本神子如此。明明隻是個小小的侍從而已,膽子卻不小。


    流連瞪了回去,氣勢不減,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看什麽,有本事你咬我呀!姐姐我才不怕你。捉女鬼,我也有份。該怎麽處置她,怎麽能讓你一個人說得算!


    “依依,我可以這麽叫你吧。”流連一邊抓著白堯的手,一邊對女鬼笑道,“我們可以和你做此交換,留下你的魂,繼續與情郎長相廝守。但是,你必須再幫我做件事。”


    女鬼一時喜,一時驚:“什麽事?姑娘但說無妨。”


    “你說你可以和陳孝守交談,想必,他平日說書的那些,也是你教他的吧。”不然,一個落魄的秀才,怎麽會知道那麽多奇聞異事。


    “是,沒錯。關於羲和女神的傳說,三界的一些風聞,都是我托夢告知陳郎的。包括石獅子的事。說書雖算不上正業,但多少有一些打賞,夠陳郎一個人的生計。”女鬼道。也因此,在見證石獅子的威力後,為了幫自己的妹妹出氣,陳孝守將自己花心妹夫的名字寫在了紙上,放入石獅子的嘴中,造成了張而文之死。


    “那好,在你兵解之前,我要你托夢給陳孝守,告訴他最後一件事,關於臨仙門門主的女兒林青蓮。”


    聞此,白堯轉頭看向流連,舉起的手終於自動放了下去。


    “怎麽樣?願不願意接受?”


    女鬼點了點頭:“多謝二位手下留情,小女定當竭盡所能。”


    回客棧的路上,流連一直笑得合不攏嘴。


    白堯看她快笑得抽筋了,實在不忍打擊她。


    不就是一顆妖修的內丹嗎?至於高興成這個樣子。妖修的內丹隻對妖修有大補的作用,對於仙修,除非是專門的藥修,或是器修,可以用這內丹煉藥、煉器外,這顆妖之內丹於流連這樣低級別的仙修而言,並沒有多大的用處。


    “嗬嗬,內丹是我的了。”流連拿著女妖的內丹看了又看。噬心石被白堯拿去了,算是白堯大神捉妖的報酬,自己得了一顆分神期的內丹,也算不錯。嗬嗬,誰叫司馬蓉走得早,現在可沒她的份了。


    “你這樣把內丹拿在手裏,不久它就會化掉。”白堯提醒道。


    “哈?它又不是冰棍,居然會融化!”流連盯著手中的內丹看了又看,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天一》書中有記載,內丹放於神器之內,方可保存。”


    這麽一想,流連從自己的布袋裏拿出那個許久未登場的長頸小壺。都說它是什麽寶貝神器,那總得有點神器的樣子吧。


    就在小壺登場的那一刻,白堯儲物袋中的噬心石猛然一震,流連的小壺同時發出一陣光亮。


    “煉妖壺。”白堯盯著流連手中的小壺,說出了它的名字。十大神器同氣連枝,相互都會感應到對方的存在,可能是煉妖壺被蓋了太久,長時間未啟動,所以一直反應不大,剛剛被流連一碰,立馬和噬心石相互感應。


    三界中,十大神器中的兩隻居然同時於今晚現身。這是偶然?還是有人刻意安排?


    白堯猛然抬眼看向天際,隻見空中一輪明月,月旁飛過一群三足烏。往常,它們絕不會於夜晚出現——


    三足烏,月夜飛,神器顯,天劫之輪,不詳之兆。


    當年瑤池邊,上神界占卜巫師空錄所言,難道真的將一語成鑒。


    回到客棧時,司馬蓉已經從女神廟歸來。


    “怎樣?有抓到那隻叫思銘的石獅子嗎?”流連一進客房,立馬問道。


    司馬蓉搖了搖頭:“尋妖盤沒有反應。我給了那獅子好幾道咒擊,硬是把石頭打成了一塊塊的,它也沒有現出真身。”


    “會不會是女鬼說謊在騙我們?”流連摸了摸自己衣袋裏的煉妖壺,壺裏還裝著那女鬼的內丹。


    “有可能。”司馬蓉道。


    “哼,一定是你著了女鬼的道,害得大師姐和你一起被騙。”坐在床邊的蘇摩,正在給剛醒過來的林青蓮喂藥,一邊還不忘挖苦流連。


    “二師兄……流連她……”林青蓮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卻急著為流連辯解。


    “我知道,她是你朋友,是不是?你朋友就不會做錯事了?”蘇摩瞪了林青蓮一眼,小羊羔就低著眼,不敢說話了。


    “喂,你這是什麽態度!知不知道青蓮她為什麽會受傷?還不是因為你!”


    “啪——”蘇摩將裝著丹藥的葫蘆放到桌子上,一聲響。


    “這是我和小師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蘇摩聲音裏有著說不出的焦灼,“你沒有資格在這裏說三道四!你以為我願見到她受傷,我寧願傷得那個是自己,也不想看到她——”


    蘇摩意識到了什麽,趕緊閉了嘴。狠狠地又瞪了流連一眼,不理她了。


    司馬蓉看在眼裏,也不多說什麽。這個二師弟,這些年來,總是變著法子欺負小師妹,有時過分得連自己這個當師姐的都看不過去。


    為什麽?為什麽隻欺負她一個?為什麽見到她難過,被你欺負到哭,你就變態似地心裏一陣竊喜?別以為師姐不知道,你是如何對付,那些背地裏說青蓮壞話的其他弟子?明明就容不得別人欺負她;明明一直以來,雖然也覺得她很沒用,一直狠狠地罵她,你卻不知不覺地以自己的方式,在照顧她;明明就是個不坦誠的孩子,還不斷得扮演著壞蛋的角色。何苦呢?


    靠,蘇摩剛剛說什麽來著。流連耳朵尖,全聽了個明白,可她怕自己誤會了。他什麽意思?該不會是……不可能,蘇摩是怎樣罵青蓮的,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說他喜歡青蓮,怎麽可能呢?除非蘇摩是個變態。


    其實,流連猜得沒錯,蘇摩確實是個變態。以後,有的是機會,流連會慢慢了解蘇摩變態的本質的……


    如今之際,還是先處理正事再說。


    “那隻石獅子會不會是被附了身,而真身在你到達之前,已經逃走?”流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麽說,倒也不錯。”司馬蓉看向了白堯。


    神子大人卻沒有發表什麽意見。他從回來後就一直坐在窗戶邊,看著天上的月亮。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又一群三足烏飛了過去。月光淡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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