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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有點意外，很快就去了。
姚白拿著幾瓶飲料過來。
他在趙曜身邊坐下, “哥你手機在會議上響的時候把我緊張死了, 後邊看見趙齊真得意的樣子就來氣, 不過我們最後走的時候趙齊真那小子的臉都憋紅了，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參加這個會議, 這不明擺著你跟大少爭嗎？”
趙曜翻著手機app, 正看著這段時間的新聞了解下現在時代的情況, 有些東西一看就能想起來, 有些卻十分陌生。王叔把白開水端過來, 順便把遞給趙曜藥片，“少爺, 中午趕的急，藥還沒吃。”
趙曜接過藥片，就著水服用, 偶爾理姚白幾句。
姚白看著趙曜的注意力都在手機上, “哥，我還是想不明白, 你怎麽就不爭了？之前你不是不喜歡趙家人嗎，退出競爭另說，你臨走前還站隊大少，這樣做趙總恐怕會有意見。”
“就突然想明白了，爭來爭去也沒什麽意思。”趙曜目不轉睛, 稍稍一頓又囑咐了句：“你也別太信趙致凱。”
趙氏產業其實就分兩撥人，一方支持趙長爍，一方聽著趙致凱的吩咐。他的資本不如趙長爍, 上輩子能贏過趙長爍，隻不過是趙致凱的陣營站在他這邊而已。
姚白聽到現在總算明白，他哥忽然就改了性，不僅打算跟一向交好的趙致凱鬧翻，而且還幫起了趙長爍。這放棄大好機會還在會議上落人麵子，這簡直就是自毀前路，看起來是真的不想爭了，“那以後我們做些什麽，前陣子你還讓我整理那麽多東西，還有公司那邊上班的事。”
“辭職。”趙曜微微皺眉，“以後的事再說。”
“啟程項目雖然重要，但是少爺的身體更重要。”王叔也是在回來的路上才知道會議上發生的事情，趙曜為啟辰項目奔走很久，甚至跟二叔趙致凱合作打算在這次會議上跟趙長爍一爭高下。這突然間就改了主意，姚白想不明白，他其實也不太懂少爺的想法。
上周的車禍十分危險，好在隻是骨折輕傷，王叔心想，或許少爺在車禍後有了其他的想法。
趙曜聞言一頓，他想到上輩子王叔重病之際也是一直在交代他要保重身體，如今再聽到這樣的囑咐，心裏另有一番滋味。他道：“過幾天去醫院複查，王叔順便也檢查下身體吧。您每年定期體檢都有做嗎？”
王叔道：“有的，就不用麻煩了。”
“順便做了，身體重要。”趙曜不信他的說辭，上輩子就是因為沒有定期體檢，查出問題的時候已經太晚。王叔就是這個性格，有時候覺得身體沒問題就不會花費心思。
姚白沒待多久，趙曜讓他去公司把部分文件拿回來，很快就離開了。時間也快到傍晚，王叔去準備晚餐，趙曜一個人獨自坐在客廳裏，上網看這段時間的新聞。
手機裏已經被各種消息轟炸，有的人急著詢問會議的結果，也有的人對他在會議上的行為表示不理解。他隻簡單掃了幾眼，然後把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拉黑刪除，世界才一片清淨。
上輩子他剛進趙氏集團，為了開拓人脈忙前顧後，姚白跟王叔沒說錯，他確實為了啟辰項目付出了很多，但那些遠不及他後來為趙氏工作的那十年。趙家內鬥，商場蠶食以及他父親在任期間留下的爛攤子，這輩子剛剛開始，再走這樣的路，真的沒意思。
趙家人愛鬥就讓他們鬥去，隻要別跑到他這來弄小動作。
趙曜翻到列表中的一人，而後看了看手機裏留存的聊天記錄，確定這人是他要找到的人。
他仔細琢磨了會，直接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趙齊真的東西過幾天再放，等其他人動作。】
那邊收到消息後回了個ok的表情。
-*
晚上的時候姚白送來文件，趙曜挑了幾份出來，然後把其他文件直接放入書房的保險櫃裏。
夜晚一下子安靜下來，十點過後王叔就沒來打擾。房間裏沒有療養院消毒水的味道，窗戶緊閉著，室內的空調正緩緩地散著冷氣。
下過雨的天沒那麽悶熱，室內的溫度也恰好合適，趙曜的身體很疲憊，卻躺在床上睜著眼。他患有嚴重的失眠症，這是在趙氏打拚的那十年熬出來的毛病，一開始藥物還能控製，後來各種藥物都沒了效果，他基本沒有深眠的機會。
原本以為是上輩子身體熬壞了，但是重生到年輕的身體上，他依舊失眠。家裏的醫藥箱放在樓下，他年輕的時候沒這個毛病，家裏應該沒備合適的藥物。
此時正值淩晨一點。
趙曜看著床邊放著的輪椅以及倚靠在牆壁的拐杖，他伸手拿過拐杖，離開了房間。二樓隻亮著樓梯口的燈，趙曜把小客廳的燈打開，而後坐在小客廳打開了電視機。
以前的他時時刻刻地想著事情，即便睡不著覺也有大把的事情可想。
可重生之後，他腦子空白一片，沒有事情需要他去決定，也沒有事情需要他考慮。
趙曜背靠著沙發，撈起放在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了網絡電視。一打開就是花裏胡哨的頁麵，各種各樣的電視劇電影推薦，有些他看過，有些他半點印象也沒。
光標停在了紀錄片的頻道，趙曜想了想沒打開，而是選擇了另一邊的綜藝頻道。他年輕的時候還會跟著看幾期綜藝，後來工作忙了，很少有閑暇的時間，即便空下來時間也隻是挑幾部電影看，或者看看紀錄片。
仔細回想起來，這個時候似乎是娛樂綜藝半邊天的時代。
他邊想著邊選著裏邊的綜藝，最後停在一個稍顯粉嫩的封麵上。
唔？
王叔半夜的時候起來倒水，走到大廳看到樓梯拐角處傳來不一樣的燈光。樓梯口隻會開個小燈方便夜裏走動，但是現在上邊的燈光比其他的時候還要亮。
這大半夜的，樓上怎麽還開著燈？
難道他家少爺遇到什麽事了嗎？
王叔心有疑惑，他放下杯子，直接上樓。
樓梯過度明亮的光來自於二樓的小會客廳，他剛走過樓梯口，就看到小會客廳裏坐著人。他家少爺並沒有休息，而是坐在會客廳裏看電視。
王叔開口問了聲：“少爺？”
他話音剛落，電視裏就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這歡呼聲在深夜裏尤其驚悚，王叔心頭一跳，目光不由自主就放在正在播放的綜藝上邊。
寬屏電視正在播放著某熱播的綜藝節目，主持人聲音激動地宣布著結果，男嘉賓與女嘉賓站在一起，麵帶笑容互相對視著。
這不是相親節目嗎？？
王叔移開目光，看著沙發上一臉認真的趙曜。
“……”
為什麽他家少爺大半夜不睡覺熬夜看相親節目？？？
程導聽說過趙家三少的名號，但是跟趙曜打交道這還是第一次。業內對趙曜的評價很多，有人說他是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也有人說他能力超人，在跟趙家大少的家產爭奪中不落下風，甚至入趙氏集團兩年，由他負責的項目業務蒸蒸日上，是個有能力且有野心的人。
趙氏集團涉及到娛樂項目偏少，連著星辰文化也隻是旗下小小的公司，現在聽說星辰文化那邊的話語權全落在眼前這年輕人身上，再加上暉華文化臨時追加的投資，趙曜這人就是支撐整個劇組運轉的金主爸爸。
想到這裏，程導的內心更忐忑了。
“安排的夜場怎麽這麽多？”趙曜看著裏邊的夜戲安排，可以說幾乎每天晚上都有夜戲安排，甚至有的已經推到淩晨三四點，長時間這麽拍戲，演員吃得消嗎？
程導漸漸消聲：“這經費有限，場地的錢一天一天燒，夜戲多也是常事。”
這拍戲拍夜戲不是正常的事情嗎？而且夜戲比他們多的劇組多得是，他們這安排也是妥善考慮後才排的表。
“夜戲太多了。”
程導跟旁邊的工作人員一聽直接愣住了。
裴明瞻看過拍攝安排，知道程導的劇組其實已經足夠寬鬆，考慮天氣等多種因素其實目前的拍攝安排非常合理，他道：“有些戲份是需要夜晚取景，不是挪到白天拍的問題。”
程導也解釋了幾句，場地一分一秒都在燒錢，再說了演員拍完夜戲後也有時間倒班休息……
趙曜對片場的事不了解，但是密集的拍攝安排不僅影響到拍攝機器的高效能運轉，而且也對演員的狀態要求非常高，這其中存在不少安全隱患，“每周的夜戲控製一下，除非拍攝需要，其他的夜戲挪早。”
他把表遞還給工作人員，“盡量不要拖到淩晨，場地需要的資金問題你直接讓財務報給姚白，至少在迷影的劇組內，我不希望看到演員或者其他工作人員因為拍戲過勞累倒。”
工作人員愣愣地接過東西，什麽意思？就是時間安排他們不拍淩晨夜戲了？
程導懵了，“趙總你的意思是？”
“錢不夠找我要。”趙曜微微蹙眉，“有問題嗎？”
程導樂了，“這當然沒有，小李趕緊去重新排表，排完給趙總送一份。”
周圍的工作人員一聽心裏也舒暢不少，夜戲少也就意味著他們跟著熬夜的時間也少。
裴明瞻眼中帶著笑意，調侃道：“你當錢是燒來的？”
“主投資是暉華跟星辰，這點錢趙長爍不會不撥。”趙曜仔細掃了掃裴明瞻的臉色，“昨天熬夜？還是失眠？”
裴明瞻看著趙曜認真的神色，如實說道：“失眠。”
“回頭我給你介紹個醫生。”趙曜深知失眠的苦痛，作為一個多年失眠患者，他知道很多治療失眠的辦法，但最主要還是要跟著醫生診斷來看。
裴明瞻一頓，“好。”
劇組又有錢進賬，程導樂嗬嗬地讓工作人員去忙活，而後才開始準備試鏡。這次試鏡的角色是迷影裏兩個重要的配角，還有其他的小角色，包括季鶴宇打算試試的小配角。
這個角色還沒被資方定下來前程導原本已經發出消息招人試鏡，然而半路殺出個趙曜來，這場麵試雖說有內定角色，不過劇組的安排中也會多招幾個配角演員。
裴明瞻跟趙曜加了vx，轉頭趙曜就給他推了個醫生，並道：“陶醫生是我的主治醫生，我近期療程就在他那做的，失眠可以找他。”
裴明瞻看到vx號上的頭像，“你失眠？”
“嗯。”趙曜簡單應了聲，“人進來了。”
裴明瞻順手把醫生的vx加了，餘光打量了下趙曜的臉色。
趙曜的臉色一貫如此，裴明瞻沒想到他竟然會有失眠症狀，而且連醫生的vx都加了，估計趙曜失眠的狀況也沒他表麵出來這麽簡單。
可是，他為什麽會失眠？
第一個試鏡的人來了。
季鶴宇麵試的排號較後，輪到他的時候前麵已經麵了十來個人。他按照這兩天在趙曜那琢磨的劇本演，正巧抽到的題目也在他先前準備的場景中。主考官的位置還坐著趙曜，他看到趙曜的時候就不緊張了，很快就順著情況演完，然後到外邊去等情況。
程導鬆了口氣，覺得這個演員也沒差到哪個程度，就是新人的痕跡明顯，但貴在有點靈氣，他看向其他人，“沒問題的話我們就過了吧。”
季鶴宇還算正常發揮，怯場並不明顯。
趙曜問：“程導覺得季鶴宇怎樣？”
程導一頓，想了想如實道：“小季還是新人吧，多磨兩年應該有不錯的出路。”
趙曜又看向裴明瞻，顯然是想問他意見。
“戲感挺好的，但是表演稚嫩，多跟幾次劇組就好了。”
裴明瞻對季鶴宇這人尤其關注，他過來試鏡現場就是想看看趙曜特意塞進來的新人是怎樣的。季鶴宇的表演他全程看在眼裏，包括他跟趙曜的三次眼神交流，裴明瞻可一點也沒錯過。
演得好戲路寬，暉華確實簽了個好苗子。
隻不過……
趙曜聽到裴明瞻的答複心裏有了幾分底，季鶴宇這孩子不太喜歡演戲，但是卻有著演戲的天賦，以後也可以考慮給他找找角色拍拍。
裴明瞻微微蹙眉，目光停在簡曆表季鶴宇的一寸照片上，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試鏡時間偏長，趙曜閑著沒事就跟著全程看，來試戲的人有已經出名的演員，奈何戲路受限或其他原因陷入資源的空缺期，不得已來這邊試戲。
“如果沒問題的話，其他角色我們可以跟演員商量下，不確定的就加戲試一場。”程導看向其他導演，“其他事交給其他人跟著。”
程導日理萬機，試完重要配角就打算離開了，其他交給副導演跟著。
趙曜看了一圈演員試鏡，對演員的微表情控製又有了新的認知。姚白進來接人，他也沒停留多久，跟程導打過招呼後就離開了。
“裴哥，我們走嗎？”樂樂問。
裴明瞻順手點進了趙曜的朋友圈，發現上一條朋友圈還是好幾月前，等他切回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加上了醫生的vx，想了想朝樂樂道：“明後天空個時間出來，我約個醫生見麵。”
“啊？”樂樂一聽緊張起來，“哥你身體不好？”
“沒。”裴明瞻起身準備離開房間，“隻是去看看失眠是什麽情況。”
樂樂一聽更奇怪了，他裴哥的睡眠質量一頂一的好，這樣也要找醫生治失眠嗎？
趙家老宅位於郊區，趙齊真到家的時候，大廳裏坐著他的母親。
“回來了？”趙家主母白成雪問道：“今天公司的事怎樣？”
趙齊真氣急敗壞將手裏的鑰匙丟在沙發上，“趙長爍根本不讓我進啟辰項目，我問這件事他就打發我去其他的項目組，要不是有人在背後搞我，這啟辰項目還有他的事？”
白成雪推了杯水到趙齊真麵前，“你也別心急，雖然你父親打算把啟辰項目當做考核項目，但是現在趙曜退出競爭，你又沒爭上，說不定到時候還會有變動，你前陣子說趙致凱找你商量事情，現在情況怎樣了？”
“趙長爍拿到項目後我們就沒再交流了，也不知道他跟趙曜到底是怎回事，一條船上的人突然鬧翻。”趙齊真其實也納悶這件事，當時趙曜退出競爭後，隔日趙致凱就找上門來問他想不想拿下這個項目。
他自然是答應的，送上門的福利怎麽不要？
趙致凱可以說是趙曜爭奪的強大助力，這樣的人送上門來趙齊真自然不會拒絕。可等他那些醜聞爆出來的時候，趙致凱又冷淡下來，使得趙齊真分不清楚這人到底是真心假意。
趙齊真冷笑：“我懷疑當時趙致凱說幫我，其實就是趙曜派過來搞我的，不然我那些事怎麽會這麽巧全爆出來？”
“你的事確實奇怪，媽也幫你查了，好像跟趙長爍那邊沒什麽關係。”白成雪疑惑道：“隻是趙致凱為什麽要對付你？要是這件事是趙曜做的呢？”
“誰知道呢？”趙齊真想到趙曜就渾身難受，他這三哥不比大哥簡單，趙長爍還有點正人君子的模樣，趙曜是完全沒有。在趙齊真的印象裏，趙曜就是為達目的可以豁出去的人，他忽地想到啟辰會議上趙曜看他的眼神，就宛如在看一無是處的東西一樣冰冷無情，“邪門，趙曜這個人真的邪門。”
“其實這也是件好事，你聽我說。”白成雪道：“今天我收到消息，說趙致凱從趙曜的住所出來後在辦公室砸了好些東西，我懷疑他是真的跟趙曜鬧翻了才會找上你。他這一舉動鬧得公司人人皆知，趙曜現在想要回趙氏集團憑他媽留下的人脈也是難事，趙致凱不會讓他好過。”
“媽，你的意思是？”趙齊真遲疑問道：“跟趙致凱合作？”
白成雪握著趙齊真的手，“我們先不管趙曜是怎麽想的，至少現在他跟趙致凱鬧翻就把自己作廢了，隻要趙長爍還沒坐上那個位置之前，趙致凱就是趙氏集團裏僅次於趙長爍的人，如果要爭，你就要好好地跟趙致凱相處。”
“媽，你不知道上次啟辰會議後他怎麽對我的，不就是幾條醜聞嗎？我找他幫我壓，他讓我自己去處理。”趙齊真不喜歡趙致凱，“憑他的能力，一點小事都沒幫我辦，我跟他合作能成嗎？”
白成雪目光溫柔：“傻孩子，你現在最大的對手就是趙長爍。”
趙齊真：“趙曜是真的不爭了？”
白成雪道：“你要真的擔心，趙曜這邊就放心交給媽。”
不就是個趙曜嗎？還是跟趙致凱鬧翻的趙曜，哪值得他們警惕。
-*
富人區的電梯內，秘書細數著手中的文件，目光時不時往旁邊的趙長爍身上看。說來也奇怪，他家boss昨天看了一些文件後就突然起了心思讓他找趙曜助理約個時間，說是今天上門來拜訪。
趙氏集團最近發生了太多大事，傳言趙曜跟趙致凱鬧翻了，首先是風頭正盛的趙家三少辭職，繼而是趙致凱氣衝衝地在辦公室砸了不少東西。其次就是趙曜接手了趙氏旗下的星辰文化，聽說是為了捧自己在外的包養的小明星，直接搞了個公司捧人的。
王叔有點意外，很快就去了。
姚白拿著幾瓶飲料過來。
他在趙曜身邊坐下, “哥你手機在會議上響的時候把我緊張死了, 後邊看見趙齊真得意的樣子就來氣, 不過我們最後走的時候趙齊真那小子的臉都憋紅了，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參加這個會議, 這不明擺著你跟大少爭嗎？”
趙曜翻著手機app, 正看著這段時間的新聞了解下現在時代的情況, 有些東西一看就能想起來, 有些卻十分陌生。王叔把白開水端過來, 順便把遞給趙曜藥片，“少爺, 中午趕的急，藥還沒吃。”
趙曜接過藥片，就著水服用, 偶爾理姚白幾句。
姚白看著趙曜的注意力都在手機上, “哥，我還是想不明白, 你怎麽就不爭了？之前你不是不喜歡趙家人嗎，退出競爭另說，你臨走前還站隊大少，這樣做趙總恐怕會有意見。”
“就突然想明白了，爭來爭去也沒什麽意思。”趙曜目不轉睛, 稍稍一頓又囑咐了句：“你也別太信趙致凱。”
趙氏產業其實就分兩撥人，一方支持趙長爍，一方聽著趙致凱的吩咐。他的資本不如趙長爍, 上輩子能贏過趙長爍，隻不過是趙致凱的陣營站在他這邊而已。
姚白聽到現在總算明白，他哥忽然就改了性，不僅打算跟一向交好的趙致凱鬧翻，而且還幫起了趙長爍。這放棄大好機會還在會議上落人麵子，這簡直就是自毀前路，看起來是真的不想爭了，“那以後我們做些什麽，前陣子你還讓我整理那麽多東西，還有公司那邊上班的事。”
“辭職。”趙曜微微皺眉，“以後的事再說。”
“啟程項目雖然重要，但是少爺的身體更重要。”王叔也是在回來的路上才知道會議上發生的事情，趙曜為啟辰項目奔走很久，甚至跟二叔趙致凱合作打算在這次會議上跟趙長爍一爭高下。這突然間就改了主意，姚白想不明白，他其實也不太懂少爺的想法。
上周的車禍十分危險，好在隻是骨折輕傷，王叔心想，或許少爺在車禍後有了其他的想法。
趙曜聞言一頓，他想到上輩子王叔重病之際也是一直在交代他要保重身體，如今再聽到這樣的囑咐，心裏另有一番滋味。他道：“過幾天去醫院複查，王叔順便也檢查下身體吧。您每年定期體檢都有做嗎？”
王叔道：“有的，就不用麻煩了。”
“順便做了，身體重要。”趙曜不信他的說辭，上輩子就是因為沒有定期體檢，查出問題的時候已經太晚。王叔就是這個性格，有時候覺得身體沒問題就不會花費心思。
姚白沒待多久，趙曜讓他去公司把部分文件拿回來，很快就離開了。時間也快到傍晚，王叔去準備晚餐，趙曜一個人獨自坐在客廳裏，上網看這段時間的新聞。
手機裏已經被各種消息轟炸，有的人急著詢問會議的結果，也有的人對他在會議上的行為表示不理解。他隻簡單掃了幾眼，然後把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拉黑刪除，世界才一片清淨。
上輩子他剛進趙氏集團，為了開拓人脈忙前顧後，姚白跟王叔沒說錯，他確實為了啟辰項目付出了很多，但那些遠不及他後來為趙氏工作的那十年。趙家內鬥，商場蠶食以及他父親在任期間留下的爛攤子，這輩子剛剛開始，再走這樣的路，真的沒意思。
趙家人愛鬥就讓他們鬥去，隻要別跑到他這來弄小動作。
趙曜翻到列表中的一人，而後看了看手機裏留存的聊天記錄，確定這人是他要找到的人。
他仔細琢磨了會，直接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趙齊真的東西過幾天再放，等其他人動作。】
那邊收到消息後回了個ok的表情。
-*
晚上的時候姚白送來文件，趙曜挑了幾份出來，然後把其他文件直接放入書房的保險櫃裏。
夜晚一下子安靜下來，十點過後王叔就沒來打擾。房間裏沒有療養院消毒水的味道，窗戶緊閉著，室內的空調正緩緩地散著冷氣。
下過雨的天沒那麽悶熱，室內的溫度也恰好合適，趙曜的身體很疲憊，卻躺在床上睜著眼。他患有嚴重的失眠症，這是在趙氏打拚的那十年熬出來的毛病，一開始藥物還能控製，後來各種藥物都沒了效果，他基本沒有深眠的機會。
原本以為是上輩子身體熬壞了，但是重生到年輕的身體上，他依舊失眠。家裏的醫藥箱放在樓下，他年輕的時候沒這個毛病，家裏應該沒備合適的藥物。
此時正值淩晨一點。
趙曜看著床邊放著的輪椅以及倚靠在牆壁的拐杖，他伸手拿過拐杖，離開了房間。二樓隻亮著樓梯口的燈，趙曜把小客廳的燈打開，而後坐在小客廳打開了電視機。
以前的他時時刻刻地想著事情，即便睡不著覺也有大把的事情可想。
可重生之後，他腦子空白一片，沒有事情需要他去決定，也沒有事情需要他考慮。
趙曜背靠著沙發，撈起放在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了網絡電視。一打開就是花裏胡哨的頁麵，各種各樣的電視劇電影推薦，有些他看過，有些他半點印象也沒。
光標停在了紀錄片的頻道，趙曜想了想沒打開，而是選擇了另一邊的綜藝頻道。他年輕的時候還會跟著看幾期綜藝，後來工作忙了，很少有閑暇的時間，即便空下來時間也隻是挑幾部電影看，或者看看紀錄片。
仔細回想起來，這個時候似乎是娛樂綜藝半邊天的時代。
他邊想著邊選著裏邊的綜藝，最後停在一個稍顯粉嫩的封麵上。
唔？
王叔半夜的時候起來倒水，走到大廳看到樓梯拐角處傳來不一樣的燈光。樓梯口隻會開個小燈方便夜裏走動，但是現在上邊的燈光比其他的時候還要亮。
這大半夜的，樓上怎麽還開著燈？
難道他家少爺遇到什麽事了嗎？
王叔心有疑惑，他放下杯子，直接上樓。
樓梯過度明亮的光來自於二樓的小會客廳，他剛走過樓梯口，就看到小會客廳裏坐著人。他家少爺並沒有休息，而是坐在會客廳裏看電視。
王叔開口問了聲：“少爺？”
他話音剛落，電視裏就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這歡呼聲在深夜裏尤其驚悚，王叔心頭一跳，目光不由自主就放在正在播放的綜藝上邊。
寬屏電視正在播放著某熱播的綜藝節目，主持人聲音激動地宣布著結果，男嘉賓與女嘉賓站在一起，麵帶笑容互相對視著。
這不是相親節目嗎？？
王叔移開目光，看著沙發上一臉認真的趙曜。
“……”
為什麽他家少爺大半夜不睡覺熬夜看相親節目？？？
程導聽說過趙家三少的名號，但是跟趙曜打交道這還是第一次。業內對趙曜的評價很多，有人說他是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也有人說他能力超人，在跟趙家大少的家產爭奪中不落下風，甚至入趙氏集團兩年，由他負責的項目業務蒸蒸日上，是個有能力且有野心的人。
趙氏集團涉及到娛樂項目偏少，連著星辰文化也隻是旗下小小的公司，現在聽說星辰文化那邊的話語權全落在眼前這年輕人身上，再加上暉華文化臨時追加的投資，趙曜這人就是支撐整個劇組運轉的金主爸爸。
想到這裏，程導的內心更忐忑了。
“安排的夜場怎麽這麽多？”趙曜看著裏邊的夜戲安排，可以說幾乎每天晚上都有夜戲安排，甚至有的已經推到淩晨三四點，長時間這麽拍戲，演員吃得消嗎？
程導漸漸消聲：“這經費有限，場地的錢一天一天燒，夜戲多也是常事。”
這拍戲拍夜戲不是正常的事情嗎？而且夜戲比他們多的劇組多得是，他們這安排也是妥善考慮後才排的表。
“夜戲太多了。”
程導跟旁邊的工作人員一聽直接愣住了。
裴明瞻看過拍攝安排，知道程導的劇組其實已經足夠寬鬆，考慮天氣等多種因素其實目前的拍攝安排非常合理，他道：“有些戲份是需要夜晚取景，不是挪到白天拍的問題。”
程導也解釋了幾句，場地一分一秒都在燒錢，再說了演員拍完夜戲後也有時間倒班休息……
趙曜對片場的事不了解，但是密集的拍攝安排不僅影響到拍攝機器的高效能運轉，而且也對演員的狀態要求非常高，這其中存在不少安全隱患，“每周的夜戲控製一下，除非拍攝需要，其他的夜戲挪早。”
他把表遞還給工作人員，“盡量不要拖到淩晨，場地需要的資金問題你直接讓財務報給姚白，至少在迷影的劇組內，我不希望看到演員或者其他工作人員因為拍戲過勞累倒。”
工作人員愣愣地接過東西，什麽意思？就是時間安排他們不拍淩晨夜戲了？
程導懵了，“趙總你的意思是？”
“錢不夠找我要。”趙曜微微蹙眉，“有問題嗎？”
程導樂了，“這當然沒有，小李趕緊去重新排表，排完給趙總送一份。”
周圍的工作人員一聽心裏也舒暢不少，夜戲少也就意味著他們跟著熬夜的時間也少。
裴明瞻眼中帶著笑意，調侃道：“你當錢是燒來的？”
“主投資是暉華跟星辰，這點錢趙長爍不會不撥。”趙曜仔細掃了掃裴明瞻的臉色，“昨天熬夜？還是失眠？”
裴明瞻看著趙曜認真的神色，如實說道：“失眠。”
“回頭我給你介紹個醫生。”趙曜深知失眠的苦痛，作為一個多年失眠患者，他知道很多治療失眠的辦法，但最主要還是要跟著醫生診斷來看。
裴明瞻一頓，“好。”
劇組又有錢進賬，程導樂嗬嗬地讓工作人員去忙活，而後才開始準備試鏡。這次試鏡的角色是迷影裏兩個重要的配角，還有其他的小角色，包括季鶴宇打算試試的小配角。
這個角色還沒被資方定下來前程導原本已經發出消息招人試鏡，然而半路殺出個趙曜來，這場麵試雖說有內定角色，不過劇組的安排中也會多招幾個配角演員。
裴明瞻跟趙曜加了vx，轉頭趙曜就給他推了個醫生，並道：“陶醫生是我的主治醫生，我近期療程就在他那做的，失眠可以找他。”
裴明瞻看到vx號上的頭像，“你失眠？”
“嗯。”趙曜簡單應了聲，“人進來了。”
裴明瞻順手把醫生的vx加了，餘光打量了下趙曜的臉色。
趙曜的臉色一貫如此，裴明瞻沒想到他竟然會有失眠症狀，而且連醫生的vx都加了，估計趙曜失眠的狀況也沒他表麵出來這麽簡單。
可是，他為什麽會失眠？
第一個試鏡的人來了。
季鶴宇麵試的排號較後，輪到他的時候前麵已經麵了十來個人。他按照這兩天在趙曜那琢磨的劇本演，正巧抽到的題目也在他先前準備的場景中。主考官的位置還坐著趙曜，他看到趙曜的時候就不緊張了，很快就順著情況演完，然後到外邊去等情況。
程導鬆了口氣，覺得這個演員也沒差到哪個程度，就是新人的痕跡明顯，但貴在有點靈氣，他看向其他人，“沒問題的話我們就過了吧。”
季鶴宇還算正常發揮，怯場並不明顯。
趙曜問：“程導覺得季鶴宇怎樣？”
程導一頓，想了想如實道：“小季還是新人吧，多磨兩年應該有不錯的出路。”
趙曜又看向裴明瞻，顯然是想問他意見。
“戲感挺好的，但是表演稚嫩，多跟幾次劇組就好了。”
裴明瞻對季鶴宇這人尤其關注，他過來試鏡現場就是想看看趙曜特意塞進來的新人是怎樣的。季鶴宇的表演他全程看在眼裏，包括他跟趙曜的三次眼神交流，裴明瞻可一點也沒錯過。
演得好戲路寬，暉華確實簽了個好苗子。
隻不過……
趙曜聽到裴明瞻的答複心裏有了幾分底，季鶴宇這孩子不太喜歡演戲，但是卻有著演戲的天賦，以後也可以考慮給他找找角色拍拍。
裴明瞻微微蹙眉，目光停在簡曆表季鶴宇的一寸照片上，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試鏡時間偏長，趙曜閑著沒事就跟著全程看，來試戲的人有已經出名的演員，奈何戲路受限或其他原因陷入資源的空缺期，不得已來這邊試戲。
“如果沒問題的話，其他角色我們可以跟演員商量下，不確定的就加戲試一場。”程導看向其他導演，“其他事交給其他人跟著。”
程導日理萬機，試完重要配角就打算離開了，其他交給副導演跟著。
趙曜看了一圈演員試鏡，對演員的微表情控製又有了新的認知。姚白進來接人，他也沒停留多久，跟程導打過招呼後就離開了。
“裴哥，我們走嗎？”樂樂問。
裴明瞻順手點進了趙曜的朋友圈，發現上一條朋友圈還是好幾月前，等他切回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加上了醫生的vx，想了想朝樂樂道：“明後天空個時間出來，我約個醫生見麵。”
“啊？”樂樂一聽緊張起來，“哥你身體不好？”
“沒。”裴明瞻起身準備離開房間，“隻是去看看失眠是什麽情況。”
樂樂一聽更奇怪了，他裴哥的睡眠質量一頂一的好，這樣也要找醫生治失眠嗎？
趙家老宅位於郊區，趙齊真到家的時候，大廳裏坐著他的母親。
“回來了？”趙家主母白成雪問道：“今天公司的事怎樣？”
趙齊真氣急敗壞將手裏的鑰匙丟在沙發上，“趙長爍根本不讓我進啟辰項目，我問這件事他就打發我去其他的項目組，要不是有人在背後搞我，這啟辰項目還有他的事？”
白成雪推了杯水到趙齊真麵前，“你也別心急，雖然你父親打算把啟辰項目當做考核項目，但是現在趙曜退出競爭，你又沒爭上，說不定到時候還會有變動，你前陣子說趙致凱找你商量事情，現在情況怎樣了？”
“趙長爍拿到項目後我們就沒再交流了，也不知道他跟趙曜到底是怎回事，一條船上的人突然鬧翻。”趙齊真其實也納悶這件事，當時趙曜退出競爭後，隔日趙致凱就找上門來問他想不想拿下這個項目。
他自然是答應的，送上門的福利怎麽不要？
趙致凱可以說是趙曜爭奪的強大助力，這樣的人送上門來趙齊真自然不會拒絕。可等他那些醜聞爆出來的時候，趙致凱又冷淡下來，使得趙齊真分不清楚這人到底是真心假意。
趙齊真冷笑：“我懷疑當時趙致凱說幫我，其實就是趙曜派過來搞我的，不然我那些事怎麽會這麽巧全爆出來？”
“你的事確實奇怪，媽也幫你查了，好像跟趙長爍那邊沒什麽關係。”白成雪疑惑道：“隻是趙致凱為什麽要對付你？要是這件事是趙曜做的呢？”
“誰知道呢？”趙齊真想到趙曜就渾身難受，他這三哥不比大哥簡單，趙長爍還有點正人君子的模樣，趙曜是完全沒有。在趙齊真的印象裏，趙曜就是為達目的可以豁出去的人，他忽地想到啟辰會議上趙曜看他的眼神，就宛如在看一無是處的東西一樣冰冷無情，“邪門，趙曜這個人真的邪門。”
“其實這也是件好事，你聽我說。”白成雪道：“今天我收到消息，說趙致凱從趙曜的住所出來後在辦公室砸了好些東西，我懷疑他是真的跟趙曜鬧翻了才會找上你。他這一舉動鬧得公司人人皆知，趙曜現在想要回趙氏集團憑他媽留下的人脈也是難事，趙致凱不會讓他好過。”
“媽，你的意思是？”趙齊真遲疑問道：“跟趙致凱合作？”
白成雪握著趙齊真的手，“我們先不管趙曜是怎麽想的，至少現在他跟趙致凱鬧翻就把自己作廢了，隻要趙長爍還沒坐上那個位置之前，趙致凱就是趙氏集團裏僅次於趙長爍的人，如果要爭，你就要好好地跟趙致凱相處。”
“媽，你不知道上次啟辰會議後他怎麽對我的，不就是幾條醜聞嗎？我找他幫我壓，他讓我自己去處理。”趙齊真不喜歡趙致凱，“憑他的能力，一點小事都沒幫我辦，我跟他合作能成嗎？”
白成雪目光溫柔：“傻孩子，你現在最大的對手就是趙長爍。”
趙齊真：“趙曜是真的不爭了？”
白成雪道：“你要真的擔心，趙曜這邊就放心交給媽。”
不就是個趙曜嗎？還是跟趙致凱鬧翻的趙曜，哪值得他們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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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人區的電梯內，秘書細數著手中的文件，目光時不時往旁邊的趙長爍身上看。說來也奇怪，他家boss昨天看了一些文件後就突然起了心思讓他找趙曜助理約個時間，說是今天上門來拜訪。
趙氏集團最近發生了太多大事，傳言趙曜跟趙致凱鬧翻了，首先是風頭正盛的趙家三少辭職，繼而是趙致凱氣衝衝地在辦公室砸了不少東西。其次就是趙曜接手了趙氏旗下的星辰文化，聽說是為了捧自己在外的包養的小明星，直接搞了個公司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