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打開的窗戶穿過,落在床幔上映出一團暖色的光。紫竹探頭瞧了幾次,也未聽見自家小姐起身的動靜,若煙與她商量道:“要不要進去喚一聲?小姐還得過去老夫人那裏請安呢。再不起可就要晚了。”


    “姑爺出門前交待過不讓進去吵醒小姐啊!”紫竹也一樣皺著眉為難,這姑爺也算是她們的主子,他的話也得聽啊。


    今兒個是墨蘭在這邊伺候,紫竹眼睛轉了轉,湊過去討好地問:“墨蘭姐,你覺得可要進去喚一聲?”


    幾人正尋了些針線活在做,墨蘭正繡著塊帕子,頭也未抬道:“我隻做爺交待的事。”


    她的話招來了紫竹的不滿,這話可沒有把她們小姐當主子的意思。若煙聽她如此說,想著她們是小姐的丫鬟,自然還是得顧著小姐為先,這才第二日請安就去晚了,可不得讓老夫人不喜?想著便放了手裏的東西,對紫竹道:“我去喚一聲小姐。”


    若煙走近喚了兩聲,見風漣沒有反應便去撩那床幔。昨夜折騰了幾次,風漣已經昏昏沉沉,又累又困,實在沒有力氣起身,隻能隨著曲流觴給她沐浴,到得後來在浴桶裏就迷迷糊糊睡了,衣物也是曲流觴替她穿的,他一個男子並不十分清楚女子的衣物,隻給她套了件裏衣,那衣帶鬆散,風漣睡到早晨已露了大半個肩頭,若煙一直伺候著風漣,見她如此倒也未覺不妥,伸手推了推她迭聲喚道:“夫人……夫人……”


    風漣這才不情不願地睜眼,感受到外麵的光亮,立馬坐起了身,不悅道:“現在什麽時辰了?怎麽也不曉得早些叫醒我。”她剛坐起就覺腰肢酸軟,心情也跟著煩躁,說話的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嚴厲。若煙忙跪下請罪,紫竹正端著供她洗簌的水盆進來,也忙跪在了門口,解釋道:“是姑爺出門前交待過奴婢們不得進來擾了夫人,實在是看著時辰有些晚,奴婢和若煙商量過才壯了膽子進來的。”


    聽過紫竹解釋,風漣臉色稍霽,隻不過她低頭看見自己衣衫淩亂時,臉色又黑了。想著現在時辰不早,經不起耽擱,她也未再言語,由著兩人替她穿衣梳洗。等一切妥當,墨蘭已經備好了早膳,她看了看照在地麵已顯得有些溫熱的光,道:“早膳回來再用。”墨蘭是個緊守本分的,她說什麽就應什麽,也不開口勸阻,她自己的兩個丫鬟知道她正生著氣也不敢勸,就由著她快步出門,往曲母的居處而去。


    將軍府要比風府大一倍不止,雖然曲母那邊離得並不遠,她一路快步過去也有幾分氣喘,在外麵勻過氣息,才入了院子,讓曲母身邊伺候的丫鬟進去通報。等她進去才知管家也在屋裏,等她給曲母見過禮,他也規矩地向她行禮問安。


    曲母手中正拿著一份單子,正是回門禮的禮單,順手放回了桌上,端了茶碗抿了一口放下,對她道:“日後不用這般著急過來。”說著招了手示意她走到近前,風漣不知她話中含義心中打鼓,隻是從曲母那臉色上也看不出生氣沒有,隻好應著她的意思,走到了她身前,曲母拿了帕子遞給她道:“頭上還有汗,擦一擦吧。”


    風漣尷尬地接過帕子,掛著笑容道:“謝過娘親。”擦過汗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帕子,見帕子上繡了顆蘭草,笑著道:“帕子等漣兒洗幹淨了再還給娘吧。”如此說著假裝無意地展開看了一眼,驚奇道:“娘親這帕子的蘭草是哪個繡的?真是漂亮精致,呀,還是雙麵繡呢。”


    她之所以如此試探著問,是知道曲母名字中有個蘭草的蘭字,自然也能猜到這帕子就算不是曲母自己繡的也必然是她身邊近身的人繡的,這樣交談幾句也是想試探一番她有否生氣。


    曲母露了絲笑,風漣見她如此,知曉她是真的沒有生氣介意也鬆了口氣,曲母此時從她手裏拿回了帕子,道:“不打緊,洗個帕子的人手還是有的。”說著也未解釋這帕子的由來,而是轉頭問管家:“帳房那邊可有送賬冊過去了?”


    “將軍早上派人吩咐過,讓下午再送過去給少夫人過目。”


    曲流觴也是擔心風漣受累,特特派人去囑咐了一聲,風漣實在不想領她這份情,頭也不敢抬。


    “嗯。”曲母又側頭對風漣道:“我這兒還有些事,你就先回吧。”


    回去用過早膳,紫竹在一旁觀察她的神色,覺得她也不再生氣,便開口道:“夫人,你莫要生奴婢們的氣了,日後奴婢和若煙隻聽夫人的。”


    “也不用如此。”風漣抿了抿唇,這種話卻不能多交代的。


    兩人中還是若煙聰敏,當下應道:“奴婢明白了。”


    紫竹懵懂地回頭看她疑問道:“奴婢還是不明白啊!”


    “夫人。”墨蘭在門外先是出聲喊了一聲,才進了門來,紫竹見她低頭進門,似是突然也有些明白了。


    “何事?”


    “爺派人傳信回來,讓夫人午膳不用等他。”


    “嗯。”


    轉眼到了下午,帳房那邊派人送了賬冊過來,風漣的腰還酸著指揮紫竹給她拿了個枕頭墊在腰後翻看賬冊,她之前不曾管過家,如今看來曲母也是真心待她,她也想著回以真心,用心管好這個將軍府,所以也對這些賬冊也很認真。這賬冊能送到她手裏,自然也不會能有錯,她想知道的也隻是府裏有哪些需要開支的地方。


    晚膳時分曲流觴也未派人回來傳信,她本就有幾分生他的氣,又加上腰酸背疼,等桌上的菜熱過兩遍也就沒了繼續等他的心思,匆匆吃過,想著不該做得太過,洗簌後就打發了下人,自己一人在屋裏等著。這一等便迷迷糊糊得睡了,到了半夜被涼意凍醒,睜開眼屋內隻有自己一人,孤燈獨影。她突然心就涼了,這才新婚,他竟然不回來,連個信也未讓人傳回來,之前她還在心中想,自己嫁他當真是萬幸,家中諸人都好相處,他也對自己不錯。


    起身走至桌邊倒了些茶,這茶早已冰涼,一口一口抿下,通身透涼,許是聽見屋內有了動靜,在側邊值夜的墨蘭和若煙都從隔壁耳房過來,若煙低聲問:“夫人,可有事吩咐?”說著還抬頭不滿地看向墨蘭道:“夜裏涼,姑爺還未回,前門也都下了門栓,夫人就莫等了吧。”


    墨蘭隻在一旁低頭聽著,也不開口。


    風漣擺擺手對兩人道:“都下去歇著吧,我這兒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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