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回到病房時發現房中空無一人,緊隨其後的嚴汝毓看到梅瑾不在,心中頓時便有了不詳的預感。兩人正著急之時,左側的樓道那邊傳來喊聲,他們連忙往那兒趕。


    等到二人趕到時,隻見梁栩栩抱著肚子靠在牆上,周舟一臉驚慌失措,而長長的台階之下梅瑾躺在地上,鮮紅的血液從她的腦後不斷地湧出來,她緊閉雙眼,一動不動黑色長發混著血液像一根根可怕的藤蔓。


    梁辰覺得大腦一熱,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秒之間沸騰了又靜止了,心中那根緊緊繃著的弦“啪”得一下斷開了,他甚至忘了要走上前去看看她還好不好。


    “梅瑾!”嚴汝毓衝下去,因為踩著高跟鞋幾乎也要滾下去,她不敢碰梅瑾隻能一聲聲叫喚著,一向堅強的她瘋狂地流著淚,“她怎麽了?你們做了什麽,她會現在這個樣子?!”


    梁辰聽到嚴汝毓的話,這才二話不說往回跑,抓到一個醫生說明了情況,然後邊走邊打電話:“二伯,你應該要來一趟醫院,一個是栩栩可能快生了,還有一個就是如果梅瑾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會第一個報警的。”


    梅瑾很快被送進了手術室,梁栩栩雖然鬼叫個不停,但醫生檢查以後表明根本就沒有早產的跡象,最重要的證人周舟一言不發。


    “你倒是說句話啊?”嚴汝毓本打算這輩子再也不會和他有所交集,可誰知自己一轉頭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麽?”


    “周舟,說話。”趕來的梁允才確保女兒沒有危險後,也到了手術室這邊,他心裏很清楚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女兒又闖禍了。


    梁辰看周舟還是一言不發,一把抓過他的衣領,嗬斥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是她好朋友,那你現在就說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周舟一張口才發現聲音整個都啞了,“是我的錯。”


    “我根本不在意是不是你的錯!”梁辰吼道,“我想知道她怎麽摔下去的?”


    周舟垂頭喪氣地癱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從今天開始自己辛苦得到的一切都要一一失去了。


    原來,周舟不死心還是想和嚴汝毓談一談,因而跑到了梅瑾的病房,她怕嚴汝毓回來時兩人碰上再起衝突,因而便和他在樓梯過道裏交談,希望這件事情就此作罷。


    誰料梁栩栩偏偏這個時候出現在醫院,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二人走到樓道中去,這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梁栩栩根本不聽任何解釋,掄起巴掌就開始摑周舟的耳光,估計今天挨的打已經夠多了,他忍不住推了一把梁栩栩,她一個沒站穩眼看就要肚子朝下往樓梯處滾去,梅瑾卻在這個時候伸手拉了她一把,兩人本可以一起脫險,可是梁栩栩一把推開梅瑾,最後,她虛驚一場,可是梅瑾卻滾下了樓梯。


    “我根本來不及拉她。”周舟萬念俱灰地抱住頭,再也不說一句話了。


    “誰是家屬?”醫生推開手術室的門,急切地問道。


    “劉副。”梁允才開口了。


    “大先生,你怎麽來了?”劉醫生認出來人,立馬變了臉色,“那不會是你女兒吧?”


    “不是,她情況怎麽樣了?”


    兩人有些交情,劉醫生長歎一口氣:“你們最好還是通知一下家屬。病人頭部剛剛才受過重擊,根本連恢複的時間都沒有,又受到這麽重的傷,之前的傷還算輕,現在看情況顱內有雪花狀出血,又有多個出血點,比較幸運的是沒有傷及脊椎,但情況仍不容樂觀。”


    “醫生。”嚴汝毓顫巍巍地伸出手,“醫生,她,她會死嗎?”


    這話一出,周圍的氣氛全都凝固住了,雖然嚴汝毓這句話很不吉利,可卻直擊每個人的內心,連一直低頭的周舟都抬起頭,一起看著劉醫生。


    “哎,我不敢保證。”劉醫生實在受不了這樣的眼光,“你們最好盡快通知家屬,我們會盡力。”


    不敢保證?


    通知家屬?


    盡力?


    梁辰覺得天旋地轉,一切好像回到了七年前,他在那場車禍中同樣受了重傷,在被救出前他最後一次看到蘇酥,她的長發間全是玻璃碎片,年輕好看的臉龐被刮出了條條血痕,那雙最為好看的眼睛緊緊閉著,連一聲告別都沒有給他。等他醒過來以後,隻是被簡簡單單地告知醫生們已經盡力了,蘇酥死了。


    “she has gone.(她已經死了。)”


    就像一句最惡毒的咒語,七年來不斷地糾纏著梁辰,他越空虛越寂寞的時候,這句咒語的魔力就越強,強到一開始的時候他常常希望自己可以死去,直到酒精和夜夜笙簫填補了那些一夜冷過一夜的夜晚。


    又來了嗎?


    嚴汝毓不到二十分鍾前才和自己說過這句話,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又要重新再來一次了嗎?他明明已經決定重新開始,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可為什麽那麽難?為什麽就那麽難?


    梁辰心中黑得像一片空洞,他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麽,否則他就快要死了,他拿出電話,撥向了佛安。


    梁允誌姍姍來遲,看著自己的二哥一臉歉意地安慰著梁辰,心中實在覺得有些以下犯上,開口說道:“栩栩不是故意的,都是一家人,別老是想著把事情搞得那麽難看。”他先是去看了梁栩栩,發現沒有什麽大傷,便覺得梅瑾應該也不算嚴重。


    “不是故意的?”梁辰輕笑道,“爸,你到這兒還沒五分鍾吧,你連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你都能猜到是梁栩栩做的事情,她是不是故意的,你很清楚。梅瑾是去救她啊!是去救她!她呢?!她都做了些什麽!”


    “我又沒有叫她救我!”梁栩栩估計心裏害怕,跟著梁允誌一起前來,誰知一來就聽到梁辰在斥責她,連忙反駁道,“誰叫她要和周舟不清不楚的!”


    “梁栩栩,你是不是真覺得你在鷺門可以無法無天啊?”梁辰已經不可以用怒不可遏來形容,他不顧兩個長輩在場,直接說道,“我就問你,你不害怕嗎?”


    梁栩栩被梁辰一臉嚴肅的樣子嚇到了,她往身後退了退,可手卻被拉出了,把她嚇得打了個激靈。


    “別怕。”嚴汝毓笑得有些嚇人,她說道,“我不會對現在的你怎麽樣的,你要覺得很幸運你現在是個孕婦。”


    “你是誰?”梁栩栩被她莫名的氣場嚇到,心中暗想這肯定不是一個好惹的主。


    “我是誰?”嚴汝毓早將臉上的眼淚抹幹淨了,她說道,“你不知道我是誰是嗎?那你聽好了,我叫做嚴汝毓,是你老公,喏,就是坐在那裏的那個人的小三,和他睡的人是我,現在躺在裏麵的梅瑾,是完全無辜的。”


    “哪裏來的瘋婆子?”梁栩栩覺得莫名其妙,這種事情還有人爭著承認,隻當她是在為梅瑾推脫。


    “嗬嗬。你老公屁股上一個胎記,近乎三角形,對吧?”嚴汝毓湊近了在梁栩栩耳邊說道。


    “你!”梁栩栩氣急敗壞地又想抬起手打人,卻被嚴汝毓一把抓住。


    “打我?你以為我是梅瑾那個軟柿子嗎?梁栩栩,你要是再敢撒潑,別以為所有人會一直顧著你的肚子。”說完,嚴汝毓還伸出手拍了拍她突出的肚皮。


    梁栩栩盡管很氣憤,可還是忌憚看上去並非善類的嚴汝毓,她不甘願地往後躲了躲。


    從那一天起,梁辰再也沒見到嚴汝毓,梅瑾昏迷期間她再也沒有來看過,問了護士醫生也沒有在其他的時候見過她,似乎她放下了狠話以後就人間蒸發了,可他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事,因為梅瑾已經昏迷了半個月了。


    梅衛平和丁青一接到電話就立馬趕到了鷺門,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梅瑾,梅衛平一個沒忍住一棍子就打在了梁辰身上,可他隻是默默的承受著。


    醫生說梅瑾還沒有脫離危險,顱內出血本來就是極為麻煩的事情,再加上多個出血點不能在一次手術中完成,這場事故就變成了一場綿長而沉重的痛。


    “我的梅瑾啊……”梅衛平的哭泣顯得特別沉悶,像一個個綿密的拳頭打在梁辰的心上,“她為什麽就不能過的順利一點?”


    丁青也在一邊落淚,她看著梅瑾從小長到大整整二十三年,如今卻隻能隔著一片玻璃看著氣若遊絲的她,作為母親她很想放聲大哭,作為妻子她隻能在丈夫崩潰時堅強著。


    “叔叔阿姨,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梅瑾。”梁辰深深低著頭,他不知說什麽好。


    “小梁,這不是你的錯,你叔叔剛剛太生氣了,你別生氣啊。”丁青應道。


    “不,是我的錯。”梁辰難以抑製心中的悲傷,他努力保持冷靜地說道,“我已經安排了最好的醫生和最好的藥,無論如何,我一定讓她醒過來的,我相信她。”


    梅瑾,你曾經為我勇敢了一次,那再為我努力一次吧。我知道這樣有點貪得無厭,可是我就想擁有你的全部,我來不及參與的曾經,我沒有保護好的現在,我渴望的未來。你的愛,你的吻,你的生命,你一切的一切,都陪著我吧,好不好?


    “我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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