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奔波勞累,薑淮左幾乎睡了一天一夜,再醒來時已經到了中午,他下意識的收緊手臂,葉長安還在,就在他的身邊。


    他滿足的笑笑,費力的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入目是她單薄的肩膀和漂亮的長發,呼吸間也是她的味道。


    薑淮左把她抱緊了些,這一動才覺得自己的胳膊疼的厲害,像是使了很久的力氣,連肌肉都僵硬了。他稍稍伸展手臂,又重新環住她的腰,合眼睡去。


    再次醒來終於徹底清醒,他貼住葉長安的背蹭了蹭,又伸手去玩她的頭發,最後實在無聊,又翻身躺到了她的另一邊。


    葉長安一副熟睡中的模樣,呼吸勻稱麵容安詳,如果她的睫毛沒有不自然的抖動,薑淮左都要被騙過去了。


    他有些想笑又覺得難過,卻也沒有戳破,隻是再一次抱緊她,讓葉長安的臉正好埋在他的胸口,“砰砰”、“砰砰”的心跳聲不斷傳向她,產生的細微震動又反饋回來,隻是這樣已經覺得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要溢出來。


    可沒有持續多久,葉長安就佯裝不舒服的翻了個身,再次背向他。她肩膀處的衣領有些下滑,露出了脊背處的些許皮膚。剛受傷時的慘烈模樣早已不見,先前結過的痂也已經褪去,隻餘下一些粉紅的痕跡,大體可以看出之前傷口的形狀。


    薑淮左伸手撩起她腰間的衣服,葉長安僵了一下,沒有阻攔,他的手卻止不住的開始抖。


    之前的無數次床事裏,薑淮左愛極了她一身極好的皮膚,白皙光滑,吹彈可破,但凡他用點力氣,就一定能在上邊留下些深深淺淺的痕跡,幾天後才能好個徹底。


    而現在那曾經如玉般白嫩的皮膚上到處都是痂皮褪去後留下的痕跡,大的猶如雞蛋,小的也有硬幣般大小。不少傷口都傷的極深,那處的皮膚就突兀的凹陷下去,放眼望去到處都不平整。


    他像是被勒住脖子般喘不上氣來,氤氳的水汽隻往眼睛裏湧,又被他用盡全力壓製下去。


    這些都是他做的,還不隻一次。當初下手的時候他隻覺得又憤怒又解氣,絲毫沒有考慮過她能不能承受得了。葉長安今年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卻被他生生拖到自己身邊飽受虐待,而他已經二十七歲了,明明比她大了那麽多,反而越活越倒退了。


    他伸手去撫她的傷口,很想問她些什麽,可那話到嘴邊就堵塞不前,對於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來說,再說什麽都為時已晚,他也沒臉說出那些聽起來“假惺惺”的關懷和起不到任何作用的道歉。


    很久之後他才站起身來,鄭重的對她說:“長安,從現在開始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我不會再勉強你做任何不喜歡的事,隻是你暫時不能離開這裏。雖然很卑鄙,可我還想再困你兩年,兩年之後你大學畢業,要是依然不肯原諒我,我就永遠放你走。”


    葉長安終於睜開眼睛,背對著他問:“暫時不能離開這裏是哪裏?你的家嗎?”


    “不是,你可以住校,想去什麽地方也可以跟我說,然後按時回來。千萬不要一聲不響的逃走長安,再來一次我會瘋掉的。”


    葉長安其實不太相信他現在所說的這番話,先前無數次血淋淋的教訓表明,薑淮左一旦失控就不會有所顧忌,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們誰都回不了頭。


    而時至今日,薑淮左表現的如此愧疚卻依然不肯放她走,隻能表明他對她的執念遠比他口中的“愛”和“愧疚”要沉重的多,說到底,薑淮左就是一個貪婪到極點的自私鬼。


    可即便不信她也沒有辦法,製定規則的權利掌握在薑淮左手中,現在不能離開時他的底線,而兩年之後會發生什麽誰都不知道,如果他能信守承諾,她就永遠離開這裏,若是不能,那他們之間就隻能活一個。


    “想好了嗎長安?”許是她沉默太久,薑淮左忍不住開口詢問。


    她重新閉上眼睛,長長吸了口氣:“好,我再信你最後一次,你要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薑淮左高興的點頭:“嗯,這一次不會食言了。”


    他剛說完葉長安就坐起身來:“那我今天就回b市,開學再回來,可以嗎?”


    薑淮左不樂意也沒辦法,隻能答應:“嗯,那你路上小心些,到家好好休息,晚上不要在外邊呆的太晚,多穿些衣服,吃飯也要注意一些,多吃些有營養的東西……”


    他囉裏八嗦的說了一長串,後來自己都覺得煩,簡直跟嘮叨小朋友的中年婦女一樣。可葉長安馬上要離開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他看不見也摸不著,還沒送她走心就已經提了起來,怎麽都有些不放心。


    後來他幹脆提議:“b市離這裏也不遠,不如我開車送你回去,再在b市玩幾天好不好?”


    葉長安當然拒絕:“我自己回去。”


    薑淮左沒有辦法,隻能退讓一步:“那我送你去車站總可以了吧,現在這個時間不好坐車。”


    葉長安終於答應,就這點小事都把他高興得不得了,立馬換掉身上的衣服穿了身新的,拿了鑰匙乖乖跟她一起出門。


    路上經過一家廠商,薑淮左突然停下車對她說:“長安你稍等一下,最多十五分鍾我就回來。”


    再回來時他手裏拎了幾個袋子,看包裝是一些營養補品,他通通堆到車後座裏,有些討好道:“這些是給叔叔阿姨的,你要是不愛說是我送的,就說是自己買的。”


    葉長安愣了好一會才想明白這“叔叔阿姨”指的是誰,從前別人不問她也不說,身邊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既沒了爸爸也沒有媽媽,旁係親戚也都失了聯係,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煢煢孑立了無牽掛。


    距父親去世已經有三年之久,那場景想起來恍惚就在昨天,她心裏再如何難受,卻也哭不出來了。而那個女人已經離開她將近十年,麵容都已模糊,葉長安就隻記得她坐在梳妝鏡前細細描眉的樣子。


    薑淮左從後車鏡中看到葉長安的神色不太對勁,立時就進行了深刻反省,想來想去大概明白她不喜歡自己買的禮物,因此葉長安下車時他也沒敢再提,把她送上車後又把那些補品帶回家給了自己爸媽。


    薑淮左的媽媽趙女士今年五十歲的年紀,穿著打扮十分大方得體,再加上這些年來她可勁兒往美容保養方麵砸錢,一張臉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偶爾跟薑淮左出去還會被當成他的姐姐。


    可這兩年薑淮左卻著實有些怕見到她,但凡他一回家,趙女士就隻會問他三件事:


    “最近有沒有交女朋友。”


    薑淮左搖頭:“沒有。”


    “那有沒有發現有可以發展的對象?”


    薑淮左繼續搖頭:“沒有。”


    “那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婚?”


    薑淮左無奈的攤手:“這我也不知道。”


    於是每每都鬧得不歡而散,薑淮左又格外會氣人,無數次把趙女士氣的放下狠話說要跟他斷絕母子關係,可他要是真一兩個月不回家當媽的又想他想得厲害,於是薑淮左每次都估算好時間,眼瞅著她氣消了就回家轉轉,順帶進行下一輪有關婚姻家庭問題的討論鬥爭。


    其實薑淮左也沒到著急結婚的年紀,趙女士卻受了刺激似的開始逼婚,跟她同齡的太太們這兩年都一個個抱上了孫子,每每見了她都喜歡的不得了,那白白嫩嫩的小娃娃簡直成了她夢寐以求的寶貝。


    隻可惜自家兒子不爭氣,連婚都沒結,還談什麽孫子。其實身邊不少人都十分相中薑淮左這個黃金單身漢,要把自己的閨女、親戚介紹給他,可薑淮左打心眼裏厭惡這種事情,被算計著見了幾個姑娘後發了好大的脾氣,那之後趙女士就不敢再插手,可每回見了還是忍不住嘮叨上兩句,嘮叨完了又被薑淮左氣上幾天。


    難得薑淮左這次回家居然帶來了好消息。


    當她照例問“最近有沒有交女朋友”這個老問題時薑淮左居然做出了肯定回答:“有。”


    趙女士立時就笑開了花,跳過第二個問題問:“那你們什麽時候結婚?”


    他悠閑的往沙發上一坐:“一切順利的話,兩年後吧。”


    趙女士的麵色又不太好看,小聲抱怨:“怎麽需要這麽久噢。”隨後又問:“是本地人嗎?她是做什麽的,家境如何?”


    薑淮左隻挑了自己想回答的說了:“學生,大二,家在b市。”往後趙女士再問什麽他都不肯說。


    趙女士終於妥協:“成,我也不問了,你看上的女孩子大抵也沒有問題,我和你爸也不是迂腐的人,門第那些咱不要求,隻有一點,人品性情一定要好,不然別怪我收拾你。”


    聽完這話薑淮左就止不住的笑,走過去抱住趙女士:“放心,你會喜歡她的。”


    臨近年關的時候薑淮左開始沒日沒夜的工作,跟下屬一起整理匯總了公司這一年來的業績,又接了下一年度的幾單生意,緊趕慢趕終於在年前忙完,開始準備過年。


    期間他給葉長安打過幾個電話,不是掛斷就是不接,再打已經關機。薑淮左整顆心都被失落和難受塞得滿滿當當,無處發泄就開始對周圍人發火。到了後來老宋和羅天明見了他就跑,一來是因為幫過葉長安有些心虛,再來就是因為怕薑淮左一個心情不好把他倆折騰成葉長安那樣。


    大年三十那天原本是舉家團圓的日子,薑淮左卻招呼都不打就溜了。他開車上了高速,目標b市。


    三個小時後薑淮左已經到了b市郊區,他在路邊暫時停靠,翻出手機點了兩下就顯示出了葉長安目前所在的位置,設置好導航後再一次出發。


    薑淮左之所以放心葉長安回來,還是因為他送她的那隻手鐲,手鐲裏鑲了一個小小的追蹤芯片,葉長安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能被他追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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