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室的醫生給木朵量了體溫,38°6,又檢查了一下,問了木朵幾個問題後開了退燒藥,讓護士給掛上點滴。安頓好木朵,顧慮去倒了杯熱水,坐回她邊上。小姑娘臉蛋紅彤彤的,人卻是病懨懨的,顧慮身子往下挪了幾分,讓木朵的腦袋靠在自己肩上,好讓她睡的舒服點。


    校醫室點滴室前方的電視正在播放nba球賽,顧慮也沒有心思去看,隻專注的盯著木朵的小臉。等著手裏的開水涼了幾分,顧慮輕聲把人喚醒,“來,先把這幾顆藥吃了。”


    被吵醒了好多次,木朵有點不開心,嘴巴不自覺的嘟起。悶悶的半睜著雙眼,右手接過藥,下意識的抬起掛點滴的左手,嚇得顧慮趕緊摁住她的手臂,“小心些,我喂你就好。”


    腦袋鈍鈍的,木朵也不覺得哪兒不對勁,把掌心裏的白色小藥丸放進嘴裏,顧慮適時把一次性杯子湊進。三顆藥,滿滿的一杯水正好喝完。顧慮又去倒了一杯,喉嚨一直幹啞著不舒服,木朵乖乖的又喝了半杯,肚子被水灌滿了才停下,而後又軟軟的癱下靠著顧慮肩頭昏昏欲睡。


    顧慮摸了摸木朵的額頭,還是燙燙的。這會兒看著傻傻的,顧慮心疼的不行,語氣愈發溫柔,“哪裏難受記得要說。”


    木朵蹭了蹭顧慮的肩膀,無聲的表示自己聽見了。


    趁著木朵睡去,顧慮給周衝霄發了短信。今天比賽完,周衝霄就和班主任請假回家了,鑒於他是運動會的大功臣,陳亮很好說話的放行了。短信才顯示發送成功,手機就來了電話。


    “喂,小朵兒怎麽樣了,還在燒嗎?”電話那頭的人很著急。


    顧慮順了順木朵的頭發,壓低聲音,“現在在校醫室掛點滴。”“不用趕回來,等你回來說不定她已經掛好要回寢室了。”“嗯,回寢室再跟你說,她現在睡著了。”


    木朵睡的很安穩,顧慮叫了護士過來換藥她也沒醒來。倒是年紀不大的護士姐姐特地幫顧慮也倒了一杯水,還誇他對女朋友那麽體貼巴拉巴拉的,顧慮道了謝就委婉的請她噤了聲。護士姐姐好脾氣的拍拍嘴,表示了歉意。


    木朵動了動左手,往袖子裏縮。顧慮防著她碰到針頭,抓住她的胳膊,小心的把袖口往上挽了一折。當他的指尖一碰到手背,冰冷冰冷的,不禁責怪自己不細心。


    顧慮單手攬著木朵的肩膀,另一隻手脫下半邊衣服,又換一邊。顧慮握住木朵被藥水凍的麻麻的手指,將校服墊在她手下,再把校服下擺翻上來蓋住兩人的手。


    顧慮想著盡量讓她暖一些,卻也不敢握緊。


    校醫室在超市附近,第二節下課,外頭吵吵鬧鬧的,也鬧醒了木朵。


    木朵氤氳著雙眼望著身邊的人,似乎因為被吵醒有些委屈,控訴般的扁著嘴,擰著眉頭。顧慮好笑的抬手摸摸她的額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沒剛才那麽燙了。顧慮揉揉她的頭發,“我去倒水,等我下。”


    等顧慮倒了水回來,木朵已經清醒許多,接過水喝了幾口,輕輕的道了謝。因著聲音沙啞,氣若遊絲,聽起來弱弱的。


    “好些了嗎?”顧慮自然的伸手,攬過她的腦袋,想讓她繼續靠著自己。


    木朵不從了,掙紮著端正坐好,低著頭摸摸手背針頭的地方,又弱弱的說了聲,“謝謝”。


    顧慮隻好由著她,時不時給她換熱開水。


    “怎麽了?”顧慮盯著木朵問道。從幾分鍾前開始,這人就不安分的東張西望,不停的看吊瓶。


    木朵遲疑幾秒,眼神瞟向旁邊,尷尬的說道,“想去衛生間……”不停的喝開水,還被輸了那麽多藥水,她憋了好一會兒了,可看著頭頂的吊瓶至少還要十分鍾。


    顧慮一愣,微微笑開,起身去了隔壁。


    被護士姐姐送回來的木朵,認真的盯著電視看,裝著一副資深球迷的樣子,惹得顧慮直想笑。木朵時刻關注著顧慮的表情,見他似笑非笑的,懊惱的不行,“人有三急,不準笑。”


    顧慮把目光移向電視,鎮定的說道,“沒笑。”都能有精神的和他爭辯了,顯然已經好多了。


    第三節課過了一半,木朵終於掛完了點滴。顧慮提著一小塑料袋的藥,堅持讓木朵再穿上他的校服才走出校醫室。


    還沒下課,一路上空蕩蕩的,隻有幾盞路燈罩照亮靜謐的道路。木朵裹著大大的校服,迎麵的夜風讓她的睡意徹底消逝。


    “冷嗎?”顧慮牽起她的左手,摩挲著仍然比他冷許多的指尖。


    “還好。”木朵晃晃手,想甩開他,卻被這人無賴的跟著一塊縮進了袖子。兩個人的手交握在袖子裏,看起來有些滑稽。


    顧慮捏了下手裏軟乎乎的小手,“別鬧,小心等下弄到針孔。”


    木朵突然有些鬧心,平時打打鬧鬧的,摸摸頭都還是正常。可牽手總歸是情侶才能做的,這算怎麽一回事。之前也是這樣,永遠沒有後續。生病中的木朵胡思亂想著所有可能性,難不成顧慮真和羅珊有什麽瓜葛,她不會真被言中做了一回壞人吧。不然顧慮也不會總這麽親密的逗她,對她好,卻一直停留在朋友的階段。


    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木朵惱了,刷的拉下校服的拉鏈,用力甩開顧慮的手,利索的脫下衣服,塞到他懷裏,自己忿忿的先走了。她才不幹,以後離這個混蛋越遠越好。


    顧慮被木朵突如其來的脾氣弄懵了,愣了幾秒,趕緊跑上前,把衣服給她披上,木朵抬手一甩,衣服直直落到地上。


    衣服一落地,木朵倒是被自己嚇到,傻傻的站著,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顧慮撿起衣服,拉住木朵。“朵崽……不生氣。”顧慮不知道她是怎麽了,但是當務之急一定得要哄她。


    “沒生氣。”木朵低著頭,直直的想推開麵前的人。顧慮自然不肯讓路,動也不動的站著。生著病正脆弱的不行,木朵委屈了,嘴巴一扁,帶著哭腔喃喃道,“你幹嗎欺負人,你,混蛋。”


    這下,顧慮真覺得事情大條了。想了想,還是伸手抱住她,“沒有欺負你,怎麽了,說出來。”


    “去抱你女朋友,別煩我。”沙啞的幾乎說不出話的聲音,可顧慮還是聽清楚了。


    顧慮總算捉住了一絲重點,放下手從塑料袋裏翻出一盒含片,“喉嚨不舒服就不說話了,啊……張嘴。”


    顧慮把衣服重新搭在木朵肩上,“先別鬧,讓我說。”


    兩人就這麽靜靜站著,顧慮琢磨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突然勾起了嘴角。木朵撇開頭,這麽一鬧,她覺得自己頭又疼了。


    “你先告訴我,我哪兒來的女朋友?”顧慮一拿回主動權,語氣裏明顯的不懷好意。


    木朵揪著衣服,幹巴巴的賭氣,“不知道。”


    “不知道我去哪裏抱?那我現在抱了,算不算就是我的?”不等木朵回答,顧慮朝前一步,把人結結實實的納入懷裏。


    “吃醋嗎?笨蛋。可你吃的哪門子醋……”顧慮湊進木朵的耳邊,兀自說著,“笨朵崽,顧慮喜歡你。你呢?”


    “不知道……”木朵悶聲悶氣的回道,她什麽都不知道,反正這人說喜歡就跟玩似的。


    顧慮歎了口氣,“不知道嗎……那我要是讓你做我女朋友,你是不是就要拒絕我了?”


    木朵呆呆的眨巴下眼睛,怎麽不按她想的來發展呢。


    顧慮握住木朵一隻手,“朵崽,我有點緊張,你摸摸,手心裏都是汗。”


    木朵下意識的應道,“不緊張,別怕。”


    顧慮輕笑出聲,“好。”顧慮換了口氣,溫柔的說道,“木朵,我們在一起吧,好嗎?”


    緊緊握著她的大手泌出薄汗,蹭著她的手心。木朵退出顧慮的懷抱,仰著腦袋看他,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木朵不知道為何突然有一種打倒地主,翻身做主人感覺。


    木朵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的生疼,腦袋裏的思緒一片亂飛,她甚至還慶幸了一下還好顧慮握著的不是有針孔的那隻手。


    不知道多久,木朵終於回神了,俏生生的應道,“好。”


    爬上床躺進被窩,木朵後知後覺的發現她有男朋友了。男朋友說他之所以那天什麽都沒說,是因為答應了春哥得讓她一直進步進了前三才能被允許談戀愛。男朋友說春哥幫他應付了一班的班主任,他不想和她待在兩個班裏。


    男朋友說,“你都沒說過喜歡我……”


    木朵想起顧慮聽見她的回答頓時鬆了一口氣,喜上眉梢的表情,不禁沾沾自喜,其實她還是很厲害的。為了男朋友不毀約,她要更努力一點,下次要考進前三才可以。


    就在木朵帶著甜甜的笑容進入了夢鄉後,收到顧慮短信的邵茜茜,交待了鄒靈靈和張燕放輕聲音,三個人做賊似的收拾好自己爬上床,愣是沒驚動木朵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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