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男生英勇的求愛事跡為平淡的校園生活多添了幾分繽紛的生機,嘸……青春的顏色。校園裏隨處可見交頭接耳一臉“求知欲”的學生,聊的無不是這個爆炸性的頭版頭條。


    邵茜茜發揮她廣闊的八卦人脈關係,一本正經地道聽途說。


    “吉他帥哥是二高的學生,還是校籃球隊的。昨晚被教導處的老鄭追得翻牆跑了,他和咱高一七班的班花可是青梅竹馬呢。”


    “不是說是校外社會人士……小混混嗎?”


    “哪能呀,我二高有朋友親口證實的,我打包票。”


    木朵杵著下巴似乎聽得津津有味,昨晚若是添些觀眾,某人的行徑畢定也要被榮登上校園八卦排行榜了。這……某人就坐在身後,木朵仍忍不住浮想聯翩。


    第一個情人節啊……


    顧慮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她都記得。那雙,滿滿裝著她一個人的黑眸。


    他說,“一個點歌的機會,唯一的,獻給在場最美麗的姑娘。”抱著吉他,一副俊酷的雅痞範兒。她多樂嗬就奔去第一排坐好,“我要點……”心裏有一萬首想聽的歌,一時間倒躊躇不定。那個才誇下海口的大男生見狀立馬加了條件,“《丁香花》or《兩隻老虎》?”


    她當時的表情一定傻透了,顧小熊還無辜地扁嘴,“初學者,請見諒。”


    隻怪顧慮無所不能的形象深入人心,倒是難得瞧見他為難尷尬。


    耳邊,女生們“高談闊論”,木朵懶懶地趴在桌上,嘴角溢出藏不住的甜蜜。心裏頭那個獨享的小秘密,滋潤得似烈日下的綿綿冰,嘸……還一定得是紅豆味兒的。


    木朵在課桌抽屜裏摸了摸,轉過身。顧慮悠閑地在翻體育雜誌,“把手伸出來。”顧慮不明所以,仍不假思索乖乖地攤開手掌。


    木朵抓住他的手指,用創口貼包好破皮的傷口,表情虔誠地摩挲一圈,“辛苦咯。”


    顧慮微挑眉看著她,“待會兒洗個手就濕了。”


    “我再給你貼!”木朵佯裝生氣瞪他,視保護初學者“美麗嬌嫩”的手指為己任。


    “好!”他樂意至極。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猶如木朵的頭發一般進入了怠倦期,勉強紮起一個小小的辮子。


    第三節下課鈴聲響過頭,顧慮擰著眉頭帶著濃烈的倦意打了個哈欠,慵懶搭在桌上的手抬起捋下木朵紮著小辮的發繩。


    “醒了?”木朵取回發繩紮好小尾巴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把窗台上的牛奶插好吸管放到他桌上,“怎麽連著幾天都困成這樣?你們三個是打著補習的借口大晚上去哪兒做賊了吧?”


    提起困,顧慮又連著打了幾個哈欠,眼睛裏都紅紅的。木朵瞧著心疼,語氣都急了,“牛奶喝完回寢室好好睡一覺,我給你請假呐。”


    顧慮搖頭,抓起她的手墊在腦袋下輕靠著,“就兩節課了,等放假回家好好睡。”木朵想想也是,也就做算。


    中午放學,木朵堅持著沒讓顧慮送她出校門,一個勁兒的催他快回家睡覺,生怕他少睡了一秒就吃虧了似的。


    等著木朵到家,顧慮給發了短信,“顧小熊:朵崽下午也要乖乖休息,不準玩一下午遊戲。找我就打電話,乖。”


    “又不是三歲小孩咯……”木朵嘟嘟噥噥地摁著手機,才打了兩個字又刪了,這會兒應該睡著了吧……


    年輕人體力好恢複的也快,舒坦地睡飽了一覺起來就神清氣爽。洗完澡,顧慮覺得讓他再通宵個一周都不是問題。


    “媽,我回學校了,飯外麵吃。”中午和朵崽約好一起吃晚飯。顧慮算了下時間,等快到她家了再叫她起床也還來得及吃飯。


    “不在家吃飯啊?”陳慧怡難得周日休息,中午去接了兒子回家,還想著高考前要好好做幾個月的賢妻良母。


    顧慮搖頭,“讓老爸替我多吃點。”


    說曹操曹操到,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門聲,顧強提著幾個大盒子就進了門。瞧見顧慮欣然舉起手裏的東西,“正好,把這些帶回去,每天記得三餐不拉地喝掉啊。”


    陳慧怡和顧慮都懵了,一瞧,嗬……整整夠吃好幾個月的“三x漿”,顧慮不由嘴角一撇,默默接下。


    或許真的是時候到了,父母作為後勤部隊也開始慌了神,不論自家孩子成績好壞,隻想著為他做好一切充足的準備,至少得和別家的孩子裝備匹配。


    畢竟下周四便是百日誓師大會,高考倒計時正式開始了。


    吃過早餐走出食堂的一眾高三學生,幾乎人手一瓶三x漿。木朵嗞溜幾下就給吸了個精光,不待她吐舌頭,顧慮動作迅速地往木朵嘴裏塞了顆粉色的水果糖。


    “草莓味的。”木朵口齒不清地說道。


    邵茜茜沒木朵的耐心慢慢等嘴裏的糖化開,咯噔兩下咬碎,滿嘴的葡萄味,“我覺得顧神更需要這些又苦又澀的十全大補湯。”木朵也嗯嗯地點頭。


    頭一周幾個大男生走火入魔似的,顧慮每晚都給周衝霄和方超開小灶到淩晨兩三點。來蹭課的別個同學熬不住就去睡,這三人倒好,困了咖啡當水似的喝。這周被幾個姑娘嚴令禁止超過十二點,如此每天中午補個午覺,也不會太困。


    百日誓師大會,對於學校來說,是最後鞭策的重要時刻,今年能否光耀門楣可就看這些學生們衝刺了。校長、書記、教導處主任一溜領導都準備了致辭。


    即便每年都是老一套的說辭,可立場不同今年身為主角的高三學子們聽得熱氣沸騰,懷著滿腔的熱情巴不得立馬衝回教室,該讀的讀該背的背。而作陪的兩屆學弟學妹也恍惚被氣氛所感染,深刻反思著自己離高考又僅剩幾個一百天。


    老師們做先鋒,最後重重一擊留給高三學生代表,感同身受更能引起共鳴。


    上台的是上學期期末考試年級前十的一個二班的女生,中等個子,一身稍嫌寬大的校服。帶著眼鏡,紮著馬尾,一看就是紮實用功、勤奮上進的好學生。


    木朵偷偷地在心裏佩服了一下這位萬人矚目下也未怯場的姑娘,若是她,手心裏一定直冒汗。


    吳曉光伸長脖子瞅著主席台,看見平凡不出奇的女生有點小失望,“顧神,這種演講不是應該你去嗎?第一名才有影響力。”


    邵茜茜嫌棄地回頭瞅他,“顧神站上去那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確,如顧慮這般屈指可數,總歸天資平凡者眾多,唯有勤奮汗水才是正道。


    聞言,一遭同學都竊竊低笑。連木朵也嫉妒地偷擰了下身後那人的手心肉,卻被抓個正著一頓揉捏。


    借用了一堂早讀課的“安利”效果上佳,按英語老太的話說,“喲,這熏陶完姑娘小夥精神頭都不一樣了。瞧著,連我都年輕了好幾歲。”


    可不是嗎,黑板右側高懸起由三x漿讚助的倒計時牌可不是說著玩的。


    往年裏,才開學,學生們就算計著這學期有幾個法定節假日。而今,有一個學生時期最長的假期在六月等著他們,他們卻躊躇沒有了前進的勇氣。


    矛盾,看著倒計時牌上的數字一天天的變小,心裏的焦慮也愈發的疊加。


    清早,六班不成文的規定,到教室第一件事換倒計時牌。第一位到教室的同學取下個位數上的“0”,十位數翻過一頁,離高考僅剩89天。


    比高三學生少了心理負擔更為期待高考的,便是那些高複學校以及不太知名的專職院校了。一疊疊的廣告紙湧進校園,每家學校統一的“環境優美、師資力量雄厚”。


    早讀課難得開個小差,邵茜茜把這些高校廣告研究了個遍,最後相中某個校名高大上卻名不見經轉的師範學院。


    “除了花美,還有別的值得你中意的嗎?這家至少寢室有空調,你那麽怕熱。”要木朵說,她一定選有空調的,她和大茜都是大夏天要背著空調走的人。


    “花美,人也美啊。”邵茜茜指著宣傳影印紙上一角落的校服陽光男孩兒笑得放浪不羈,木朵唯有扶額歎息,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大茜的肩膀,“書中自有顏如玉!加油,騷年!”


    顧慮含笑聽著她們自娛自樂,手上翻著一本《高考誌願報名指南》。他也該好好想想報哪個學校了,還有朵崽戀家的很,她家裏一定也不願放她出省外。小姑娘似乎又惦記著想要一個有空調的寢室,顧慮拿起筆打了幾個勾勾待選。


    似乎一切都是以木朵為主。


    雖然理智聰穎,卻仍會任性地轉到普通班,沒有遇見木朵,顧慮對高考也是迷茫的。“專業”這個詞對於他來說,如今仍然太為抽象。學商學法學醫,一切都還是未知數。所幸,顧慮其實對什麽都願意去挑戰,有難度才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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