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爸爸和木媽媽將雞湯放下後,本想還陪她在醫院度過一晚的。不過被邵昀拒絕了,婉言將木父木母勸回家後,邵昀關上了窗,盛了碗雞湯,木兮本想自己接過來,卻被邵昀躲開了,“我來吧。”邵昀一勺一勺地喂給她。木兮還是挺不自在的,她早過了被人喂食的年齡了。現在邵昀的舉動,讓她的臉頰稍稍發紅。


    “慢點,還很燙……”


    邵昀像是沒注意到他的不自在,小心地吹了吹,遞到她的嘴邊。


    慢慢的,木兮的心裏泛起了異樣的感覺。


    一碗雞湯下肚,又喝了碗粥。肚子頓時暖暖的,木兮的四肢也漸漸有了力氣,不是剛醒來時的那種有氣無力的感覺。邵昀將被子往上拉了後,就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握著她那隻掛著吊瓶的手。剛才的擁抱,差點就使針管偏離了靜脈。


    “你怎麽不回去,我一個人能行的。”木兮道。


    “今晚我就在這兒陪你。”邵昀不緊不慢地說道。


    “那你的工作?”


    “工作沒關係。公司裏還有爸和大伯他們。”


    “哦。”木兮點點頭。


    “你先睡吧。我就在這裏。”邵昀調了下病床,摸摸她的額頭,驀地半立起身子,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木兮的睫毛顫了顫,緊緊地抿著嘴,閉上的眼睛不敢睜開。或許是真的累了,不就便睡熟了。病房裏留下她規律緩慢的呼吸聲,以及邵昀那漸漸平穩下的心跳。


    直到現在,邵昀才感受到時真正的安全了。車禍,不管是多大多小,都如同生命在死亡線上徘徊。不同的是,有的人掉下去了,有的人被拉回來了。而幸好,木兮屬於後者。


    邵昀坐在椅子上,一手托著下巴,靠在旁邊的櫃台上。


    接到那個電話,他瞬間感受到自己好像被割掉了一塊肉一樣的疼。腦袋有一刹那的空白。從那一刻起,他才真正感受到木兮對他有多重要。至於是不是愛情,他,還真說不準。


    和木兮真正的交集是在y國的那間酒吧。發生關係,懷孕,結婚……一切的事情好像都是順理成章的。


    有時候連他都不知道,木兮之於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和她結婚,是因為她肚子有了他的孩子。但是想想,她當初是想將這個孩子打掉的,隻是被他阻止了。


    ——那時候,他是以什麽樣的心情留下這個孩子的?


    視線掃過她的小腹,邵昀的眼神暗了暗。現在想來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當初向她求婚,不是因為他有多愛她,也不是多麽希望有這個孩子。而是他想,他確實該結婚了。


    29歲的邵昀,在公司一直是單身女性的夢中情人。他也厭煩那些無緣無故就湊上來的女人。作為一個工作狂,他哪有那個美國時間來談戀愛。當時和白思語交往,也是白思語告白的。那時他又不討厭她,所以也就同意了。


    現在回想起和白思語交往的那段日子。邵昀不禁苦笑出來,也真難為白思語能忍受他了!


    木兮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可以說真的是個巧合了。而他也正好利用了這個巧合,將自己鎖在了婚姻裏頭。他以為他對她隻能做到親人的份上。可是按這種情況來說,他或許並不滿足於現狀。


    那張臉,又不是什麽傾城傾國的容貌。他怎麽會單獨看上她了呢?!


    夜色漫漫,有什麽東西似是要破土而出,萌生。


    木兮醒來的時候,邵昀已經不再了。取而代之的是邵老太太拄著拐杖,坐在椅子上。一雙擔憂的眼神在看到她醒來的時候露出了笑意。


    “奶奶?您怎麽來了?”木兮這才感覺到喉嚨有些沙啞,邵媽媽見狀,立即給她倒了杯水。


    小心地吹了吹,木兮喝了幾口潤潤喉。


    “怎麽樣,好些了嗎?”邵奶奶的聲音還有些顫抖。邵媽媽攙扶著老太太的肩膀,道,“聽到你們出了這種事,媽差點就昏過去了,幸好你們都沒事。”


    木兮半撐起身子,道,“……奶奶,我已經沒事了。嚇到您了……”


    “快躺下,怎麽就起來了呀?”老太太一看木兮要起來,連忙按下的雙手。


    木心笑笑,反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真的已經沒事了。”


    “你們這兩和孩子,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老太太歎了口,碎碎道,“……菲菲也是,吵著要出院,可她的身體……唉!”


    “菲菲,怎麽了?”木兮看了看她們兩人問道。


    邵媽媽笑笑,無奈地道,“菲菲要出院,而你伯母又不讓,所以現在一個勁兒地再生悶氣呢?”


    木兮一聽,不由地搖搖頭。“她身體怎麽樣?”


    邵媽媽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本來就沒什麽大事,就手臂上擦破了點皮,過幾天就能養回來了。”


    “那就好……”


    老太太握著木兮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口中喃喃道,表情舒緩。


    “咦?這束花挺好看的,誰送來的?”木兮的視線被窗台花瓶裏的花吸引,不禁問出聲。昨晚她睡得時候,還沒有花呢。


    “不是阿昀買的嗎?”


    邵昀買花給她,總覺得有點適應不良啊~


    “也許吧……”


    老太太和邵母隻留了一個多小時就走了。臨走前邵母問,“晚飯的時候,我讓王媽給你帶飯來,你想要吃點什麽?”


    木兮想了想,“都可以,您作決定吧。”


    人走後,木兮的病房就空下來了。


    卷起膝蓋,木兮將整個腦袋擱在上麵,雙手托著下巴,發呆。在病房的日子比在家跟無聊。或者說,懷孕的日子都很無聊。


    車禍的事,帶給她不少的創傷!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居然被人恨著!


    不是因為她的交際能力有多好,而是她的交友圈實在說不上廣泛。平時談得來的也就幾個好友。要她想,她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麽人那麽恨她,要她死。


    剛開始,她或許還會認為車禍真得隻是個故意,比如在大馬路上飆車什麽的。但是後來邵昀的表情告訴她,這真的不是個意外。


    如果真的是個意外,在木兮看來,邵昀一定是看著她,而且麵無表情的。而昨日,邵昀低著頭,不敢看她。


    不要問是為什麽不敢看她,她就是這麽覺著的。


    唉~


    被人恨得要死的地步,她做人是不是太失敗了?


    現在唯一的真想就是那個肇事司機了!


    希望不會出岔子才好!


    而事實上,在公司的邵昀顯然不這麽認為。


    辦公室裏,邵昀和昨天那個姓謝的警察對坐著。


    謝警官今天穿著一身便衣,翹著二郎腿,沒個警察的樣子,尤其是臉上痞痞的笑容,很難把他和昨天那個一本正經的警察聯係在一起。


    “今早,那個肇事的司機醒了。”謝警官露出一個笑容,唇角向上彎彎地翹起。“那由我來給邵總說一下審問的結果。”


    謝警官拿起報告,偷瞄了一眼,道,“劉世坤,45歲,無業遊民,喪妻,有兩個女兒,三個多月前在科林上班,之後被解雇。怎麽樣,邵老板,您覺得這個人是不是很熟悉?”


    邵昀轉著鋼筆,眼睛微微眯起。


    “照謝警官的說法,這是他因為憎恨所以才故意引發車禍嗎?”


    半晌,沉穩的聲音才慢悠悠地響起。


    謝警官將手中的報告一放,雙手交叉道,“正解,當然這是他口述的資料。”謝警官露出潔白的牙齒,雙眼彎彎。


    “嗬……”邵昀往後一仰,露出嘲諷的笑容。“謝警官的能力應該不至於此吧?”


    謝警官挑挑眉,不語。


    見他不發話,邵昀也不糾結於此,轉而問起了另一件事。


    “那些照片——不知謝警官查的怎麽樣了?”


    這時,謝警官微微露出苦惱的表情,看得邵昀心裏暗暗叫恨。


    “邵老板也太為難人了,警察也不是萬能的。這些照片無論按拍攝的角度來看,還是時間,跨越度都太大。一時半會兒還不好查。如今正在s市的所有攝影館還是照相館什麽的,隻要牽涉到洗照片的地方,都要跑一趟。您想想這工作量……”


    謝警官雙手一攤,說道。


    邵昀歎口氣,道,“總之辛苦你們了!”


    謝警官那苦惱的表情瞬間轉化成了燦爛的笑容。


    “不辛苦,不辛苦,為人民服務,應該的。”


    本來這句話有警察說出來試聽感到溫馨的,但是……由這個姓謝的來說,怎麽就覺得怪呢?


    邵昀的眉毛直跳。


    “劉世坤這個人,總歸還得仔細查查。”在謝警官臨走前,邵昀說道。


    謝警官笑笑,帶上了鴨舌帽。在路過一個女性職員的時候,眨了眨眼,又是那痞子般的笑容,那雙帶笑的桃花眼,迷得途經的職員神魂顛倒的。


    邵昀見狀,忍不住扶額。


    這樣的人當警察真的靠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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