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以內,當今武林分江湖與皇室兩派,如今的皇室為大姓司馬家族,江湖人士之首的武林盟主陸玄書。


    當皇室與江湖要共享天下時,兩主位需相互持衡,也是等於相互製衡,唯有天下君主改朝換代時,牽製的另一方才可離位。


    “我隻知道,在當今皇帝司馬追雲即位之後沒多久,武林曾發生過一陣動蕩,從那時候起,江湖上就開始分撥兩派,白道跟黑道。”


    陸玨就是那史記的萬事通,曾經在玄劍門的書麵學習一直都是拔尖的。


    “說是這樣說,可是大家都是身處這片地上的江湖人,除了行為舉止以外,我還沒發現黑白之間的區別。”


    “那是你涉世未深,這世間的是非黑白哪裏是用肉眼就能看得到的,隻能用心去感受,而且在用心之前,就必須得親生去體會。”


    陸玨的性格在玄劍門的熏陶之下,身為道德深厚的名門正派眾徒之首,他的信念,在某一種程度上是代表著整個門派的未來。


    “說起來,大師兄曾經下山遊曆過的,在見識方麵確實要比我們這些小的要成熟些。”


    “那也不過是陪著師父他老人家四處走走,實際上也沒去哪裏....”隻要一想到那些見到的聽到的東西,本來就嚴肅的臉上又多了一道深沉,停頓了許久才看似緩和,“算了,一大清早的不提這些事情,你先把她叫醒吧。”


    孟琪姑娘趴在桌上睡的早飯都涼了。


    當她睜著惺忪睡眼坐起身時,眼前一片朦朧,好一會兒才緩回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昨晚怎麽睡到你床上去了?”


    正喝稀粥的陸玨抬頭看了一眼。


    隻見程風正在活動的手忽然很值得懷疑地停頓了一下,然後看似很茫然地隨口而道,“你困了,我又不知道你住哪裏,就隻好把你放我床了。”


    “那你昨晚睡了哪裏?”


    “我也睡床啊....嘶~~!床、床下....”


    孟琪這才把腳從程風的腳背上挪下來。讓你調戲她,似乎嫩了些。


    程風假裝在那裏喊疼中,陸玨則是無奈地搖頭笑著,這兩個家夥隻要一撞在一起,就不可能消停會兒。至於她為什麽會大晚上跑到二師弟那裏然後一大早臉色極不好的睡意濃濃....


    算了,有人管已經輪不到他多嘴了,繼續吃飯吧。


    ......


    這餐早飯注定要吃出可口的酸味來。


    袁無際正站在台階之上,他籌措著到底該不該下去跟孟姑娘打聲招呼。如果是,那麽該用什麽樣的語氣跟狀態?她身邊坐著的那兩位聽說是她的同門,雖然不比他們一同長大的親兄妹之間親密,但若有似無間都透著與之不同的熟絡感,並非需要小打小鬧才盡顯親密的那種....


    總之,他看著她,心裏總是有一種說不太清楚的感覺。


    “哥,我把整間屋子從裏到外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遠哥~”


    “....那就別找了。”


    袁映月嬌氣鼓圓了臉,兩手叉腰埋怨:“還真是應了賊的本性‘跑的比兔子還快’,我們兩家是有多久沒見了,也就你還知道臨走之前跟他打聲招呼,他可是一點影子都找不到~”


    “你也就別埋怨了,上回我出去走鏢還碰上仙兒姐,她可是對我威逼利誘就差嚴刑拷打了,就是要問我遠哥的行蹤,可見他是連家裏人都不能找得到的。”


    “哦,那就這樣放過他了?”


    妹子的一口不甘心倒是在袁無際的意料之內,“怎麽,你還想要找他算賬,還是怎麽的?我們這次出來的主要目的已經完成了,你要是再不回家,娘恐怕就要瞞不住了吧。”


    “....”


    袁映月沒了應對的聲音,袁無際成功堵回了妹妹,一股勝利的優越感首次踴躍上頭。


    最後的結果是,兄妹倆收拾行裝返家。


    “無際....”


    見狀追出來的孟琪脫口便覺得不妥,在對方詫異的神色還沒回轉過來之前改了口,“無際少爺,你們這是要回去?”


    “啊,事情都辦完了,也該回家裏去了。”他也自動忽略掉那種尷尬,“我是出門行走慣了的,但妹妹不比男兒家,在外邊待久了不好。”


    “哼~所以我才說你們歧視女性,行走江湖的女俠多了去了,憑什麽我就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啊...¥%¥#%¥%¥%#...”


    騎在馬上的袁映月好一通不滿的牢騷。


    這邊無奈地翻了翻眼皮,對其行為視若無睹,繼續跟孟琪說著話,“孟姑娘,那個金老板能從四處搜羅來自天南海北的寶物,這也就說明,這所謂的競價大會其實沒那麽簡單,接下來的日子裏,你們得小心一點。”


    “....你什麽意思?”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腰間掏出一個布袋塞至孟琪的手上,“我本隻是關心你,無意知道你們的事情....玄劍門是名揚武林的名門,如若能幫上一些忙,也算是我袁無忌攀上了,所以還請姑娘一定要收下。”


    不單是塞至手中,更是推了過去,意思是再明顯不過。


    孟琪摸了摸手中那些隔著布包裹著的一遝厚厚的銀票,心裏不覺泛起來一股不知該怎麽說的味來。


    “你此次回去,定當不會向令尊提起吧?”


    當初是他授意將自己丟在玄劍門不管的,多少年來一直都沒人打聽過自己,袁家在沒有自己的時候有了位映月小姐,顯然就是連無忌都不曾記得有自己了,也就她還傻傻的...還在惦記那個曾經的家。


    而袁無際就不會懂她內心的複雜狀態了,顯然是以為人家的低調,倒也是爽快地會錯了意,“這點是自然,我本此次前來也是悄悄而行,家父的性子由於早年的洗禮,已是不過問任何世事,既然是提了也不會多有想法的,更何況,我也不是多嘴舌之人。”


    “如此便是更好了。”孟琪的眼神向騎在馬上的袁映月瞟了一眼。


    袁映月大小姐很不禮貌地哼了一聲,盡顯大家千金嬌蠻的本色。


    “....”不以為然地轉換了視線。


    袁無際尷尬地笑了笑,再一次做了道別,這才牽著馬兒的韁繩離去。


    ......


    弟弟就這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走了,出現的突然,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但是能夠在這麽多年之後還能夠看見他,心裏還是很欣慰的。


    其實剛才在他們兩個在台階上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很小,稍微有心的人都可以聽得清楚幾句的。


    袁無際現在是一名鏢師,所謂的鏢師就是提江湖之上的鏢局運送貨物來往於另一個地點之間的護送人物,由於在這段路途上所發生的事情未知,鏢師所賺得的銀兩是無固定對待的,隨時根據貨物的貴重及路途的遠近程度結算工錢。


    也許,脫離了‘袁家少爺’這個稱呼,他過的應該會不錯吧~


    還有就是,好像少了點什麽東西沒發現到.....


    ......


    “你在幹嘛?”


    一進裏邊就看見程風彎著身子齜牙咧嘴的,好像很痛苦。


    “....太著急,撞到桌子腿了....”


    “你坐在這裏好好的,怎麽會撞到桌子?”


    “......”


    “因為他太著急了。”陸玨師兄用餐完畢不說,就在剛才還看了場免費的好戲,他現在的心情很愉悅。


    孟琪一連掃了圈這兩個人臉上的神色,似乎已有了然,坐回到位子上趴著觀察程風,看著他隨著疼痛的程度臉上的表情逐漸起伏,從痛苦到疼痛到緩緩漸生,而她自己臉上的笑意,好像都已經明顯到自己都感覺到了。


    “看我這麽痛苦你好像很開心?”


    “沒有,我不是在笑你。”


    所以可能是因為感覺到自己在笑了,連扯個慌都不願意去想。


    程風“....”的呲牙無語,但想想還是覺得不舒服,組織了一下措辭語言之後,他問道,“剛才那人是誰啊?”


    噗!!!


    大師兄擦了擦嘴邊不小心溢出的茶水水漬,心裏在想:情敵果然是大於天。


    孟琪感覺自己的眉毛跟眼皮就一直在發抖,在程風表情那樣‘嚴肅’的詢問下,她竟然不知道該怎樣去解釋。


    “袁無際跟他的妹子。”


    “我不問女的~”疑似得不到取信度而為了得到信任使出的嗲語氣,“袁無忌是誰啊?”


    “就是剛才那個男的啊。”


    他能選擇買塊豆腐去撞腦子嗎= =


    臉上的表情似乎比剛才更加悲壯了。


    他越是這樣,孟姑娘就越明白了緣由,忽然間腦袋裏蹦出一個好想法,於是....“哎,二師兄。”


    “幹嘛?”


    無力地頭埋在桌麵上手肘下,不想看見她的臉。


    “我們中午吃餃子吧。”


    程風抬起頭,“你不是不吃餃子的嗎?”


    “可是它免費送醋。”


    ......


    ....好吧,看來他真的需要再補個覺。


    這個樣子的三師妹,應該是夢裏....


    沒等程風起身回房間去補覺,從樓梯上按著頭睡眼朦朧的杜璉兒一看見他,頓時大腦裏就顯精神了。


    下台階那聲音響的,恨不得三步並兩步,一步就直接誇過來,不給人一個反應就直接在他們這桌坐了下來。


    然後,相對兩無言。


    ......


    杜姑娘的那個定身的穴道,一直打更的喊了三更天才解開,在這之前這個姓程的居然一點覺得過意不去的感覺都沒有,硬是讓她在大夜晚站在後院那種不點燈的地方吹冷風!!!


    “你、你無恥!!”


    食客們都下意識地靜止了一段時間,就連現在櫃台後麵的賬房先生都在百忙之中抬了一眼。


    程風不愧是“無恥”之中的強者,麵對杜璉兒經過幾次交鋒已是遊刃有餘,“嗓子不錯,看來昨晚沒有受風寒。”


    傳說中的‘四兩撥千斤’,不過現下的情況來看,挑火比較更適合形容。


    杜姑娘果然很給力一挑就火了,“你還好意思提?!!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有你這樣做男人的嗎?大半夜的讓一個弱小女子站在寒風裏吹著,你竟然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


    高調的敘述,彼時一幅‘寒風之夜癡心姑娘情深不改苦苦在窗下頂寒守候,然而渣男卻狠心地毫無任何反應’的畫卷,在這四人之外的所有腦海裏展開。


    程風被所有男人都鄙視了,瞧那杜璉兒雙眼帶眸淚水都快要溢出來(剛睡醒?)的樣子,是多麽的我見猶憐喲~


    這樣嬌滴滴的姑娘都看不上,不會是....


    眾食客:←_←


    腦補的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姑娘們都以同情及可惜的眼光投向了過去。


    ......


    而這裏,依舊是四個人的世界;


    換句話說,是兩個人,兩個被迫的人,的世界。


    “杜姑娘的言行與舉止是否需要程某人憐香惜玉,其實姑娘是比在下還要明白的吧。我承認,之前對姑娘的作為確實不是君子該有的所為,但姑娘整也整過在下了,我們這邊也都吃虧了,日後若是有緣再見,還就請姑娘放過我師妹吧。”


    孟琪神遊的思緒在這最後一句話之後回了過來,一臉的茫然不解。


    “你就像著她,就不怕,我會再來整你啊?”


    “你整我那是尚有緣由,畢竟是我做的不對,你放不下在意著是理所當然,但我們倆的恩怨可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昨晚的事情會不會再發生,我還真想請姑娘做個保證。”


    也許單純的在外人眼裏,這隻不過是師兄為了護著師妹不受連累而請求撇清關係,但在有心人的眼中,就一定是因為存在著某種情誼。


    杜璉兒原本有神的雙眼忽然神色散了一會兒,在他們這周圍的氣氛也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她才恢複過來,但說話語氣卻意外的平穩,不似之前見到時的任何一種:


    “不如,你我來場賭注,你贏了,我就答應不再做無理的糾纏,否則....”有意看了孟琪一眼,再正視著程風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你沒事就別老在我的麵前提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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