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清朝年時期的時候民間就傳出能夠抑製天花的法子,其中便有種痘法和水苗法,不過當一位英國醫生詹納提取出牛痘疫苗之後,清朝時期的這兩種提取天花疫苗方法便被世人逐漸遺忘,甚至不知曉。


    蘇半曦後半夜一點睡意都沒有,轉動著毛筆的手偶爾才會在黃紙上落下一個兩字,隨後又被她劃去,“種痘法,水苗法!”嘴裏一直喃喃著這六個字,腦海中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雖然她中途從西醫轉學中醫,但在科技發達的現世,天花的病發率也急劇下降,哪怕是有孩子患上了天花也隻需要到醫院中打上一針牛痘疫苗回去之後精心照顧著,就會不治而愈,可是在不管什麽都落後的古代,蘇半曦是真的有心無力。


    小八時不時嗚咽兩聲引得蘇半曦視線轉過去,見他隻是砸吧著嘴巴發出的低小聲音,於是將櫃子上的油燈轉到自己這麵,而她背對著炕上的小八,讓那邊被昏暗所籠罩,單手撐著下顎望著白紙上的種痘法和水苗法發愣,直到雞鳴天亮時也毫無半分主意,隻好揉揉刺痛的太陽穴從椅子上起身左手扣住右手手腕伸了一個懶腰,才覺得滿身的疲憊消了一點。


    不對,剛才的脈搏似乎有點不對勁啊!


    放下手來的蘇半曦陡然再次摸上自己的手腕,脈搏下傳來的輕微跳動讓蘇半曦嘴角抽了抽,往自己身下看了看這才抬手半遮著麵容,這下好了,盼望月事來的時候它一直不肯來,不盼望月事的時候它倒是來得洶湧啊!


    伸手捂住隱隱作痛的小腹,淡然如蘇半曦也還是張嘴說了一句髒話,回身看了看炕上還睡著的小八,就疾步走到蘇時專門上山砍來的樹木給她做了一個簡易的木櫃前,她還記得上次給寧晨做荷包的時候還剩下一點布料。


    古代還有這點尤其不好,沒有衛生巾隻能自己用布縫合湊合墊著。


    趙氏起身的時候蘇半曦正在燒水洗衣服,廚房中除了正在燒著的熱水並沒有做飯,趙氏心中也明白這是蘇半曦擔心傳染天花給了寧晨,他們是不怕傳染的,不過心細如發的趙氏還是發現了蘇半曦的情況似乎有點不太對頭,臉色要比平常差上很多不說,就連彎細的柳眉間多了幾絲無意流露出來的脆弱羸白,讓人這心細細的疼著。


    挽著袖子趙氏三兩步上前就將準備蹲下身去清洗衣裙的蘇半曦拉到旁邊去,嘴上不停說道:“小曦咋了?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娘都說了讓娘來照顧,你這孩子就是死倔著脾氣不肯,這下好了吧,臉色白成這個樣子,想吃什麽待會兒娘去給你做,要是覺得累困的話就去炕上躺著睡一會兒,等娘做好了飯給你送進去。”


    蘇半曦看見趙氏動作迅速三兩下將她的衣裙洗出來的時候,麵上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的複雜,她該不該慶幸她發現得早,不然…那場麵她實在不敢睜眼去看。


    “娘,我沒事的,隻是突然想起了可以抑製天花的辦法,隻是一直想不起來到底應該怎麽做了,我待會兒準備去找我師傅來問問,或許他有抑製天花的辦法也說不定。”蘇半曦後麵的話沒有在說下去了,因為她看見趙氏擰著衣服的手頓了頓,雖然時間很是短暫但始終瞞不過蘇半曦的眼睛。


    水靈靈秀的杏眸閃爍了一下,就聽見趙氏壓低了聲音歎息一下說道:“你去找你師傅也沒用,這天花十幾年前傳染得速度很快,那個時候啊村子裏麵沒少死人,從鎮上請來的大夫和孫大夫一起都沒有找到能夠治療天花的辦法,就隻有死撐著,況且那個時候大家都窮,買不起那防止天花傳染的湯藥,縱使孫大夫不收大夥兒錢也救回那些感染上天花的人,娘還聽說其實以前孫大夫是有個女兒的,雖然是收養而來的,但是父女兩人之間的感情也好,隻是可惜啊,他女兒沒有熬過那場天花死了,被一場大火燒得連屍體都沒有,所以孫大夫才沒有任何掛念的人。”


    蘇半曦沒有想到孫淮以前竟然有個義女,還死在了天花當中,連屍體都沒有了,也不知道孫淮這些年是怎麽度過來的,看樣子是不能去找孫淮了,得她自己慢慢琢磨著方法了,不過蘇半曦也似乎才回想起來,她昨晚好像對秋明說今天帶著他家中剩下的七個孩子去找孫淮看看有沒有感染上天花的孩子,趙氏看著蘇半曦沉默下來,也似乎回想起了昨晚的事來,頓了頓將衣服晾曬好就聽到屋內的小八哭鬧起來了。


    “你去看看孩子吧,娘先去擠點羊奶煮開給孩子墊墊肚子,有力氣了這病才能好起來不是!”孫淮的事她們始終都是外人,關係再怎麽親密也不能這樣將人家的傷疤赤裸裸的剝開來,放在眾人的眼皮底下。


    蘇半曦回屋去將小八抱起來,先是看了看他有沒有尿濕褲子,才抱著他出了門,而趙氏也擠好了羊奶放在小鍋中加入杏仁熬煮著,不大一會兒羊奶濃鬱混合著杏仁淡淡的苦澀飄散開來,似乎香味吸引住了小八,讓他抽抽搭搭地一直往廚房那邊看過去,眼角還掛著兩滴金珠子,看上去十分可愛,更何況秋明也將他養得好好白白胖胖的,小臉肉嘟嘟的手感十分好。


    秋明帶著幾個小家夥兒過來蘇家的時候,小八的小嘴正含著小勺子砸吧得正歡,倒是白胖圓臉上的緋紅色印子在白天更加明顯了,不過還沒有發展成皰疹,雖然對秋明說將孩子放在她身邊照顧,但她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到辦法,也隻好先暫時瞞著秋明,不過已經有了頭緒接下來的想法或許會更加同通順一點吧!


    秋明對蘇半曦是感激的,是敬佩的,也是愧疚的,因為他昨晚也知道蘇半曦並沒有出過天花,這麽近距離的照顧著小八,連她自己也有一半以上的幾率會被傳染,但是她卻沒有任何的不渝之色,反而待小八很好。


    秋明帶過來的是四個年齡大致在六歲以下孩子,或許是很少出門,也或許是因為年齡太小了,首次來到蘇家的時候很是靦腆害羞,圓溜溜黑漆漆的四雙大眼睛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蘇半曦懷中還在吮吸著勺子上殘留而下的羊奶汁的小八,卻怎麽也不敢接近過去。


    秋明也是很無奈,家中那三個個一個十歲一個八歲一個七歲皆都是出過天花的,而他們兩個也是因為天花家人誤以為他們活不了就丟棄了,他看到之後就撿了回來,也許是上天一直在眷顧著他,讓他照顧了這兩個孩子之後硬是沒有染上天花,但是他心中也清楚那個時候那小一和小二身上的天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這才避免染上天花的。


    秋明拍了拍拉著自己手臂不說話梳著兩個小髻的小女孩,笑著說道:“小五這個就是爹爹給你們說起過的曦子姐姐,快叫人!你們三個也是!”


    那小女孩兒瑟縮了一下,怯生生地看著衝著她微笑的蘇半曦,消瘦枯黃的小臉蛋上突然浮上一抹紅暈,拽著秋明的手扭開了頭就是不肯開口說話,蘇半曦也不在意,低下頭去繼續舀出羊奶放到唇邊吹涼隨即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喂到尚未吃飽的小八嘴邊,小八舌尖碰到香香的羊奶,便嗷嗚一口將小勺子含在了嘴裏麵,沒有吞咽下去的羊奶便順著他的嘴角流淌而出但就是這樣了他也沒有鬆口的意思。


    倒是其餘的三個小孩子,歪著腦袋看看喝羊奶喝得香噴噴的小八,再看看動作神情都十分溫柔的蘇半曦,張了張口小心翼翼像是怕蘇半曦不喜歡他們一般叫了一聲曦子姐姐就不在說話了,讓蘇半曦眼眸閃爍了一下,嘴角勾勒起恰到好處的微笑,放下手中的小木勺對著其中一個看上去稍微大一點高一點的小孩兒招手,“能請你給曦子姐姐幫一個忙嗎?”


    小三眨巴了兩下眼睛,並沒有立馬過去而是小手擰著自己的衣擺有些無措地抬頭看向了秋明,眼睛在無聲詢問著,直到秋明笑著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去吧!曦子姐姐可是很溫柔的。”也是個極好極好的人。


    本來像他這種長得壯實卻身子極差的人是很少能夠找到活幹的,說起來那天來蘇家的時候,秋明的心中是極為的忐忑不安和緊張,就唯恐蘇家不要他這個花瓶似的幫工,但是出乎意料的,蘇半曦這個人很好相處,連帶的他們家的人也十分好,工錢當天就給,還管飯,讓秋明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感激之情,現在尤其更甚。


    以往他不放心孩子太小在家就走到哪兒帶到哪兒,雖然孩子被他教的很好,但就是太過靦腆不愛開口說話,讓叫人也隻是低低叫了一聲就低下頭不肯再多說半個字了,除卻村中大多數人家對孩子沒有任何偏見,走到哪兒家去孩子都要遭受異樣的眼光,哪怕他們不搗亂不貪嘴就是安安靜靜的挨著他,也難免會讓人覺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但是蘇半曦望過去的視線很是淡然溫和,沒有任何的不滿不屑和厭惡,很是平和的情緒,不親近不熱情也不冷淡疏離反而讓秋明鬆了一口氣,再怎麽樣這些個孩子都是他一手帶大這麽大的,感情深厚。


    小三慢慢挪動著腳步走到了距離蘇半曦五步開外的地方,怯生生很是緊張地看著蘇半曦,小臉崩得緊緊的,但是那雙一直亂轉的黑色眼珠泄露了他此時此刻的情緒,蘇半曦也沒有為難與他,將手中已經空了碗遞過去,柔柔說道:“能請你去廚房給我再盛一點羊奶嘛,小八好像還沒有喝飽!”


    有些無奈地視線落在還在不停舔著嘴巴的小八,小三怯怯看了看隨即顫抖著小手端過了還溫熱散發著濃鬱羊奶香味的碗,口中無意識地分泌著涎水,緊接著便一直低著頭往蘇半曦指著的廚房走去了,因此沒有看到那剛剛踏出廚房的趙氏,小三撞倒了趙氏差點摔倒,還好趙氏反應快及時扶住了身子瘦弱得能捏到一手骨頭的小三。


    正當小三滿心滿眼都是惶恐的時候,頭頂上便傳來趙氏溫溫和和的聲音,讓小三不禁放鬆了身子,將碗遞給了趙氏,結結巴巴說道:“這是…是曦子…姐姐要我…給….盛…小八喝的。”


    也許是因為不常開口說話吧,不能完好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來,但索性趙氏看著那碗中還有少許的羊奶也明白小三的意思了,再次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拉過他的手將他帶進了廚房,不過小三或許不和外人這般接觸,眼眶驀然紅了起來,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慌,但望著趙氏嘴角的笑意微微鬆了鬆心神也沒有掙紮順從的跟著趙氏進了廚房。


    秋明心中滿心滿打的都是心酸疼痛,這幾個孩子並不是都不像小八這樣不記事的,他撿到他們的時候個個都餓得不成樣子,瘦得能夠看到他們皮下的骨頭讓他惻隱之心一動再動,雖然現在日子苦得很,不過他卻不後悔撿帶會這些個孩子,因為他們帶給他的歡樂是無法比擬的。


    “秋明大哥你也別帶著孩子幹站著了,我抱著小八不方便,你就自己搬凳子來坐了,對了,秋明大哥我記得我上次從山中帶回來的葡萄還沒有吃完,本來想著釀酒的,但是一忙忙著就給忘了,你去拿來給孩子們吃吧!反正都是從山上摘來的,值不了幾個錢。”蘇半曦嘴角的弧度極淺,說出來的話不是施舍更不是憐憫,像極了那種友人來到家中招呼的感覺讓秋明緊緊提著的心落了下來,剛想搖手說不用了卻不想蘇問和寧晨兩人同時起了身。


    今天他們算是的起得最晚的一天了,也是,這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昨天又是那樣的體力活回來之後還忙前忙後的,一下子就睡死過去了,起來的時候正好聽到蘇半曦這番話,蘇問打著嗬欠說道:“不用了,等我洗把臉我去廚房端出來。”


    寧晨隱晦的目光在秋明的身上轉了一圈之後收回,唇角抿起乖乖的站在遠處望著蘇半曦笑道:“曦曦,你昨晚睡得怎麽樣?”他不想讓蘇半曦生氣,所以沒有走過去,既然蘇半曦不讓他接近是為了他好,那麽他也不會去浪費這番心意的。


    “睡得挺好的,快些去洗把臉吧!髒兮兮的你也不怕嚇到孩子!”蘇半曦眼睛半眯起看著寧晨,趕緊催促著他去洗漱,沒看到秋明身邊的三個小孩兒都徹底躲到他身後去了嘛!


    寧晨笑著點頭就去刷牙洗臉去了,不過轉身的刹那眼眸陰沉下來,有些暴風雨來臨前的昏暗,不過嘴角卻詭譎的上揚起來。


    廚房中的趙氏又拿出了四個碗來分別盛了不少的羊奶倒入碗中,這才將剩下的一點羊奶全都倒入小八喝過的碗中,先是端起了一碗羊奶放到小三手中說道:“嬸嬸去端羊奶給小八,你乖乖的在這裏喝啊!然後再把剩下的端過去給你的弟弟妹妹們。”看著小三消瘦枯黃的臉頰,趙氏心中歎息一口。


    她也不並覺得秋明沒有照顧好這些孩子,隻是他一個人能力有限,加上又是個男子,對於這件事上趙氏也沒有過多的發言權,在沒有這些事的時候秋明很少會出現在村子裏麵,經常帶著孩子去種地上山找點能吃的東西,每逢碰到了麵也隻是匆匆打個招呼就拉著孩子回家了,趙氏是個心細的人她何嚐不知道秋明對這些孩子的保護,但是這樣的保護反而會讓孩子一步步的更糟糕。


    小三望著白白泛著香味的羊奶,咽了咽口水就是沒有喝下去,等到趙氏端著手中的兩碗羊奶離開了廚房這才像做賊一樣的湊到沾著少許羊奶的碗口深處舌頭飛快地舔了一下,入口的濃鬱奶香讓小三舍不得喝。


    已經洗漱好的寧晨和蘇問分別去端出了還算新鮮的葡萄,晶瑩大顆大顆的堆放在粗盤當中讓人一看就十分有食欲,寧晨則是將那兩碗羊奶端到了剩下的兩個孩子麵前,直到秋明點頭示意才低聲說著謝謝接過了碗,卻怎麽也不喝,倒是之前那個一句話都不肯說的小女孩兒也就是小五將手上碗中的羊奶遞到了秋明的嘴邊,小小略帶嘶啞的嗓音說道:“爹爹,你喝!”


    秋明眼眶一熱隨即笑著摸了摸小五的腦袋,象征性地碰了碰嘴皮子就推到了小五的嘴邊,“爹爹已經喝過了,小五你自己喝吧,不過在喝之前,要像晨子哥哥說聲謝謝,還有趙嬸嬸和曦子姐姐,因為這碗羊奶是他們給你的,不能這麽沒有禮貌。”


    小五咬了咬唇瓣,還是怯生生害怕的模樣抬眼飛快看了一眼寧晨蘇半曦等人,“謝…謝謝晨子哥哥,曦子…姐姐,趙嬸嬸,還有大哥哥!”說完之後就又不肯開口了,小口小口啜著碗中不算太多的羊奶,但是勝在味道好,濃鬱的奶香味加上淡淡苦澀味道的杏仁十分潤滑細膩,正適合他們這般年紀的小孩子喝。


    “我已經帶著小五他們去過孫大夫那裏了,他也給看過了,說是這四個孩子並沒有被傳染上天花,本來我想把他們送回家之後再過來看看小八的,但是小五一直鬧著要來看看小八,小三小四小六也要跟著一起來,給你們添麻煩了。”秋明就要站起身給蘇半曦等人鞠躬的時候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蘇問按住了肩膀坐在凳子上。


    “你說的這是啥話,要真覺得過意不去,等下你可要多挖一點土豆,幫我們分擔一點重量就好了。”蘇問嘴角含笑說道,由於山上的土豆還沒有挖完,他們也都是起來準備吃過早飯之後再去山上繼續挖土豆的,況且接下來他們家會很忙,到時候肯定少不了還要麻煩這些人,更何況他是真的秋明是個老好人,對這些孩子也是真心的好。


    秋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撓撓頭看著正在喝著羊奶的是個孩子沒有說話,倒是蘇半曦沉思了一會兒才道:“小八目前狀況還是挺穩定的,昨晚哭過之後今天就沒有太過鬧騰,也吃得下東西算是好的現象吧,我也不會向你保證我一定能夠醫治好小八,雖然這話說出來有點過分傷人了,但是我不可能給你一個明知道虛假的期望,到最後演變成失望和絕望,而我自己本身也沒有太大的能力能夠醫治好天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秋明怔忪了一下,愣愣看著小八沒有說話,隨即捏了捏拳頭笑得比哭還要難看,出口的聲音帶著哽咽讓那四個孩子齊齊看向了他,“我…知道了,但不管如何都要謝謝曦子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恐怕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裏,隻是認為小八餓了困了尿了,雖然這樣的結果讓人很難接受,但是我能夠明白和理解的,曦子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盡力而為就好,不過你好像沒有出過天花吧,這樣會不會…”


    寧晨也轉眸望向了蘇半曦,這也是他想要知道的。


    蘇半曦臉上很是漫不經心,“我既然敢把孩子留下也並不是因為衝動,而是因為現在我們家食用的飯菜幾乎都是添加的有藥材的,有些藥材食物是增加抗體的,我也不是那麽容易被感染上的,這個秋明大哥你就盡管放心好了。”


    說到這裏,不管是心存愧疚的秋明還是一直擔心著蘇半曦的寧晨蘇問以及趙氏等人皆都鬆了口氣,但隨即心又全都提了起來,不容易被傳染,但還是有一定可能還是會患上天花的,麵對眾人的關心擔憂,蘇半曦心中很是無奈但又帶著暖流自心底流淌而過。


    “你們快去吃早飯,然後趕快去山上吧,不然時間來不及了,這件事我心裏麵自有主張的。”蘇半曦撂下這句話之後就抱著昏昏欲睡的小八回了房間,留下身後的眾人互相看看,最後還是趙氏招呼著秋明和以及從小三到小六吃飯,不管是孩子還是大人都十分拘謹讓趙氏十分無奈,但也沒有多說什麽,本來蘇問想要去送飯卻被寧晨給搶先了,蘇問也沒有多說什麽,他要送的話就讓他去唄,反正小曦肯定不會讓他進屋的。


    真的被蘇問猜中了,聽到是寧晨來送飯,蘇半曦的眼眸閃爍了一下,正要落在黃紙上的毛筆陡然一下子在黃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黑線,“晨晨你把話放在窗台上然後就快去吃你的吧,我現在大概已經有了頭緒,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感染上天花的,再說了,哪怕就是我被傳染了天花,不是還有你會照顧我的嘛,所以我也不擔心!”


    雖然明知道蘇半曦說這番話隻是為了哄他開心的,但是嘴角卻抑製不住地上揚,“那我先去吃飯了,你也快點吃啊,小心飯菜涼了對身體不好,還有晉叔叔讓我告訴你一聲,說是柳爺爺那邊已經聯係上磚廠的人了,或許這兩天就會把你所需要的青磚灰瓦給拉過來,讓你這幾天就不要到處亂跑好生待在家裏麵,免得來人找不到你的時候!”


    至於青磚灰瓦的那筆錢晉周自然是先給蘇半曦墊上的,寧晨也沒有將這個告訴蘇半曦了,想著準備用自己爹娘給他留下來的錢財還給晉周,雖然晉周待他如同親子,但是錢財這種東西還是算清楚會比較好,雖然想著晉周不一定會要他的錢財,但是給不給卻是他的一種態度。


    蘇半曦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不過想著如果青磚灰瓦拉過來的話,就要開始著手買糯米和雞蛋用來和泥沙攪拌在一起用做牆麵,還有就是接下來寧晨蘇問等人都要忙著上山去砍樹木,至於需要多少蘇時那裏大概已經算好了,她也就不用去操心了,不過蘇半曦心中既然要重造房子幹脆就請柳爺爺來給看一下,順便挖上一個地窖,這樣一來那雜房中的土豆就能夠堆在地窖當中了。


    眾人吃過飯之後秋明就送了小三他們回去,不過回來的時候帶上了兩隻小尾巴,一看就知道是那八個孩子中的孩子王—小一和小二了,乖巧叫了人之後就手腳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放似的一直扣弄著肩膀上的肩帶子,一看就知道是要跟著秋明他們一起上山去挖土豆的人,張冬梅幾人也都沒有說話,隻是笑著誇獎了幾句讓小一小二更加不自在了,眾人笑過之後就出發了。


    午後孫淮一個人慢悠悠的搖到了蘇家門前,想起之前秋明說的話,心裏的苦楚一下子湧上了心扉,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在難忘記也隻剩下那一道殘影了,在得知蘇半曦竟然沒有出過天花還要照顧正在患了天花的孩子怎麽都讓孫淮放心不下,躊躇半天過後還是來蘇家了。


    蘇時正帶著大壯小壯將白菊花翻過一遍,還一邊說道:“大壯小壯啊,如果看到這曬幹的花兒有爛掉的話就扔掉不要了啊!”


    大壯小壯嚴肅點著頭,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讓蘇時笑笑,一抬頭正好看見了踏進門來的孫淮,咧嘴喊道:“孫叔你來了啊,小曦在屋子裏麵照顧小八呢,大壯你去叫你曦子姐說孫爺爺來了。”


    大壯扔掉手上缺了好大一個口子的菊花就蹬蹬跑到蘇半曦房門前拍著門,嗓音大得將剛睡著的小八一下子吵醒,像是受了點驚嚇一般扯著嗓子就哭嚎了起來,讓蘇半曦頓時很是頭疼地去將小八抱在懷中邊走邊拍著她的背脊,她們手術科室下麵一層樓便是小兒科,所以路過小兒科的時候總是會看見很多家長都這樣抱著哭鬧的孩子,輕輕拍著他們的背脊會讓他們很快就安靜下來。


    孫淮眼眸閃爍了一下看著小八臉上開始明顯起來的淺紅色印子,看向蘇半曦的視線是氣急敗壞也有心疼著急的,“曦子啊,你這樣做你也會很容易被傳染上天花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還虧你是個大夫呢,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嘛!天花發起病來你知道有多痛苦嘛!你咋這般讓人操心喲!”


    蘇半曦微微低垂下頭看著懷中的小八,他正紅著眼睛咧著嘴伸出手要去抓孫淮下巴上的白胡須,不過手短一直抓不到也不放棄逗樂了蘇半曦,不過在麵對盛怒中的孫淮時還是嚴肅了一下說道:


    “再怎麽樣小八始終都是一條小生命不是,讓我放任看著他死,我做不到,或許我這麽做確實很固執死倔了點,但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過我不能救這個孩子,我也會傳染上天花之類的話,況且剛才的時候我隱約回想起來關於醫治天花的方法,共有兩種辦法,一種是種痘法,另外一種則是水苗法,不過具體怎麽實行我給忘記了,好不容易有點小頭緒就被這個大壯那一嗓子給嚎沒了,不過也幸好潛伏在小八身體裏麵的天花來得並不凶猛,屬於類天花,也就是患上的天花疾病比較輕,痊愈的可能性也很大,我也想著師傅你來和我一起探討一下治療天花的方法,至少這樣以後有小孩兒在患了天花也不會這樣眼睜睜的死去了。”


    孫淮定定看著眸色堅毅的蘇半曦,像是透過蘇半曦在看向誰讓蘇半曦想起了早上她娘提起過孫淮收養的義女,不過很快孫淮就收回視線低低咳嗽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先拿你想出來的辦法給師傅看看,在一起琢磨琢磨到底如何治療天花這種傳染性極強死亡率也高的疾病吧!”


    孫淮一生最大的痛就是在十幾年前眼睜睜看著那些患上天花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連他那個收養了沒多久的義女也跟著患上天花最後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連個屍體都沒有留下,骨灰和碳灰混合在一起讓孫淮分辨不出來,所以在心裏麵為他的那個可憐女兒立下了一個墓碑,每年隻在心裏給她上柱香。


    在得知孫淮也是出過天花不怕傳染的時候蘇半曦就讓孫淮直接去她的房間裏麵拿,就放在櫃子上麵,孫淮坐在院子中看了半響之後摸著下巴不說話,小八中途睡了一覺,起來喝了點溫熱的羊奶就又睡了過去,不過他臉上的淺紅色印子好像越來越明顯了,而身上的溫度也隨之越來越高,小臉蛋被燒得紅撲撲的像極了一個可口的紅蘋果,不過看在孫淮蘇半曦等人眼中卻是壓抑著心疼憐惜。


    “看了你這個種痘法和水苗法的假設之後師傅突然想起來十幾年前一個大夫曾經說過的話,不過當時因為情況過於混亂和緊急,他的話也沒有誰當真,現如今想起來或許他說的那個方法也是可行的,他說既然出過天花的人痊愈之後不會再患上天花了,那會不會問題就出在這天花上麵,還提出過采集病人臉上皰疹流出膿血之後愈合的痘痂來試試看能不能找到治療天花的辦法,不過沒有人支持他這個異想天開的方法。”


    也包括他自己,想想當初真的是自己太過狹隘了,隻是沒有如果可以回到當初了。


    “痘痂?”蘇半曦從中找出了對於她來說比較重要的詞語,隨後也沒有在聽孫淮說下去,而是眼瞼垂下不知道在想什麽。


    天花的痘痂?


    種痘法,水苗法?


    不對,是她想岔了!


    種痘法又名鼻種痘法分為旱苗法和水苗法,怪不得她總是想著哪裏不對勁,原來是把其中的關係給弄錯了,不過這樣一來就分明了很多,再加上孫淮不經意間提到了痘痂讓蘇半曦的腦子高運作轉動著,仔細認真不受幹擾地在腦海中回想著當初所看到的書籍上所記載的鼻種痘法,腦海中依次轉過旱苗法和水苗法,再是痘痂。


    “我想起來了,旱苗法和水苗法治療天花的具體方法了,旱苗法就是取天花患者的痘痂研成細末,加上樟腦冰片等吹入種痘者鼻中;還有就是水苗法,就是將患者的痘痂加入人乳或水,用棉簽蘸上,塞入種痘者的鼻中,不過這兩種方法都是為了讓種痘者輕度染上天花,發燒出診經過”精心護理,病症消失後,相當於已經得過天花,從而具有了免疫力。”


    弄了半天這旱苗法和水苗法根本就不是治療天花的方法,一時間孫淮和蘇半曦兩人之間的氣氛冷卻了下來,尤其是蘇半曦本來以為想到了能夠治療天花的方法卻沒有想到這兩種辦法都是為了讓沒有出過天花的人感染上輕度天花從未對天花免疫的方法,雖然可用,但現在對小八一點用處都沒有。


    很顯然的孫淮也是這麽想:“再想想吧,或許還有其它辦法也說不定,你的醫術比為師高多了,師傅相信你肯定能夠找出治療天花的辦法的,但是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師傅也回去翻翻書籍,或許能夠找到一星半點的想法也說不定。”


    蘇半曦沒有說話,隻是一直沉默著,蘇時見蘇半曦情緒低落,想也知道肯定是兩人之間沒有討論出治療天花的方法,於是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蘇半曦的肩膀說道:“好孩子別想太多給自己壓力。”


    蘇半曦勉強笑笑沒有說話,抱著小八的手卻是逐漸收緊直接回了房間,隨後熱好羊奶端到房中就沒有出來過讓蘇時輕歎一口氣自己忙活自己手中的事物,等到眾人歸來時蘇半曦也依舊沒有露過麵讓趙氏心中稍稍有些擔憂。


    蘇時便將下午她和孫淮的談話告訴了眾人,秋明心裏一跳麵上卻沒有太多表情,小一小二緊張的看著秋明,秋明笑著摸了摸他們兩個的腦袋,向趙氏蘇時告辭了,沒有提出要看小八一眼的要求,趙氏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澀澀的酸。


    不過問題卻也跟著來了,晚飯的時候蘇半曦沒有吃,飯菜一直擺放在窗台上沒有動過的痕跡終於讓蘇家的人急了,其中最急的事寧晨,要不是蘇問及時拽住他後領子的話隻怕他已經闖進去了,讓他冷靜一些。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叔叔都說過了今天曦曦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待在房間當中,現在連飯菜也沒有動過,讓我怎麽不擔心。”


    在寧晨咆哮的話語落下的時候,屋後關閉了一個下午的門終於打開了,暗黃的光線讓蘇半曦的臉看起來尤為蒼白脆弱,不過她的手中卻是拿著一張黃紙,屋內的小八睡得正香,蘇半曦稍稍擺手讓他們的動作輕一點才說道:“這一個下午我一直在屋裏想著天花這件事,然後又重新翻閱了一下爺爺留下來的書籍,在一本雜記之上我看到了一個民間偏方,雖然隻是寥寥幾語不過卻給了我啟發,晨晨哥你們到處去問問誰家有新酒,就是剛剛釀造沒幾天的酒,如果有的話就買一些回來,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自己釀造,不過時間可能不夠,動作還是要快點的好,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不然的話還可以到鎮子上麵去問問。”


    寧晨上下看了看蘇半曦,那想要脫口而出的怒火瞬間熄滅,隻是讓蘇半曦好好吃飯就轉身出去了,蘇問也無奈著一張臉跟上了寧晨腳步,這兩人的相處關係他還真的是摸不清楚也弄不懂。


    不過之前寧晨那焦躁不安全心全意將蘇半曦放在心上的舉動還是讓蘇問覺得很是欣慰的,對於剛剛寧晨不小心踩了他一腳的事就算了,不過新酒這東西貌似隻有孫中福孫爺爺那裏才會有吧,因為屯家灣會釀酒的隻有孫中福孫爺爺一個人,也不知道他那裏有沒有。


    沒有讓寧晨到處跑,跟他說了之後兩人合計了一下幹脆就直接去了孫中福家裏詢問一下,如果有的話就買一些回去,沒有如果的話就挨家挨戶問問,實在不行就明兒個上一趟玉寧鎮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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